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離出服的日子隻剩下七八天了各房早已商量好那天要大擺宴席招待親友算是伯爵府重歸京城社交圈的聲明。雖說這兩年多裏私底下來往送禮的事也不少但畢竟沒法參與明麵上的活動晉保容保甚至連同僚間的應酬都很少參加這種狀況對於維持與外界的交往非常不利。


    佟氏一回到府裏就被大嫂委以重任參與到管家事務中去了畢竟偌大一個府第事情本就不少還要準備大宴那拉氏一個人也忙不過來沈氏又不如佟氏能幹。事情一多一時顧不上尷尬等閑下來有空想起先前的事時太太們都很有默契地忽略了不愉快的過往仍舊親熱得就象什麽事都沒生過一樣佟氏還很真誠地關心了二侄媳婦的大肚子並傳授了幾點孕婦心得一屋子太太、奶奶們有說有笑相處得極融洽。


    佟氏趕路趕了半日回府後又忙了半日到了晚上已經累倒了幸好自家院裏的大小事情有女兒幫著料理她得以早早睡下休息。到了第二天又忙了一通好不容易歇口氣卻聽得丫頭來報說是姑太太來了在槐院正房裏等著呢。


    佟氏心裏嘀咕大姑有事怎麽不到外頭來找她匆匆交待管事的幾句便回院去了。


    他他拉氏此番來卻是有事相求的。這事卻要重頭說起。


    當年那日德即將離開江南任上時時任江南總督陳良本為了追討鹽稅的事與當地大小官員以及各大鹽商正鬥得激烈。其中有一個姓顧的縣令本來隻是個隨波逐流的小貪官卻不走運地被陳良本盯上了想拿他當線頭。揪幾個大頭出來沒想到其他官員索性把他推出來當了替死鬼。因為“罪證”確鑿顧縣令又很快畏罪自盡。案子便草草結了。陳良本明知他不是罪魁禍卻又奈何不了其他人。隻好另尋辦法。


    這顧縣令罪名做實人雖死了罪名仍在全家都被沒入官中。一妻一妾很快就上吊死了隻剩了一個不到二十歲的獨生兒子。雖說不少人知道他家有些冤枉。沒怎麽虐待他但身為官奴日子能好過到哪裏去?幸好那日德年輕時曾與那顧縣令共過事倒也有些許交情瞧著他兒子可憐便將他買下回京時一起帶走了。


    這顧家後生本是個埋頭讀書地秀才滿心想著要去考舉人一夜之間。功名被革落入奴籍父母皆亡。平日的好友全成了路人全家奴仆。隻剩了一個小廝在身邊。還是拚死才得以留下來的。他哪裏受得住這些打擊?回京路上便病倒了。那日德進京後將他安置在昌平地自家農莊上養了將近半年才好起來。


    他倒也是個感恩的人。一回轉來便向那日德夫妻致謝並表示願意為他家出力。他學問不錯也有些才幹加上本是山東人那日德去山東赴任時便帶他同去在書房當差。沒想到這一去倒惹出麻煩來。


    他他拉氏歎了聲氣道:“這孩子樣樣都好隻是模樣長得俊俏了些。弟妹也知道如今就有那樣地人就好那一口見了這孩子總愛招惹他。偏偏這孩子又老實怕給我們夫妻惹麻煩竟然一聲不吭若不是有一回實在忍不了鬧將出來那日德跟我還蒙在鼓裏呢。他好歹是故人之子我們怎麽能讓他受這個罪?”


    佟氏笑笑並不答話。那拉氏也不介意喝了口茶繼續道:“我們夫妻商量過了繼續讓那孩子留在山東保不齊什麽時候就被人欺負了去索性便帶回京來吧。可是我過幾天還要帶女兒回山東去的讓他呆在家裏誰知那些管事的會不會欺負他?所以還是找家可靠的親戚收留他才好。”


    佟氏笑容一頓然後繼續笑道:“姐姐姐夫為了這故人之子真是費心叫人好生佩服。”他他拉氏笑道:“如果不是他家裏出了事本也是子侄輩的人物何況當年他父親還幫過那日德些小忙。我們夫妻冷眼看著幾家親戚裏頭就三弟和三弟妹一家人最實誠手下地人也都懂規矩、知禮節那孩子交給你們我們是最放心的不知三弟妹覺得如何?”


    佟氏聽到她終於把話挑明低頭想了想便道:“姐姐姐夫信得過我們我們豈會不知好歹?隻是這雖然是內務進門的男仆還得讓夫君點頭才行他如今正在外頭忙著回頭我問過他的意思再回姐姐的話如何?”


    他他拉氏忙道:“這是應該的我想三弟一定會答應那孩子不但學問好經濟實務上頭也是一把好手你們見了一定喜歡。”


    佟氏不置可否與她說起了其他閑話。


    此時絮絮正在淑寧房中講那顧家後生的事:“我早就聽說過他了卻一直沒見過回京路上他病了整天睡在馬車裏後來他在昌平莊子上住著回府後我也沒見著直到前兩天我才看到他。我總算明白為什麽彩兒總跟我說他長得很好看了真的很好看比女孩子還好看可惜我沒還跟他說話額娘就把我拉走了。額娘說要把他送到你們家來你們可要好好待他啊。”


    淑寧看到絮絮眼中一派天真便笑道:“好我們家可不會欺負人你別擔心。”這點信心她還是有的最近兩三年裏她跟母親一起把家中仆役治得服服帖帖不安分地刺頭該拔的拔該罰的罰雖說偷偷小懶占小便宜吃點小酒賭個小錢偶爾說說閑話拌個嘴之類地在所難免但基本沒人會違抗主人家的令也沒人會故意欺壓他人。


    表姐妹二人正說話忽然聽得丫環掀起簾子報說:“大姑娘二姑娘來了。”芳寧與婉寧便走了進來。淑寧與絮絮齊齊起身親親熱熱地與芳寧問好。然後又冷冷淡淡地和婉寧打招呼。


    婉寧一臉尷尬芳寧有些察覺便打圓場道:“表妹來了怎麽不到我那邊去?難道三妹妹這裏就那麽好?”絮絮忙道:“不是不是。芳姐姐別誤會了我跟額娘一塊兒來。見大舅母四舅母都在忙著才先過來三舅母這邊地。我正打算等會兒就去找芳姐姐呢。”


    婉寧微笑道:“那什麽時候過我那裏去?我都幾個月沒見表妹了怪想地。”絮絮冷了臉往後縮了縮不說話。淑寧見了。便拉著她與芳寧聊起天來有意無意地略過了婉寧。


    婉寧聽了一會兒見她們提起出服後要換新鮮服色便插嘴道:“針線房地人有沒有給三妹妹送新衣裳來?我們姐妹三個一人四件都是我親自設計地很漂亮三妹妹見了一定喜歡。”淑寧淡淡地道:“是麽?多謝二姐姐費心了。”婉寧忙道:“不客氣應該的。我見三妹妹穿地衣服大都是冷色的。還特地叫人做了粉紅色地一件繡了蘭花草一件繡了桃花。一會兒叫人送來給三妹妹看吧?”


    秋裝上繡桃花?淑寧輕咳一聲仍舊淡淡地道:“不必了。等他們做好了再送來也是一樣的。不過我平日裏。大都隻穿自己或丫頭們做的衣裳很少用外頭的針線。二姐姐日後不必太過費心了。”


    婉寧咬咬唇。一臉可憐兮兮地望著她。淑寧不為所動。


    芳寧見狀忙扯開話題不料婉寧卻道:“三妹妹你還在生我的氣嗎?都好幾個月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我們是一家人呀。”


    淑寧扯扯嘴角無意中看見絮絮緊緊抿著小嘴掉過頭去望牆便對婉寧道:“如果二姐姐地意思是一家人就不該生氣那麽二姐姐還是先向絮絮表姐道歉吧她跟我們可不是一家人。”看到婉寧有些茫然的樣子她聲音一沉:“難道二姐姐忘了?當日你往園子裏衝時還把絮絮表姐撞倒在地了呢事後也不見你說一聲對不住如今卻說這種話。”


    婉寧這才想起來當時似乎的確有撞到什麽人臉刷的一下紅了忙拉住絮絮的手陪笑道:“是我錯了妹妹別生氣。”絮絮抽出手來繃緊了臉道:“我去找額娘。”便跑出去了。


    婉寧有些尷尬地看向淑寧淑寧卻與芳寧說起了話她試著插了幾回嘴都不太成功隻好悶悶地坐在一邊。


    芳寧雖不清楚當日別院裏生的事但也大概猜到婉寧可能做了錯事得罪了三叔一家隻是那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妹不好太過讓她沒臉看著情形不對便找了個借口帶她離開了。


    淑寧忙去找絮絮卻現她沒到正房去而是在丫環房裏與素馨嘰嘰喳喳地說著閑話不禁好笑。


    午飯過後佟氏把他他拉氏的請托告訴了張保張保卻微微笑了:“姐姐還是老樣子說得好聽其實瞞了不少事。”


    佟氏忙問是怎麽回事張保道:“姐姐陪嫁的幾房家人傳過些風聲回來我們兄弟幾個心裏都是有數地。那顧家後生因為模樣好姐姐從江南回來的路上就開始防著不許阿鬆和絮絮接近。雖說山東那邊的確有人對那後生起了心思但還不敢太明目張膽地得罪姐夫。是姐姐處置了姐夫地小妾後怕他再起什麽心思把家裏服侍的丫環媳婦略平頭正臉些地都打了連帶地把這後生也帶離姐夫身邊。”


    佟氏吃了一驚:“難道姐夫也有那個心思?”“瞧著不象大概隻是姐姐自己心中有鬼。”張保冷笑道“本來放在他們府裏就好了塞到咱們家來做什麽?”


    佟氏想了想道:“如果是官奴姐姐想必會把人轉到咱家名下吧?到時候姐夫再想要人也不好開口了。隻是咱們要不要收?”


    張保沉吟片刻道:“先讓他過來見見如果真的有些本事就讓他在長貴手下練練好了學問好地也可以讓他在書房裏當差。”


    佟氏應了。


    她剛遞了口信他他拉氏便急急把人送過來了連一應證明文件都沒落下。張保看了怒極反笑:“這不是硬來麽?”


    顧家後生來時淑寧也在看著有些吃驚。這年青人的確長得眉眼如畫卻一點女氣也沒有。他與廣州那位花旦美男是不同的類型倒有幾分象現代的某位男明星名字忘了隻記得是常演古裝劇的。


    佟氏讓女兒先回房去了便推了丈夫一把讓他別光顧著生氣先把正事辦了。張保歎息一聲問起了話。


    這顧家後生的確有真才實料隻是人有些鬱鬱的性子太過沉靜了些。張保與佟氏對視一眼已經有留人的打算了便問他本名是什麽。


    顧家後生淡淡一笑:“既是拜了新主人還請老爺賜個名字吧。過去那個奴才不會再用了。”


    佟氏聽出他言語間有些落寞便道:“名字是你父母所起怎好丟棄?而且在咱們家裏倒不必自稱奴才你就跟別人一樣說聲小的好了。”


    顧家後生應了是又道:“父母起名本是指望我有出息可如今卻再不必提那話。用那舊名小的聽了倒刺耳還請老爺太太賜個新的吧。”


    張保也隱隱聽說過他在山東有過不好的經曆也不嗦道:“既如此就叫全生如何?你在我們家裏隻要好好做事日子是不會難過的。”


    顧家後生念了幾遍“全生”便施了一禮算是接受了。


    張保又問:“全生我這裏如今缺兩個人你聽聽看想做哪一個。一個是書房裏的差事幫著抄些文書因我還未找到師爺有時可能還要幫著出出主意這個倒與你在我姐夫家做的差不多。”


    顧全生動動嘴沒作聲。


    張保繼續道:“另一個卻是我在房山的一處莊子有些田地果林荷塘之類的產業那裏的總管雖還得用但也算不上出挑。我前兩年都是親自料理的還過得去但過些日子我要起複卻再沒功夫去打理了。你若對有興趣便到總管手下打個雜幫著料理料理。這兩個位子你要挑哪個?”


    顧全生沉默了一會兒道:“小的願到莊子上當差。”


    張保有些惋惜其實他更需要幕僚不過既然顧全生已選了他也不多說:“明天我會派人送你過去你先看著學罷。你帶的人也一並帶去。”他指的是顧全生那個小廝小名狗兒的。


    顧全生施了禮便下去了自有人給他安排食宿。


    張保歎息道:“這個全生倒是可憐我聽說他在山東遇上舊時同窗很是受了些閑話。他本也有過再出頭的想法怕是自那以後便都打消了。”


    佟氏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若是家奴還可以放了官奴卻是一輩子的事。咱們家待他寬厚些就是了。”


    張保點點頭。


    (今晚創記錄了……對不起!!!><家裏突然來了客人一時間沒法脫身請原諒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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