字字緩慢,費勁力氣,他的痛苦依舊。


    青山歎息,搖頭取下他頭頂的銀針,銀針底部已經變成黑色,顯然有毒,青山將銀針放在一張百布上,彎腰細看,臉色難看:“公子請看,銀針又黑了幾分,毒越來越深了,老夫雖能壓住一時的毒性,也不能根治,公子毒發的次數越來越多,越來越重,不出四五月,公子就會毒發身亡,一直壓製毒性也非好事,公子還是想辦法尋到解藥,才能根治啊,否則等毒性無法壓製,老夫也無能為力了。”


    這毒,在他身上數月,每次發作痛不欲生,青山會替他壓製,但是這次,他沒想到毒發提前幾日,竟在妹兒麵前毒發,差點露出破綻。


    他抬頭仰望,透過窗戶縫隙進來的光照在地上,雨聲衝刷著屋頂的稻草,稀稀疏疏的掩蓋著聲息。


    好在這場雨,讓他有辦法隱瞞過去,否則以妹兒的聰明才智,一定會懷疑。


    他的笑容,逐漸揚起。


    “遲早會被她發現的,公子瞞得了一日,瞞不了多日,與其如此,不如告訴姑娘……”青山低沉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對這俊秀的男子著實無奈,為了一個女子隱瞞中毒之事,又能隱瞞多久。


    青山回頭,目光又落在從門縫下來回走動的腳步,是倪妹。這二人明明互相擔心,為何沒在一起。


    “公子與姑娘的淵源,我本不該過問,可是公子的身體,明明就撐不了多時,還在替姑娘奔波,隻會讓毒發更快。”


    “青山,你幫了我這麽多次,這次也請你繼續幫我。”段正騎抬手,掩蓋唇角,輕咳一聲,濕噠噠的藥水從手臂上滴落在浴桶裏。


    “沒救了,老夫這輩子從沒見過你這樣執著的男子,為了一個女子丟了性命!”青山很鐵不成鋼,隱忍怒氣,將他身上的銀針全都取下,包裹在是白布中,放入懷裏。


    他的笑容,如同沐浴春風,溫柔地融化在眼底,就算身中劇毒,他也滿不在乎,嘩啦一身,從浴桶中起身,順手取過浴桶旁的衣衫,緊貼在身。


    每次壓製毒性,需要一個時辰,毒性即可褪去,今日亦是如此,好在青山早有準備,草藥早已備好,毒發時讓小翠熬好即可。


    他不顧青山的目光,擦拭麵上的冷汗,將發冠整理好,又成為偏偏如玉的模樣,好似從未中過毒。


    “青山,曾經你亦是如此。”


    他的俊眸帶著前所未有的輕鬆,疼痛散去,餘下的唯有一身的輕便。段正騎似笑非笑地望著青山,看穿青山心底的秘密。


    二人對視,青山漸變臉色,浮現無奈:“是啊,當初如果不是我猶豫,早一步,小翠娘不會枉死,是我錯了。”


    青山的思緒飄遠,待到回過神來,已經沒有埋怨,與段正騎相比,他缺少的是勇氣,如今的段正騎完成他年少時沒有做下的決定。


    “缺少的兩位藥材,老夫找了幾月,都沒有音訊,根本沒有辦法尋得,段公子,到底是誰給你下的毒?”青山一邊整理藥箱,一邊詢問,“下毒之人狠毒,我們如果找不到那兩位草藥,就得想辦法去奪走解藥,事到如今,段公子還不告訴我嗎?”


    “下毒之人,一定有解藥,段公子想要解毒,就得告訴我他是誰,否則一年之期一到,公子必死無疑!”青山快步到了他的跟前,認真地看著麵前的男子,高出一個頭,本以為段正騎與他一樣著急,可是青山走近看才知,段正騎根本心思不在這裏,而是在門外。


    “真是不要命了,你既不願意說,老夫也不為難你,你自求多福吧!”青山震驚,拂袖搖頭,無奈至極,轉身就提著藥箱開門出去。


    小翠爹的出來,讓倪妹收回目光,頗為急切是望著他。


    青山在倪妹與段正騎身上來回看了眼,摸著胡須點頭:“沒事了,姑娘放心吧。”


    倪妹一喜,向屋裏邁去,恰好碰見段正騎出來,他額間的發絲還有些濕,發梢帶著水珠,臉色好了許多,不再蒼白。


    “感覺如何?”


    她揚唇一笑,在他身前一步外停下腳步,來回打量著他,見他完好如初才放下心。


    “沒事了,下雨天涼,你怎不回屋子?”段正騎向她邁近一步,拉攏了二人之間的拒絕,靜得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她臉頰稍紅,垂著頭,發絲隨在耳側,恍惚間,淡淡的草藥香撲卷在她鼻尖,她有陣錯愕,抬起頭來,望著他的下巴,對上他溫柔的眼神,稍瞥眉頭。


    這個味道,似曾相識,她曾在他的身上聞見過。


    隻是沒有現在這般濃鬱。


    “怎麽了?”他的手掌,繞過她的麵將她淩亂的發絲撫摸在耳後,再錯身遮擋住她的視線,將她帶向隔壁屋子,“妹兒,我們進去說說話。”


    她收起遲疑,跟隨他離去,在進屋的那刻,小翠提著木桶,裝著已經沒有熱氣的草藥水,從她們身後,繞到院子另一邊,將木桶的草藥水倒入了地裏,浸潤泥土。


    她的眼神在小翠身上停留片刻後收回,靜心聽著身旁人的話:“妹兒,如你所料,元烈讓我回去的目的正是兵權,我娘不在元府,恐怕已經被他們關在其他地方。”


    簡陋的木桌旁,是幾張樸素的木椅,他細心地取過軟墊,鋪蓋在木椅上,四周不留一點縫隙,再拉著她坐下來,而他坐在她的對麵,傾著身子,倒了一杯熱水,遞了過去。


    她稍作遲疑,消失得無影無蹤,取過茶杯,輕抿一口,目帶冰冷:“元烈重傷,不能領兵打仗,皇上怎會讓他繼續留著兵符,元府無有用男丁,元烈找你,意料之中,隻是早有先見之明綁走段大娘,是我意料之外的,段正騎,對不起,是我沒能提醒你。”


    “這不怪你,是我沒有想到,他們會趁我陪你時就下手。”段正騎搖頭,寵溺地撫摸著她的額頭。


    她渾身一震,手上的茶杯一抖,灑了些水。


    “嘶……”她吃痛地喚出聲,茶杯不穩,眼看要從手心落地,他的雙臂,穩穩扶穩她的手背,將茶杯奪去,撲通一聲,放在桌上,他騰身而起,拉著她的雙手,麵帶著急,“可有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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