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陽湖上一人一輕舟,正趕往鬆門島。


    鬆門山上火光衝天濃煙滾滾,正賣命劃船的水生心急如焚,因為那裏是黃龍寨。


    潘陽湖周邊的漁村,這些年靠著史龍王,可賺了許多不義之財。水生家自然也不例外,水生能娶了郡城裏的俊俏姑娘,那可是多虧了史龍王帶著他做了兩票大買賣。


    黃龍寨燒了可以再建,因為官兵也不是沒燒過,可大當家的萬萬不能有事,不然那條財路就斷了,他張水生就得被打回原形,變回曾經那個靠打魚為生的窮漢子。


    別說張水生接受不了這樣的事情,周邊漁村又有誰接受得了。這人就是這樣,吃過好的,再吃孬的,怎麽吃都不是個滋味。


    潘陽湖的漁船都下了水,打四麵八方趕往鬆門島……


    水生的雙手磨出了血泡,卻不知疼,隻見船還沒靠岸,便跳下水直往山上跑去。


    一路連滾帶爬,可算跑到了黃龍寨,水生卻傻了眼,因為黃龍寨的火勢極大,隔著十幾丈都能感覺到那滾滾熱浪。


    水生搓著手原地打著轉,幹著急卻靠不上前。


    大和尚忽然開了口:“後生,你也是這黃龍寨的人?”


    見水生先是搖了搖頭,後又點了點頭,大和尚說道:“你過來,我告訴你這黃龍寨是如何失火的。”


    水生不明就裏,不由走近幾步,仔細看了看大和尚,開口道:“你不是之前雇船那大和尚嗎?你是怎麽上的島,誰載你來得?”


    水生走了一半便停下了,因為他有些怕那大和尚。


    “你走近點,我告訴你!”大和尚說道。


    水生也是有些小聰明的,隻見其推後了幾步,彎腰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威脅道:“就這兒說,你若不說我便砸死你!”


    大和尚歎了口氣:“果然狐群狗黨,一路貨色!”


    大和尚瞧著傷得沒有李太平和雷登高重,其實內裏早就山窮水盡了,而且侵入的劍意真氣還在搞破壞,否則大和尚早起身一掌斃了眼前的後生了。


    沒有其他人跟著壯膽,水生到底沒敢朝大和尚扔石頭,而是轉身就跑下了山。水生不是逃了,他是去喊人了。


    雷登高嘴裏不再往外冒血,隻見其手指動了動,竟然回過氣來。忽然間雷登高身子如蝦米一樣弓了起來,劇烈的咳嗽著……


    嗆到氣管裏的血被咳了出來,雷登高漲紅的臉才好了許多,隻見其慢慢跪坐在地上,瞧了瞧一動不動的李太平,又看了看靠在山石的大和尚。


    “那小子死了?死的好!”雷登高自言自語道。


    大和尚望著雷登高說道:“一會我便超度了你,省得那小子黃泉路上一個人,怪孤單的!”


    雷登高緩緩的盤膝坐下,閉目說道:“一會誰超度誰可說不準!”


    見雷登高運氣調息,大和尚也不再言語,閉上雙目開始全力壓製那股劍意,接下來誰生誰死就看誰能先站起來……


    鬆門山上,除了兩個全神貫注運氣


    療傷之人,便隻剩下那不知生死的李太平了。隻見渾身是血的李太平,忽然動了動手指,隨後便沒了動靜……


    一個多時辰後,湖岸邊聚集了許多漁民,隻見那些漁民有手裏拿著船槳的,有別著柴刀的,還有隨手撿根木棍便當武器的,真是五花八門,可是那股子凶狠勁兒卻是出奇的一致。


    水生嚷嚷著:“寨子裏的火肯定是禿驢放的,那禿驢現在就在山上!”


    有漁民關心的問道:“可見到大當家的?”


    水生搖頭歎氣說“恐怕凶多吉少!”。


    “大當家的若真有三長兩短,我要活剝了那禿驢!”有人咬牙叫囂著。


    漁民呼啦一下上了山,當看到那盤膝而坐的大和尚時,便壯著膽子圍了上去。


    “禿驢,這火可是你放的?”


    “俺們大當家的呢?”


    “再不說,俺就杖斃了你!”


    擋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這些老百姓可是恨死了放火之人,隻要大和尚敢點頭,估計真會落得個撥皮拆骨的下場。


    見大和尚不言不語,這些個百姓膽子就更大了。有兩個膽肥的婦人,竟然來到大和尚身前,一手掐腰,一手指著大和尚的光頭,開口便是祖宗八代,罵得那叫一個花花。


    “李三家的你們先別罵了,這還有一個喘氣的!”漁民見了盤膝而坐的雷登高,不由扯著嗓子大喊。


    臨湖村的村正拔開人群,來到雷登高身前,上下打量著渾身是血的陌生人,自然自語道:“沒見過,不像寨子裏的人!”


    各村村正與寨子來往密切,寨子裏的人不說都認識大都也混了個臉熟,所以臨湖村村正的話,還是很有分量的。


    “說,你是何人?與那禿驢是何關係?可成參與放火的事?”


    雷登高現在的樣子過於嚇人,那些個村民不敢靠的太前,隻是遠遠的恐嚇威脅。


    雷登高緩緩睜開眼,開口道:“殺人放火者,禿驢也!我與兄弟本是寨子座上賓,卻未曾想——哎!我那命苦的兄弟啊!”


    說著,雷登高長籲短歎的望著李太平的方向……


    雷登高不善言辭,可在這生死攸關之際,卻不得不絞盡腦汁編排個故事糊弄那些村民,希望借村民之手打殺了大和尚。


    村民見了李太平的慘象,不由對雷登高的話信以為真,一個個怒視著大和尚拎著家夥便要上前。卻見這時大和尚猛地睜開眼,裸露在外的肌膚蒙上一層淡淡的金色……


    “無知小民與匪為伍,若非佛祖慈悲為懷,今天便超度了你們!”大和尚騰身而起落到人群中,吐氣開聲震得村民耳中嗡嗡作響。


    大和尚凶神惡煞的樣子嚇破了村民的膽子,一個個無比畏懼的向後退去。退得遠了,這膽子便又大了起來,不由朝著大和尚叫囂辱罵嘴裏沒一句好話。


    大和尚如怒目金剛臨世一般隨手一掌拍向身旁山石,便見那山石應掌而碎。


    “再不滾,就莫怪貧僧手下無情了!”


    村民的骨頭再硬,也沒那山石硬,這一掌之威讓村民不寒而栗,不說嚇得魂飛魄散,那也是三魂七魄去了一二。


    村民去的比來時還快,唯恐那大和尚反了悔追上來將他們打殺了,一時狀若鳥獸散。


    轉瞬間鬆門山上隻剩下了三個人,兩個怒目而視,一個不知死活。


    大和尚瞥了一眼一動未動的李太平,才雙手合十道:“雷施主,讓貧僧送你一程吧!”


    雷登高閉上了雙眼沒有回話,看起來一副閉目等死的樣子。


    大和尚踏步上前,毫不留情的一掌拍向雷登高的天靈蓋。眼看著雷登高便要喪命大和尚之手,卻見閉目等死的雷登高忽地睜開眼,橫刀瞬間出鞘,身子一轉便躲過了大和尚一掌,同時橫刀斬出……


    雷登高和大和尚早在村民上山前便控製住了傷勢,一直沒出手是因為真氣不過恢複了一兩層,怕鬥不過對方便不敢冒然出手。可是村民這麽一鬧,二人便裝不下去了,隻能硬著頭皮拚個你死我活。


    二人這一架打的可沒了之前的威勢,就像兩個剛剛學會走路的蹣跚稚童,動作磕磕絆絆、踉踉蹌蹌。雖然沒有恢複宗師修為,可二人誰也不敢小看對方,都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因為一招大意對方一樣會要人命的。


    大和尚的金身很淡,顯然無法做到刀槍不入,神足通又使不出來,麵對雷登高的橫刀便格外小心,很少主動與橫刀硬拚。反觀雷登高看著似乎占盡了優勢,其實是有苦自知。


    佛門的金身羅漢等同於江湖上的宗師,可又有些許不同。那金身既非內家真氣所化,也非外加功夫,倒是更像江湖中流傳的一種請神之術,在真氣的消耗方麵要慢上許多。


    以雷登高現在體內的真氣,是無法破去大和尚金身的,除非雷登高將全身真氣灌入刀中行險一搏,可萬一一刀砍空,他可就成了案板上的魚,隻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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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很謹慎,誰也不想犯錯,交手幾十招依舊不分勝負。二人掌來刀往,不知不覺間竟然打到李太平身邊。


    隻見大和尚躲過雷登高的旋風刀,落腳點卻巧的不能再巧正在李太平身上。這一腳若是踩實了,出氣多進氣少的李太平可就真成了死狗了。


    大和尚一腳踏下便是飛沙走石漫天煙塵,看來大和尚這一腳是想著順便送李太平去地府的。


    煙塵散盡,大和尚腳下哪裏還有李太平的影子。


    人沒了,一把長劍便來了,隻見大和尚身後劍光耀眼……


    李太平一直在裝死,大和尚要不是想踩死他,他是打算將死狗裝到底的。李太平的傷勢雖然是三人中最重的,可他強在曾經脫胎換骨,所以這傷勢卻要比那倆位恢複的更快,而且憑借運轉更快的劍意真氣,其真氣也恢複了七八層。


    李太平這一出劍,兩位宗師便知道上當了。兩人剛剛打過一場,以現在的狀態是敵不過李太平的。


    大和尚身前有奪命橫刀,身後有要命長劍,生死便在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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