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婉寧的“誠心”感動了上天她在寺裏雖沒撞著什麽人卻在專門記錄大額募捐者名字的功德碑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林夕對比方青哥打聽來的消息再從寺裏僧人處旁敲側擊到林夕捐錢的日期她推斷出那是四四借侍衛名義捐的錢。那一刻她心情忽然激動起來。


    那功德碑共有三塊豎立在寺裏極顯眼的位置打的是為江南災民捐款的招牌也不知是誰想的主意居然引得不少人慷慨解囊。林夕的名字按捐的額度大小被歸到第二塊碑上大概是因為捐的錢比同一塊碑上的其他人多字也比別人的大。婉寧細細盤算過咬了咬牙將母親讓她帶在身上的二百兩銀票全部捐出來換得在那塊碑上刻一個最顯眼的名字。不論是誰到寺裏來都能看到。


    她現在想明白了照雲居寺的占地麵積來算她想跟什麽人“偶遇”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何況照三房的那些該死的規矩自己不可能天天到寺裏來就算真的巧合碰到四四若對方依然對自己冷淡那也沒什麽用。自己與四四已有許久沒見麵了現在應該先改變對方心裏對自己的看法。他從前似乎有些嫌棄自己行事輕狂那就該讓他知道現在的自己已經不一樣了不但溫柔穩重還特別慷慨善良。隻要有了好印象就會更容易產生好感。


    她躊躇滿誌地回到了別院卻不知道小劉氏對她的出手大方咋舌不已把它當成奇聞告訴了淑寧還道:“先前聽二姑娘身邊的丫環講她在府裏管家務。在銀錢上一向是很緊的幾個老家人貪了一百多兩銀子她二話不說就攆了。沒想到私底下花錢這麽大方。”


    淑寧卻滿腹疑慮她可不會那麽輕易相信婉寧是真心在做善事。但她為什麽要捐那麽一大筆錢呢?要知道。一般寺院募捐一般人不過是捐幾兩、幾十兩罷了上百兩的已是少見她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沒兩天淑寧正在園子裏看著人采摘玫瑰。準備曬成幹花留一部分自家用剩下地就賣到茶店去同時也讓人清理一下湖麵上的雜物免得遲些時候荷花開了不好看。婉寧特地來找她請她安排車輛明天送自己去雲居寺。


    婉寧擺出一副笑臉道:“本來說好請劉姨娘帶我去的可小寶昨夜裏著了涼劉姨娘說不去了。我都盼了好多天了幹脆我一個人去吧?多帶幾個人也無所謂。”


    淑寧事正多呢。家裏人手不足便勸她改期。婉寧不死心不知在張保麵前說了什麽。張保有些頭痛地對女兒道:“你這姐姐花樣太多我這邊正忙著。沒空去理會她。乖女兒委屈一下陪她走一趟吧。本來讓她自個兒去也成。多叫幾個人跟上就行但她要是真擺起主子地款來那些仆婦卻不好說話你跟去看緊些免得她做出什麽事來我們三房麵上不好看。”淑寧隻好無奈應了。


    第二天婉寧倒是一直很安份行動舉止也很大家閨秀添香油錢時數額很合理聽人講經時也沒什麽出格的地方。淑寧正想鬆一口氣卻被婉寧拉到功德碑前道:“方才和尚們說我地名字已經刻上去了咱們找找吧。”看她神色似乎很興奮。


    名字的確已刻上去了卻是“順天府塔塔拉氏”七個字婉寧一看就仿佛吃了個蒼蠅似的臉色難看不已。淑寧道:“這名字還真大姐姐這手筆可真大方啊。”她轉頭看到婉寧的神色又瞧瞧那碑有些了然地道:“難道姐姐不知道這功德碑上刻名字的規矩?男子一概是連名帶姓地若是女子就隻會刻某地某某氏罷了這裏是寺院不可能把女兒家的閨名刻上的。”花這麽多錢就為了刻個名字?婉寧不會傻了吧?


    婉寧扯著嘴角勉強笑笑心裏更鬱悶了:就這幾個字誰知道誰是誰啊?光是這個碑上就有兩三個字小些的“順天府塔塔拉氏”了也不知道是哪個親戚呢。


    正鬱悶著她卻突然隱隱聽得旁邊一個和尚吩咐小沙彌道:“今兒送來的供品不對雖說也很貴重但這回要祭的是一位未滿月就過世的女嬰不能按成*人的規矩。”


    “那麽上回錢大老爺退掉的那份用上不就行了?紙紮和香燭都是現成地。”小沙彌問。


    “不行不行。”那和尚道“這位施主是京裏的來頭很大人也挑剔所有東西都須是新的。你快去催人送來。”


    婉寧聽到這裏心中一動正要喊住那和尚問個究竟卻被叫住了:“兩位女施主安好貧僧法慧有禮了。”轉頭一看卻看到一個中年和尚圓圓地臉笑起來極和氣。她匆匆回了禮掉過頭去尋方才那和尚卻已不見了蹤影。


    淑寧認得這是附近有名的“宰人和尚”不是說他凶惡而是他一出現必會“宰”人許多錢財平時卻是輕易不出麵地。這次來找她們可能是因為看到婉寧出手大方想再“宰”她一回。她略略後退半步不作聲。


    婉寧滿心都是方才聽到地事沒怎麽留意那法慧說話隻不過是隨意應付著。那法慧見她不上套便轉而吩咐小沙彌們準備上好的齋飯請她們姐妹享用。淑寧皺皺眉正要拒絕卻被婉寧搶先一步應了。


    法慧一離開淑寧就急急對婉寧道:“二姐姐糊塗這頓齋飯吃下來隻怕又要送一大筆銀子出去姐姐怎麽就應了呢?”婉寧卻不在意地擺擺手:“我先前花了這麽多錢吃他一頓齋飯也是天經地義隻要我們嘴咬緊了他能拿我們怎麽辦?”說罷就喊俏雲來在她耳邊如此這般吩咐一通。俏雲便到外頭找跟車地方青哥去了。


    吃齋飯期間姐妹二人都遵守“食不言”的規矩等吃完了。婉寧才道:“感覺上似乎慈雲庵做的要好吃些。”淑寧心道那是自然。這時法慧進來了笑咪咪地問她們吃得可好。姐妹二人隻是與他虛以委蛇任他說得天花亂墜也沒答應再添香油錢的話。


    法慧不久便說聲失陪出去了。俏雲瞧見方青哥在外頭招手出去一趟回來後。在婉寧耳邊如此這般講了一通婉寧眼中忽地閃過一絲精光。


    淑寧正感奇怪法慧回來了。他拿來一個大箱裏頭有許多金銀財寶道:“後日是藥王菩薩聖誕寺裏要為信眾百姓免費贈醫施藥因財力有限便求各位施主們出力相助。這裏都是施主們施舍地財物有的施主因手頭不便。便把隨身的物件舍了全寺僧人都感激不已。阿彌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此乃行善之事兩位女施主若有意。不妨也隨意放些東西。”


    淑寧看去。見那箱裏果然除了有男子地帽飾、玉佩等物外還有不少女子飾。有的貴重有地卻隻是尋常百姓用的隻有一支翡翠珍珠簪十分名貴看上去格外顯眼。


    那法慧見她留意那簪便道:“這是一位姓盧的小姐前些日子捐出的這位女施主不但才貌出眾連心地也極善良佛祖必會保佑她一生平安。”然後他又介紹了另兩樣比較貴重的飾也是兩位“才貌雙全”地小姐捐出的其中一位還是本地縣令的千金。


    這和尚真會說話!淑寧猜想那翡翠珍珠簪大概是對門的盧小姐捐的記得她曾戴過這簪子到自家別院作客。雖然淑寧不認為佛祖真的有保佑那盧小姐但雲居寺口碑不錯不是胡亂斂財的既然是行善出點錢也沒什麽。


    她把荷包中的兩個銀錁子都拿出來放上又添上隨身帶的十來兩碎銀卻冷不防旁邊地婉寧咣當一聲將手上的一雙玉鐲子褪到箱子裏法慧目光一閃合什道:“阿彌陀佛。”


    淑寧大吃一驚那對玉鐲子她們姐妹四個各有一對是用上好的藍田玉製成色澤青翠上頭有一圈銀環刻了各人地名字。這種東西是不能隨意送出的。


    她忙對婉寧道:“二姐姐隨意捐什麽東西都好這鐲子還是收回去吧。”月荷也皺著眉頭出聲勸了婉寧幾句。婉寧卻道:“這樣地善事正該大力支持才是。我身上就這對鐲子最值錢舍了就舍了吧。”


    淑寧皺著眉還想勸她那法慧卻大大地說了一通好話親自把那箱子拿下去了她沒攔住看到婉寧一臉不在乎地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索性撒手不管了。


    她們離開的時候連方丈都來送了法慧還笑咪咪地告訴她們後日藥王菩薩誕寺裏會舉行大法會還請了名醫在山腳下贈醫施藥十分熱鬧她們若有興趣可以來玩玩。淑寧早參加過幾次法會興致不大。婉寧卻眼中一亮忙不迭地應了還問活動幾時開始。


    法慧笑得更深了道:“時間卻有些早是卯時三刻就開始了。因前幾次贈醫人太多了有許多信眾輪不上因而這回特地提早進行一直延續到日落時分。不過不是來看病地信眾卻多數是到了辰時再來經會是巳時一刻開始女施主可自行決定時間。”婉寧笑著應了。


    回家路上淑寧問婉寧為什麽突然對這些佛寺的活動感起興趣來婉寧道:“我今天才現這些事其實也很有趣怪不得大姐姐去年在這裏住時總是來參加呢。藥王菩薩……是管治病的菩薩吧?”


    淑寧默然:的確是管治病的菩薩不但管身體的病還管心裏的病呢。


    回到別院淑寧十分吃驚地現佟氏回來了正與小劉氏在正房說話。同時在場的還有絮絮和大房的金媽媽。絮絮本來談得正高興一見婉寧就閉了嘴很快地借口要休息回房去了。金媽媽是來接婉寧回京去的。據她說五阿哥來過家裏一趟。聽說婉寧不在京裏很失望昨天就回軍營去了。


    婉寧愣了愣。才想起當初是拿五阿哥做借口才到房山來的便有些心急地道:“金媽媽。讓我多住幾天吧。我才來了十天不到呢。”


    金媽媽卻道:“好姑娘家裏事兒正多太太還指望你替她分憂呢這幾日也玩夠了還是早點回去吧。”


    婉寧眼珠子一轉。道:“金媽媽其實是這樣的。今天我去雲居寺上香聽那裏地和尚說後天是藥王菩薩聖誕寺裏有法會。我想著也該為阿瑪額娘祈祈福還有二嫂子她這胎不是不穩麽?我要好好為她多念幾遍經。我也是一片孝心金媽媽你就答應了吧。”


    佟氏不為人所察地皺了皺眉。低頭喝茶。


    小劉氏道:“原來二姑娘也想去那裏麽?正好我聽說這次雲居寺請了好幾位名醫去坐台有一位徐大夫。專會治男孩子體弱的我正要帶我們小寶去看看呢。幹脆一起去吧?”


    婉寧頓了頓。勉強答應了。金媽媽見狀。隻好鬆了口但要求大後天一定要回去。得到婉寧再三保證她便告了罪出去叫人回京報信去了。


    佟氏又喝了口茶才狀似無意地問女兒道:“我聽說上次雲居寺免費向百姓贈醫施藥弄得很晚還有人沒輪上這回早就有人提議說要提前開始不知具體的安排到底怎樣?”


    淑寧回想了一下那法慧和尚地話便一一說了。佟氏眉頭一皺歎道:“這卻有些早了隻怕天才亮吧?聽說上回有人午時去等結果天黑了還沒輪到就是因為人太多了。”


    小劉氏聽了有些不安:“這卻如何是好?那裏隔著十多裏地呢難道半夜就要動身?”


    佟氏道:“半夜動身太累人了可要是去晚了等的時間長些不要緊小劉妹妹和小寶都是體弱地大太陽底下如何經得起?還是不要去了幹脆把大夫請到家裏來看算了。”


    小劉氏道:“我原也曾這麽打算過但那位徐大夫是外地人說是除了雲居寺的台一概不接外診而且事情一完就要回去了上回派人去請不是也沒請過來麽?”


    佟氏瞥了聚精會神聽她們說話的婉寧一眼微笑道:“我倒有個法子那雲居寺山腳下有一處寺裏開的別院專門接待女香客京裏去的官家女眷多是在那處落腳地。我讓人拿了老爺的貼子到那裏定下幾個幹淨的房間你提前一天去那裏過夜橫豎贈醫施藥的地方就在旁邊你早上按平常的時辰起身時間也還充裕。”


    她轉向婉寧道:“不過二丫頭倒是不必提前過去第二天再去也不遲。”婉寧忙道:“何必多費事?我幹脆與劉姨娘和小寶弟弟一起去住一晚就行了我不怕在外頭過夜。”根據方青哥打聽到的消息這樣的安排可說正中她下懷。


    佟氏卻正在等她這句話當下便拍了板命人拿貼子去雲居寺別院訂房。


    等眾人都散了淑寧才問母親為什麽讓婉寧在外頭過夜還道:“若是怕劉姨和小寶排隊等候的時間太久可以叫人幫著排他們在屋裏等差不多輪到了再換他們上就是了何必特地提前一天去?還有二姐姐的事平時她出門我們都要嚴管地如今讓她在外頭過夜要是有什麽事大伯母一定怨死我們了。”


    佟氏微微笑道:“傻孩子這都是你二姐姐自己要這麽做的我們可沒有逼她。還有你劉姨也曾在庵裏過夜那雲居寺的別院不比外頭地客棧接待的都是官家女眷絕不會有事。至於我特地要安排她們過去卻是另有原因。”她招招手讓女兒靠近自己才小聲把原因告訴了她。


    四阿哥居然要來!!!


    佟氏對著一臉震驚地女兒道:“我原本以為他不會來地但宮裏下了明旨將內大臣費揚古的女兒指給他當正福晉九月大婚。消息才傳出來沒兩天那位宋格格就提出要到雲居寺去為夭折地小格格做法事算算日子後天正好是小格格去世滿一個月的日子想來那宋格格是想借以固寵吧?四阿哥讓人悄悄帶信給我說可能要在這裏過一夜我隻好應了。”


    淑寧怔怔地道:“他該不會想把宋格格也帶來吧?他就不怕消息走漏麽?”


    佟氏笑了:“這個就不知道了不過四阿哥會有分寸的。你也知道二丫頭心裏很有些古怪念頭與其冒險不如讓她避開。”


    淑寧點點頭的確要是讓婉寧現四四有時會到她們家裏借宿日後就別想有清靜日子了這次是她自己要到外頭過夜的可不能怪她們母女二人。淑寧有些壞心地想要是婉寧事後現自己與四四擦肩而過一定會很鬱悶吧?


    不過她忽又想起四四這頭正打算到雲居寺做法事婉寧就要到雲居寺去莫非是事先得了信?不過她很快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這些日子婉寧一直困在別院很少出門京裏也沒傳什麽消息來連自己也是剛剛才從母親處得知四四要來的消息婉寧卻是在離開雲居寺時就已經計劃好後天的行程了怎麽可能會是事先得到的消息?


    還是不要胡思亂想了現在要的任務就是阻止婉寧現四四住在房山別院。


    淑寧很熱心地安排婉寧與小劉氏母子的出行事宜事事都安排得妥妥貼貼為保險起見還安排了足足十二個男女仆役跟車讓婉寧眉頭大皺心想到時候還怎麽自由行動啊?


    四月二十七藥王菩薩聖誕前一天下午載著小劉氏母子與婉寧的兩輛馬車駛出了別院大門。


    一個時辰後園子夾道的側門敲響了早在此等候的馬三兒迎進了一行人夕陽餘照之下可以看到為那位的腰間係著一根黃腰帶。


    (中秋快樂^^大節下的催債好象有些不hd但我還是要說:欠了賭債的書友們請快快還債吧還債樓搭得好慢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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