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室在一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並在極短的時間內演變成一場聲討。


    “瞧瞧你說的都是些什麽話?!”


    “梅林啊,我想我該走了,這完全是在浪費時間。”


    “你怎麽敢這樣詆毀一位大魔法師!”


    沒人認為福吉說的是實話,他們都覺得他瘋了。


    “肅靜!”


    一個坐在福吉左邊的方下巴女巫大聲維持秩序,等喧囂聲終於漸漸停下來後,她看向始終緊盯著鄧布利多的福吉說:“我並沒有收到臨時改案子的通知,部長,這不符合《威森加摩權利憲章》,也不屬於魔法法律執行司的政策條令。”


    福吉一眨不眨的盯著鄧布利多,但他沒在鄧布利多臉上看到任何自己想要的表情。


    “事實上,博恩斯司長,這兩樁案子都是一回兒事。”


    福吉陰沉著目光說:“你們很快就會知道了——現在,把籠子打開,讓那隻老鼠現回原形吧。”


    托比剛想要動手打開籠子,卻被走過來的斯克林傑攔住。


    “老實坐好。”斯克林傑警告道,又額外警惕的看了一眼鄧布利多。


    他把籠子打開,將裏麵沉沉睡著的老鼠放在地板上,威森加摩的成員們伸長了脖子瞅著——他們早在韋斯萊一家的庭審中知道了這隻老鼠的來曆,那這簡直再平常不過了,隻是一隻尋常的寵物,隻不過活的時間額外久,比普通的老鼠要長壽一些。


    斯克林傑將魔杖抵在老鼠身上,他低聲念出咒語。


    光芒一閃,昏睡的老鼠漸漸變出了人的肢體,這個人的身材又矮又胖,還保持著熟睡的狀態——在來魔法部之前,托比給他灌下了不少的安眠劑。


    有陪審員認出了這個人的樣子。


    “小矮星彼得,這不可能,他明明已經死了。”


    “我認得他,當年我還是他的普通巫師等級考試的考官,絕對不會認錯。”


    “但怎麽會......”


    “安靜。”福吉不耐煩的說:“快點把他叫醒,還有一大堆問題等著問他呢。”


    斯克林傑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瓶子,在彼得的鼻子下放了一會兒,很快,他的眼皮就微微抖動,從睡夢中迷迷糊糊的醒來。


    小矮星驚恐的看向四周,他一眼就認出了福吉,趴在地上扭著腦袋,又看到了坐在位置上的托比,鄧布利多,還有安琪拉三人。


    “我沒有......”他慌慌張張的說,可斯克林傑卻等不了那麽久,他將彼得強行架起來,按到原本放著籠子的椅子上——鎖鏈一陣抖動,不像另外三人,它立馬就把小矮星緊緊捆住了,動彈不得。


    福吉拿出一大堆早就準備好的羊皮紙開始審問。


    “你是彼得·佩迪魯嗎?”


    “我......我......我是。”彼得磕巴的說,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驚恐。


    “十二年前,也就是1981年,是你承擔了詹姆·波特和莉莉·伊萬斯的保密人身份,對嗎?”


    這和總所周知的事實不一樣,關於波特夫婦的慘案早就有了結果,魔法界流傳的消息是小天狼星勾結的伏地魔,並迫害了波特夫婦。


    高高的坐席上議論紛紛,博恩斯女士扶穩自己的單片眼睛,不肯放過彼得絲毫流露出的異常表現。


    彼得渾身都在顫抖,眼睛裏布滿了淚水,鎖鏈纏的他越來越緊。


    “我......我喘不過氣了......”


    他央求道,可是福吉隻是冷冷的盯著他,拿出又一張羊皮紙問:“根據十二年前的判定結果,一整條街的麻瓜被炸死,你在案發現場留下的遺體隻有一根手指,最後的犯人被認定為小天狼星·布萊克——你對這件案子有什麽需要辯解的地方麽?是不是你勾結的神秘人,並把一切罪過都推到了小天狼星·布萊克身上?”


    另外三人立馬就注意到了福吉的用詞——神秘人。


    直到現在他還想把格林德沃從這樁案子裏拋出去。


    彼得開始大聲嚎哭,淚水和鼻涕布滿麵孔,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托比一臉嫌棄的往旁邊靠了靠,福吉抓緊時間飛快的逼問彼得,似乎是想要早點把這件案子解決掉。


    事實上,幾乎已經不再需要其他的證據了——一個原本死掉的人突然出現本身就很不對勁,再傻的人也能意識到小矮星彼得有問題。


    作為真正抓捕彼得的人,托比也描述了一下自己是如何將彼得從宿舍裏偷偷換掉的,沒說一句謊言。安琪拉是他的證人,當時在辦公室裏彼得現出原形的時候,她也在場。


    瓦加度副校長的身份為她加分許多,得到了不少人的點頭讚同。


    “我宣布,現在開始表決。”博恩斯女士說道。


    不知怎麽的,突然就來到了這個環節。


    托比不安的看向鄧布利多,他始終一言不發。


    福吉,以及大多數的陪審員也都在看著他,就連博恩斯女士的這句話都稍顯詢問鄧布利多的意味。


    如果隻是這樣的話,根本用不著如此大張旗鼓的召集所有的威森加摩成員——現在已經完全不需要表決了,所有人都認為彼得有罪。


    “有一件事並不準確。”


    終於,鄧布利多開口說話了,他的語氣平靜的嚇人:“威脅,又或者說彼得·佩迪魯效忠的人並不是伏地魔。”


    他在福吉快要噴出怒火的視線中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


    “而是蓋勒特·格林德沃,是他逼迫彼得·佩迪魯迫害波特夫婦的。”


    死一般的寂靜再次填充了整間審判室。


    陪審員們,還有博恩斯女士都以為自己聽錯了名字,福吉氣的似乎要衝出來質問鄧布利多為什麽非要這麽做。


    他都已經給過鄧布利多警告了!


    難道阿利安娜的名字還不夠麽?!


    “是啊。”鄧布利多似乎終於想明白了些什麽,他變得放鬆了不少,繼續用平穩的嗓音說道:“我知道這很難令人相信,但是誰又能說的準呢?誰能猜得到在伏地魔崛起的同時,又有另一個黑魔王在悄悄做打算呢?”


    “他說的是真的麽?!”福吉惡狠狠的盯著彼得說,完全不像是在詢問,而是逼迫他立馬否定這個說法。


    緊接著,福吉又補充道:“你要知道,一旦你承認了這個說法,由於牽連到蓋勒特·格林德沃的原因,你將會被送到國際法庭。不是每個國家的魔法部都有阿茲卡班用來關押犯人——例如美國魔法國會——他們將會對你做的事情不止是靈魂與肉體的區別,也不是攝魂怪的吻,而是真正的處決。”


    彼得被嚇壞了,他隻想留住自己的性命,可當他在聽到蓋勒特·格林德沃時的反應卻被許多人看在眼裏。


    “你是在誘導被告做假麽,部長?”博恩斯女士冷靜的問。


    “你應該問問他。”福吉惡狠狠的說:“問問他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你是在指誰?”博恩斯又問。


    她並沒有在挑刺,因為福吉又把目光移到了鄧布利多身上。


    “我是他指的應該就是我了,女士。”鄧布利多說:“我知道這有些不符合程序,但我完全接受任何質詢。”


    “那你說說看!”福吉立馬追問道:“你憑什麽認定是蓋勒特·格林德沃指使的彼得·佩迪魯?你有什麽證據嗎?”


    “我就是證據。”托比突然開口說:“安琪拉當時也在場,這些都是彼得·佩迪魯親口說出來的。”


    “那他現在為什麽不回答?!”


    “如果你肯把快要攤在桌子上的肚子收一收的話,我想他會願意回答的。”


    福吉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他坐回到座位上,在深吸了好幾口氣後說:“我這裏有不同的說法,魯弗斯,麻煩你把證人帶過來,她應該已經到了。”


    看來這就是魯弗斯·斯克林傑之前如此信心滿滿的原因了——福吉居然還有其他的證人。


    托比已經默默做好了心理準備,他一一回憶起自己遇到過的不對付的巫師,唔,也有可能不是巫師,母夜叉,巨人,甚至連狼人都有,當然,必不可少的就是妖精了。


    隻要做實自己的黑魔鬼身份,再拿出一大堆所謂的罪證,那麽從托比口中說出的證詞自然就會不那麽有說服力了。


    沒過一會兒,斯克林傑回來了,跟在她身後的不止是一個人——而是三個女人。


    左邊的托比認識,就是《預言家日報》的記者麗塔·斯基特,右邊的和中間的人就不知道了。


    站在右邊的是一個長得像蒼白大癩蛤蟆的女人,她又矮又胖,長著一張寬大的、皮肉鬆弛的臉,像弗農一樣看不見脖子,一張大嘴向下耷拉著。她的眼睛很大,圓圓的,微微向外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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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與斯基特一左一右扶著中間一名老得不像樣子的女人,走的十分緩慢。


    “她需要幫助。”長得像癩蛤蟆的女人說,聲音像小姑娘一樣大驚小怪、又尖又細。


    “是的,烏姆裏奇部長,我們能看得出來這一點,路上辛苦了,給她變一張椅子出來。”


    福吉就像是得勝了一樣驕傲的說。


    被夾在中間的老女人坐在沙發椅上,她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知覺,兩隻眼睛一動不動,看起來像是在發呆。


    在她坐好後,旁邊的兩人並沒有走,而是一左一右在旁邊站著,惹得一小部分陪審員不滿起來。


    “巴希達·巴沙特。”福吉大聲介紹道:“你們應該都聽過她的名字,沒錯,就是《魔法史》的作者。但隻有很少的人才知道,巴希達·巴沙特也是蓋勒特·格林德沃的姑婆,他們是親戚關係。而且格林德沃曾短暫的居住在她家裏,另外她也認識曾住在戈德裏克山穀的鄧布利多一家。”


    博恩斯女士將信將疑的看了福吉幾眼,她開始行使自己的本職工作。


    “福吉部長說的是事實嗎?”她開口詢問道。


    巴沙特完全沒任何反應,卻又不像是被嚇壞的樣子。


    這時,又是烏姆裏奇,她尖著嗓子說:“巴希達·巴沙特患有嚴重的老年癡呆,在一整天裏隻有為數不多的幾個小時才能恢複清醒。很不幸,她現在沒法回答你的問題。”


    博恩斯皺眉說:“那她該如何行使證人的職責?”


    “都已經事先整理好了。”斯基特忽然從手提包裏拿出一堆卷好的羊皮紙,送到前方的幾人麵前,又補充了一句:“可別不小心弄壞了,這些記錄我還都有用。”


    鄧布利多始終平靜,托比緊盯著那卷羊皮紙,但博恩斯女士沒去看,而是看著福吉說:“這不符合程序。”


    “那就按著這些羊皮紙問鄧布利多好了。”福吉氣急敗壞的奪走羊皮紙,他顯然早就知道上麵寫了些什麽,看也不看,直接衝鄧布利多氣勢洶洶的問道:“你承認你有一個妹妹,叫做阿利安娜·鄧布利多麽?”


    陪審席響起了許多道不滿的聲音,這下子又回到最初福吉對鄧布利多的冒犯了。


    “沒錯。”鄧布利多平靜的說。


    喧鬧聲突然變小了。


    福吉繼續問道:“她沒上過學?”


    “並沒有。”鄧布利多又說,平靜的有些嚇人。


    托比緩緩瞪大了雙眼——他想到了之前與鄧布利多之間的一場對話。


    那場對話涉及古代魔法課的教課內容,與默默然有關。


    突如其來的,沒等福吉再次追問,鄧布利多就坦誠說道:“我們一直用她身體不好來做借口,推脫掉所有可能導致她暴露的事情,包括巴沙特女士的友好邀請。”


    “但事實上,我的妹妹——阿利安娜·鄧布利多——她是一名默然者。”


    第三次寂靜,這一次沒有了任何喧鬧聲。


    安琪拉驚訝的捂住嘴巴,托比的拳頭不自覺緊握著。


    這時,鄧布利多忽然站起來,嚇得福吉連忙看向斯克林傑,傲羅們悄悄握緊魔杖——托比也跟著站起來了,然後是安琪拉。


    “沒關係。”鄧布利多轉頭示意說,他獨自一人走到福吉麵前,伸出手詢問道:“我能看看這些羊皮紙上都寫了些什麽嗎?”


    沒人知道拒絕的結果會怎樣,就連福吉都敢冒這種風險,隻是顫抖著勸說道:“我勸你不要亂來,這裏是在魔法部。”


    “我沒打算亂來。”鄧布利多說,將羊皮紙拿過去,慢慢的一張張翻開來看。


    所有人就這樣靜靜等著,沒有人出聲打擾。


    說真的,這還是托比第一次在學校以外看到校長如此有威勢的時刻,而且要嚇人多了。


    在十分鍾後,翻紙的聲音終於消失不見了,隨著鄧布利多放下羊皮紙,壓抑的氣氛也一掃而空。福吉都沒敢伸手去接,隻是示意放在桌子上就好。


    陪審員們的臉上有驚恐,也有不安,鄧布利多將他們的表情一一看在眼裏。


    “盡管有一些錯漏。”他輕聲說:“但有一點上麵寫的沒錯,我確實有殺死自己妹妹的嫌疑。”


    沉默持續了將近半分鍾的時間。


    福吉沒想到鄧布利多居然承認的如此之快,他沒有開口讓鄧布利多回到原位,或許是不敢這麽做,而是直接說出自己更多的說辭:“那你也承認把事情推脫到格林德沃頭上是有複仇的心思了?”


    這句話就有許多人都聽不明白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格林德沃,阿不福思,與鄧布利多之間的三人決鬥經過,福吉還沒來得及講完就被打斷了。


    鄧布利多看著福吉,他說:“我想知道,部長是從哪得來的線索?”


    遠遠站在他身後的烏姆裏奇說:“還能有誰?證人都已經在這裏了。”


    “不。”鄧布利多緩緩搖頭:“證人不是她。你對這句話一清二楚,福吉,還有你——”他轉過頭說:“斯克林傑,你們是在與魔鬼做交易。”


    斯克林傑把魔杖拿在手上,已經毫不掩飾了。


    福吉磕磕巴巴的說:“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麽——要我說,你的學生才是真正的魔鬼。托比·海默,你知道我找到了他多少罪案嗎?你想親眼看一看嗎?”


    福吉從桌子底下掏出一摞又一摞檔案,堆得比一個成年人還要高,可這似乎還不夠,在那條長排桌子底下仿佛變成了一個無底洞,怎麽也拿不完。


    “這並不是關鍵。”鄧布利多搖頭說,眼中對福吉的失望越來越深:“真正的關鍵在於,格林德沃有掌控阿茲卡班,以及上千數量攝魂怪的威脅,可你卻對這一幕無動於衷。”


    “另外,我也有證人,他可以證明我說的都是真的。”


    從厚重的木門外傳來一陣響動聲。


    “看來他已經到了。”鄧布利多說,托比與安琪拉對視了一眼,然後一齊回頭看過去。


    木門被推開,一共走進來兩個人——其中一個大概有五十多歲,腰板挺直,動作生硬,短短的黑頭發打理得一絲不亂,中間那道縫直得有點不自然。他那牙刷般狹窄的小胡子,像是比著滑尺修剪過的。


    另外一個人則是一個小老頭,滿臉和善的微笑,穿著與安琪拉一樣,都是白色的衫袍,光是看起來就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克勞奇?”福吉驚訝道:“你怎麽來了?小天狼星的案子都已經過去那麽久了,雖然那是你下的判決結果,但就算追責也追不到你的頭上,畢竟你都不在魔法法律執行司了——”


    “而是國際魔法交流合作部部長。”巴蒂·克勞奇嚴肅的接話道:“我不是為了今天的案子而來的,而是接待這位客人——請容我介紹,巴巴吉德·阿金巴德,瓦加度的校長,他是以證人的身份而來的。”


    阿金巴德微笑著和眾人打了個招呼,尤其是在看向安琪拉和托比時,他的笑容格外親切。


    他的英語很蹩腳,好在能夠讓人聽清,隻是說的內容就不是那麽容易讓人接受了。


    “我帶來了小天狼星·布萊克的屍體。”


    他說:“當然,不是我下的毒手,那時他已經奄奄一息了,我沒能救得了他。”


    “在死前,小天狼星·布萊克告訴我說,他之所以能夠從阿茲卡班逃出來,就是因為蓋勒特·格林德沃誘使了監獄裏的攝魂怪,才讓他從容脫逃。在這之後,布萊克不肯屈服於格林德沃的威脅,並成功再次逃脫。”


    “什麽威脅?”博恩斯女士驚恐的問。


    阿金巴德看了托比一眼,然後溫和的說:


    “當然是引起又一次戰爭的威脅了——格林德沃要以黑魔法和鮮血清肅整個魔法界,這難道不就是他做過一次的事情嗎?”


    “如今,他又要重複一遍這個過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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