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妹一揮袖,伶俐的目光落在周秀秀身上,梨花繡鞋微抬巧落在周秀秀身前,四目相對,一笑一不明,她抬著下顎,額頭高出周秀秀一寸,居高臨下間皆是冷漠與輕諷:“姑娘,到底是林掌櫃偷了你的配方,還是我偷了你的配方,姑娘既要冤枉無辜怎不先查清奇樓在誰名下?”


    周秀秀一閃而過的惱怒,轉眼臉色煞白,盯著她遲遲說不出話來,雙眸一紅,眼中淚水嗒嗒流下,巴掌大的小臉經過脂粉點綴,模樣讓人挪不開眼。


    相比之下她帶著的張玉兒的臉,普通至極,毫無特色,自然及不上周秀秀。


    “張小姐,你是張大人的掌上明珠,我不過是個尋常百姓,得罪不得,我從未想過誣陷張小姐,實在是娘需要銀子治病,才找上林掌櫃,沒想到……”周秀秀欲言又止的再次哽咽,“沒想到奇樓客人這麽多,竟然引來旁人觀看……”


    “嗬!”倪妹一聲笑,一個眼神已將周秀秀的陰謀看得一清二楚,令她意外的是士別幾日,周秀秀越發會揣測別人的心思,每字每句都將自己偽裝成無辜人,真是好計謀!


    更有人驚歎:“沒想到張小姐竟是奇樓的掌櫃,難怪奇樓一路順風順水,幾月堪比第一樓,原來是張太傅的照應啊。”


    倪妹笑而不語,一步一步逼近了周秀秀,可以清晰的聞見周秀秀身上的脂粉香,越發讓她清醒,每走一步,周秀秀後退一步,怯生生垂著頭,故作柔弱:“張小姐,我……”


    二人的身子在逼近人群,一強一弱,讓人分明。


    “你說清楚,當真是我偷了你的配方?”


    而周秀秀一個不慎下碰到誰的腳,身子向著後跌去,慌亂之下雙手亂晃,想抓住什麽羈絆。


    甚得一人攙扶,周秀秀的身子才站穩,整個人緊緊貼在相助之人的手臂,那人正是京兆尹的林佩公子,經過周秀秀這一蹭,林公子整張臉都興奮。


    林佩身軀圓潤,滿臉油光,模樣生得可怕。


    周秀秀惶恐之下退讓開來,林佩忽覺柔軟的身子遠離,一陣不悅浮現心頭,隨手一推便替周秀秀做主,正向著倪妹:“張小姐就算是太傅之女,也不可隨意推人。”


    倪妹本與周秀秀近,隱約中一隻腿擋住了她的退路,她來不及躲閃就被林佩推上,林佩也擔心得罪張太傅,手上的力小,她踉蹌一步下雙膝蹭到桌角,不慎間迎麵向著桌角撲去。


    身後一道疾風襲上麵,她瞬間就被一雙堅硬的手臂攬住了腰,穩穩地落在地上,淡淡的藥香襲上鼻翼,她已明白來人的身份。


    “林公子身為男子,怎連女子也敢動手,難道不怕受人議論?”段正騎厲色將所有人都鎮住,伶俐的雙眸直直掃過眾人,將她護在身後。


    “段正騎……”


    隻聽對麵傳來周秀秀的顫抖的聲音,倪妹抬頭去,周秀秀滿眼盡是難以置信,雙眸緊盯著段正騎,欣喜布滿了雙眸。


    倪妹嗤笑,果然,周秀秀依然心係段正騎。


    “你是誰?竟敢教訓本公子?”林佩將段正騎打量盡,甚是不滿,“信不信本公子將你抓去地牢?”


    “林公子,這是誤會。”不等旁人開口,周秀秀的身影已迅速到了段正騎的身前,伸著雙手攔著,替段正騎辯解,不讓林佩繼續,轉而欣喜若狂地對著段正騎喚道:“段大哥,你怎會在這裏,我在金台城尋你多日都沒見到,沒想到你來了京城。”


    時隔幾月,周秀秀看段正騎的眼神又多了幾絲仰慕,連來奇樓的目的也忘卻。眼看著段正騎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周秀秀隱忍不住的欣喜。


    “你是誰?為何誣陷奇樓?”段正騎的目光從她身上劃過,轉瞬即逝,唯獨留下一句質問。


    周秀秀由喜變白,不解地看著他,竟不知他為何不願認她:“段大哥,我是周秀秀啊……”


    四周人山人海,周秀秀利索的將額間的碎發拂開,露出光潔的額頭,還有清秀的小臉,一層淡淡的脂粉讓周秀秀的臉顯得紅潤,越發動人。


    倪妹皺眉看著周秀秀動作,本欲開口,段正騎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目光,沉思多時恍然大悟:“周秀秀是誰?可是金台城偷了配方本該入獄卻出逃的周秀秀?”


    此言一出,眾人詫異,連倪妹也是大大的讚賞,他這一言,足以讓周秀秀無地自容。


    “你!”


    段正騎繞著周秀秀走了兩步,仔細打量一眼,繼續道:“若你是周秀秀,我可記得你偷的是你嫂子的配方,還倒打一耙,受官兵追捕,四處躲藏,如今來了京城,又準備故技重施?”


    “我沒有……”周秀秀欲求辯解,段正騎又勾唇一笑,“無論是誰偷了配方,憑借做菜都可以倒打一耙,我本無意多言,隻是不想看你繼續錯下去,奇樓不是你能招惹的地方,周姑娘若還有點良知,即刻離去,否則別怪我不念及同鄉之情。”


    周秀秀的臉從白到紅,又到難堪,片刻間又成了惱怒,那雙清秀的眸底浮現厲色,轉瞬即逝消逝,她唇口一顫,身子無力地撐著桌角:“段大哥,我不知你為何冤枉我,二嫂將配方交於我是為了讓我養活周家,並非是為了其他,如今二嫂已死,我無路可去,迫不得已將配方賣給林掌櫃,如若是假的,我怎敢隻身前來?”


    倪妹微眯雙眸,好一個苦肉計,周秀秀還妄想得段正騎的信任,可周秀秀怎知她還活著。


    “好一個隻身前來,你當初也是隻身奪取你二嫂的信任,將配方占為己有,再找人四處陷害你二嫂,蛇蠍心腸整個金台城眾所周知。”段正騎呢喃了一句,絲毫不顧及往日的情分,往日若非看在倪妹的麵上,他怎會理會周秀秀,也正是因為他的疏忽,才讓周秀秀有機可趁,將倪妹推入京城是非之地中。


    “什麽,你竟然這麽歹毒?”林佩嚇得不輕,一身肥肉抖了抖,粗腿不自覺地向著後麵退去,因段正騎的話有所動搖。


    本是林掌櫃與周秀秀,現在竟成了張太傅之女與周秀秀,自然不敢得罪,再加上段正騎所言,所有人都在懷疑周秀秀的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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