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城東西二市,每天都會發生這樣或那樣的不愉快,隻不過在市署的調解下,一般都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沒人會傻愣愣的對簿公堂,最後弄得雞飛蛋打。


    可今兒這場鬧劇不一樣,並非買賣雙方起了爭執,而是買方在內訌,這可不歸市署管,而能管的也不敢管。


    戶部尚書家的小公子和兵部尚書家的小公主對陣,這陣仗可管不得,貿然出頭那是要倒黴的。


    盧鎮沅,人稱八麵小窮奇,不過倒不是說盧鎮沅是長了八副麵孔的凶獸,而是說這小子,喜怒無常心黑手辣。


    見侯離人一副護友到底的樣子,盧鎮沅打了個酒嗝,開始嚷嚷起來。


    “街坊鄰居都來評評理,這天下間,欠債還錢,許願還願,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怎麽到了小爺這裏,就成了不講道理,欺人太甚了呢!”


    “侯離人,耍賴也不是這麽耍的!要知道,大興城是講法度的,你可不能仗著你爹是兵部尚書,就亂來!若是惹急了小爺,別說小爺不講情麵,拉二位到京兆府說道說道去,到那時丟人現眼可怨不得我!”


    說完,盧鎮沅抱著膀子笑看著侯離人,那意思小爺占著理,你是護不住周菁的。


    見盧鎮沅如此說,周菁本來膽子就小,不由拽了拽侯離人的衣袖,滿臉通紅的說道:“離人,我還能喝一些,要不我陪……”


    侯離人打斷周菁道:“你陪他喝?喝多少?喝多久?你不知道這小子就是個酒膩子,喝起來沒頭沒尾的!”


    隻見侯離人轉過頭,怒視著盧鎮沅說道:“想喝酒,好啊,我陪你喝!不過先說好,哪家喝?喝多少?得定個章程出來。”


    周菁今日找侯離人,就是想侯離人幫她壯個膽,哪怕喝多了有侯離人在,盧鎮沅也不敢把她怎樣。可現在侯離人要代她喝酒,這可是不行的,便又要去拉侯離人的衣袖。


    侯離人回頭瞪了一眼,隨後望著盧鎮沅說道:“怎麽說,敢不敢喝?”


    侯離人琴棋書畫都不錯,算得上才女,可在喝酒這方麵,盧鎮沅還沒怕過誰。更何況為了讓侯離人出醜,丟她老爹的臉,盧鎮沅可謂費盡心機,終於在周菁這成功給侯離人下了套,哪能不樂嗬嗬的應戰。


    “你想替周菁出頭?好我成全你!公平起見,這麽著酒肆你選,喝多少我說!隻要你喝的下,周菁的事就算翻過去了。”


    侯離人也不含糊,指著身後酒家說道:“就這家,喝多少你說?”


    盧鎮沅當先而入,掀開一壇酒聞了聞,眉頭微皺的說道:“果子酒?成,就這個了,省得說我欺負女人!咋倆一人兩壇,一個時辰喝完,隻要你喝得下就成。”


    周菁俏臉這陣子嚇得發白,雖然果子酒度數不高,可那一壇足足五斤,就是喝水也要喝死人的。周菁還想勸住,卻見侯離人已然大步走進酒肆……


    老道士走前囑咐過李太平,到大興城後一定要去找父親生前好友兵部尚書侯文遠。沒曾想這剛進大興城,便在東市碰見了侯家的大小姐,這


    熱鬧肯定是要瞧上一瞧的。


    隻見李太平朝甘蔗笑了笑:“這家如何?”


    甘蔗點了點頭,隨後笑著進了酒肆,緊挨著侯離人那桌坐下,隨後也點了兩壇果子酒。


    盧鎮沅瞥了一眼笑嗬嗬的李太平二人,不由心中一笑“就怕沒有看熱鬧的,老子才選了鬧哄哄的東市,正愁沒有近距離的旁觀證人,這二位就自己送上門來了,這可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遞枕頭,好事都讓小爺趕上了!”。


    “二位相逢便是緣分,這頓酒水,本公子請了!”


    李太平隻是微笑不語,一旁的甘蔗卻拱了拱手,表示了謝意。


    喝酒得有下酒菜,既然有人慷慨解囊,那要是客氣了,就顯得太不給人家麵子了,所以李太平很不客氣的點了一桌子菜,而且是啥好就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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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慷慨解囊那位此時卻摳門的很,自己那一桌除了四壇酒,連盤花生米都沒有。盧家可不缺那三瓜倆棗,這是盧鎮沅故意為之的,要得便是讓侯離人那小娘子空腹喝酒,來個醉酒失態。


    盧鎮沅端起小號酒碗看了看了,不由喚來跑堂的,很不屑得說道:“這麽小個碗,怎能喝得盡興,快快換大碗來!”


    跑堂得點頭哈腰,正打算換大碗來,卻被一旁的侯離人叫住了。


    “慢著!拿你家海碗來,與戶部尚書家的公子對飲怎能小家子氣!”


    盧鎮沅瞥了一眼侯離人,心道“小樣的,跟本公子叫板,一會有你哭的!”。


    侯離人從不喝酒,因為數年前在家中陪著父親喝過一次,打那次後侯文遠便捂著頭痛越烈的腦袋,從此不許她喝酒。不是侯離人不勝酒力酒後失態,而是她太能喝,竟然把酒場老將侯文遠喝得不省人事。


    能喝酒不是壞事,可太能喝對有些人來說就不是好事了。在侯文遠看來,自家閨女可是個女書生,而且還未出閣,這若傳出去侯家的丫頭是個酒膩子,豈不有辱斯文,所以打那以後,侯文遠便禁止侯離人飲酒,而且一口也不行。


    侯離人千杯不醉的本事,除了侯文遠知道以外,侯家再無人知,更何況盧鎮沅這個外人。所以啊,侯離人這一碗接一碗,一口氣便喝了三大碗,就連自信滿滿的盧鎮沅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盧鎮沅本就連喝了三家,此時硬撐著連幹三碗,這酒勁便由下而上,奔著腦袋來了。


    隻見盧鎮沅打了個酒嗝,很不服氣的打開第二壇酒,倒滿海碗說道:“侯離人,可敢再來一碗?”


    侯離人四平八穩的坐在交床上,望著盧鎮沅也不多說,而是用實際行動告訴對方,酒已滿等你幹。


    再飲一碗,盧鎮沅酒勁兒上湧,話也密了,也沒了把門的。


    隻見其晃著腦袋,用力的擠了下眼睛,用手點著周菁笑道:“小娘皮,別躲躲閃閃的,怕小爺我吃了你不成?瞧瞧,還往後躲!你躲啥?別看你長得有幾分姿色,可你也不掃聽掃聽,這滿大興城,誰敢碰周家的女人,誰不知道你周家的女人克夫!”


    盧鎮沅一句話,把周


    菁說得眼圈通紅,眼看著便要淚如雨下,隻見這時侯離人拍案斥道:“喝酒就喝酒,哪來那些屁話!”


    見侯離人口吐髒話,盧鎮沅更加得意了,接著話茬笑道:“說兩句怎麽了,她姑母克死李國泰一家,這是盡人皆知的事情,有什麽不能說的!侯離人,我要不是為了你,我見了周菁都躲著走,我可怕沾染了周家的晦氣,因為那是要倒八輩子黴的!”


    “無恥!”


    侯離人拂袖而起,一把拽著周菁就往外走……


    盧鎮沅猛地起身,晃了兩晃,開口嚷道:“沒喝完就要走,真拿我盧鎮沅好說話?”


    說著裏倒歪斜的衝出酒肆,一把抓住侯離人的手腕,酒氣熏天的嚷道:“街坊們瞧瞧,這就是大乾朝兵部尚書家的閨女,仗著家事蠻不講理的幫好友出頭,欠債不還,至禮法與不顧,將我等平頭百姓不當人看!”


    東市本就熙來攘往的,盧鎮沅這一鬧,看熱鬧的人就更多了,將本就擁擠的青石街,圍得水泄不通。


    盧鎮沅今天可是有備而來,人群中混了好些個盧家的狗腿子,此時正指指點點盡撿一些難聽的說,不停的給老百姓拱火。


    “老百姓的錢可是血汗錢,每一個銅子那都是汗滴子摔八瓣得來的,咋就欠債不換,這不是造孽嗎!”


    “可不是,堂堂兵部尚書家的閨女,怎得如此蔑視禮法!”


    “還錢!還錢!……”


    人群中,有起哄的,有鳴不平,當然也有知道盧鎮沅是什麽鳥人的。可但凡有仗義執言的,還沒等說兩句,便被盧家的狗腿子,摟著脖弄到了一旁拳打腳踢,大聲嗬斥。


    “我叫你幫著有權、有錢的人欺負咱老百姓,打死你個狗日的!”。


    侯離人哪見過這陣仗,此時連掙脫盧鎮沅的手都忘了,隻顧護著周菁,唯恐有人下黑手。


    老百姓被盧家狗腿子煽動的群情激憤,壓根就不給侯離人解釋的機會,把小丫頭罵的抬不起頭來。


    酒肆裏,李太平放下酒碗,望著甘蔗說道:“大哥那既然缺人手,那捕頭這活我便接了!”


    說著起身,冷著臉朝外走去……


    李太平本是看熱鬧的,壓根沒打算湊熱鬧,可盧鎮沅千不該萬不該,借著酒勁兒拿周菁的姑母當笑料。李太平雖然未見過生父母,可為人子的怎麽能容忍他人譏諷生母而不管,這口氣恐怕是無人能咽的下。


    泥人也三分火氣,更何況跑江湖的,那是一言不合便要拔刀相向砍人見血的。


    隻見李太平大步而出,擋在侯離人和周菁身前,打腰裏翻出總捕頭那塊腰牌,亮明正身嚷道:“尋釁滋事,擾亂東市秩序者,壓牢三日,無關人等,盡快散去。”


    好事將成,卻有人從中作梗,而且還是一個小小的捕頭,盧鎮沅頓時火冒三丈,指著李太平的鼻子罵道:“媽的!官官相護,這狗屁倒灶的捕頭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街坊們,是可忍熟不可忍,現在不打更待何時!”


    話落,拳出,鼻口穿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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