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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第二更送到。祝朋友們世界杯愉快,阿根廷必勝!)


    “什麽?我爹說要送給九千歲四萬兩銀子買命?”熊瑚跳了起來,漲紅著臉叫道:“胡說八道!這根本不可能!先不說我爹從來沒向我哥哥提起過這件事,就算我爹有這個心打算這麽做,我家就是砸鍋賣鐵也拿不出這麽多銀子來,上那裏去找四萬兩銀子送給九千歲?”


    “你肯定?”張大少爺語氣難得的嚴肅,向熊瑚問道:“你仔細回憶一下,你大哥究竟有沒有說過這件事?這可是營救你爹的關鍵,你千萬不能搞錯了。”


    “絕對沒有!”熊瑚斬釘截鐵的搖頭,又嘟噥道:“四萬兩銀子,聽著就讓人害怕。我爹除非把我賣了,否則上那裏弄這麽多銀子?”


    “把你賣了?”張大少爺上下打量一通身材婀娜的熊瑚,奸笑道:“市麵上生豬才二十多文錢一斤,你恐怕還沒有一百斤吧?得,吃點虧就算你有一百斤,一百斤兩千多文,官價一兩銀子兌換一千文銅錢……。”


    “我宰了你!”張大少爺的帳還沒算完,粉臉紅到脖子根的熊瑚就已經張牙舞爪的撲上來,掐住張大少爺的脖子咬牙切齒的問道:“怎麽,你打算把我當生豬賣?還是打算把我當生豬買?”隻可惜熊瑚暴怒之中掐得太緊,張大少爺才沒把打算當生豬買心裏話說出來。還好,就在張大少爺即將被熊瑚掐斷脖子的時候,被張大少爺派出去辦事的張石頭回來了,推開門一看熊瑚正大半個身體壓在張大少爺身上,嚇得張石頭又趕緊大叫,“少爺,熊小姐,我什麽都沒聽到,什麽都沒看到!”


    “好了,別鬧了,張石頭來了。”張大少爺努力掙紮,總算是把臉紅耳赤的熊瑚從身邊趕開,又向張石頭問道:“石頭,怎麽樣?事情辦成沒有?”


    “辦成了。”張石頭從懷裏掏出兩張紙,解釋道:“肖大人帶著我花了七十兩銀子,五十兩給錦衣衛都指揮僉事許顯純許大人,二十兩給掌管文書的書辦,總算是把汪文言的詳細履曆和家裏的情況給拿到手了。本來我還想送給肖大人五十兩,可他沒要,還說叫你下次請他喝酒就行了。”


    “肖傳,夠意思。”張大少爺打個清脆的響指,很是滿意。熊瑚卻聽得莫名其妙,問道:“你花錢買汪文言的履曆幹什麽?錢多得沒地方放了?”張大少爺不答,隻是向張石頭命令道:“石頭,念來給我聽聽。”


    “是。”張石頭答應一聲,展開文書念道:“汪文言,又名汪守泰,神宗萬曆二年生於,南直隸徽州府歙縣(今安徽歙縣),布衣無功名。初為歙縣獄吏,因急俠好義,綽號小宋江,後因脅迫女囚為妓事發,逃入京城投奔刑部郎中於玉立,又經於玉立推薦,投入時任太子伴讀的宦官王安門下,獲王安賞識,與楊漣、左光鬥、魏大中等東林黨人過從甚密,又捐銀三百兩買到監生身份,步入仕途。萬曆四十三年,汪文言得內閣首輔葉向高賞識,舉薦為內閣中書舍人……。”


    “慢著。”張大少爺打斷張石頭的話,又問道:“葉向高?是不是王化貞的那個座師葉向高?”


    “是。”張石頭如實答道。張大少爺麵露奸笑,點頭道:“這就對了,石頭你再看看,葉向高為什麽會賞識汪文言?”


    張石頭又翻了翻謄抄來的東廠情報記錄,答道:“因為汪文言用計離間了和東林黨抗衡的朝廷齊黨、浙黨、楚黨,讓他們內訌分裂,使得東林黨在朝廷一家獨大,為東林黨立下了汗馬功勞,葉向高是東林黨元老,所以才賞識舉薦他。不過汪文言用的是什麽計策,東廠也沒記錄。”


    “熊瑚,我沒記錯的話,你爹好象是楚黨吧?”張大少爺向熊瑚問道。熊瑚點頭,答道:“我家的祖籍是在湖北江夏,所以我爹在朝廷裏是楚黨。”張大少爺微笑點頭,又向張石頭做個手勢,讓他繼續念下去。


    “泰敞、天啟年間,汪文言在外廷倚仗劉一燝,在內宮靠王安撐腰,涉入紅丸案。”張石頭繼續念道:“天啟元年九月,王安死,又遭浙黨官員順天府丞邵輔忠、齊黨官員梁夢環先後彈劾,汪文言削職下獄,後經葉向高營救,無罪釋放並官複原職,邵輔忠與梁夢歡懼怕報複,遂投入九千歲門下自保。天啟四年,韓敬造東林點將錄,將汪文言列為東林地賊星。”


    “慢著。”張大少爺又打斷了張石頭,問道:“天啟元年到天啟四年這幾年時間裏,汪文言的記錄怎麽是空白?有沒有他牽涉進熊廷弼案的記錄?”


    “沒有,鎮撫司和東廠都沒有這方麵的記錄。”張石頭翻著文書答道。張大少爺冷笑道:“撇得還真幹淨,但很可惜,他遇到的人是我張大少爺。算了,不用念了,放那裏我自己看吧。”


    “你到底在說些什麽?”熊瑚越聽越是糊塗,疑惑問道:“你幹嘛要去調查這個汪文言?他和我爹的案子到底有什麽牽連?我記得我家和他無冤無仇啊?”


    “剛才我沒有告訴你,你可知道對九千歲說你爹準備送給九千歲四萬兩銀子的人是誰?就是這個汪文言!”張大少爺冷笑連連,“還有,汪文言是和你們熊家無冤無仇,可葉向高卻對他有知遇之恩和營救之恩!這個葉向高又是誰——陷害你爹的王化貞的座師!當初王化貞為什麽能當上遼東巡撫,就是因為葉向高和東林黨力保!你把這些串在一起想一想,你就知道我為什麽要調查汪文言了吧?”


    熊瑚按張大少爺的思路分析,盤算了片刻後,熊瑚張大了小嘴,結結巴巴的說道:“難道……你,你的意思是說,是這……這個汪文言在陷害我爹?”


    “不是他還有誰?”張大少爺一攤手,冷笑道:“這件事最大的疑點就是那四萬兩銀子!先不說你家拿不出這麽多銀子,就算拿得出來,你爹為為什麽不直接叫你的兩個哥哥直接去給九千歲送銀子?偏偏要叫一個東林黨的人在中間穿針引線?而且汪文言把話帶到九千歲麵前後,你爹又反了悔沒給銀子,惹得九千歲勃然大怒——你爹腦袋傻了,想自己找死?”


    “所以我可以斷定,這是汪文言的釜底抽薪之計!”張大少爺一拍桌子,斬釘截鐵的說道:“根據我的推測,真相應該是這樣——汪文言為了報答葉向高,就出手暗中營救王化貞,但汪文言也知道王化貞的罪責難逃,要救他就必須讓你爹替王化貞頂罪!所以汪文言就跑到九千歲的麵前說你爹準備用四萬兩銀子保命,因為你爹根本是被冤枉的,九千歲認為這件事很容易就一口答應下來,等到九千歲在皇上麵前替你爹說了話以後,汪文言就又跑在九千歲麵前說你爹反悔了,九千歲一怒之下,當然就想殺你爹了!毒啊,這麽毒的計策,可還真不多見!”


    “少爺,那汪文言就不怕熊老爺和九千歲見麵,戳穿他的毒計?”張石頭小心翼翼的插話問道。張大少爺冷哼,答道:“汪文言才不怕被戳穿,熊廷弼熊公即便在九千歲麵前說沒有這回事,九千歲也會認為熊廷弼是在繼續撒謊賴帳,隻會更恨熊廷弼熊公——這也是汪文言這條釜底抽薪計最高明的地方!”


    “汪——文——言!老娘和你拚了!”熊瑚終於爆發出來,怒吼著往門外就衝。張大少爺趕緊拉住這隻脾氣和她爹一樣暴躁的母老虎,問道:“你去那裏?因為陷害我的事,汪文言已經進了東廠大牢了,你想去東廠大牢和他拚命,你也要進得去啊?”


    “我……。”熊瑚楞了一下,馬上又怒氣衝衝的叫道:“那我去告官,讓朝廷知道是汪文言這個狗賊陷害的我爹!”


    “你有證據嗎?我剛才說的話,隻是我的推理,沒有任何真憑實據,如果汪文言矢口否認,你又能拿他怎麽辦?不要忘了,行賄這種事,就算是九千歲本人也不會承認的。”張大少爺一席話把熊瑚說得啞口無言。呆立半晌,熊瑚才害羞的說道:“是我不好,脾氣又衝動了,那你說怎麽辦?”


    “先坐下來,讓我想一想。”張大少爺算是怕了熊瑚的火暴脾氣,硬把她拉回座位上坐好。可熊瑚卻又迫不及待的說道:“你不是九千歲的幹兒子嗎?你去九千歲麵前解釋啊,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九千歲肯定會相信的。”


    “沒那麽容易。”張大少爺沒敢把魏忠賢打算利用熊廷弼案狠整東林黨的事說出來,隻能含糊的說道:“九千歲也是講證據的人,我沒有任何的真憑實據,全靠推測,九千歲怎麽可能會聽我的一麵之詞?而且我還打聽到,說現在的朝廷內外都有人想殺你爹,光靠九千歲,恐怕也沒那麽容易就把你爹救出來。”


    “那?那怎麽辦?”熊瑚又哭喪起了小臉。張大少爺安慰道:“別急,現在我們已經知道是誰陷害你爹了,讓我再想一想,總會有辦法的。這樣吧,讓張石頭去給我們叫一桌酒菜來,我們邊吃邊談怎麽樣?”


    “不了,我得趕快回去了。”熊瑚羞答答的說道:“你殿試那天晚上我沒回家,結果第二天回去,大哥二哥罰我在祖宗牌位前麵跪了一天,跪得我腿都青了,還是嫂嫂求情才饒了我。”


    “你腿都跪青了?”張大少爺眼睛一亮,習慣性的去挽熊瑚的褲腳,嘴上仿佛很心疼的說道:“那快讓我看看,要不要我給你塗點藥酒……哎喲,你剛才還說自己脾氣壞,現在怎麽又來……啊!”


    張大少爺正被熊瑚狠揍的時候,客棧房間的門忽然被人敲響,張石頭過去打開房門一看,卻見來人是一個家仆打扮的中年男子,手裏捧著一份大紅請帖和一個木匣,向張石頭點頭哈腰的說道:“這位小哥,請問今科探花張好古張老爺可是住在這裏?”張石頭點頭答道:“是,你找我們少爺有什麽事?”


    “小人是吏部侍郎姚宗文姚大人的管家,奉老爺之命,前來請探花公赴宴。”那中年人雙手捧起請貼和木匣遞給張石頭,微笑道:“還有我家老爺孝敬探花公的一點薄禮,請探花公務必笑納。”


    “哎喲,終於有人給我家少爺送東西了。”張石頭一聽樂了,趕緊接過木匣打開——木匣裏滿當當的全是銀元寶,少說也有二百兩。可就在這時候,剛放開張大少爺的熊瑚忽然鐵青著臉吼道:“張石頭,把人給我趕走!東西也砸了還他!”


    “為什麽?”張大少爺和張石頭一起驚訝問道。熊瑚鐵青著臉哼道:“如果你們不把姚宗文的走狗趕走,那我走!”


    “別,可你起碼給我一個理由嘛。”張大少爺苦笑著答道。熊瑚板著臉說道:“天啟元年,就是姚宗文這個老東西勾結禦史楊淵、馮三元和大學士顧慥,造謠汙蔑說我爹在遼東假名增稅,勒索百姓,害得我爹下了天牢!後來查無實據,我爹才沒被殺頭。我們熊家和姚宗文有不共戴天之仇!”


    “啊!原來害得我老泰山第一次進天牢的就是這個老東西!”張大少爺一聽大怒,馬上跳起來向張石頭喝道:“石頭,聽你少奶奶的話,把這個姚宗文的狗腿子給我打出去,他送的銀子也給我砸到街上去!他娘的,連我的老泰山都敢汙蔑陷害,找死!”


    “探花公,誤會,這是誤會。”姚宗文派來的管家急了,趕緊解釋,可張石頭急於討未來少奶奶的歡心,二話不說掄拳就打,張大少爺也衝了上來,連踢帶打的把姚宗文的管家給打出了客棧,他送來的二百兩銀子也被砸到大街上,散落得滿地都是。張大少爺還乘機當著滿大街的人叫道:“回去告訴你家的老爺,我張好古雖然還沒有官職,可我也不會收一文髒錢黑錢!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


    “太陽,我差點忘了這時代中國絕大部分地方還沒紅薯。”張大少爺及時改口,大叫道:“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蘿卜!我張好古來當這個官,不是來圖錢的!滾!再敢拿銀子來賄賂你張大少爺,我就皇上麵前參你!”


    “好,好。”張大少爺的精彩表演搏得滿街喝彩,無數不明真相的群眾為張大少爺鼓掌歡呼,同時張大少爺清廉自律的大名也再度轟傳京城,搏得滿城百姓、滿朝官員和滿皇宮大內的公公們交口稱讚,這是後話暫且不提。隻倒黴了那個姚宗文的管家,挨了張大少爺主仆的拳腳毒打不說,還被滿街百姓指指點點的嘲笑,後來他實在不好意思呆下去了,隻得灰溜溜的跑回家中帶信,甚至連張大少爺砸在街上的銀子都沒去揀,白白便宜了那條街上的大明百姓。


    …………


    姚宗文的管家灰頭土臉的跑回家中的時候,曾經參倒過熊廷弼的吏部主事姚宗文已經在家裏擺好了酒席等候——陪同在旁的另一位客人則是曾經和張大少爺起過衝突的陳文範陳老爺,見管家鼻青臉腫的回來,姚宗文和陳文範不由都是一驚,待管家哭哭啼啼的把事情經過說完後,姚宗文和陳文範不由又是一驚,一起倒抽了一口涼氣。


    “張好古是熊廷弼的女婿?你確定沒搞錯?”陳文範向姚宗文的管家厲聲喝問道。那管家抹著鼻血和眼淚,哭著答道:“陳老爺,絕對沒錯,張好古自己親口承認了。而且我進去的時候,親眼看到張好古和熊廷弼的女兒還正摟摟抱抱的坐在一起,他們如果不是夫妻,會有這麽親熱不?”


    姚宗文和陳文範對視一眼,又是倒抽了一口涼氣。揮手讓管家下去後,姚宗文跌坐在椅子上,哭喪著臉說道:“完了,想不到熊廷弼那個老東西會有張好古這麽一個女婿——他可是九千歲麵前的大紅人!司禮監的其他公公也全部是把張好古當親人一樣看,熊廷弼這個案子,說不定就會被他給翻過來了。”


    “不能讓他翻過來!”陳文範鐵青著臉說道:“你得立即動手,聯絡所有能聯絡的朝廷官員,一起上表,請你們皇帝趕快把熊廷弼給殺了!否則的話,等到張好古入朝為官,在朝廷裏影響更大,說不定這個案子真會給他翻過來!”


    “現在殺熊廷弼?現在離秋決還有半年啊?”姚宗文哭喪著臉說道。陳文範冷哼道:“這我不管,但你自己可以想象一下——熊廷弼的案子如果被張好古翻過來,官複原職,那麽張好古內有以魏忠賢為首的司禮監眾太監扶持寵愛,外有熊廷弼手握兵權支援呼應,再想收拾你這個仇人,還不是易如反掌?”


    姚宗文打了一個寒戰,戰戰兢兢的點頭說道:“好,我馬上去和其他官員聯絡,約他們明天早朝一起上表,請皇上盡快處死熊廷弼。”說到這,姚宗文又看了陳文範一眼,小心翼翼的說道:“隻是這一活動,就需要……。”


    “放心,你不管用了多少銀子,我都給你報帳。”陳文範淡淡的說道:“四貝勒早就交代過了,隻要你們能弄死熊廷弼,扳倒孫承宗,銀子要多少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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