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普華耶的成員們向戴貝托公爵提出的和國王陛下再次的見麵詳談的請求被婉拒了。


    “正如我們之前所說,達克先生,勃朗寧夫人,”戴貝托公爵在麵對前來傳達這個要求的兩位使者這樣說道,“克羅齊亞是希望為維持三個國家之間的和平盡一份力的,因此我們不得夠做得仿佛我們同時和你們以及瑞多利亞進行秘密的商談,倒顯得我們對於你們兩個國家都不真誠一般,因此如同我們之間的建議一樣,貴國能夠和瑞多利亞進行一下接觸了解雙方的態度比較好,就我所知,奧格王子殿下一直在自己的駐地等你們的拜訪。”


    戴貝托公爵的回應讓人有些沮喪的感覺,克羅齊亞越是顯得這樣中立的立場就越發地讓馬普華耶使團的成員們擔心,和瑞多利亞對比起來算是弱國和小國的馬普華耶和克羅齊亞不應該維持著這麽生硬的死板的態度才對,這越發地讓姬妮婭女王陛下惴惴不安起來。


    “這應該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才對,”和阿拉西姆討論的時候湯因比先生這樣說道,“很明顯,克羅齊亞國內必然也存在著不同的政治勢力——有人覺得瑞多利亞在戰勝了馬普華耶之後下一個動手的必然是克羅齊亞,而另外一部分人則覺得克羅齊亞出於本身的考慮不應該陷入他國的戰爭中去,瑞多利亞不會侵犯克羅齊亞,或者說他們在和馬普華耶的戰鬥之後已然沒有了繼續侵略克羅齊亞的力量了。兩種相互對立完全不同立場的思想在任何一場戰爭爆發之前都廣泛存在於戰爭雙方之中,嗯,也許掌握主動權的一方思想分歧要小一點,比如說二戰期間的日本在大的占領亞洲的計劃上是一致的,但是內部還是分了北上和南下派,海軍和陸軍派,而當時他們主要的敵手中國內部分了投降派、抗戰派,抗戰派內部又分了……”


    “誒誒,好了,你要給我上曆史課了嗎?”阿拉西姆兩忙揮手打斷了湯因比繼續說下去的企圖。


    “啊,如果這個話題讓你不安的話,那麽我們可以列舉英國的例子,張伯倫和丘吉爾,綏靖的思想在最後被證明了是錯誤的,但是你也可以看到在戰爭初期那些家夥們思想的混亂。”湯因比拍著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他本人是英國人,這樣的舉動倒是很符合他的身份。


    “也就是說即使從曆史的角度證明了那些決策都是錯誤的,但是抱著錯誤的思想的人能夠掌握權力,做出錯誤的行為來,這就證明了整個曆史是一個過程,所謂的終極的曆史完全不存在,我的意思是即使我們明白馬普華耶和克羅齊亞的結盟最終會被曆史證明是也應當是正確的選擇,但是在實際上的曆史過程中這個選擇它不一定會實現,於是在後世的曆史學家們就會充分發掘出這個選擇的正確性的原因。但是這樣還是沒有用,因為這個國家的將來對我們而言,還沒有變成曆史,所以抱有不同觀點的雙方可以任意信誓旦旦地堅持和相信自己的判斷。”


    “聽起來很糟糕呢!”阿拉西姆撇了撇嘴。


    “確實是非常糟糕,不過我很早之前就說過了,正確的曆史是人自身做出來的,不是有什麽傳說中的曆史替你選擇的又或者命運的車輪滾動了於是留下了轍印。即使曆史本身有著像是薛定諤的貓那種偶然性,但是能量高的粒子逃脫勢阱的幾率大一點不是嗎?”


    “您說得真好!”茜茜拍著手鼓掌說道。


    “謝謝,”湯因比露出了一個矜持的笑容,彎了彎腰,像是感謝自己的聽眾一般,雖然僅僅兩個人,“如果那些可愛的年輕人不去弄明白到底是哪些人給了國王陛下和平的壓力以及這種壓力是因為什麽原因產生的的話,那麽我不得不說這一趟出使工作算是失敗了。”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次的出使活動確實是失敗了,從姬尼婭女王陛下高規格的出使開始,到她的身邊沒有一個幹練的外交家,一幫年輕人被派來與其說是充當她的僚屬不如說是樞密卿沒為了寬慰女王陛下而壓在她身邊的人質。勃朗寧夫人沒有從事具體實際的事物已經很多年了,在很多時候她隻能夠就貴族的思想提一點建議作為女王陛下思考,而達克先生一旦他的神休假去了他也就和一般的普通秘書毫無二致。到最後努力想要分擔女王陛下壓力的格裏菲斯也許想到了什麽,和華倫斯坦男爵一起過上了早出晚歸的生活,卡西多依然吊兒郎當把附近的酒吧摸得爛熟無比。


    姬妮婭女王陛下不知道該做什麽事情才好,她派遣卡夫、奇耶娜和伊麗莎白去依次拜訪克羅齊亞的貴族們,效果幾乎沒有,那些老奸巨猾的家族們似乎並不把年輕的樞密卿的子女們放在心上,盡管沒有刻意提防著他們,但是年輕人們在若幹宴會喝酒會上所能夠打聽到的消息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八卦,雖然包含著克羅齊國王陛下的情人是誰,國王陛下也許有一個私生女,戴貝托公爵私生活不檢點這種猛料。


    女王陛下有著種種雄心壯誌和焦慮,但是她缺乏經驗,對待事情不知道該從何入手,她身邊的人也並不能夠給她良好的建議,大多數的時候女王陛下都呆在自己的房間裏麵或者邀請茜茜來和自己的了聊天,或者和洛菲一起下棋消磨時間,同時焦躁不安地等待著任何有用的信息。


    仿佛是不忍看到這位年輕的女王陛下這樣忍受著煎熬,很快就有了新事件的發生。在這天下午,一位舉止優雅的年輕騎士拜訪了馬普華耶使團的駐地,這位年輕人叫做卡爾,是奧格王子殿下的侍衛,他奉王子殿下的使命,前來給姬尼婭女王陛下送上一份請柬,邀請她參加兩天之後在瑞多利亞的駐地——同樣在丹楓白露街,不過在街道的另外一頭舉行的晚會。


    對於這樣的邀請,姬尼婭女王陛下幾乎想要當場表現出冷淡的態度來,不過卡爾騎士隨後說的話讓在場的人的表情都凝重起來。


    “王子殿下邀請了不少克羅齊亞的貴族們,雖然國王陛下和戴貝托公爵並不蒞臨,但是這也不是小的場麵,”卡爾看到了自己一開口就讓在場的人都提高了注意力自然內心還是有一絲的得意,“王子殿下懷著極大的誠意邀請女王陛下您的光臨,並且也想就此機會向貴方傳達我方的善意。”


    “如果是真的善意的話那就真好了。”卡西多咕嚕著說道,被格裏菲斯在屁股後麵輕輕踢了一腳。


    而姬尼婭女王陛下沉默了好久,最後把目光投向了達克先生。


    “好的,我們會出席的。”達克先生接過了女王陛下手中的請帖說道,“請回複王子殿下,我們會準時到達的。”


    “我的榮幸!”卡爾先生彎腰行禮說道,“那麽我告辭回去了,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給王子殿下,殿下必然恭迎您的蒞臨。”說著他便又行了一個禮然後告辭走了。


    “這種晚會去幹什麽?”等到使者卡爾走了以後,卡夫首先說到,“為什麽是我們去參加他們的晚會而不是他主動來拜訪我們?”


    奇耶娜皺了皺眉頭,在卡夫的身後拉了拉他的衣角,伊麗莎白的嘴角掛上了一個不屑的笑容來。


    “有很多克羅齊亞的貴族參加,”達克揚了揚手中的請柬說道,“這樣的場合,如果考慮到我們在情報工作上的毫無進展,就不應該丟掉這個機會。”這番話說出來之後,三個年輕人頓時低下了頭。


    “這其實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勃朗寧夫人接著說道,“在目前的情況下,不接觸瑞多利亞就和克羅齊亞達成協議的話,說實話,我們自己也不會放心,因此就著這個機會了解到瑞多利亞的態度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最起碼能夠判斷出他們所提的和平的要求是否處於真心。”


    “不管怎麽樣,保護工作要做好。”格裏菲斯插話道。


    卡西多翻了翻白眼,“這個,無論瑞多利亞的人怎麽齷齪,這樣測場合能夠做出多麽瘋狂的事情嗎?”


    “不要忘了我們在路上遇到的襲擊。”格裏菲斯淡淡地說道,這句話讓整個房間的氣氛都變得古怪起來。


    “阿拉西姆先生,您最近在做什麽呢?”姬尼婭女王陛下突然向阿拉西姆發問道,這讓他有一陣錯愕,他又不能夠說老實話說最近和湯因比正在研究貨物運輸的問題,於是咽了一口口水說道,“我們在關心克羅齊亞目前市場上的各種商品的價格和銷量以及它們的儲備問題。”


    姬尼婭女王陛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不過她沒有繼續說別的什麽,“那麽請你、湯因比先生和茜茜小姐做好準備,到時候和我們一起去參加這個晚會。”


    阿拉西姆他們到了克羅齊亞之後幾乎不參加貴族的晚會,在很多時候馬普華耶的使者團都是三個年輕人,偶爾加上達克先生和勃朗寧夫人參加貴族們的沙龍和晚會。


    阿拉西姆這個時候倒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遵命,我的陛下。”


    大家都沒有注意到在談論到克羅齊亞目前市場上的商品的時候,華倫斯坦男爵的眼睛裏麵的光芒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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