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秋風吹黃葉,漠北烽煙衝千裏!


    厲兵秣馬出大興,甲胄蹄聲踏玉門。


    金戈染血戰邊關,戰鼓停歇歸千騎。


    ……


    曲風悠揚激蕩,道盡邊關烽煙,特別是詩幼薇運氣開聲,這曲便多了濃濃的殺意在裏邊,不由得勾起人們心中的冷血與無情……


    一曲《王師踏玉門》讓這曲江池水翻湧,映得亭台樓閣搖曳……


    池頭紫雲樓,劍氣蕩千秋。兩道人影從大殿外一路打到曲江池上,將本就激蕩的曲江之水,攪得怒浪滔天,炸裂不斷……


    國子學的學子,看到的隻是月光下耀眼的劍光,和翻湧的江水,至於劍和人,他們根本看不清,也分不清,當然更不知孰強孰弱。


    拓跋平川依舊淡然,隻不過扶著青石圍欄的手,會不經意的微微用力,顯然他並沒有表上看起來的那樣風淡雲清。


    因為他不是看熱鬧的學子,他見得招式,知其劍意,便會身不由己的去衡量,他能否接下那二人的劍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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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孤清清依舊淡然,仿佛那翻湧的江水,縱橫凜冽的劍氣,不過是一幅徐徐展開的畫卷,在她心中難以掀起波瀾。


    在所有觀劍之人中,要數慕品山站得最近,手中劍握的最緊,因為那個昔弈道出手異常狠辣,而且劍法更是獨辟蹊徑,自成一脈。


    昔弈道有九劍,每把劍對應著九宮中的一個方位,以弈棋的方式出劍,算準對方出劍的力道、距離、角度等。


    這種劍法避實而擊虛,其實是有些討巧的,雖說可以以弱勝強,卻很難更進一步,因為這種劍法很考驗一個人的心算之力。


    劍道無止境,人力有窮時,他昔弈道就算在聰明也總有極限,總有心力交瘁無法算盡的那一刻。


    昔弈道眼中的世界,與眾人很不一樣,在他眼中把這天地江河變成了九宮方位,他視九宮如棋盤。視那人、那劍如棋子,所以無論李太平的離手劍多麽刁鑽,多麽淩厲,他都可以輕易的破解。


    李太平頭一次遇上這樣的對手,他已經將離手劍發揮到了極致,可依舊打的縛手縛腳,很是憋屈。


    眼前的小白胖子好像有著未卜先知的本事,每一次都會卡在他離手劍將出未出,有力未發之際,將他的劍招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而且小白胖子那九把劍,也令李太平大感頭痛。大小、長短、輕重不一,出劍毫無規律可言,一時間他很難摸清對方劍招路數。若非他的劍意真氣,讓小白胖子吃了點苦頭,這陣子早被對方打得沒了脾氣。


    李太平需要時間,他要弄明白對方到底是如何做到,提前預判他劍招的。他相信就算前任大師兄,也無法摸清離手劍,因為離手劍壓根沒有固定的招式,完全是一念一劍,信手拈來的劍招。


    昔弈道絕非世間神仙,就連半仙也算不得,因為他也隻是宗師修為,而且真氣方麵還要弱於李太平。


    既非神仙又非鬼神,李太平相信這人一定是通過什麽方式,提前感知到他出劍。


    能夠感受到我真氣運行的軌跡?可剛剛那一劍我已然沒有催動真氣了,而隻是憑借肉體力量,他怎麽還


    能截住劍招!


    這小白胖子總不會看穿我想的是啥吧?可怎麽看這小子也不可能是紅蓮那個級別的存在啊!


    李太平倒是還有兩招劍勢可用,但是沒摸清對方路數之前,他還不想用,他怕底牌抖摟幹淨後,小白胖子再好端端的,那輸的可就是他了。


    此時的李太平還能不落敗,完全是靠體內的劍意真氣,和天樞境宗師修為硬撐著。


    其實硬撐著的可不僅李太平一人,此時的昔弈道也有些騎虎難下。


    在昔弈道眼裏,眼前這小子就是長了滿身刺的鐵王八,不但殼硬還紮手。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對方無比犀利的真氣侵入經脈,若是強攻硬打,很有可能殼還沒敲碎,他就得被刺成篩子。


    還有更重要一點,讓昔弈道大感頭痛,因為對方的劍招,壓根就沒有招式可言。


    昔弈道最怕得就是這種無跡可尋的劍法,因為那會過快耗損他的心力。自打他獨創了這門九宮弈劍,一般都會很快結束戰鬥,從未有過像今日這般,進退兩難的時候。


    他必須盡快結束這場拉鋸戰,否則他真得會因心力交瘁而敗下陣來……


    作為這場鬥劍的另一位主角,詩幼薇可不想被兩位劍客奪去了光環。


    隻見其有些傷感的表情忽地一變,眸子中似有殺伐隱現。整個人氣勢陡然拔高,下一刻左手按弦指法改為攏撚,右手剛勁,撥若風雨……


    大弦嘈嘈,小弦切切,天地蒼茫殺聲滾滾。這一刻的《王師踏玉門》,頓時充斥與天地江水之間,把這樓,這池,這人心,攪得滾滾而動如醉曲中。


    慕品山第一次將視線打劍光上移開,望向那樓台上的女子。


    她聽過陳不問的《十麵》,她知道那是以音律入武道的絕唱,天下間恐難再見!而眼前女子則正相反,是以武道而入音律,其威勢竟也恐怖如斯!


    隻見其白衣霜雪,手按劍鞘入青石,一股磅礴的山之勢將那音律中的殺意隔絕,護住了周遭那些嬌媚的女學子……


    獨孤清清隻是瞥了一眼秦淮美人,隨後踏前一步,一眾人便感心弦一鬆,似有暖風吹過發間……


    拓跋平川皺著眉頭看著詩幼薇,他著實不解,為什麽藏了這麽多年,她今日卻要暴露自身武道九品的修為……


    拓跋平川是男人,所以他無法了解一個女人的所思所想。


    長公主不同,因為她是女子,而且是美麗的女子,所以她知道,一個向來站在舞台中央,向來光彩奪目的美女,一旦被人忽視,那種挫敗感是會讓人發瘋的。


    有人奪走了屬於她的光環,所以她要奪回來,用她的美貌,用她的詞曲,甚至用她的武道修為。


    詩幼薇成功將眾人的視線拉回到她的身上,可她覺得這還不夠,因為她要站在舞台的最中央,讓那天下四美中的三人也黯然失色。


    陳不問的十麵可亂人心智,可飛花傷人,詩幼薇做不到,不隻因為她隻有九品,更重要的她是衝天境而非靈慧境。


    可她的琵琶,她的唱功依然可以讓人迷失心性。特別是在毫無防備之下,比如那兩位全心鬥劍的家夥,便不知不覺間被音律所


    感染……


    李太平和昔弈道都是上過戰場,見過戰陣殺伐之人,若是毫無防備之下,其實要比那些學子更容易陷入音律的幻境之中。


    曲江池頭琵琶行,金戈鐵馬入夢來……


    詞曲激發共鳴,讓李太平和昔弈道慢慢陷入那殺虐的戰場之中。


    曲江池依舊是曲江池,可江上人眼中的池水,卻化作千軍萬馬,呼嘯奔騰殺聲隆隆。


    身處戰場,便要摘下敵軍將領的頭顱,這是唯一的生路,因為勇者勝,懦夫敗,沒有第二條路可選。


    曲江池內劍與劍相交,炸開無數劍氣,攪動江水衝天而起。兩道身影也同時一觸即分,彈開近乎十丈之遠。


    李太平淩空翻騰,穩穩落於江水之上,隨後瞬間催動大雪山外加功夫秘法。隻見其頓時化作一頭凶獸,猛地在江麵奔跑起來,炸起一道道水柱竟然連成一道水線……


    另一麵,昔弈道也不含糊,九把劍同時出匣,九劍歸一宛若蛟龍出海,張開血盆大嘴直奔那凶獸而去……


    音律惑,殺心起。這已然不是鬥劍,而是戰陣上的生死相搏。


    奔跑中的李太平,仿佛回到了晉陽城外,仿佛又站在馬邑城上,仿佛又瞧見了鐵騎彎刀如海的戰場。


    他想起了血戰沙場的潯陽郡府兵,他想起了舍身救他的劉大頭,想起了一劍開太平的師傅,他想起了很多很多……


    他眼中通紅,也許是因催發秘法所致,也許是因再一次看到那些異族人的身影,而激發潛藏在心底的仇恨與殺意。所以他要撕碎眼前的一切,他要為那些死去的人討個公道……


    隻見三柴劍激射而出,隨後是他的鐵拳。


    三把劍是馬槊的鋒刃,他的拳頭和手臂是槊杆,他把自己當作戰場殺器。


    他要用一記毫無花哨的中平槍,刺穿天地間的一切,將那小白胖子紮個透心涼……


    昔弈道腦子飛快的運轉著,算這天,這地,這人,這劍……


    他得出一個讓他無比心喜的答案,這次全力一擊他會勝,那人會輸。


    九劍連環是他最強一擊,那人必將敗在最後一把劍上。昔弈道信心十足的狂笑道:“你們金家贏不了,把小公主交出來,本王便免你金家死罪!”


    紫雲樓前,觀戰的眾人有些糊塗,這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瘋,在哪裏胡言亂語些什麽。什麽金家,什麽小公主,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對於李太平來說,他根本不在乎那小胖子吼什麽,就算他現在求饒那也饒他不得,因為血債就要血來償。


    槊刃鋒寒耀眼,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破開天地束縛,將翻湧的江水也撕開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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