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家小娘走失的消息,在夜色來臨前,還是傳了出去。


    不過坊街裏大都認為,獨孤清雨是跟情郎私奔了,沒人認為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勒索獨孤家。


    捕快們把邊家周邊翻了個遍,就差挖地三尺了,卻也沒查到什麽,反倒是引起邊家人的不快。


    誰也不是傻子,京兆府的捕快圍著邊家挨家挨戶的查,唯獨不去邊家,這啥意思。邊家家主可不認為,自己的麵子在那位甘大人眼裏有那麽值錢。


    獨孤清雨,邊老大見過,是個蠻漂亮的小娘子,最近這半年跟他三弟走的近了些。


    可他三弟都是六十歲的人了,雖然未曾娶妻生子,卻也不會對一個小姑娘下口。畢竟都是要麵子的人,若是幹下老牛吃嫩草的事,還不得讓人戳斷脊梁骨。


    作為一家之主,這事還需問上一問。邊家老大還沒等到打齊王府回來的三弟,卻先迎來三位客人。


    邊老大是親自迎出府的,因為三位客人可都是不好惹的主,哪一位都不能得罪。


    邊老大堆著笑,將三位迎進府中,直到三位在大堂內坐下,他這個家主才敢落座。


    “李家大郎和兩位小娘今日怎的如此得閑,到訪我邊家。”


    按身份高低來排,李太平應落在二女身後,可邊老大卻將李太平放在了最前麵。顯然在乾人眼裏,男女還是很不平等的。


    李太平笑道:“久聞邊家與人為善,家主更是樂善好施。小子早有拜見之心,怎奈初到大興瑣事纏身,直到今日才抽出空來,家主倒是莫要見怪。”


    混江湖,混官場,不會說客套話可是不成。所以邊老大可不認為,滿口好聽話,就是來辦好事的。更何況外麵這個情況,顯然三位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大郎過讚了,小老兒也隻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不足掛齒也!”


    李太平微微一笑,說道:“聽說三爺不但心善,還是武道宗師,不知今日怎未曾得見。”


    客套話說過了,也該問問未曾露麵的主角了。


    邊老大笑道:“三弟得齊王青睞,此時應在王府做客,三位不妨吃些酒水,想來日落後便可見到三弟。”


    邊老大在齊王二字上格外用力,就是要告訴眼前三位,邊家也是有靠山的,可不要暗中搞手腳。


    卻聽這時大堂外傳來邊老三爽朗的笑聲:“不知貴客到訪,邊某人給三位賠不是了!”


    一名紅光滿麵的高大老者,大步邁入堂中,說著便朝三位行禮……


    李太平和獨孤清清起身回禮,慕品山卻隻是瞥了一眼,坐得四平八穩,紋絲未動。


    邊老三毫不在意,慕品山表現出來的不屑和敵意,很是豪爽的說道:“久聞李家大郎乃當世不多見的年輕俊傑,今日一見果然儀表堂堂器宇不凡。”


    邊老三這人鼻直口方,濃眉入鬢,天庭飽滿,言語間頗有江湖豪俠之氣,到不像那為惡之人。


    獨孤清清本就對邊家人印象極佳,此時見了邊老三更是認為,這樣的人怎會做出惡事。


    李太平一直打量著邊老三,若是沒有樂善人的例子,卻也會被這人的表象所迷惑。


    樂善人為善一方二十年,誰會曉得,他卻是這世間罪惡的惡人。


    李太平望著邊老三笑道:“三爺過獎了,跟三爺相比,小子倒是要自行慚愧的。”


    眾人再次落座後,卻見李太平忽然歎了口氣,皺眉道:“三爺剛打王府回來,想必還不知道,獨孤家的小姐,昨日傍晚讓強人擄走了!”


    邊老三疑惑的望著獨孤清清,那意思這位不好好的麽,怎麽就被人擄走了。


    獨孤清清歎了口氣,輕聲說道:“是我妹妹,清雨。”


    堂中猛然傳來一聲炸響,隻見邊老三屁股下的那張椅子,四分五裂的散落一地。


    李太平看著極度震驚憤怒的邊老三,不由心中暗道。這個反應似乎過於強烈了。不應該微微錯愕後再表示憤怒嗎。怎地好像準備好久,醞釀好久,就等著大戲開場呢。


    獨孤清清歎道:“也是那孩子命苦,昨日打邊家離開後,便……”


    邊老三怒道:“何人敢如此大膽,不知可有那惡人消息,邊某人非得親手捉了此人不可!”


    李太平忽然笑道:“兩縣一府捕快,經過一日夜明察暗訪,倒是尋到一個目擊者。現在已經被保護起來,就等著指認那惡人呢。”


    邊老三長出了一口氣,說道:“那就好,那就好!對了,那惡人相貌身形如何,我也好讓邊家人幫著一起去尋。”


    李太平起身朝堂外瞧了瞧,隨後關上大門,輕聲說道:“這種事情本是機密,不能外傳。不過三爺乃清雨至交好友,卻是無妨。”


    邊老三點頭道:“大郎放心,邊某人心中有數,絕不會給兩縣一府的捕快們添亂。”


    李太平正色說道:“那人六旬左右,身材高大,穿著一身黑衣,行動時右腿有些跛。”


    邊老三聽得細致,眉頭輕輕鎖著,直到李太平描述完,眉頭才舒展開來。


    “大郎放心,若是見到可疑之人,邊某人會將其擒下送往京兆府,絕不會私自用刑。”


    李太平點頭笑道:“多個人多份力,那就有勞三爺了。”


    一旁的獨孤清清和慕品山卻有些糊塗了。從昨日夜裏到現在,他們二人一直陪在李太平身旁,卻從未聽說還有個什麽人證。


    不過二女也是聰明,隻是冷眼旁觀,並未多言……


    天色漸晚,李太平逐起身告辭,邊家兩位極力挽留,卻被李太平以公務繁忙為由婉拒了。


    出得邊家,慕品山便忍不住了,忙問道:“啥時找的證人,怎麽也不說一聲。”


    李太平見二女眼巴巴的望著他,不由笑道:“哪裏來得證人,我隻是詐一詐邊老三而已。”


    二女恍然大悟。獨孤清清白了一眼李太平,而慕品山則更直接一些,笑罵道。


    “一天到晚,也不知哪句話是真,那句話是假!你倒是說說詐出啥來了?”


    李太平笑道:“從現在開始盯死邊老三,一切自然見分曉。”


    獨孤清清皺眉道:“你還是懷疑邊三爺?”


    李太平正色道:“這次不是懷疑,而是有八成把握!”


    “可有證據?”李太平望著獨孤清清笑道:“證據沒有,不過師傅教過俺看麵相。我一搭眼,便曉得邊老三不是個好東西。”


    獨孤清清見李太平說話沒個正行,再次白了一眼,隨後轉頭望著慕品山說道:“你怎麽會看上他!”


    這是什麽話,怎麽可以當著本尊的麵埋汰人,李太平正要擠兌幾句,便見慕品山臉色一變。


    “他怎麽了!除了長得一般,武道修為一般,才華一般,剩下的我瞧著都挺好。”


    聽了慕品山的話,李太平心中苦笑。還有剩嗎,這和一無是處有啥區別。


    沒等李太平抱怨幾句,一旁的獨孤清清倒是接了話。


    “倒也不至於!”


    李太平放棄和女人講道理的打算,畢竟女人沒有道理可講。


    李太平叫來劉老三,讓他回去跟甘蔗大人說一聲,把捕快們都撤了,派過來兩名宗師就行。


    不多時,甘蔗的貼身護衛蘭紅偉便趕到了邊家。隻見其身旁還有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


    李太平與二人見禮,隨後說道:“辛苦二位了。”


    蘭紅偉笑道:“哪裏哪裏,都是應該的。對了,李捕頭,邊老三……”


    蘭紅偉倒是不信,一向菩薩心腸的邊三爺,會幹出如此見不得人的事。不過其依舊表示,絕不會掉以輕心,一準盯死邊三爺。


    李太平笑著抱拳道:“明日裏還要參加軍中大比,在下實在是分身乏術,不然也不會勞煩二位。若是邊老三有所行動,二位可以響箭為號,在下一定及時趕來。”


    獨孤清清見狀,不由心道。這人怎麽這麽記仇,剛說他兩句就要撂挑子不管。逐攔住就要離去的李太平,有些擰巴的說道。


    “你這人怎麽這樣,我給你賠不是還不行嗎。”


    李太平愣了一下,忽然笑道:“清清姑娘誤會了,在下並無他意,隻是這真凶九成九可以確定,倒也無需繼續守在此處了。”


    獨孤清清皺眉道:“既然你這麽肯定,那為何不抓他,好早點救出清雨。”


    李太平苦笑道:“大乾朝是講律法的,沒有證據就把大興城有名的大善人抓回去,他若是不認,難堪得可就是我們了。”


    “那就這麽幹等著?”


    李太平笑道:“沒得辦法,隻能等那老家夥嘴饞了,想要開口吃了,咱們才有機會。”


    獨孤清清聽了李太平的話,俏臉微紅的說道:“那清雨會不會已經被……”


    李太平搖頭道:“應該不會。你也聽見了,邊三爺要幫著齊王出陣明日軍中大比,想來這幾日都沒有工夫下口的。”


    見獨孤清清不信,李太平安撫道:“修習那種功法,也得選擇心靜的時候才好,不然也是要走火入魔的。”


    李太平雖然是這麽說,他自己卻是有些不信的。因為不是所有人都有樂善人的耐心,更何況獨孤清雨可是比盼弟長得帶勁兒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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