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知縣一聽:“好嘛,又是一件大案!”於是繼續說道:“把事情經過詳細講來。”


    那老漢於是就斷斷續續地講出了事情的原委:原來,老漢就是這個王家莊人氏,名叫王老十,膝下無兒,直到將近四十歲的時候,渾家才生養了一個女兒,取名翠蓮。老兩口老來得子,自然倍加疼愛。


    那翠蓮漸漸長大,到今年已經十六歲,出落成花朵一般的姑娘。遠近的村子前來提親的媒婆都差點踏破了門檻。老夫妻倆也是分外高興,就尋思挑一戶好人家,把女兒嫁了。


    不料想,就在三天前的夜裏,忽然有兩個蒙麵大漢衝到家中,竟將翠蓮裝到袋子裏劫走。老兩口年老力衰,自然鬥不過他們,全被推倒在地,眼睜睜地看著寶貝女兒被擄走。


    等兩個大漢出門之後,老漢出去喊人,當村民趕來的時候,兩個強盜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老漢又發動村民找了兩日,依然不見蹤影,正好看到縣太爺的轎子經過,這才攔路喊冤。


    胡知縣聽了,心中頓時沒了主張:“這沒頭沒腦的案子,可如何處理!”於是就又看向包正。


    包正上前先扶起了二老,然後問道:“你女兒翠蓮平日都與哪些人來往?”


    老嫗哭訴道:“我們雖然是小戶人家,但是就這麽一個女兒,視如掌上明珠,平時都是大門不出,很少見人,想不到飛來橫禍。”


    包正於是又向其他差役詢問道:“這附近可有什麽占山為王的強盜?”


    一個獄卒道:“這裏離京城不遠,並無成夥的盜賊。”


    包正於是又問那老嫗:“以前可有類似的事情出現?”


    老嫗回道:“附近的村莊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但都不是入室搶劫,大家都以為是跟相好的偷偷私奔了,也都沒有十分理會。”


    包正聽了,不由皺起了眉頭,掏出了煙鬥叼在嘴上,思索了起來。那老嫗忽然又說道:“出事的前兩天,正好是四月初八浴佛節,我女兒非要上菩提寺趕廟會。我想也正好向菩薩許願,保佑翠蓮找一個如意郎君,於是就領著她去了。”


    包正心想:“這就是了,定是那翠蓮姿色出眾,在廟會上被人看中,然後入室強搶,將她掠走。隻是,這賊人也忒是色膽包天了吧!”


    想到了這裏,忽然菩提寺方丈內的大床浮現在眼前,還有那一根青絲,也纏繞到他的腦海中,於是對老漢說:“我要到你家中勘察一下,請老丈帶路。”


    於是胡知縣一行,就進了村子。村民聽說縣太爺駕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跑出來瞧熱鬧。最後,來到了王老十的門前,包正照例觀察了一番:這是一個普通的農家小院,竹子圍成的籬笆,三間低矮的茅草房,窗戶已經被毀壞,想是劫匪就是從此而入的。


    進到了屋中,翠蓮的臥室在在最裏屋,包正推開了房門,隻見屋裏陳設簡單,靠牆立著一個櫃子,上麵放著一麵銅鏡,旁邊還有幾盒胭脂水粉,才顯示了這是一個少女的閨房。


    包正於是就在室內仔細搜索起來,終於,在銅鏡的旁邊,他找到了一根頭發。緊接著,他取出了在菩提寺方丈的床上偷取的頭發,把它們放在一起,細致地觀察了起來。


    兩根頭發竟然極為相似,頭發的粗細、韌性,顏色都分毫不差。但是包正還是不敢斷定:“要是有顯微鏡就好了,哪怕是放大鏡也行啊!”他遺憾地想著。於是,他又把兩根頭發同時在食指上繞了幾圈,然後鬆開手,兩根頭發的彎曲程度也完全一致。


    包正心中想道:“看來,十有**,翠蓮姑娘是去過菩提寺的方丈中了,無論如何,寺裏的和尚是脫不了幹係。”


    於是對胡知縣說:“大人,已經有線索了,咱們回衙再說。”胡知縣在旁邊早就等膩了,於是連忙出了屋子,回到了城中。


    一到縣衙,胡知縣就大呼小叫地要審問王木匠,卻被包正攔住。胡知縣不悅地說道:“人犯帶回,你為何不叫審理?”


    包正拱手道:“大人,這個王木匠根本就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


    胡知縣不由一愣:“那你在寺廟裏怎麽不早說?”


    “大人,屬下是怕打草驚蛇。再說,那菩提寺中的和尚看來都是練有武藝,萬一惱羞成怒,我們今天去的十多人,隻怕就有去無回了。


    胡知縣聽了,不由打了一個冷戰:“他――他們難道還敢殺害朝廷命官不成!”


    包正道:“就怕他們狗急跳牆,為了大人的安危,所以才穩住了他們。”


    胡知縣轉了轉小眼珠:“那你說誰是凶手?”


    包正笑道:“大人,明日您率領三班衙役,再探菩提寺,到時候我一定能指認凶手。”


    胡知縣見他想暫時保密,於是也就散衙,回內宅休息去了。包正吩咐將王木匠好生看守,等到抓到真凶,不要為難他,然後,也就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了。


    一進自己的豪華別墅,小白就撲上來撒歡。當然,後麵還跟著小阿紫啦。包正看到阿紫手裏拿著一個葫蘆瓢,旁邊還有一個大木桶,看來正在給移栽的樹木澆水。


    阿紫見了包正,就撅起了小嘴,抱怨道:“包子哥哥,人家都是春秋兩季才移栽樹木,你倒好,大夏天的幹這事,你看,本來就半死不活的樹,現在可都要死了!”


    包正一看,果然如此,地上已經有了不少落葉。看到這幅景象,他心裏忽然一動,嘴裏大叫道:“對呀,一定是這樣!”


    阿紫看著看他忽然發瘋,幹脆也就不再理他,繼續澆樹去了。臨走的時候,包正見她還要抱走小白,於是就說道:“阿紫,明天我還要用小白破案呢。”


    阿紫聽了,這才戀戀不舍地把小白放下,回家獨守空房去了。


    第二天,包正抱著小白,叼著煙鬥,精神抖擻地出現在縣衙門口。其他人一看到他這幅模樣,都不由肅然起敬:“這半仙級的人物,就是和我們這些凡人不同啊!”


    於是點起了三班衙役,足有五六十人,都挎刀持棍,浩浩蕩蕩,向菩提寺進發。路過王家莊的時候,包正又跑了王老十家一趟,叫小白在翠蓮的屋子裏仔仔細細聞了一遍,這才心滿意足地隨著大部隊去了,當然,還叫上了王老十夫婦。


    很快,一行人就來到了菩提寺。寺中的和尚得了消息,趕緊出來迎接,為首的,還是明空和淨空兩位。


    明空雙手合十道:“知縣大人,今日可是來進香的?”


    胡知縣瞟了包正一眼,包正於是就上前搭話道:“大人今天是來重新審案的!”


    明空詫異地問道:“那殺害家師的凶手,不是王木匠嗎?”


    包正朝他嘿嘿一笑:“來人!先把明空、淨空兩個和尚擒下!”


    小黑得了號令,立刻帶領幾個衙役衝了上去,把兩個和尚用鐵鏈鎖了起來。


    明空口中大叫道:“我們身犯何罪?”


    包正把手一揮:“把他們先押到彌勒堂。”


    到了彌勒堂外,包正叫兩名衙役抬出了佛像,然後叼起了煙鬥,悠然地吸了幾口,才不緊不慢地說道:“本案最大的疑點就在這個六指手印上,一開始,我也以為是王木匠所為,可是明空你的一句話卻露出了破綻!”


    “你說找師父吃早飯,就徑直來到了彌勒堂,可是法元禪師根本就不在這裏休息,你怎麽就知道他一定會在這裏!”


    明空聽了,臉上不禁色變。包正又繼續說道:“我在和淨空去方丈的時候,又假意試探了一下,他也證實了你沒有先到方丈去叫師父,而是直接去了彌勒堂。”說罷,銳利地目光掃視了淨空一眼。淨空的臉上也顯現出慌亂之色。


    “於是,我在回來的時候,又詳細地觀察了這個六指手印,結果,發現它原來是偽造的!”


    昨天在場的人一聽,都同時一愣。包正於是又指著那個六指手印說道:“大家看,這個最後的第六根手指的紋路,顯然是用其他手指的側麵印上去的,因為沒有這麽短小的手指,所以你們二人就想出了這個辦法,企圖嫁禍王木匠。”


    “當王木匠被帶來是時候,明空又故意把大家的視線引到王木匠的身上,卻不知,正是你的那番話,更加暴露了自己!顯示了你知道佛像肚皮裏的秘密,而且還知道鑰匙就在你師父的腰間!這才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其三,當我們帶走王木匠,出了山門的時候,你們二人自以為奸計得逞,就相視竊笑,結果被我察覺。你們貪圖財物,謀害親師,還不快快認罪!”


    在包正的怒吼聲中,明空、淨空不由雙膝跪地,兩顆光禿禿的腦袋也垂到了胸前。


    包正見狀,輕蔑地一笑:“還有,你們綁架了山下的民女王翠蓮,把她藏匿何處,快快從實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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