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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悲慘故事()


    為了防止我受傷的事被發現,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對保姆貝克裏夫人和眾侍女們展現了一番王室風範。


    當貝克裏夫人帶領侍女們準備為我換取身上的擊劍服,換上女裝時,我向她們吼道:“別碰我,我是男的。”


    或許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這麽說有些早,但這卻是一個十分容易解釋的借口,如果他人問起,我隻需說“我長大了”便足以堵住這些人的嘴。


    貝克裏夫人比我想象得要有毅力,她並不把我的吼聲當一回事,在其他侍女都麵露驚懼之色時,隻有她還繼續動手,我推測她是要強行來了。


    我知道,替我換衣是她的工作,如果不是由她動手,而是由他人或是我自己來,那就說明她失職了。在禮規繁瑣的凡爾賽,失職之人不會有什麽好的下場。若沒有手臂上的秘密,我會像平時那樣,很樂意幫助她,雖然我並不喜歡她,但是,今天不同,如果我幫助了她,就可能會害了其他人,所以我下定決心一定要抗爭到底。


    侍女們中沒有一個人敢來幫助她,卻也沒有一個人來阻止她,現在變成了我和貝克裏夫人的一對一。


    我知道,我如果被她逮到了就完了,所以我不斷跑著,避免被她抓住。


    服裝的優勢在我和貝克裏夫人的追逐中展現得很清楚。穿著擊劍裝的我,雖然腿短,可卻一點也不比穿著裙子的貝克裏夫人慢。最後,我們分站在床的兩邊,隔著床對持著。她看上去氣喘籲籲,顯然已經放棄了。


    她喘著氣,居然向我懇求道:“殿下,如果您不願意我來替你換衣服的話,明天我就向王後陛下和王太子妃殿下去說,讓她們派一個男仆來,但是,請您在今天忍一忍,就讓我為您換衣服吧!”


    我被她這與往日大不一樣的態度嚇到了。她以往給我的印象,冷漠、嚴肅、嚴厲、堅毅,我認為她是一個堅強的女子,但沒有想到,她居然也有脆弱的一麵。


    我有些動容了,我不是一個冷血的人,之前對她們第一次吼叫時,我就有些不忍,現在更是覺得有些內疚。我甚至沒有想過詢問貝克裏夫人為什麽會這樣,就認定這是自己錯了。


    我想安撫她,但我卻又不知道應該這麽做。我現在的年齡,給了我很大的限製。


    她跪倒在地上,幾乎快流下眼淚來了。我聽她哀求道:“我的殿下,我仁慈的殿下,我不能被趕走,我的家庭需要我的薪金,他們需要我來養活。”


    她說得十分真切,我沒有理由懷疑,也不忍心懷疑。


    或許是被她的哀求聲感染,我的心也軟了下來,但這卻讓我陷入了矛盾,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我看了看與其他侍女站在一起的米雅,她和我一起守護著秘密,我希望能夠看看她的態度。但是,她沒能給我答案。我從她的表情中看到,她與我一樣,矛盾、不忍心。甚至,她的目光還特意避開了我,她將選擇權又拋回到了我這一邊。


    我心胸鬱悶,結結巴巴地問貝克裏夫人:“我的夫人,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困難嗎?為什麽你需要養活一家人,你的丈夫呢?我是說伯爵先生,我記得他在軍隊中任職,是一位受人愛戴的將軍。”


    可是,當我話一說完,貝克裏夫人那原本還在眼眶中打轉的眼淚,居然一下子如洪水泛濫一般,奪眶而出,難以止住。


    “我的夫人,你……你怎麽了?”


    我慌張了起來。


    這個時候,米雅走了上來,替貝克裏夫人說道:“殿下,一年前,貝克裏夫人的丈夫在和普魯士作戰的時候陣亡了。”


    “哦,我的上帝。”我不知該怎麽辦了,我脫口道歉道,“我非常抱歉,我不是有意要……要讓你想起痛苦的回憶,我……我並不知道。”


    我隻知道,現在法蘭西和盟友神聖羅馬帝國,正與普魯士和英國的聯盟作戰,這就是曆史上的七年戰爭。我沒有想到,我的身邊居然就有這麽一位戰爭的受害者,我更對我剛才的話感到愧疚。


    我吩咐米雅道:“請先扶夫人起來好嗎?”


    米雅扶起沉浸在悲傷中的夫人,攙扶她坐到了椅子上,而我也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


    她還在哭泣,不過看上去比剛才已經好多了。


    我剛想開口向米雅詢問有關貝克裏夫人的子女的情況,但有怕自己的冒失會造成和剛才一樣的結果,於是便將問題壓在了心中。沒有想到,我沒有提出的問題,卻被貝克裏夫人自己說了出來。


    她先是向我道歉道:“我很抱歉,我的殿下,讓您看到了我這個樣子。”


    “不。”我搖了搖頭,安慰道,“請您不要太傷心,該道歉的是我才對。”


    她情緒不佳,卻繼續說道:“他死後,我雖然得到了一筆撫恤費,但我用這筆錢為我和他的兒子買來了一個陸軍中尉。”


    我謹慎地說道:“那您的兒子現在已經有能力自己養活自己了。”


    她點了點頭,含笑說道:“他以前一直想當個畫家,所以根本無心仕途,但自從他父親死後,他就變了。進入軍隊,繼承他父親的事業,這是他自己要求的。我很高興他能這樣,我想我的丈夫也會很高興,所以我就用我撫恤金替他買了一個職位,讓他可以繼承他父親的事業。”


    “這樣很好,我相信您的兒子會和他的父親一樣出色。”


    “謝謝,殿下。”她道了聲謝,卻又憂鬱地說道,“我除了這個兒子,還有三個沒有出嫁的女兒,最大的十五歲,最小的也隻有十歲,她們需要我的薪金養活。”


    她是看著我的眼睛說的,她雖然沒有在語言中向我懇求,但她的眼神卻明明白白透露著懇求的意思。


    在凡爾賽中,貴族是一大堆,但有錢的貴族卻十分的少。凡爾賽的奢華,如同榨汁機一般將這些貴族的財富榨幹,除了那些能夠自己掏錢的,便都是向銀行家借過錢的。凡爾賽宮廷中,有許多人都是莎士比亞劇本中的威尼斯商人再現。


    我看著貝克裏夫人,知道伯爵這個頭銜並沒有為她的家人帶來多少財富,她和她的家族是屬於貧窮的貴族。


    我深吸了一口氣,同時也在想著兩全的辦法。終於,靈光一閃,我想到了一個十分冒險,但卻又可以兩全的辦法。


    我走開了兩步。我意識到,這個時候有許多雙眼睛發出炙熱的目光在望著我。


    我若無其事般地走到了侍女們的前麵,她們一直都沒有移動位置,剛才就猶如在戲院裏麵看著戲劇一般,專注而安靜。


    我用著充滿王室威嚴的口吻對她們說道:“現在我要換衣服了,但是,我不希望被太多的女性看見我的身體,所以,這裏隻需要留下貝克裏夫人和米雅就可以了,你們都出去吧!”


    我抬手一揮,加重著我身上散發的威儀。


    她們的臉上都露出了迷茫之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是沒有一個人聽我的命令離開的。


    我的心中有些急了。我的辦法就是將我的秘密告訴貝克裏夫人,並將她也變成保密者之一,但是現在,我卻發現我連創造一個我所需要的環境都做不到。


    正在我一籌莫展之際,貝克裏夫人忽然走到了我的身側。


    她因為先前的哭泣而沙啞的嗓音響起:“現在我要為殿下換衣服,殿下既然不喜歡你們在身邊陪伴著,那你們就出去吧!”


    貝克裏夫人的話語並沒有我剛才那般充滿威勢,但是令我驚訝的是,那些不聽我命令的侍女,居然對她的話言聽計從,立即邁開腳步走了出去。不到半分鍾,房間中就隻剩下我、夫人和米雅三人。


    這是凡爾賽宮中的一項奇觀。在這個宮中,包括國王在內的人,都必須遵守禮儀和等級製度。貝克裏夫人聽從禮儀,而侍女們聽從貝克裏夫人,而她們事實上服侍的對象――我,卻隻是她們需要照顧好的人。


    在我為宮廷中的怪事唏噓不已時,換衣過程也開始了。


    貝克裏夫人一如既往,嫻熟地脫下我的衣服。


    我的襯衣被脫下後,便不再見貝克裏夫人將新的襯衣套上。


    我轉過看了看左手邊的貝克裏夫人,隻見她目瞪口呆的,像是受到了驚嚇。她一隻手捂著嘴,一隻手淩空放在我受傷的左手臂繃帶的上方,不知是要放下,還是收回。


    我又看了看正在貝克裏夫人邊上的米雅,她輕輕地急喘著氣,臉上布滿了難以掩蓋的驚慌之色。


    我輕輕地對貝克裏夫人說道:“這就是我之前一再堅持的原因。”


    似乎是因為我的這句話,貝克裏夫人恢複了神智,她緊張地問道:“殿下,這是怎麽回事,是誰傷了你。”


    “噓!”我將手指擺在嘴唇前,示意她小聲些。


    我盯著她的眼睛,嚴肅而又誠懇地說道:“夫人,隻要您願意,您可以一直替我換衣服,我並不介意。但是,我想請您保證,不將今天看見的說出去,因為您的一句話,會令兩個無辜的人被趕出凡爾賽。”


    我盯著她的眼睛,她又禁止了一分鍾,但在這一分鍾,她的變化很大。


    最初,她的手臂微微顫抖著,眼皮不停地跳著,但到了後來,她的兩隻手臂都不再抖動,她的神情也恢複了正常。


    她點了點頭,說道:“我的殿下,在我答應您之前,我想先知道你的傷多久能好。”


    我立即答道:“一個星期,不用換藥,不能碰水,隻要不被人發現,一個星期後,將沒有人會知道。”


    她歎著氣,點著頭,看似無奈地說道:“好吧,我的殿下。我可以保證,也隻能保證,在下個星期的這一天之前,不會有人從我口中得知這件事。”


    “謝……謝謝。”我十分感激地又連說了兩聲“謝謝”。


    我為大小亨利感謝她,感謝她救助了那兩人。


    之後,貝克裏夫人替我換上了女裝,接著,我們將關在門外的侍女們放了進來。


    我裝著若無其事地對這些站成一排的侍女說道:“剛才,貝克裏夫人替我換了衣服,我很滿意她的手法。從今天起,我換衣服的時候,除了貝克裏夫人之外,我不希望有其他人在場。”


    我也排除了米雅,畢竟她也隻是一介侍女,和我的其他侍女地位相同。若是給她了特殊對待,難免不會令她成為其他侍女嫉妒的對象。


    這一次之後,我平安地度過了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中,沒有人發現我手臂上纏著繃帶。


    令我感到驚奇的是,自那一件事後,原本以冷漠視人的貝克裏夫人,居然在日常時會笑了。她似乎是變得開朗了,但也似乎是真的用上了心,而非是將服侍我當做是能夠領取薪金的工作。不管原因是什麽,我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不喜歡貝克裏夫人了,我對她的看法也漸漸改觀。


    又是一個星期三,因為已經是深秋了,所以天氣也越加的冷。


    早晨,在換衣之前,我先讓貝克裏夫人將手臂上的繃帶解了下來。如老神棍說的,果然沒有一點傷疤,皮膚甚至比之前更加光滑。


    我來不及感歎,因為寒冷催促著我快些換衣。


    又是女裝,雖然討厭,但是卻別無他法,這是曆來的傳統,我沒有權力不穿。不穿這個,我就隻能穿著睡衣去與我的那些老師見麵。


    因為是星期三,想到又去向老神棍探聽蓬帕杜夫人的事情,我就十分興奮。我儼然已經忘記了,我的對手是那個猶如狐狸一般狡猾的老神棍,而他還是我最討厭的科學課的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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