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一條龍從天空中飛過,西線的塞列爾軍隊也不是傻子,在接收到命令之後便嚴陣以待。


    於是路禹返程途中見識到了這個時代的防空火力。


    魔法銃連發,無數光炮從地麵上攢射而來,向下望去,整片大地仿佛沸騰了,五顏六色的光頻閃不止。


    雖然他們已經繞道走了,但是笨龍目標還是太明顯了,而且幾乎超載的情況下他也沒有加速飛行的能力,隻能硬著頭皮撐過塞列爾軍隊編織出的防空網。


    塞拉布置的水球防禦性極強,但是依舊抵禦不住密集的射擊,很快水球就出現了裂紋。


    這也是歐爾庫斯此前不太敢潛入肅伊城,偷偷用召喚物把書帶走的原因,一旦被發現,塞列爾軍隊密集的火力足以讓他跟召喚物一齊灰飛煙滅。


    塞拉的水魔法能夠布置出抵禦這麽長時間轟炸的球形屏障已經讓歐爾庫斯驚為天人,換作是他,在第一波集中射擊時怕是已經重傷墜機。


    連續闖過兩波魔法銃防空火力網之後,塞拉的球形屏障完全碎裂,但是塞列爾軍隊再無更多的魔法武裝可以追擊。


    五階和六階則是被塞拉控製在了城內,想追擊都不可能。


    “真懸。”


    雖然嘴上這麽說,塞拉卻全程沒有表現出緊張的表情,在水球即將破碎之際,她的表情更多的是糾結,拿箱子的手也緊了緊,似乎在猶豫是否使用箱子。


    “但願這麽費力搶出來的書籍能給你帶來用處。”


    說完,塞拉打了個哈欠,坐在箱子上開始打盹。


    歐爾庫斯雖然很想糾正一下塞拉的字眼,畢竟他不是搶,隻是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不過嘛,誰讓塞拉出力最多的,他很知趣地選擇了閉嘴。


    當路禹回到藍水之後,摩斯塔納南方又多了一個新的故事。


    三人一龍闖入塞列爾國內,搶走了他們的寶物,並且毫發無傷。


    故事流傳的速度是驚人的,在塞列爾悍然發動三線戰爭之後,摩斯塔納各族對於塞列爾恨之入骨,任何擊敗塞列爾的故事都有著巨大的市場,需求強大到了有專門地吟遊詩人撰寫相關的故事,在各大陣營中傳播。


    藍水城大捷之後,藍水來了無數種族的使者,他們從參與那場大戰活下來地精英口中聽到了讓他們頭皮發麻的故事,然後故事經過吟遊詩人的傳唱,故事的版本已經多到路禹聽不過來了。


    有從藍水蘑菇人的角度描述的故事,比方說《凡妮莎使者再臨》。


    有從月影狼人角度描述的,比方說《藍水的血肉惡魔》。


    盡管路禹的名字被保護得很好,隻是以“外人”作指代出現在這些故事當中,但是知情人還是有的,比方說與路禹合作地花冠精靈。


    在勒琳地要求下,路禹的故事傳遍了西線聯軍,這也起到了一個神奇的效果,西線聯軍戰意昂揚,在圍剿塞列爾軍團地作戰中無比團結,硬生生在西線給比迪利斯留下了一道傷口,這才賤兮兮地繼續拉長塞列爾的戰線,逼迫他們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這次故事也不例外,勒琳第一時間就來征求路禹這個當事人地同意,然後改了改劇情,就丟到了西線聯軍中。


    不久之後,西線聯軍地戰場上就有巨人用吼的方式對塞列爾軍隊發起了“說書攻擊”。


    起初西線聯軍大部分軍人還是不信的,但是伴隨著支援肅伊城的軍士回歸,他們逐漸得知了自己後方被襲擊的消息。


    配合上巨人每天大嗓門喊出來的那些故事,一時間,軍營中竟然有了一些雜音。


    “後方都顧不住,真的還想打這場戰爭嗎?”


    “現在可是春天,西線打也不打,退也不退,到底在幹什麽呢?”


    “都是南方軍團的錯,如果他們沒有輸,我們早就平推精靈了。”


    看著逐漸有了雜音的軍隊,西線的指揮官們不得不在巨人說話時用膈應的屏障覆蓋營地,以減少對方給軍隊帶來的士氣損耗。


    但是有些聲音一旦在內心中浮現,就很難再壓下去。


    盡管大多數士兵知識水平不高,腦子嶄新出廠,但是這不妨礙他們腦海中有一個樸素的認知。


    春耕決定一年的糧食。


    大軍在外,老爺們不會下田,奴隸未必盡心盡力,數量也不足,如果明年再鬧個災荒,那他們豈不是要成老爺們收割的韭菜了?


    在密林中跟有著地形加持,天賦加持的精靈們對抗本就危險,許多人走在被燒成白地的土地上仍會冷不防地中毒。


    精靈投地毒不會立刻讓人死去,而是會一點點地讓人潰爛,或是讓人一點點發瘋,毒性五花八門,但有一點相同。


    折磨你,讓你成為無戰力的傷兵。


    比起跟精靈作戰,西線的塞列爾士兵更想去和龍族對抗,畢竟是死是活都是一瞬間的事。


    終於,在某個夜晚,早晚輪班說書的巨人們在勒琳親信的組織下聚到了一塊,潛伏到塞列爾要塞附近的刺客協同魔法師破壞了隔音屏障。


    所有巨人齊聲高喊,繼續重複著藍水城慘敗,肅伊城被襲擊的內容。


    時值深夜,除了警戒的士卒,大多數塞列爾士兵都已經安然睡下,如同驚雷般的聲音炸進要塞,於每個人地耳朵中轟鳴,令他們每個毛孔裏都透著一股寒意。


    長時間征戰,不斷地被西線聯軍牽著鼻子走,又再不久前險些被合圍吃下三個軍團,僥幸逃脫之後大部分人仍然高度緊張,後方被襲加劇了恐慌與不安的催生,加之對於前景的不安,終於…


    塞列爾西線的重要據點之一的摩格要塞,營嘯了。


    摩格要塞的指揮官正是跟路禹幾次交手落得無數質疑聲的伊紮雷比。


    他在回國之後,果然被無數貴族嘲笑,雖然比迪利斯深知這是自己的責任,但是為了皇帝的麵子,依舊不得不處罰了伊紮雷比的家族。


    身為比迪利斯嫡係,伊紮雷比並無怨言,但是他必須雪恥,而比迪利斯也給了他這樣一個機會,讓他再度趕赴西線前線。


    有了路禹給予的教訓,伊紮雷比穩紮穩打,每進軍到一處,暗哨布置範圍擴大了不止一倍,力求點亮周邊所有的區域,不給任何人奇襲自己的機會。


    每次精靈們誘敵深入時,伊紮雷比就會默念著藍水兩個字,同時回憶血肉巨獸,讓自己冷靜。


    在他的管理下,摩格要塞軍團在西線的幾次戰鬥中損失並不多,算得上是指揮得當了。


    然而,營嘯卻發生了。


    伊紮雷比衝出來時,整個要塞已經變成了一片火海,喊殺聲,慘叫聲,意義不明地怪叫聲,還有兵器相接金鐵嗡鳴的聲音此起彼伏。


    穿著塞列爾鎧甲地普通士卒,騎士,都打成了一片,大家像是感受不到痛覺和恐懼一般,絲毫不進行防禦,你砍我一刀,我砍你一刀,直到兩人都血淋淋的倒在地上,血水汩汩而流,這才惶恐地大喊大叫。


    一個剛剛把鋼刀捅進騎士腹中的士卒轉身就被拿著魔法銃的炮兵炸成了碎片。


    炮兵又被騎著馬飛馳的騎士踩在腳下。


    揮刀地騎士沒兩下便被不遠處的長槍捅成了刺蝟,然後長槍兵們互相又操起長槍攮向對方。


    理智尚存的部分軍士想要驅散這些自相殘殺的同袍,但是回應他們的卻是兩方地攻擊,徹底混亂的要塞內已經沒有理智的容身之所,不想死就殺掉對麵的瘋子!


    伊紮雷比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敵襲?


    可伊紮雷比躍到要塞牆頭也看不到對方的攻城部隊,反倒是遠處排成排的巨人一臉震驚地眨巴著眼睛,呆呆地望著要塞內的火光,他們的肩頭還站著不少看熱鬧的精靈,一副狀況外的模樣。


    不是敵襲,那就是有奇襲小隊進城了?


    可是什麽小隊能讓這麽多人發瘋,總不能藍水城的那個怪物又出現了吧?


    伊紮雷比內心咯噔一下,血肉巨獸的身影再度浮現在眼前。


    他強忍著恐懼,手中托舉起一個巨大的火球,對著仍在廝殺地士卒們喊話。


    放在以往,這樣的舉動足以讓士卒們跪倒一片,然而現在根本無人注意到他這個指揮官地存在,仍在繼續地揮舞著武器,收割著同袍的性命。


    無奈的伊紮雷比將火球擊碎,無數流星直墜地麵,爆炸聲此起彼伏。


    他也不在乎傷到自己人了,如果任由這群人繼續瘋下去,情況隻會更糟!


    然而伊紮雷比不知道,營嘯的士兵們精神本就高度緊張,無數的爆炸聲隻會讓事情向著兩個結果衝去。


    一個是士兵們被爆炸聲驚醒,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


    第二個則是…


    驚恐的塞列爾士兵看著身邊發生的爆炸,被炸得腦袋嗡嗡作響,大多數人根本聽不到伊紮雷比發出的巨聲術。


    長久以來作戰的本能讓他們錯誤地以為,這是敵襲!


    精神脆弱地士卒們大嚷了一聲,然後朝著要塞南門就奔逃而去。


    沒人知道是誰先這麽做的,但是這個動作仿佛有著傳染力,一時間,要塞的各個角落,許多士卒齊齊湧向南門,即便伊紮雷比不斷地呼喊,也無濟於事。


    士卒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以血肉之軀撞擊在要塞大門上,後方地士卒根本不管不顧,一股腦的撞在“前浪”上,讓一具具血肉之軀竟然發出了一陣脆響。


    伊紮雷比從未見過如此恐怖地場麵,理智的守城士卒恐懼萬分,隻覺得下方的不是人,而是惡鬼。


    他們一個個眼睛猩紅,雙目圓睜,滿臉血汙的大喊大叫,著了魔一樣推擠著前方的一具具斷了氣的屍體,把他們當做攻城錘,硬生生撞翻了沉重的南城門。


    深夜中,大量的士兵發瘋一樣地在大地上奔逃,如同野人一般大喊大叫。


    他們沒有目標,沒有方向,隻是麻木地向前狂衝,不知道有多少人衝著衝著就倒地不起,再無生息。


    被伊紮雷比的火球炸得恢複理智的士卒們看著手中的武器,感受著四肢百骸遲鈍地痛感,聞著周圍腥臭地血液,忽然發現周圍都是屍體。


    他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隻是不住地在顫抖。


    伊紮雷比天亮後清點人數,要塞內四分之一的士兵死在了昨天晚上的營嘯當中,要塞南城門外,遍地橫屍,早起的野獸正在享用著這頓天神送來的早餐。


    已經意識到事情起因是營嘯的伊紮雷比頹然地坐在城牆上,看著遍地血汙的要塞,他久久無言。


    “為什麽…”伊紮雷比無力地嘶吼著,形同野獸,“為什麽會這樣!”


    沒有與敵人作戰,以這樣的方式損失了兩千餘名士兵,這簡直無法接受!


    花冠精靈和巨人也驚呆了。


    他們完全不知道摩格要塞內發生了什麽,巨人看見著火之後還立刻找精靈們一起來看熱鬧。


    但是看著看著,他們發現伊紮雷比火球洗地…這就不太對了。


    可是奈何距離太遠,他們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隻是感覺,摩格要塞內發生了叛亂。


    沒有進軍許可的他們隻能圍觀者塞列爾人自己打自己,享受著這群惡魔自相殘殺時發出的慘叫聲。


    天亮之後,潛入城內破除隔音法陣的勇士回來了,在他們的詳細描述下,大家終於意識到,摩格要塞竟然因為路禹的事跡幹破防了,最終導致營嘯發生。


    當勒琳帶著花冠長老的禮品來到路禹身邊時,路禹人是懵圈的,因為勒琳說的是“摩格要塞死傷慘重,有你一份功勞”。


    路禹和歐爾庫斯看了看對方,又看了看手中的書。


    “你可能誤會了,我這幾天哪也沒去。”


    勒琳把摩格要塞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並且告訴路禹,伊紮雷比放棄了要塞,選擇後退,精靈輕鬆收回了失地。


    勒琳把裝禮物地盒子向路禹這邊推了推:“你確定不看一下我們為你準備了什麽謝禮?”


    “無功不受祿啊…”路禹還是覺得這事算不了什麽,拿東西不合適。


    “你確定不看一眼裏麵是什麽?”


    “是什麽?”


    勒琳打開藍色的木盒,一朵白花鑽進了路禹的視野。


    一旁圍觀的塞拉耳朵一下支棱了起來。


    “天星花。”


    勒琳即便說高興的事情依舊是冷著一張臉。


    “而且是有花蜜的天星花,此前你說過之後,我就讓花冠精靈們為你留意,特地前往一些人跡罕至的地方尋找…”


    “現在你還覺得拿東西不合適嗎?”


    路禹直接抓過盒子,立刻說道:“非常感謝,仔細想想,你用了我的故事,我拿也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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