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佛子入大興,聚城內城外目光無數。


    佛子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代表佛陀意誌。如此重要的人物,來大興城幹嘛,且得弄個清楚。


    紫宸殿,弘道帝丟掉手中奏折,伸了個懶腰,這才望向候在一旁的李輔國。


    “佛子來大興幹嘛,難不成還想宣揚佛法。”


    李輔國躬著身子,微微搖頭:“回聖上,佛子為聖骨而來。不但佛子來了,昆侖山雲中子也來了。”


    弘道帝忽然轉過身,臉上的笑,如迷霧散盡的初春:“哦——這麽熱鬧。”


    李輔國忙陪笑道:“此時那二位都在李家,想必正朝著李太平發難呢。”


    弘道帝再次坐回榻上,輕揉著膝蓋,忽然抬頭盯著李輔國:“慕品山那小丫頭呢。”


    “回聖上,慕品山回來這兩日,一直留在幕府並未外出。想來正忙著準備給慕公過大壽呢。”


    弘道帝點了點頭:“想辦法拖住她,給佛子和雲中子些時間。沒準便讓朕省些力氣。”


    李輔國笑道:“老奴已經安排人去慕府了,說是拜師禮已過,聖上要請小師妹和三師兄聚一聚,順便商議一下慕公壽辰的事。”


    弘道帝這才微笑著,繼續批閱奏折……


    李家。一聲大笑過後,大堂裏便多了一個歪嘴瞪眼的老和尚。


    佛子和兩位羅漢對視一眼,忙起身,雙手合十行禮道:“見過師叔。”


    紅蓮雙眼大如銅鈴,冷哼一聲。


    “狗屁的師叔,少跟神僧套近乎。”


    話是這麽說,紅蓮卻打量起佛子來。


    “老不死的一輩子狗屁不通,臨了倒是收了個七竅玲瓏心的好徒弟。瞧瞧,六神通,竟然修成五種。”


    說著,紅蓮轉頭望著胖瘦羅漢,麵露不屑:“這都什麽玩意,一代不如一代。”


    兩句話把三位和尚說得麵紅耳赤,卻又不敢出言頂撞。


    一旁的李太平不由心中暗笑,和尚何苦為難和尚,不如直接出手打殺了來的痛快。


    隻見紅蓮逐又轉身看著雲中子,半響後皺眉道:“咋跟你師傅一個德性,好像全天下人都欠你們的。”


    雲中子可不是佛門中人,沒必要給紅蓮留麵子。隻見其,冷聲道:“見麵不如聞名。東有紅蓮止夜啼,也不過就是個笑話罷了。”


    反唇相譏,毫不客氣。


    紅蓮還未發作,卻見兩位羅漢先不樂意了。


    “雲中子,莫要目中無人……”


    雲中子慢慢轉過頭,眯著眼:“雲中子也是你們可以叫的。”


    李太平心中那個樂啊,最好打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不由上前說道。


    “諸位聽小子一言,都是江湖中人,沒必要為了一句話傷了和氣。雖說佛門現在大不如前,可江湖地位還是有的,麵子還是要的。雲中子師兄哪怕武道修為高絕,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的。”


    火不夠旺,那就加柴火,隻要不燒到手就行。


    紅蓮朝李太平眨了眨眼,摸了一下自己的大光頭,咧嘴笑道:“出家人六根清淨,哪來的麵子。就算讓人欺負到頭上了,也隻會道一聲,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紅蓮話落,一旁的佛子果然道了聲佛號,而那兩位羅漢臉上卻掛不住了。


    堪達法羅漢,赤腳上前,就要開口,卻被佛子按下。


    隻見佛子笑看李太平和紅蓮,逐又望著雲中子說道:“師兄,佛道本一家,倒是不用在意言語上的得失。今日佛道皆為聖骨而來,倒是不如先把此事了結,以免夜長夢多。”


    雲中子回過味來,瞪了一眼李太平,冷聲道:“今日聖骨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李太平曉得挑撥離間這招沒管用,不由搖了搖頭坐回主座,隨後挺直了脊背,環視眾人。


    “諸位要搞清楚一件事,現在的聖骨叫李秋冬,是我李家的人。”


    “你們憑什麽到我李家大呼小叫,難不成胳膊粗就行以力壓人,就可以不講道理。”


    雲中子眼神冷厲:“李太平,你沒有跟我講道理的資格。若不是看在你死去師傅的麵子,入城時我便一劍斬斷聖骨了。”


    一旁的佛子忙說道:“李施主,生死大事,可得斟酌斟酌。”


    聽了雲中子和佛子的話,秋冬本就白皙的臉龐,這陣子更白了。


    忽然一聲暴喝打屋外傳來……


    “夠狂妄,夠囂張,夠無恥。打鐵的今兒算是見識了,昆侖山和洞庭湖的佛道高人。”


    墨看山一手握錘,一手持劍,出現在眾人眼前。隻見其,須發皆張,滿麵怒容。


    “李太平沒資格講道理,墨某不才,卻想講講道理,不知二位覺得夠不夠格。”


    墨看山的出現,讓目高於頂的雲中子皺了皺眉:“山上人。”


    紅蓮的出現,雲中子沒放在心上,可這位卻讓他覺得難辦了。倒不是雲中子打不過墨看山,而是山上人的不講道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若是打了墨看山,便要來寧望山。打了寧望山,便要來段振山。徒弟都打光了,山上那個最不講道理,便要出手。


    他雲中子最後定要被打趴下,雖然被聖人打沒什麽丟臉的,可關鍵是,弄不好師傅便要和那最不講道理的打起來。


    劍聖張鴉九,最有機會挑戰道首的人,雲中子不想給他挑戰師傅的機會。所以這陣子,雲中子有些拿不定主意。


    一旁的紅蓮卻在此時笑道:“看山老弟,雲中子也是耍劍的,神僧不跟你搶。至於小和尚就留給神僧探討佛法好了。”


    雲中子和佛子萬萬沒想到,這倆人竟然會為李太平出頭,且堂內還有一位立場不明的昔彩英。


    四位宗師之上若是在大興城大打出手,怕是這座城的老百姓,甚至皇城裏那位都要跟著倒黴。


    昔彩英不在乎乾人死活,可她很在乎聖骨的安全。別到時那二人不顧顏麵,來個聯手斬聖骨,她可接不下。


    昔彩英起身盈盈一禮,麵有桃紅:“其實奴家也是為了聖骨而來,若是真要動了手,說不好便要偏袒李太平了。”


    這是擺明立場,也是警告,更是威脅。


    昔彩英望著不語的雲中子和佛子,有些靦腆的開口道:“其實,我倒是有個讓大家都不為難的辦法。”


    佛子微笑著雙手合十,說道:“願聞其詳。”


    昔彩英回禮道:“聖骨要考書院,也就是後日的事情,諸位不如等一等。若是考中了,有院長看顧,也就不必出家禮佛,更不用劍斬聖骨了。”


    隻見雲中子冷聲道:“考上了,我無話可說,若是考不上呢。”


    昔彩英看了一眼墨看山和紅蓮,隨後笑道:“考不上,三局兩勝。我們輸,人隨你們處置。”


    雲中子望著墨看山冷聲道:“怎麽說。”


    “就這麽定了。”


    雲中子最後看了一眼李太平身後的俊俏丫鬟,丟下一句話轉身而走。


    “是生是死,且看你造化。”


    佛子搖了搖頭,道了一句:“善哉,善哉。”卻又轉過身,望向紅蓮。


    “師叔,可否借步一敘。”


    紅蓮搖頭道:“沒酒,沒肉,沒心情。”


    李家的不速之客都走了,李太平這才忙向兩位宗師之上行禮。


    “大恩大德,小子沒齒難忘。秋冬還不謝過兩位前輩。”


    紅蓮笑道:“省了吧。記得好酒好肉招待神僧便好。”


    墨看山望著秋冬半響,憋出一句話來。


    “若是有一天成就天人,記得夫人的好便成。”


    墨看山會為秋冬得罪昆侖牛鼻子,可不是看李太平的麵子,而是為了慕品山的未來著想。


    秋冬是李家大丫鬟,雖然以後不會有什麽名分,威脅不到慕品山,可終究得讓她記著好。不然真成就天人,到那時想要欺負小師妹,可就沒人製得住了。


    秋冬忙朝二位行禮道謝,卻見一旁的昔彩英說道:“記得,你是李秋冬,而非金秋冬。若是搞不清身份,還念著過往,再次將新羅拉入戰亂,怕是整個天下d容不得你。”


    秋冬低著頭,皺著眉,半響後猛然抬頭,盯著昔彩英說道。


    “我是李秋冬還是金秋冬,這就要看昔家人是如何治理新羅國的了。”


    昔彩英笑道:“昔家人的本事不比金家差,若是不信,大可隨我回國瞧瞧。”


    秋冬不語,國仇家恨在身,可人家若是能讓百姓過上更好的日子,哪怕她聖骨之身,展旗複國,又能有多少人跟隨。


    李太平來到秋冬身旁,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當務之急是考上書院,旁的先放一放吧。”


    秋冬點頭道:“秋冬曉得,秋冬這就去跟先生讀書。”


    紅蓮見秋冬離開,這才開口道:“你和陳治關係不錯,獨孤清清還欠著你人情,跟秋意濃也說得上話,怎麽不去趟書院。”


    李太平清楚紅蓮的意思,不由搖頭苦笑:“您說這幾位卻是能說上話,可若開口問些不該問的,以後就很難說話了。”


    紅蓮皺眉道:“天下宗師之上,我和無塵隻是活的久一些,若是真打起來,不見得能勝。”


    “說句泄氣話,我和看山老弟對上那兩人,勝率不會超過一半。”


    墨看山皺眉半響後,說道:“若想穩贏,你得去找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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