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半山,弘道帝才緩緩走下嵒悅樓。他不能在此過夜,雖然他是這天下的主人。


    皇城裏有多少宮女、宦官,是大臣們的眼線,他沒數過,因為懶得數。


    他得有著帝王該有的樣子,最起碼不能讓鍾離履那樣的大臣,捉了小腳,跟他玩死諫。


    若是年輕個幾十歲,倒也無所謂,畢竟氣血旺盛的年輕人,犯些錯也是可以理解的。可他這個年紀,若是被那些不開眼的蠢貨在大殿上擠兌幾句,老臉可就掛不住了。


    弘道帝身為帝王想的難免要多,可作為一名小小的點將官,卻是不用想的太多,也不用顧及許多。


    擂台下,點將官感覺自己前胸貼後腔,怕是要熬不住了。隻見其費力的站起身,望著擂台上拳打腳踢虎虎生風的二位,扯著嗓子吼了句。


    “二位將軍,日落西山該分勝負了。下官,還急著回營複命呢。”


    話落,便見台上兩位果然同時後退,看來是要罷手不打。可這卻讓點將官為難了,不由皺著眉頭心中暗道。


    我是讓二位分勝負,不是讓二位罷手言和。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二位讓小的如何判個一二……


    卻見這時,宇文大業豪爽的大笑道:“太平兄弟一身所學,讓為兄佩服之極。為兄自知打下去也是自取其辱,倒不如認輸來得爽快幹脆。也省得讓兄弟笑話。”


    李太平忙抱拳道:“大業兄過謙了,小弟……”


    隻見宇文大業揮手打斷道:“莫要婆婆媽媽的,讓為兄瞧之不起……”


    點將官笑了,一旁守了大半天的齊王卻臉有不悅之色。本王指著你出菜,你倒好給本王弄了道透心涼。


    宇文大業走下擂台,朝齊王行了跪拜大禮。


    當初入齊王府,宇文大業便行過大禮,從此再無今天這般。齊王眉頭一皺,卻聽宇文大業說道。


    “屬下有損殿下顏麵,無臉帳中效命……”


    齊王見狀,哪裏會不知宇文大業何意,忙搶上兩步一把扶起,語重心長的說道。


    “大業不可如此,勝敗乃兵家常事,豈能因一時成敗論英雄。本王一直視你如手足,你怎舍得離本王而去。”


    說到動情之處,齊王竟然流下淚來……


    李太平懶得看齊王演戲,隻見其朝南宮宇和杜虎威招手道:“讓兩位哥哥久等了!”


    南宮宇笑道:“贏了就好!”


    杜虎威拍了怕李太平肩膀,說道:“見你安穩,我二人心中便踏實了,也是該回營複命,不然城門可就要關了。”


    李太平忙道:“忙過這兩天,到時我去尋太子,咱們青雲樓喝個一醉方休。”


    李太平離開金吾衛大營,卻沒有返回家中,而是直奔邊家而去……


    他有預感今晚邊老三該有所行動了。他的預感一向很準,他覺著自己的運氣還沒用光。


    在邊家盯著的,現在有四位,獨孤兄妹和京兆府蘭紅偉二人。


    四名宗師分成四個角,尋著高出盯死邊家的一舉一動。


    四人手裏都有響箭,便是防著邊老三還有暗手,若是救人不成反而被困,便以響箭為號,引四方來援。


    病書生是不屑與此的,隻不過在李太平強烈要求下,卻也揣了一個。


    當李太平趕到邊家附近,卻被一道黑衣人猛然突進身前。不由心中一驚,條件反射的瞬閃出劍。


    劍很快,光華一閃便來到黑衣人胸前。卻見那黑衣人也未有何動作,那鋒利的劍刃便停在胸口一寸處。


    胸很滿,很挺,不過這不是劍停下來的理由。劍之所以會急停,因為那人的笑,很媚,很妖。


    隻見黑衣人,身姿高挑妖嬈,高聳的山峰又往前挺了挺,正好碰觸在那劍尖之上……


    “九妹,你怎的來了。”


    慕品山回頭瞟了一眼房頂上的獨孤清清,不由撇嘴道:“昨夜一宿未歸,今日打了一天架,晚上還要捉賊人。不來怕你身子吃不消!”


    李太平隨著慕品山的視線,望向房頂之人,不由心中苦笑,口中卻說道。


    “都是俠義心腸作怪,倒是要九妹擔心了。”


    慕品山轉過頭來,嘴角微翹:“俠義心!我看是色心生俠膽,惡從眼中生。”


    李太平見房頂之人微微皺眉,忙打岔道:“九妹,邊老三可有動作。”


    慕品山笑道:“打成豬頭,估計這陣子已然睡成了死豬,哪裏來得精神可哪蹦躂。”


    二人躍上房頂,李太平隔著慕品山與獨孤清清並排而坐,舉目望向邊家。


    斜陽落山頭,不過半個時辰,月亮還未爬上山腳,邊家卻滿是紅燈高掛,府邸通明。


    大家大戶丁口興旺,本就熱鬧,今日夜裏卻稍顯靜了些。無他,邊家三爺挨了打,麵子落了地,下人臉上也無光。


    邊老三一輩子沒娶妻生子,床前圍著的都是大哥家那一支,倒也不孤單落寞。


    服用化瘀止血的苦藥後,邊老三沉沉睡去,那些守在一旁的家人們鬆了口氣也就散了,隻留下侍奉的小丫鬟。


    不知過了多久,小丫鬟也扛不住漫漫長夜,便靠在床前歪頭打起了瞌睡。


    隻見這時,邊老三忽然睜開眼,隨後起身一指點出……


    夜晚的大興城還有些悶熱,離邊家不遠有一處小院子,一個五大三粗的中年漢子,坐在偏房門墩上,望著頭頂皎潔的圓月嘿嘿傻笑。


    一對老夫妻,拿著蒲扇輪番給那有些呆傻的漢子扇風,驅趕夏日裏的悶熱。


    隻見老婦人寵溺的看著嘿嘿傻笑的漢子,一邊扇著蒲扇,一邊勸道:“兒啊,天都大黑了,叔叔不會來了,趕緊回房睡了吧。”


    一旁佝僂著身子的老漢,忙也附和道:“大年,聽話,回頭爹給你買撥浪鼓玩。”


    隻見那漢子的笑臉不見了,雙腿一蹬,擰著身子叫喚道。


    “我不!叔叔說今晚要帶我玩好東西,叔叔不來我就不睡。”


    臨了還扭頭白了一眼老漢,喊了句。


    “我才不要撥浪鼓呢!”


    老夫婦苦笑著對視一眼,眼中滿是無奈。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躍落小院之中,望著那癡傻漢子,寵愛的笑道:“大年莫要跟爹娘耍脾氣,叔叔這不來了嗎。”


    那漢子一蹦八丈高,歡喜的跑到黑衣人身前,卻又忽然皺起眉頭。


    “叔叔,你的臉怎麽了?是不是有人欺負叔叔,大年幫你去打回來。”


    癡傻漢子說著就要往外走,卻被黑衣人一把拉住。


    “大年忘了叔叔要帶你玩好東西了。”


    那漢子忽又轉身,蹦蹦跳跳的跑回偏房,臨到門口卻又轉頭傻笑道:“叔叔快來啊。”


    黑衣人朝老夫婦使了個眼色,便見一對老人相互攙扶著回到了正房,關緊了房門。


    黑衣人不是別人,正是前一刻還臥床不起的邊三爺。


    隻見邊三爺挪開床榻,露出一條黑漆漆的通道。隨手取來一旁的火折子擦亮,牽著大年下了通道……


    石階傾斜向下,約麽兩三丈後有一處鐵門。邊三爺開鎖推門而入,便見一間不大的密室。


    四周燭火亮起,密室便展於眼前。密室空空蕩蕩的,除了中間梁柱上捆著的兩名女子,便再無它物。


    大年蹦蹦跳跳跑到身形高挑的女子麵前,一把扯下頭套,不由捂嘴開心的笑了起來。


    “叔叔,好漂亮!”


    隻見那女子有氣無力的睜開眼,半響才看清來人。不由心中一喜,激動的說道。


    “三爺,你來救我了。”


    邊老三來到女子身前,輕輕將女子額前蓬亂的秀發捋順,微笑著說道。


    “清雨,這幾日讓你受苦了!以後不會了。”


    獨孤清雨漂亮的臉蛋,忽然露出不解、迷茫、震驚……


    她看見邊三爺抽出短刀,把她胸前的衣衫劃破。密室中便多了一抹雪白……


    “為什麽?為什麽如此對我?”


    獨孤清雨眼中有淚落下,胸口起伏不定,大聲的質問著。


    一旁的癡傻漢子,盯著那抹雪白,留著口水說道:“好大,好白!叔叔,大年好喜歡。”


    獨孤清雨眼裏隻有邊三爺,至於那漢子的話她聰耳不聞。她在等邊三爺給她一個交代,一個答案。


    隻見邊老三,拉住就要撲上去的大年,微笑的說道:“大年莫急,等叔叔說些話。”


    大年乖乖聽話的立在一旁,隻是那雙眼睛,不停的在獨孤清雨身上遊走。


    邊老三抬起頭,望著獨孤清雨歎了口氣。


    “故事有點長,要從四十年前說起。”


    那一年,正值弱冠的邊三爺,家裏來了位仙風道骨的道家真人。夜裏更是單獨教了他一門功法,從此邊三爺便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也許是老道士眼瞎,也許是邊三爺男子氣不足,反正學了這門功法沒有三年,下麵那東西便不爭氣了。


    這功法得和女子同修,那東西不爭氣,功法便要大打折扣。


    也算邊三爺幸運,背著邊家人在外邊偷吃,竟然得了個兒子,算是沒讓他這一支斷了香火。


    不過,也許是壞事幹多了,老天爺懲罰他。唯一的獨苗見天長大,可腦子卻是不長,整天癡癡傻傻的。


    當傻兒子長到成年,邊三爺卻發現傻兒子有一項本事,比他這個當爹的不知強了多少倍。便動起了教兒子修習功法的心思。


    就這麽著,爺倆開始了一鍋裏攪馬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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