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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0章解謎容易,解釋難


    第410章解謎容易,解釋難


    江上此人說的謎語乃是“千古第一謎”。


    之所以說它是千古第一謎,是因為這謎語於方臘覆滅前,誕生在陽羨溪上,此後九百年間無人揭開這個謎語,故此,稱之為“天下第一謎”。


    然而這個謎語並不艱深,九百年來還是有人解開了這個謎,不過,解開這個謎語的人要麽不敢說出來,要麽被滅口了,而解謎的資料也被銷毀,從而把真相徹底掩蓋了。


    因為這個謎語更涉及一段隱秘。


    這個謎語答案是:金。


    江上那人姓完顏,他是女真人派來與方臘聯絡的,所以他以“金”為姓。


    解開這個謎語則意味著揭開一個秘密,這個秘密就是宋金海上之盟,金人背信的本質。


    一直以來,滿清都把宋金海上之盟背信的責任推倒了宋人頭上,說他們滿清人是被迫背信棄義的。但實際上,宋金海上盟約簽訂之時,金人已經在圖謀宋人江山,並在為南下侵宋做準備。當海山盟約墨跡未幹,金人已經派出間諜四處繪製地圖,打探宋人情報,聯絡宋國內奸,準備在滅遼之後席卷中原。


    也許,就是這時候,九紋龍史斌與金人聯係上,當金人到來時,立刻舉旗做了帶路黨。


    金人攻宋,幾乎像風暴一樣目不暇給的席卷長江北岸,那不是簡單的軍事冒險,而是長期策劃,並早有準備的行動,所以他們才進展的那麽順利。但滿清建立後,把責任完全推給了宋人,說是宋人收容叛臣,所以金人才“被迫”南下的。而這個秘密一旦揭開,在滿清賊喊捉賊、顛倒黑白的無恥嘴臉,將暴露無遺。


    滿清人隱瞞這個秘密,並封鎖相關情報,是因為無恥之極,然而後清也幫著隱瞞,這其實也很好理解……在現代宣傳中,凡是土匪都是“好銀”,他們隻做好事不做壞事,毫不利己,專門利人……至於信不信,由你


    據滿文檔案研究所得:這個人是用遼東女真賣馬人身份為掩護,帶著江南資料以及地圖走的,其中也包括與方臘的會談情況,以及部分地方官員檔案……


    聽到時穿的命令,楊惟忠毫不猶豫,撥馬上前彎弓就射,見到首領很賣力,無數晉西蕃兵也跟著上前,尤其是那些已商定留在海州做馬術教頭的晉西蕃兵,各個急於表現,不顧溪流寒冷,潑刺刺衝入水中腕弓射箭頓時,溪流上空箭杆交織,弓弦聲嘣蹦響徹不斷。


    林衝聽到命令,有點發愣。厚道的林衝這時大約把時穿想象成水滸傳裏的高衙內,他原地站著不動,望向時穿的目光充滿譴責:你怎麽能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殺,人家不過是出了一個謎語,你猜不出也不用喊打喊殺呀。讀書人,不帶這麽侮辱斯文的


    其實林衝並不知道,高衙內的形象是按照城管標準書寫的。誰家官二代閑著沒事上街見攤位就掀,有這閑工夫,人喝著拉菲,抱著新一代嫩模,算計著倒賣批文呢,誰那麽低級,一點形象不顧,上街頭掀人攤位,那才能掙幾個錢?


    作為海州第一富豪,時穿早已脫離了上街掀攤位的層次?他之所以喊打喊殺……好吧,他並不在意完顏使者與方臘的會談結果——釜底遊魚,能蹦躂幾天。他其實是想劫奪完顏使者手裏的官員資料。


    自宋仁宗時代,遼東女真賣馬人就受到宋朝庭特準,進入密州市舶司販賣馬匹,徽宗時代,宋徽宗特許設立秀州市舶司,而這秀州華亭市舶司(上海)是北宋最後設立的一個市舶司。但因為滿韃子建立清朝後,弘曆帝焚燒了大部分毀禁圖書,以至於秀州市舶司的情況,對於曆史學家來說是一團迷霧——少量留存於世的宋人筆記,記錄了女真賣馬人出沒於秀州的情景。


    北宋滅亡前夕,大量女真賣馬人放著密州市舶司不去,卻湧入秀州,頻繁活動於民間,按蛛絲馬跡推測,他們從秀州湧入大宋,詳細搜集了宋國地方官員情況,以及北方各地兵備狀況,糧草物資儲備情況、各地戰略要點等等。


    把這些資料毀去,那麽女真人南下,就真成了兩眼一抹黑的軍事冒險了。


    漁船在繼續行駛,速度越來越快,楊惟忠走到深水區,溪水升到了胸前,仍竭力拉弓射箭。這個時候,林衝仍呆頭呆腦站那兒不動,而漁船上的大漢身手不凡,另起一根船篙,三下五除二,將射到周邊的箭杆撥拉到一邊,等箭杆射不到船上,隻紛紛落在水裏,那人提篙而立,滿臉疑惑的望著時穿,他搞不懂,時穿怎麽那麽大的凶勁,不過是一個謎語,就要殺人,至於嗎?難道大宋不**律了?出題猜謎語也是死罪?


    旁邊的辛興宗也看不下去了,他在一旁勸解:“時大人,罪不至死呀。一個謎語,至於嗎?。”


    時穿沒有回答,隻凶狠地看著林衝。一旁的孫立看不下去了,連忙振臂大呼:“上來幾個人,準備火槍。”


    早就耐不住的淩飛見到有人行動,立刻跟著大喊:“炮隊,準備火炮,給我轟。”


    兩位軍官接連發話,林衝蠕動了一下嘴唇:“罷罷罷,你要打,咱就打甲隊,瞄準,準備射擊”


    頓時,溪邊人喊馬叫,孫立帶著三百馬隊沿溪追擊,不停指揮部眾上前:“甲隊,舉槍,瞄準,開火……甲隊退下,乙隊上前,瞄準,開火……”


    槍聲砰砰響個不停,淩飛一路直催促炮車快行,戰馬拖著跑車快速在岸邊顛簸,沿途,隻要找見可以固定炮位的地點,淩飛立刻下令:“填裝彈藥,快快快,快開火。”


    倉促之間,炮兵連火藥都未曾夯實,隻管塞進藥包,裝上炮子,立刻被催著發炮,這樣的射擊自然沒有準頭,隻見溪麵上彈如雨下,江麵上時時濺起一朵朵浪花,江舟穿行浪花之中,船身安然無恙。


    稍傾,濃烈的硝煙中,隻見江舟上那壯漢晃了晃身子,似乎捂住了胸口,而對方胸口上不見箭杆,似乎是哪位火槍手建功了。舟上的船夫見此情形,立刻過來攙扶他,但那人陡然挺直胸膛,厲聲催促船隻快行——聲音之大,槍炮聲都蓋不住。


    此人說的話是一種女真話,這時候,眾人方知此人不是宋人但沒幾個人聽得懂女真話。


    “這條溪通向哪裏”,槍炮間隙中,時穿回身詢問向導。


    剛才人荒馬亂的,來自兩浙路團結兵的向導看的目瞪口呆,見到自家首領辛興宗都沒勸住時穿,向導連咽幾口吐沫,畏懼地回答:“通向太湖。”


    見到時穿猶凶狠地盯著自己,向導馬上補充:“太湖通往鬆江,鬆江在華亭直入大海。”


    辛興宗再度勸解:“算了吧,大人,這謎語猜不出也就罷了……哦,這廝出的謎語真有點難度,放他走吧。”


    這時候怎麽解釋?朝廷現在正與女真人好的恨不能同穿一條褲子,說出對方的身份,讓支持海上盟約的童貫知道了,那是“侮辱友邦使者”,大罪


    可是真要不顧一切把真相說出來,指認這人是女真間諜,誰又會相信?


    人世間從來就沒有軍事冒險。


    戰爭這件事,一是一、二是二。它是雙方實力的較量,這個實力既有軍事實力,也有經濟實力。它是一場鋼鐵與金錢的較量。而大宋在這時代,鋼鐵產量占了全世界的百分之七十。對於處於窮山惡水的女真人來說,宋國是龐然大物,戰爭的動員潛力幾乎是無窮,女真人如果做不到一開始就席卷天下,一旦宋國將戰爭拖入相持階段,生產能力嚴重不足的女真人,立刻會陷入經濟崩潰的狀態。


    所以女真人在開戰之前,必須做好詳盡準備——戰爭的導火索已經點燃,正在撲哧哧作響。而對麵的完顏使者,就是手持導火索的人……當然,他不是唯一手持導火索的人,他並不是女真人唯一派出的南下間諜。


    然而,時穿把真相說出去,恐怕誰都無法理解。在慣性“天朝思維”的引導下,大家都相信除了天朝之外,其他地方都是蠻夷,是沒有文化、沒有文字、沒有曆史記錄,不通陰謀詭計的野蠻人。堅決不肯相信對方對於戰爭的準備,遠遠超過我天朝。


    哪怕時穿說自己是穿越而來的,根據九百年後的研究所得,知道對方的險惡用心……估計也沒人相信穿越這回事。


    周圍的空氣變得越來越冷,明明是春暖花開的季節,周圍的人卻感覺到寒冬的來臨。這個時候,槍聲炮聲陡然間變的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聲音,遙遠而空洞。稍傾,眾人眼睛一花,發覺時穿突然從馬上消失,下一刻,他身影出現在炮車周圍,再下一刻,隻見時穿坐在雙肩扛起九磅炮,晃眼間,時穿出現在岸邊某處,手中火把戳向了炮門。


    轟隆一聲,行軍炮噴出一團火焰,溪上的的那艘舟船船尾頓時翹起,再過了片刻,炮彈落地、木舟碎裂的聲音才遙遙傳來……


    稍後,漁舟的船尾重重拍打在溪上,一個巨型浪花湧起,波濤蕩漾中,時穿緩緩走回自家的戰馬。楊惟忠撥馬返回,詢問:“大人,是否要去溪中尋找屍體?”


    還是黨項人好呀,給足利益後,從不詢問為何而戰,讓打就打,毫不猶豫。


    時穿重重拍了一下楊惟忠的肩膀,表示感謝。對麵,林衝麵無表情,辛興宗則滿臉為難:“至於嗎?大人,聽說你一發炮彈好多錢啊,這,你一個謎語猜不出來,就急成這樣……咳咳,咱們怎麽說?該怎麽對江上那人論罪,怎麽上上麵匯報這場戰事?”


    辛興宗滿臉好氣又好笑的神情,過了一會兒,見到周圍的人沒有響應,他突然回過神來——呀,好可怕的時穿


    早聽說對麵這位海州主薄,做“大將”的時候是海州第一大將,曾有傳說他一招擊倒了索超。而審問方臘水寨的俘虜,也說方臘的將領石寶,聽說時穿的名字便立刻決定逃走。平常瞧這位時主簿挺溫和的,也挺講究生活情調的,吃穿上麵追求極致的舒適,大家確實把他當作讀書人,以為那些傳說都是海州兵自吹自擂……但剛才,對方的一連串動作讓人眼花繚亂,兩匹馬拉的炮車,此人居然能一個人拖著跑……他他他,他是怎麽做到的?


    這時候,所有人都在為時穿剛才的動作而震驚。即使林衝、孫立等人,也未曾親眼見到時穿與索超的交手。索超是宋江招攬的打柴漢,因與人吵架,一拳打死對方,隨後被迫出逃。索超不是科班出身,不會耍什麽成套的拳腳,昔日在梁山上,也就是仗著宋江的勢力,以及一身蠻力橫行。對於林衝孫立這樣的軍官來說,他們不見得待見索超這樣的魯莽漢,所以即使他們知道時穿擊倒了索超,也沒覺得多了不起——因為他們自認為,真要生死相搏,他們不見得殺不了索超。


    可就在剛才,時穿怒起來,動作快如閃電……甚至,那些眼花繚亂的動作,仿佛如鬼魅般透著森森寒氣。林衝稍稍將自己帶入場景中,心中不禁打了個哆嗦——索超死得不冤啊。這般快手快腳,即使自己遇上了,恐怕也是被一拳擊倒。


    “怎麽回複?沒賬”時穿陰著臉回答。既然解釋不清楚,那就幹脆不解釋:“剛才什麽也沒發生,大家繼續趕路……孫立,前行哨探。”


    剛剛趕回來的孫立也是一臉陰沉——江舟上的人在船隻啟動時,才說出自己的謎語。江舟啟動後,船速越來越快,而陽羨溪即使在21世紀也是一條很寬的河流,如今的陽羨溪寬度在數裏左右,江舟拚命往江心行駛,孫立帶著三百人的馬隊,配備的又是長短火銃這種犀利武器,卻把江舟奈何不得,而時穿一出手……


    想到時穿出手時那種鬼魅速度,孫立不僅打了個寒顫——可怕啊這是人的速度嗎?


    這個平常懶洋洋,眼裏隻看到錢的家夥,居然還有這付身手?


    聽到時穿的命令,孫立下意識一挺胸膛,答:“得令”


    隨即,孫立聽到身邊的動靜,斜眼一瞧,原來是淩飛拖著跑車,灰頭灰臉的回來了。他仿佛對師傅的怪形早已司空見慣,隻是沮喪的回答:“師傅,炮隊的演練還是不夠,剛才倉促之間,裝填速度以及準確率,都不盡如人意……師傅,你再給我點時間,我一定好好操練他們。”


    “算了吧”,時穿回答:“開戰以來,炮隊就沒動過手,當然遇事慌亂了,下一次我們遇到方臘,讓炮兵先上……”


    淩飛頓了頓,立刻興奮地追問:“師傅,江水還很淺,水雖然有點冷,可也不是下不去,我找幾個人去摸一摸,打撈一下船上的東西?”


    時穿想了想,回答:“也好,打撈上來的東西……財物由你們自己分配,案卷文書必須直接交給我,任何人不許私自閱覽船上文書。”


    說完,時穿看了孫立一眼,孫立一個激靈,立刻下令:“甲隊乙隊,前行哨探。”


    辛興宗湊了過來,好奇地問:“莫非,時大人猜出了那個謎語,所以才對船上有案卷文書存在,這麽有把握……啊,剛才那人說的不是我們的話,我在西邊打了那麽久的仗,西夏語、契丹語、吐蕃語都熟悉,可對方說的話既不是西夏語也不是契丹話……”


    辛興宗想了想,馬上補充:“陝西那一片,那麽多部族,渾沒有一種語言跟他說的話相似,這是什麽語言?”


    這個問題時穿不想回答,他把目光轉向孫立,孫立受刺激了,立刻流水般派出探馬赤侯,辛興宗就等無語,隻好訕訕回身,詢問自己的掌書記:“諸軍已經妥當了嗎?。”


    掌書記躬身答複:“已按部次準備停當。”


    這時,隻聽時穿下令:“左廂軍,出發。”


    這說的是海州團練左廂,它屬於林衝統領。


    林衝趕緊揮手,隨即,梅渚鎮中開出一隊火槍兵,他們沉默地邁著正步沿大路開進,不一會兒,與鎮口的時穿等人擦肩而過。稍停,隸屬海州團練的右廂軍開出了,他們左右跟隨者晉西蕃兵,這些蕃人騎兵沒有沉默行軍的習慣,他們走的居高臨下趾高氣揚,一路大聲吆喝自己的戰馬。在與時穿等人插肩而過的時候,他們向楊惟忠大聲問好,神態親昵。


    楊惟忠給他們找了個好財主啊,這段日子以來,他們的夥食已經跟海州兵同列,每頓不僅有肉,還時不時供應白酒——當然,他們的供應量比海州兵的份例少,可這比起他們以前吃不飽的日子,已經是天上地下了,故此,這件事過後,楊惟忠的聲望在部族兵中上升到頂點。


    楊惟忠一邊跟士兵打招呼,一邊盯著溪流上的打撈行動。這個時候,炮隊已經出發了,參與打撈的是時穿的輔兵,漁夫們猛灌幾口酒,一個猛子紮下去,在渾濁的溪流裏摸索著,時不時撈上來一件行李與箱子。辛興宗看得直搖頭——這不是打劫路人的行李嗎?這,與昔日梁山賊寇的做法有什麽兩樣?嗯,剛才那個謎語的謎題是什麽,時穿做出那麽大反應?


    同樣的問題孫立也在問,他追上林衝的隊伍後,催馬靠近林衝,問:“林兄弟,剛才那謎題你解出來沒有?主簿大人怎麽一聽對方說謎,立刻下令格殺——以咱對時大人的了解,那廝是個挺沉穩的人呀,怎麽如此衝動?那謎題說了什麽,讓他變顏變色——還要船上的文書與檔案,難道,他是方臘的人?”


    “不是方臘的人”,林衝沉吟著說:“我也一直在想剛才那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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