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正施巧計,使何武自露馬腳。這下胡知縣可來了精神,大叫道:“好啊!來人哪,把這個大膽的凶手拉下去,重打二十屁股板子!”


    立刻有如狼似虎的差役撲了上來,不由分說,就將何武拖到堂口,按在地上,掄起大棍,一五一十地打了起來。


    隻聽板子和屁股親密接觸,發出了清脆的啪啪的響聲,其間還伴隨著何武殺豬般的慘叫,胡知縣終於把壓抑了幾天的惡氣發泄了出來。


    等到二十大板打完了,再看何武,屁股、大腿是一片血肉模糊。衙役把他拖到胡知縣麵前,何武也隻有趴著的份了。


    胡知縣又神氣十足地把驚堂木一拍:“大膽凶犯,你招是不招!”


    俗話說“人心似鐵非是鐵,官法如爐真是爐”啊,何武在板子麵前,徹底地崩潰,哀嚎道:“大人,我招,我全都招啊!”


    就在這時,忽然堂下跑上一名衙役,口中喊道:“大人,雙橋村又出事了,張貴之妻王氏昨夜在家中自縊而死!”


    胡知縣聽了:“這個雙橋村可真是多事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來人,先把何武押入大牢,嚴加看管,等我回來再審,其餘人等,一起隨本官趕往雙橋村。”


    當胡知縣率領人馬,趕到雙橋村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錢塘縣的王知縣也來到了現場,當然,還有那個上次灰頭土臉的李仵作。


    胡知縣一見這些手下敗將,立刻就皮笑肉不笑地說:“哈哈,王大人,想不到你還真早啊,這回又有什麽新發現啊?”


    王知縣嘿嘿一笑:“我等食君之祿,就理應忠君之事,地方上發生了案子,當然是義不容辭了。胡大人,咱們還是一同審理吧!”看來,今天是找場子來了。


    胡知縣得意地一笑:“好說,好說,這回希望貴縣的仵作能擦亮眼睛,明辨是非,不要誤入歧途才好,哈哈哈!”


    於是,兩撥人馬,又一起進了院子。死者家是三間瓦舍,一間向東,兩間向南;朝東的房子灶間,朝南的是內房。屋子周圍,是一圈籬笆牆柴門外是一條東西方向的大路。整個房屋,就是一個典型的農戶住宅。


    王知縣首先問道:“是何人發現王氏縊死?”


    地保回答道:“大人,是張貴的姐姐、姐夫。”


    這時,旁邊一個婦人跪下道:“各位大人,民婦是張貴的姐姐,今天是奴家兄弟死去三朝祭日。所以我和丈夫便一早趕來,見門窗都關得嚴嚴的,我們便大聲敲門。卻不見回應,我丈夫便撬開了窗子,進屋查看,結果發現弟媳王氏懸掛在房梁之上。於是就上前將弟媳放下,誰知身子僵硬,早就死了!,幾日之內,兄弟和弟媳連連暴斃,真是叫人――”


    王知縣聽了,打斷了她的話,然後吩咐道:“李仵作,上前驗屍!”


    胡知縣聽了,自然也不甘落後,口中叫道:“包仵作,你也上前驗屍!”這兩位知縣,又暗中較勁了。


    包正領命,先取出了一個精致的小小熏香爐,取了一些蒼術、皂角放在裏麵點燃,依此來祛除屍臭。然後又取了一塊生薑,放在口中嚼了。然後取出一雙精致的鹿皮五指手套,戴在手上。這些都是包正包正從無名老人贈送的書籍中所學,絕對專業。這都是包正受了李仵作的刺激,才積極籌備的。


    做好了準備,包正就在李仵作驚羨的目光中,上前驗屍。一支梅也跟了上去,想一看究竟。隻見王氏身穿白布孝衣,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條白素腰帶,還懸掛在屋子的二梁上,在不停地漂蕩。


    李仵作仔細地檢驗了半天,然後報告道:“屍身發髻散亂、眼合口開,舌出寸半,脖下見縊死痕跡一條,呈深紫色,斜向耳後朝上,八字不交。”


    王知縣道:“就這些嗎,你可要看仔細了!”!


    李仵作繼續說道:“死者手指尖端有淡紅血痕,腳尖向下,腳趾也有淡紅血痕。腹部下垂,大小便失禁。”


    王知縣滿意地點點頭:“好,以你驗屍的情況看,死者是自殺還是他殺呀?”


    李仵作自信滿滿地說道:“大人,小人幹以項上人頭擔保,王氏乃是自縊而死。想是他因丈夫慘死,所以才痛不欲生,自縊而亡。”


    胡知縣聽他說得也有道理,於是問包正道:“包仵作,你的看法可是和李仵作一致?”他的意思,是叫包正支持李仵作的看法,簡單了事,反正已經捉到了殺害張貴的凶手,足可交代。


    誰知,包正看了一支梅一眼,卻和胡知縣唱起了反調。隻聽他說道:“大人,屬下的看法和李仵作恰恰相反,我認為,王氏不是自縊而死,而是被人害死的。”


    胡知縣不由一皺眉頭,心中暗道:“好你個包正,真是不識時務,怎麽淨給我添亂!”


    於是就沒好氣地說道:“你有何根據?”


    包正說道:“從死者表麵情況來看,確實像是自縊,但是,卻也有些蛛絲馬跡,叫人頗費思量。”


    旁邊的李仵作冷笑道:“包仵作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你來說說,死者身上,有何疑點,在下洗耳恭聽!”


    包正正色道:“好,那我就來說說,不當之處,還請李兄指正!”


    李仵作傲慢地說道:“好說,好說,包兄弟上次可是大大的威風了一把啊!”


    包正也不和他多做口舌之爭,開言道:“第一,翻開死者的嘴唇,可以看到她的牙齒縫隙間有幾絲白色的絲綢,這個李兄可曾發現?”


    李仵作聽了,上前翻動了王氏的嘴唇,果然如包正所言。用手一拽,牙根竟也有些鬆動,且有紫色淤血。於是就不情願地點點頭。


    包正又道:“第二、梁上的印記隻有一道,按常理推測,大凡上吊之人,雙腳離地之後,因繩索勒住脖子,呼吸困難,會不由自主地掙紮,必然牽動梁上的繩帶,所以大多有數道交錯的繩帶痕跡。不知李兄讚成否?”


    李仵作沉思了片刻,又點點頭。


    包正繼續說道:“其三、死者的私處遺留有男子的精液,這個李兄可曾發現!”


    李仵作嘿嘿一笑:“那是穩婆(大致相當於女性仵作)所做的事情,在下並無此愛好,倒是包兄弟看得倒仔細!”


    包正正色道:“身為仵作,理應明察秋毫、明辨是非,還死者一個公道,堂堂正正,一腔正氣,豈能因一己之私而痛失良機!”


    那李仵作被他的氣勢一壓,頓時麵紅耳赤,無話可說了。包正於是對胡知縣拱手道:“大人,依屬下看來,昨夜有人來過了這裏,企圖侮辱王氏。王氏誓死不從,並且咬住了來者的身體某處,這才扯下了幾絲絲綢。而這個歹徒,必是一個身穿絲綢的富裕人物。”


    李仵作立刻反駁道:“死者雙眼緊閉,口開舌出,這又作何解釋?”


    包正道:“凶手先將王氏掐昏,然後將她吊起,由於血脈尚在流動,死後的情況亦可與自縊相同!”


    “那王氏的頸項之上,為何不見掐痕?”


    “凶手倘若墊上布物,或者掐而未死,都不會留下傷痕!”


    李仵作沉思了片刻,又追問道:“發現死者時,屋內門窗俱關,如果是有凶手作案,那麽他是如何出的這個房間?”


    包正道:“凶手要想出去,而又鎖上門窗,沒有工具是不行,待我在門窗處一查,定能有所發現。”


    然後,包正來到了窗前,低頭審視了一番,遺憾地搖搖頭。然後又來到了門旁,觀察了一番,然後說道:“凶手就是從此門出去的,眾位請看,此門的門板和門框的縫隙較大,插上門閂後,還約有一寸左右的縫隙。而且在門閂的相應部位,累累的刀痕清晰可見。由此可知,凶手不僅出去的時候撥正了門閂,就是進來的時候,也是輕輕撥開了門閂,才闖入屋內的。”


    眾人都上前查看了一番,果然如此,不禁對包正的觀察和分析能力都大加讚賞。就連一支梅,也讚許地瞟了包正幾眼,瞟得包正也不禁有些飄飄然。


    一支梅於是就伏在他的耳邊說:“莫忘了狐狸精的教訓!”


    包正聽了,立刻渾身一陣顫抖,又恢複了嚴謹的神色。然後繼續說道:“要是能找到凶手撥門的工具,對破案必然大有幫助。”


    於是就領著衙役來到了院外,仔細搜尋起來。不一會,一支梅就在籬笆牆附近找到了一塊鐵片刀,興衝衝地交給了包正。


    包正一看,這個鐵片長約三寸,又薄又硬,將它插入門縫內,竟然真的用它打開了門閂,而且痕跡也是完全一致。看來凶手離去的時候,翻越籬笆牆,結果匆忙之中,講刀片甩出,結果黑暗之中,沒有找到。


    於是,包正就叫胡知縣叫來村民,辨認此物,結果卻無人知曉。


    那王知縣見了,就幸災樂禍地說道:“找到了作案工具又怎麽樣,還不是抓不到凶手,大家隻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哈哈哈!”然後,就帶著手下,打道回府去了。


    包正雖然再次勝出了對方,但是麵對連環血案,還是山重水複,前途未明,也許,隻有再次借助神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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