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語來處,她心知肚明,齊天署已經知曉她愚弄了皇上才能活到現在。


    她的催促,徹底讓馬車向皇宮去,咯吱咯吱的馬車聲在響,她的笑容不複存在,靜坐在馬車中,無軟墊無庇護,不管多少磕磕碰碰,她都獨自承受。


    “出來吧。”


    大約行駛了一個時辰,馬車逐漸停穩,李公公一聲喚,馬車門碰的一聲被禁軍無情打開。


    四周的陰暗徹底拉回了她的心思,一股發黴的氣息傳來,她屏著氣,一步步下了馬車。


    沒想到目的地是皇宮地牢,而她現在剛入地牢,馬車已被人駕走。


    四周陰暗,連窗都沒有,隻有燭光在閃爍,地上潮濕,不少角落已布滿苔蘚,這股黴臭正是從裏傳來。


    “亂看什麽,還不跟我進來。”


    李公公埋怨了一聲,掩著鼻格外嫌棄,先一步進去。


    本禁軍要押著她,她先一步跟隨去,一身孤傲。


    皇宮地牢,不似其他地方富麗堂皇,此處陰暗潮濕,是皇宮最陰暗的地方,尋常人來此住上幾日,恐怕也會發瘋。


    因人入內,通道兩側的犯人像發了瘋一般拚命的碰撞著,更從縫隙中伸出手叫嚷著冤枉。


    她雖有心理準備,也被此嚇到。


    “瞧瞧這些瘋子,秋後全都處決了,聽得老奴的耳朵疼。”李公公哀怨了一句,便有侍衛製止犯人叫嚷,手段狠辣,倪妹心有餘悸。


    “倪妹,皇上還有奏折要批,無空理會你,你先在地牢中待著吧,待到皇上下旨,再做定奪。”一股力從她身後來,她已被推出一間地牢,李公公的身影近在眼前,嘴角隱著笑:“皇上特意讓老奴傳話給姑娘,皇上不留不聽話的主,若非是為了貴人,皇上早就賜死你,若是你再不老實,皇上連貴人都不要了。”


    李公公眼裏閃過不明,仔細瞧了瞧她,又一聲詢問:“老奴見過這麽多貴人,可沒見過哪個貴人願意為身犯死罪的人求情,皇上還格外開恩,你可知曉貴人是誰?”


    她忽而抬眸,目帶謹慎。


    本以為李公公知曉什麽,著眼一看,不過是個貪慕虛榮的主,定以為哪位妃嬪要受皇上寵愛,去討好罷了。


    她無視了去,轉身朝著裏去,雖同為地牢,這間牢房卻好上許多,幹草上鋪了一層被褥,雖是舊物,卻能抵禦寒冷,還有一張破舊的小桌,除此之外,頂上還有一個窗,高高在上,正是這窗,透進不少光線,也能分辨日夜。


    “冥頑不靈,老奴瞧你機靈才詢問兩句,怎知也是個傻子,不說也罷,你就在此待著吧!”李公公埋怨了兩句,轉身就朝著外走。


    牢房的門被鎖上,待到人走,她才緩緩抬眸。


    貴人?嗬!


    本以為入宮後就會見到皇上,誰知被關押到了此處,如此也好,雖環境艱難,但此處無人打擾,她也能安心住著。


    她的擔憂,在地牢的第三日徹底散了。


    從她進來後,除了每日送飯的侍衛,無人來此,更沒人與她說一句話,正是因此,她確定皇上想留她一命,齊天署也沒將真相透露出去,她暫無性命之憂。


    一日複一日,她已覺得身上發臭,依舊孤身一人,鐵鏈鎖芯的聲音再次響起,她閉著眼躺在幹草上,靜躺著不看一眼,以為是侍衛又來送飯。


    一聲東西放在桌上的聲音,腳步聲遲遲未去。


    緊接著一聲女子笑聲傳來,溫柔悅耳:“好久不見。”


    “蘇小姐,沒想到你沒死。”元苑湘眼底的輕浮,瞧著周圍厭惡至極,將手中的盒子放下,漆黑的凳子,她連踩都不想踩一腳,隻能站在原地,看著幹草上的背影喃喃,“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怎能住人?旨意未下,這群奴才竟然這般待你,這些吃的是人吃的嗎?”


    元苑湘的到來,讓倪妹有些意外,轉眼就想通了一切,想必是來看笑話的吧。


    元苑湘見她不應,眉眼又得意了幾分,轉眼就收斂起來,一副關切的模樣:“我特意讓人準備了這些菜,蘇小姐莫要嫌棄。”


    言畢,元苑湘親手將菜端出,一一擺放在桌上,舉止優雅,不碰桌角一分,已經擺設完畢。


    倪妹慢條斯理的動了動身子,嘴角噙著冷笑,緩慢地轉過身,那雙深幽的眸淩厲一掃,讓元苑湘動容片刻。


    “元小姐特意來看我,受寵若驚,隻是這地牢汙濁不堪,元小姐身份高貴,勿要髒了元小姐高貴的眼。”她從榻上起,素色衣裙一收,亭亭玉立地站起。


    雖身在地牢,她身上沒有沾上一絲塵土,麵上更是白淨,那般容貌,讓元苑湘也是大吃一驚。


    轉眼她已邁步而來,款款之姿,目帶嘲色,步步逼近,不禁讓元苑湘後退一步,幾步之後,她穩穩停下,指尖一挑,落在桌上,傾身斜視:“元小姐的好意我心領了,我本戴罪之身,受不起這些美味佳肴,地牢的飯菜足以飽腹,這些菜你拿回去吧。”


    說罷她獨自坐下,無視了那些精致的菜,取過壺倒了一碗清水,推之過去,元苑湘的臉色大變,盯著這漆黑缺口的碗,難以下咽。


    唯有倪妹,淡定自若的替自己倒了一碗水,一飲而盡。


    餘光掃到元苑湘那皺眉厭惡的樣子,她嗤笑出聲:“差點忘了,元小姐金枝玉葉,怎會用這樣的容器,既然如此,元小姐來地牢做什麽?還想再冤枉我不成?”


    倪妹的笑容逐漸化作戾氣,一揮袖,一桌的好菜全都拂落在地,更有碎片與菜落在元苑湘的腳下,元苑湘終究忍不住了:“倪妹,我好心好意來看你,給你送這些東西,你竟然這般待我?”


    “好心好意?”倪妹猝然起身,已站到元苑湘的身前,冷漠至極:“再給你一個機會陷害我嗎?”


    此處的響動,已引來其他犯人的目光,所有人都抱著地牢木樁,瞪大眼看著此處。


    “你什麽意思?”元苑湘本要發怒,奈何在旁人麵前不敢現出原形,隻好一一隱忍。


    “賞花宴當日的事你何曾不知?旁人陷害我也就罷了,你為何要裝模作樣與我交好再趁機陷害?”倪妹的質問聲高揚,安分了多日,今日能原原本本地對質,她怎會放過。


    此言足以讓周圍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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