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李忘塵漸漸能夠動作,提出去思過崖,令狐衝自然少不了,林平之則提出了下山。


    “我畢竟是外人,咱們是一夥兒,這華山的是一夥兒。”林平之說,“我和他們處不慣。小弟,咱們就此分別吧。”


    他說話的時候,麵上略帶有些許的譏誚,又有幾分雄才。


    這是因為他認出了嶽靈珊、勞德諾兩人,曾經在福威鏢局之外,偽裝成一對爺孫。


    原作中的林平之父母雙亡,無依無靠,以至於拜入嶽不群門下,但今日的林震南夫婦未死,他們行走江湖多年,武功雖低,唯獨腦子算是清楚,臨別之前告知林平之,莫要相信除了李忘塵李莫愁之外的任何人。


    林平之念及此事,又旁敲側擊李忘塵,嶽不群是否真的如人們所說的那樣是個真正赤誠君子,李忘塵眼見四處無人,對他古怪地笑了三聲。


    這下子,林平之對華山一門上下都有了提防和警惕。


    自上了山以來,嶽靈珊因令狐衝成了掌門,事務繁忙,見林平之乃是同齡,又不似李忘塵一般武功卓絕、身份崇高、有一股光環,便幾次三番過來找他玩,卻都被林平之的冷漠態度拒之門外。


    “這女人實在混賬,父親慘死,竟然還跟沒事人一樣。一個任我行雖死,但這世上豈非處處都是任我行、餘滄海這樣的大惡人?”林平之看得惹眼,暗中還對李忘塵吐槽,“如果是我爹娘去世,我就算付出一切代價,也要殺盡世間一切的惡人賊寇,絕不讓此種悲劇再次上演!”


    你的確是可以付出“一切代價”的人。


    李忘塵聳聳肩,“你別多嘴,她自小和令狐老哥長大,有什麽責任讓令狐老哥擔待著便是,自己自然不用多想。”


    林平之憤慨道,“這正是我最看不慣的地方,那一日見到嶽不群去世時令狐衝的表現,的確是至情至性的漢子,而自來到華山以來,每每見他都寡言少語,滿心想著劍法精進,擔當華山派大業,可謂是勵精圖治、發憤圖強了。我雖然不太喜歡華山派的人,但我佩服他,可這女人怎麽把給屬於自己的責任全部拋給他人……哼哼。”


    李忘塵拍拍腦袋,有些糾結地看著林平之,心想小林子你還沒切呢,怎麽比原著還厭女了?


    不過他卻大概能猜到林平之的態度激烈,從何而來。


    離開衡山的時候,林平之與父母單獨出去了片刻,隻怕已經得到了辟邪劍法的消息。他沒把這事兒告訴李忘塵,自然也有幾分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李忘塵自知自己不是君子,若那裏所藏的不是辟邪劍譜,而是戰神圖錄,他說什麽也不當君子。


    所以林平之的防備也不算錯,而且他願意上華山服侍李忘塵三個月報恩,終歸是有始有終。


    現在李忘塵已經可以動作,林平之自然是尋借口下山。


    他經曆這樣一番大起大落,心中滿腔怒意熱血,正如口中所說一般,想要殺盡世間一切惡人賊寇。而這狂言的根據,自然就是老宅中嶽不群、餘滄海夢寐以求的辟邪劍法劍譜。


    越臨近李忘塵身子好的日子,林平之臉上的笑容就越多,想來他的幻想之中,自己已要成為天下數一數二的高手,繼承祖師林遠圖的威名了。


    道別的前夜,殘夜清風,孤月高懸,李忘塵在屋子裏體會玄武定心境的時候,砰的一聲,有人破門而入。


    居然是林平之,他手中提著酒壇,步伐踉蹌,大醉酩酊,對李忘塵高聲道,“小弟,明日一別,他日再見麵時,我一定叫你刮目相看!你、你相信我,我林平之並非是忘恩負義之人,這三個月的侍奉並不足以還你恩情,隻是我現在沒用,我實在沒用啊,可待我神功大成,不管你要做什麽,我都陪你,哈哈,我都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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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話間,又搖搖擺擺地走了出去,走不出三步,撲通一下,已栽倒了地上。


    李忘塵看得好笑又可憐,去將其攙扶到了床上,卻心知他會收獲失望,並不點破,有些事情隻有經曆過才能完成蛻變,正如李莫愁一般。


    次日一別,李忘塵和令狐衝結伴上了思過崖。


    思過崖本來是華山派弟子麵壁思過、靜心受罰的地點,按理說應當孤身一人前來,風餐露宿,苦心練劍,定期有人送飯,但李忘塵和令狐衝來到此地,卻並非有任何過錯。


    所以他們帶上了大大小小的家用物品,如床褥被子、換洗衣裳、鍋碗瓢盆、柴米油鹽,當然還有就是鐵劍,很多很多的鐵劍……大大小小的家夥匯集好大一包,全由令狐衝扛著。


    李忘塵嚴肅道,“這是第一步磨礪。”


    到了思過崖上,他先去山洞內部四處摸索,卻沒有摸到任何好似有中空的地方,伸手按在石壁上,玄武定觸發,默默發勁,毫無內功屬性的純淨五十點氣力一股一股傳遞過去,但細細體會其中的反饋,也都是實心的。


    李忘塵微微失望,但並不意外。


    蓋因他早對寧中則旁敲側擊,數十年前是否有過日月神教十大長老齊上華山的事跡,可寧中則似乎從不知道此事。


    綜武世界,複雜莫測,和自己前世所知有大大小小的不匹配處,尚在意料之內。問題就在於,為什麽偏偏是這一點不匹配前世所知,而非其他地方。


    就李忘塵所知,昔日魔教十大長老齊上華山,為的正是華山派所藏的“葵花寶典”。


    葵花寶典一書,本來源起自莆田少林寺,華山派的前輩嶽肅、蔡子峰偷得此書,一人得了內功,一人得了招式,彼此分歧,變化為劍氣二宗之爭。


    他們此舉,又引了少林弟子渡元和尚凡心大動,也偷聽到葵花寶典的秘密,自此偷跑還俗,成了名震天下的七十二路辟邪劍法林遠圖。


    後來日月神教得知此事,十大長老親上華山,固然奪取去了劍氣二派所藏的兩部分“葵花寶典”,卻反而被五嶽劍派所埋伏,最終由炸藥轟塌山壁,埋藏在了山岩之中,而他們葬身之處,正在思過崖的後方。


    十大長老臨死之前,對五嶽劍派的卑鄙手段十分憤慨,各自以最後一段生命,破盡了五嶽劍派的劍招,留在石壁之上,偶然被令狐衝打破石壁,盡得五嶽劍派和魔教招法的精髓,為以後習得獨孤九劍做了鋪墊。


    但現在看來,此事在這個世界,似乎並沒有發生。


    李忘塵有些愕然。


    因為這段舊事看似隻是令狐衝的奇遇,其實卻牽扯兩個極重要的點。


    一點是:此事是葵花寶典的來源,葵花寶典本來是少林寺的,後來傳到了華山和林家,日月神教的典籍則是從華山搶來的,最終落到了東方不敗手中。


    若無此事,那日月神教的葵花寶典又是哪裏來的?


    第二點是:此事也是華山劍氣二宗分歧的根源,都是因為嶽肅、蔡子峰隻能理解葵花寶典的某個側麵,方有一方修煉內功,一方修煉劍法的爭執所在。


    若無此事,天下各宗各派,哪一家沒有內功外功,怎麽就華山才有劍氣之爭呢?


    李忘塵沉思片刻,覺得這兩件事情,在這個世界,或許分別有兩種另外的解釋。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現在當務之急,就是令狐衝的一大奇遇沒有了。


    萬幸思過崖上,本應還有一處奇遇,五嶽劍招和魔教招式隻是買一送一的添頭而已,令狐衝想要達到八品之上,隻依靠前者就絕對足夠。這個人應該沒什麽理由憑空消失吧,就是不知道怎麽引他出來……


    李忘塵一時也沒什麽頭緒,便先和令狐衝放下家夥,布置了一下山洞。


    這一處是臥室,那一處是廚房,旁邊那一處是飯廳,當然還有廁所,李忘塵的在左邊的某處,離地高三百尺,令狐衝的在右邊的某處,離地高兩百尺。


    然後他們開始練劍。


    令狐衝脫離了師弟師妹,似乎也再無了掌門職責,臉上重新有了那灑脫懶散,滿不在乎的笑容,哈哈大笑道,“李兄弟,請了!”


    劍法一動,似乎都比在寧中則交手時輕靈隨性許多。


    劍光罩身,離體三尺的時候,李忘塵還在扭動筋骨,他大傷初愈,許久沒有動過手了,現在拿起劍來,還有些滯礙,但要對付令狐衝嘛——


    叮!


    劍光越近,眼看襲身。李忘塵忽地抬手一劍,上下翻飛,已接劍再挑劍,“小菜一碟!”


    手腕一抖,踏前一步,追魂奪命劍發出嗤嗤尖嘯,籠罩了令狐衝周身上下。


    令狐衝大笑道,“好劍法!”


    錯身閃避,反手拆招破招再進招。


    叮叮當當,叮叮當當,兩人一個以華山劍法,另一個以七十二路追魂奪命劍,打得不可開交。


    令狐衝的天賦果然絕佳,一旦打開以招為主的思路,運用起同樣的華山劍法,都遠比以前以勁為主的時候強力許多。


    現在的他若再次麵對田伯光,雖仍然處於下風,但已有了一搏之力。


    不過他進步快,李忘塵進步隻會更快。


    自與田伯光交手以來,他已提升了大約三四十點的精力點數,體能更增,登堂入室,又接連突破玄武定兩重境界,耳聰目明,心若鏡湖,對任何細微勁力感知都洞若觀火,體內又蘊藏了五十點純淨內力,再加上七十二路追魂奪命劍法由係統灌頂,精純熟練,等若無塵道人親臨……如此一來,早已穩穩坐住六品戰力。


    而若要爆發殺招,拿出底牌,如天生神力、齊物論、鐵布衫、龜殼神功、玄武定、心隨意傳、天地交征陰陽大悲賦等等奇功,就算是七八品的大高手,也要隨時擔心,被李忘塵拿下。


    兩人雖是收著力交手,也在大約三十多招,就分出了勝負。


    砰,兩劍一碰,李忘塵大喝一聲,手臂忽地膨脹,指骨青筋暴突,猛力一壓。哢哢哢,令狐衝隻覺得一股巨力不住湧來,手中長劍急顫不止,而那股傳遞過來的巨力卻又幾經變化,變成了一種絞殺扭動的力量。


    隻聽鏗鏘一聲,令狐衝手中長劍受不住大力,頓時四下裂開,碎片滴滴答答,落了滿地。


    令狐衝踉蹌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撐在腰後。


    先呆了一呆,隨後哈哈大笑,“你這一劍……佩服,佩服!”


    “看來這一劍的奧妙,你已經懂了?”李忘塵倒提劍柄,收劍在臂,道,“這一招運力於劍,乃是七十二路追魂奪命劍的殺招,將力道潛藏移轉,震碎敵人兵刃。根據敵方兵器材質不同,運勁手法也有變化,碎鐵碎布碎木碎拂塵等等,甚至更進一步,連敵人的頭骨肌膚、盔甲硬功,莫不是一種‘材質’,一劍過去,鋒芒受阻,以震力殺人。”


    令狐衝聽得兩眼放光,忽然不懷好意地看了看李忘塵,“嘿嘿,不知道李兄弟的鐵布衫該怎麽碎?”


    李忘塵伸手一投,嗖一聲,手中劍猛地飛射,已如電閃流星,直插到了令狐衝褲襠中間,距離要害不過三寸。令狐衝嚇得渾身一抖,額頭上滴下來冷汗。


    李忘塵隻微笑道,“隻怕是破不得吧。”


    令狐衝幹笑道,“是是是,自然是破不得,破不得。”


    李忘塵讓他自行體會此招,自己卻去拿了塊小布,收拾了那殘劍的碎片,說是要拿去丟掉。


    等到遠離了令狐衝體會招式的地方,李忘塵才攤開那塊小布,裏麵的鐵片堆積成一座小山,適時日色正佳,閃閃發光著呢。


    李忘塵定定看著那碎片許久,猶豫了一會兒,才拿出其中一片,然後像是吃糕點般,放入了嘴中。


    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咀嚼。


    他一邊咀嚼,一邊已經施展起“天成地授·嚼鐵鑄兵術”的嚼鐵大法,運轉體內五髒六腑的氣息,將這一塊鐵片的金鐵鏗鏘之氣,盡數提取磨礪。


    這既能鍛煉五髒六腑,也是為嚼鐵鑄兵術的另一部分“鑄兵神術”做準備。


    這也是李忘塵要令狐衝帶上諸多鐵劍的原因。


    在這思過崖上,他每天起碼要吃一柄劍。


    “世上隻能有一柄魔兵嗎?若有第二柄魔兵出世,就要與前者一爭高下。”李忘塵一邊繼續吃鐵,一邊低頭看了看手中劍,回想著嚼鐵鑄兵術的描述,“這樣一個小家夥,以後真能夠和‘小樓一夜聽春雨’碰碰高低?”


    這柄劍是華山派藏兵閣內的一柄利器,是柄短劍,長二尺三分,重三斤三兩,正適合李忘塵現在的體量,他有要求,寧中則自然無有不給,李忘塵將其取名‘斬鐵草’。


    雖是草芥,卻可大放光芒,斬盡世間一切神兵。


    嘎吱,嘎吱,嘎吱。


    令人牙酸耳鳴的聲音傳來,吃鐵之餘,李忘塵能感覺到體內金鐵之氣慢慢匯集,隻待達到一個閾值,就能凝神靜氣,靜心養息,轉注到兵刃之上,增加其中的靈性。


    嚼鐵鑄兵術分作三法三部,三法是為“嚼鐵”“注氣”“屠戮”,三部則是“身部”“心部”“魔部”,每一部都有三法,要求逐步升高,比如身部嚼鐵隻需要普通金鐵,心部嚼鐵所要求的則是玄鐵、靈兵,如是輪回三次,方能成就魔兵。


    而要魔部嚼鐵,則需要世上另一柄魔兵作養料,方能萃取出世上最佳的金鐵精氣。


    也就是說,李忘塵若想要走到最高境界,非得去找到銷聲匿跡的阿修羅魔教,或者等待那位相貌平平的丁鵬出世,奪了他手中的小樓一夜聽春雨不可。


    ……哈,這也太遙遠了,李忘塵對此暫時不予考慮。


    接下來的幾日,他每天用各種招式,毀去令狐衝一柄鐵劍,然後三頓飯每頓摻上一點,還真別說,每天早上起來就這麽一出,嗨,那可真是越吃越上癮,真叫一個地道兒。


    三四日後,在一個月圓之夜,李忘塵盤腿而坐,斬鐵草橫劍在膝。經過一番運功,將體內滿滿當當的金鐵之氣,盡數專注給了斬鐵草,睜開眼睛一看,但見此劍劍鋒散發出微微紅光,映照著月光盈盈,融匯成了一種妖異而明銳、柔亮而清澈的光澤來,忽地無風自動,震了一震。


    李忘塵摸到劍柄,心中浮現起一個字,“殺!”


    “殺你嗎,才養了多久就想操控你爹了。”


    他拍了拍劍身,起身前往遠方寂靜無人處,隔著三五丈,對一顆大樹揮劍一斬。


    與其說是揮劍,不如說是心念一動,劍鋒自己帶動了他的身體,那是一種無比順滑、無比自在的感覺,人與劍合而為一,有一樣的困境一樣的囚籠一樣的阻礙一樣的羈絆,最後一樣地斬去。


    劍是手的延續,人是劍的載體。


    一種難言的快感,頓時襲上李忘塵的心頭,像是在大暑酷熱天氣之下,喝下去的第一口可樂,天上地下什麽東西也比不過那一瞬間的快感。


    伴隨這一快感,體內的內力洶湧而去,如人去樓空,一道血紅色的劍氣凝聚成型,呼啦一下,已將大樹攔腰斬斷。


    這一擊,似乎已能與昔日江南四友黃鍾公的“七弦無形劍”相提並論。


    殺,殺,殺,殺……腦子裏又浮現出幾個血色字樣。


    此番運用代價也不小,李忘塵體內內力盡去,臉色蒼白地咧咧嘴,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劍,“你這個不守婦道的騷東西,把老子都給掏空了。”


    這話一出,斬鐵草上的紅光亮了一亮,李忘塵腦子裏的殺一下子都消失了,似乎是給它整不會了。


    又過了三日,再一次嚼鐵注氣後。次日一早,李忘塵又毀去了一柄長劍,正要收拾碎片,耳朵一動,但覺有人前來,心中一喜,心想風清揚你總算……等等,若是風清揚,我怎能發現?


    過了一會兒,林平之帶著行李,站在了李忘塵麵前。


    今日的他,低著頭,垂著臉,全沒有了離開時意氣風發、大放狂言的樣子,而是一幅好似踩到了屎又吃了屎,吃了屎又拉不出屎的倒黴神情。


    李忘塵看了他一會兒,主要看了看下身,看出根還在,心下一安。


    他對林平之身上發生的事情,大概已經知道了三分,估計是被辟邪劍法給嚇著了,根本不敢練,便又灰溜溜回來了。於是搶先道,“林表哥,你還想要殺盡世間一切惡人,是吧?”


    林平之臉色紅了一紅,嚅囁道,“我……我自己已做不成這事兒了,我家裏的武功也……”


    李忘塵笑道,“沒問題,我幫你啊。”


    林平之愣了一愣,他本來上山就是想要學武,可又唯恐李忘塵嘲笑,因而臉色蒼白神情緊張,走一步都停三步,好半天才走到了這裏。


    沒想到李忘塵毫不介懷,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什麽也說不出來。


    心中一時有太多太多的東西,他甚至都不知道從何說起。


    最終,隻是深深看了李忘塵一眼,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令狐衝看林平之來了,大叫兩聲,他熱情好客,也不多問,高聲打了個招呼,當天又去山林間打了兩隻野兔,為林平之的到來接風洗塵。


    他甚至還找這借口,偷下了山,去買了兩壺酒來。


    當天夜晚,篝火熱烈,令狐衝興頭上來,一躍而起,竟然開始舞劍,儀態瀟灑,姿態優美。


    林平之本來不放得開,幾杯酒下肚,眼放光,臉發紅,聲音放大,拿著兩根樹枝敲打瓷碗,為令狐衝助興。


    李忘塵笑著看火花招搖,兩人舞劍擊樂,也胃口大好,多啃了幾截鐵片。


    忽地靈光一閃,他讓令狐衝拿出《笑傲江湖》,三人停下來研究一陣,各自不懂,胡亂拿著枯枝木頭敲了一敲,似而非是,卻勝在意境。


    李忘塵哈哈大笑,已自稱和曲陽劉正風五五開了。


    林平之大聲讚同,尤其認為自己的那一段最佳。


    令狐衝雖覺不妥,但心中也覺得笑傲江湖再好,沒有自己的劍舞相伴,怎能稱得上佳?


    他們隻一邊高歌劍舞,一邊大談天下,談大唐,談大宋,談大明,談東方不敗,談三豐真人,談正談邪。他們的聲音傳得極遠極遠,遠得聲震不息,傳遍山澗。


    李忘塵是個孩童,卻也是少年,令狐衝二十七八,卻還是少年。


    林平之就是最最少年的少年!


    少年的聲音傳得極遠極遠,四下裏深山老林,一片黑暗。忽然有一個身影,慢慢從遠處的陰影走了出來,背負雙手,側耳傾聽一陣,搖頭道,“狗屁不通,狗屁不通。”


    又聽了一陣,點頭道,“好聽,好聽。”


    這也是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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