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宵禁,關四方城門。大興城內,除了巡街的金吾衛,捕快們竟然也上了街。


    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夥人,今日卻很奇怪的走在一起……


    “三哥,全城的捕快和金吾衛都動起來了。這是要幹嘛?咱們要去哪?”


    劉捕頭瞥了一眼話最多的趙四,輕聲低語道:“現在跟你說也不打緊了。剛剛傳來大人的手諭,今晚咱們和金吾衛聯手,他們負責包圍,我們負責進去抓人。”


    趙四疑惑道:“抓誰用得了這麽多人,三哥給交個實底兒唄。”


    劉捕頭左右瞧了瞧,附耳說了三個字。


    趙四驚大了雙眼,捂著嘴巴,一臉的難以置信。


    “太歲幫。”那可是東城第一大幫派,幫眾過萬的狠角色。要動二爺中的崔爺,可不是鬧著玩的,弄不好是要丟了小命的。


    隻見趙四臉色一變,捂著肚子說道:“三哥,老弟肚子痛,得尋個地方方便一下。”


    趙四是什麽德性,劉捕頭心裏明鏡呢。不由一把揪住就要跑的趙四,冷聲道。


    “今兒個莫說肚子痛,就算拉褲子裏,你也得給我挺到天亮。”


    “還有,今晚把你那些小心思給我收一收。隻要老子一聲令下,你就給我往死裏衝,不然回去可就不是挨板子能混過去的了。”


    趙四愁眉苦臉的,不由心中暗歎。看來往日裏慣用的那些伎倆,算是沒用了,想躲是躲不過去了。


    “三哥,你也知道小弟那兩下子,可得安排點好活,不然你那漂亮的弟媳,過了今晚就得改嫁了!”


    劉捕頭歎了口氣,罵道:“瞧你那不爭氣的樣子!今晚可是立功撈銀子的大好機會,你要是慫了,回頭分銀子你可別眼饞。”


    二人正說著,便見二百金吾衛忽然加快了腳步,將不遠處的“聚福賭坊”圍了起來。


    聚福賭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光打手就有四五十人。每年能為太歲幫斂財千兩白銀。


    這樣的賭坊太歲幫光在東城就開一二十家。這麽說吧,太歲幫控製的賭坊,大大小小加一起,不下百家。


    每年能為太歲幫弄來數萬兩白銀。


    這些銀錢小頭用來日常開銷,大頭都流進了齊王的口袋。


    日落宵禁,聚福賭坊大門緊閉,連個守門人都沒有。賭坊外看似冷清,其實不然。劉捕頭還未靠近大門,便聽見裏邊呼喊叫罵,賭的熱火朝天。


    賭徒輸贏都紅眼,贏了還想贏,輸了想撈本。現在還再賭的,天不亮,雞不叫,兜裏不幹淨,是不會出來的。


    一名軍中校尉,手持橫刀,披甲馭馬,來到劉捕頭身前說道。


    “你們隻管進去抓人,剩下的交給我便成。”


    劉捕頭點了點頭,望著手下二十來號人說道:“一會進去,凡有抵抗著,殺無赦。趙四,你帶五個人,旁的不用管,隻要把賬房和掌櫃的抓住就成。”


    都到這份上了,趙四想慫肯定是不成的。


    隻見其,冷著臉回頭說道:“都他媽的給老子機靈點!隻要老子一聲令下,就給我往死裏衝,今日誰敢慫,回去可不是挨板子就能混過去的。”


    聚福賭坊幾十號打手,多多少少捕快們也是打過交到的,其中不乏熟麵孔。


    不過看今天的架勢,可不是來敘舊的,就算要敘舊也得在京兆府的大牢裏才成。


    劉捕頭使了個眼色,便見一眾捕快散於大門兩側。其中兩名捕快走上前去,用力的砸門道。


    “開門,開門,老子要大殺四方!”


    一般宵禁後賭坊是不開門的,也沒誰會在這個時候才來賭。太歲幫打手聽見了砸門聲,將手中酒碗往桌子上一丟,罵罵咧咧的起身……


    “姥姥的,喝個酒也不消停。哪家的混蛋這麽晚了還來。”


    “誰啊?關門了,不迎客。”


    其中一個捕快冷聲道:“京兆府的,剛放班。”


    另一個說道:“快開門,爺今天福星高照,耽誤了爺贏錢,你小子可擔不起。”


    打手一聽,是京兆府當差的犯了賭癮,不由笑道:“二位爺稍等。”


    說著,拔出插銷,卻沒有將鎖鏈打開。而是開了一道門縫,向外探頭張望。


    冷著臉的捕快,透過門縫看見了一雙賊眉鼠眼,不由冷聲道。


    “看啥子,還不趕緊開門。”


    打手堆著笑,說道:“二位爺莫氣,實在是這陣子不安寧,小的也怕遇見了強人。”


    另一名捕快笑道:“大興城這塊地界,哪個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不想活了嗎。”


    小眼吧唧的打手一邊解開鎖鏈,一邊笑道:“惡賊還未歸案,不小心點不行啊!倒是要問問二位爺,可有那惡賊的消息。”


    打手故意磨磨唧唧的,兩位捕快心中明了,這是趁機打探消息,多少都得透露點,要不這門說不得就會關上。


    太歲幫的打手哪裏會怕兩個小捕快,不過是相互間給些麵子,各取所需罷了。


    一副笑臉的捕快說道:“隻是聽說惡賊隻有一人,旁的到是未查出眉目。”


    “一個人弄死十幾人,不得了,不得了。”


    聚福賭坊大門終究是開了,還未等小眼打手反應過來,二十來個捕快,便提刀衝了進來。


    趙四一聲大吼:“官差辦案,抗者入牢,拒者殺。”


    那小眼打手還未弄清狀況,不由板起臉來冷聲道:“辦案?可知這是太歲幫的地頭!”


    趙四一揮手幾個捕快瞬間將打手擒下,同時望著十幾個就要衝上來的惡漢吼道。


    “老子管你太歲幫還是狗屁幫。再說一次,抗者入牢,拒者殺。莫要拿老子的話當放屁,否則讓你們見見血。”


    今兒這場麵,京兆府的捕快顯然不是來敲詐弄錢的,定然是有什麽大案子要辦。


    隻見一名管事的,先是朝手下小弟示意搬救兵,隨後才笑著上前行禮道。


    “官爺辦案,理當配合。兄弟們,還不把家夥收了。”


    說著明目張膽的上前,往趙四手中塞了十幾兩銀子,陪笑道。


    “小小意思,還望官爺笑納。對了,不知官爺要查啥,小的也好配合,免得耽誤官爺的大事。”


    趙四順手將銀子揣入懷裏,同時笑道:“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得見見掌櫃的和賬房先生,了解一些事情。”


    管事的笑道:“官爺隨我來,我帶您去見掌櫃的,至於兄弟們,且小息片刻,吃些酒水。”


    趙四回頭道:“哥幾個先歇一會,我和小五他們幾個,去去就回。”


    趙四帶著五名捕快就要往裏走,卻見管事的說道:“官爺,後宅有女眷,不太方便吧。”


    “幾句話的工夫,有什麽不方便的!囉裏囉嗦的,快些前麵帶路,辦完事老子還要回家睡大覺呢。”


    趙四跟著劉三哥當差也有十幾年了,是個膽小怕事的家夥。不過正因他膽小怕死,辦起差來才滑頭的很,總是能拐著彎的連蒙帶唬,以最小的代價把事辦了。


    劉捕頭也是看中他這一點,才把活捉掌櫃和賬房先生的活交給他辦。


    聽到官老爺說急著回家睡大覺,管事便覺得,也不是什麽大事,幾句話的事,多兩個人也無所謂。


    繞過回廊,穿過小院,一棟二層小樓出現在眼前。


    樓前站著兩個膀大腰圓的惡漢,看人時就好像誰欠了他們八百吊一樣。


    “官爺有要事見掌櫃和賬房先生,還不快去通報。”


    一惡漢進去沒多久,回轉後便引著幾位官老爺登樓……


    一桌小酒,兩個老頭喝得微醺。此時見了當差的不由笑道:“官爺何事到訪,不如安坐,慢飲慢聊。”


    房間裏有兩個老頭,一個管事,還有一名打手,至於樓外那個,等這邊動了手,再想上來就晚了。


    隻見趙四轉身使了個眼色,隨後望著酒桌上的二人笑道:“二位可是陳廣、吳勝?”


    “正是小老兒……”


    話音還未落,一名捕快抽冷子,用刀鞘將打手錘翻在地。另外兩名捕快,撲向管事,而趙四則拔刀砍在酒桌上。


    “都給老子擒了,誰他娘的不聽話,直接砍了!”


    這邊一動手,聚福賭坊便開了鍋,打手們紛紛竄了出來,手裏還拿著家夥事。


    趙四刀架掌櫃脖子,冷聲道:“都他娘的給我退後,不然老子剁了他。”


    十幾二十個惡漢,手裏還都握著家夥,膽小的趙四不怕死是不可能的。


    趙四這陣子喊得響亮,其實怕的要死,手控製不住的抖。這手一抖,手裏的橫刀也就跟著抖……


    這下子掌櫃的可倒黴了,脖子上被開了好幾個口子,忙驚慌的吼道。


    “退下,快退下。”


    內院鬧開了,外堂賭場也就動了手。十幾個捕快打五六個打手,人多欺負人少,若是再打不贏,以後就甭吃捕快這碗飯了。


    當十幾個捕快衝進內院時,打手們這才知道,大事不好。


    掌櫃是聚福賭坊的負責人,平日裏這些惡漢看在銀錢的份上,還能聽些話,可現在不一樣了。聽話是要被抓的。


    在太歲幫幹打手,誰還沒點案底,這要是進去了還有好,少不了要挨鞭子。


    京兆府牢房裏的刑官下手黑著呢,一頓鞭子興許就要了小命。那麽不想挨鞭子,就得鋌而走險動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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