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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師傅的神情變得尷尬,黑房方正的臉難看起來,聲音也強硬起來:“姚掌櫃這些年來辭退的人還少嗎,這麽下去就不怕泥場關門嗎?你索性將我們這些製壺師傅都辭退好了。”


    這本是威脅的話,因為他知道這個泥場已經完了,姚全的名聲也十分臭,沒有哪個有料的師傅願意到這裏來,而太沒用的壺藝工匠是進不了永年的,姚全也不敢亂招人,畢竟每三個月,泥場還要交上去特定數目的貨物。


    誰知道姚全聽了鄭重其事地點點頭:“這件事我最近也在考慮,你們這幾個人,年紀越長手藝倒是越差了,做出來的東西,我真是都不好意思說。正好上麵派了一個少爺來接管我們泥場,到時候還真要和他提提。”


    薑師傅一僵,氣怒地瞪著他,姚全不甘示弱地看回去。


    這也是威脅的話,明知留在泥場沒前途,明知他這個大掌櫃不厚道,為什麽還要留著,不就是圖那份工錢嗎?永年開的工錢還是相當誘人的,同樣的工錢到了別的地方,要更為高級能耐的師傅才能領得到,薑師傅這些人,功夫到底是差了點。


    薑師傅說不出話來,姚全扯出了那位十二少爺,因為沒見過麵,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人,要是過來給姚全當靠山,那這時候得罪狠了姚全就等於自掘墳墓。


    孫航需要這裏的差事,他自己又何嚐不是?


    一文錢難死英雄漢啊,這就是他們低等手工藝者的悲哀。


    可孫航這孩子一直跟著他,一直做得很好,懂事,體貼,肯幹。品性又十分合他的心意,他還想著火候差不多了,要是這孩子樂意,自己就把手藝傳給他……


    在場有幾個師傅,都露出同感悲戚的表情,更多的卻是姚全的人,在竊竊地交談說笑,幸災樂禍。


    薑師傅仰頭深吸了一口氣,還未等他說話,一直沉默的孫航突然說:“不幹就不幹吧。”


    大家都看著他。


    他麵無表情。眼裏卻燃燒著一簇憤怒的火苗,帶著少年人特有的那種倔狠勁瞪著姚全,似乎在竭力遏製才能不衝上去:“是姚掌櫃你說今天再不來就永遠不要來了。我丟下家中悲痛的祖母妹妹,丟下剛剛下葬的父親,脫下麻衣過來幹活,這就是報應吧,我不孝。所以老天讓我丟了這份差事。可姚掌櫃,害得我不孝又出爾反爾不仁不義的你,一定會有更大的報複在等著你。


    “今天你逼我上絕路,明天就會有別人把你逼上死路!你等著!”


    姚全唬了一跳。


    周圍人也都靜下來。


    少年硬挺挺帶著沙聲的話語還在回響。


    姚全扯著嗓子道:“什麽絕路死路的,這麽大的孩子怎麽都不學好?你一個大小夥子去哪裏不能找到活幹,我也是為你好才讓你去幹適合幹的。要是餓死了也是你自己活該。”


    孫航圓目一瞪,直想掄拳上來,忙有人攔住了他。有幾個不知是好心還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叫道:“杜掌櫃呢。杜掌櫃怎麽不出來?這事他來給評評理啊。”


    薑師傅好像看到了一絲希望,趕緊抬頭找起來。


    蘇錚也意識到了,發生這樣的事杜仲應當要出現才是,怎麽過了這麽久還不見他?


    “哎喲,杜掌櫃來了。”


    “杜掌櫃你要不要緊啊。怎麽臉色這麽難看?”


    眾人分開,阿吉扶著杜仲進來。果然,這兩人都是一臉菜色,虛脫得快直不起腰的樣子。


    杜仲氣喘籲籲地道:“事情,我聽說了,先……先緩緩,如何?姚掌櫃,小孫一直是個勤快細心的,這事,興許有誤會。”


    他顫顫地抬手指著廚娘:“碗摔了,廚娘也有責任,當時發生了什麽,問過,過沒……”他忽然捂住肚子,冷汗跟大豆一樣從額頭上滾下來,急忙拽緊了阿吉,阿吉也是力不從心,他自己也是一樣的狀況,對旁邊人道:“幫個忙,扶一把扶一把,快去茅廁。”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他們這樣,蘇錚也突然有了同樣的感覺。


    那種拉肚子快憋不住了的感覺。


    還好隻是輕微的。


    她心裏竄出一種不祥的預感,也顧不得關注孫航這邊,連忙過去幫著扶住杜仲,低聲問阿吉:“怎麽回事這是?”


    “誰知道?哎呦,我也要憋不住了,快走快走。”


    幾個人匆匆忙忙地走了。


    薑師傅的臉色徹底灰敗,孫航也萎靡下來。姚全嗬嗬地笑:“看來杜掌櫃今兒個身子不大好,這點小事還是不要打擾他了。”他看看孫航,“給你點時間,有什麽要收拾就趕緊拿走,當然,不準拿泥場的東西,來兩個人,看著他點。”


    薑師傅猶不甘心地道:“小孫走了,我沒了學徒怎麽辦?”


    姚全似料到他有這麽一問:“這我早就想好了,喏,那個扶著杜掌櫃的姑娘看見沒,新來的小蘇,聽說杜掌櫃很是看重她,一早就想讓她跟著薑師傅你,隻不過……唉,現在算是如願以償了,相信薑師傅你也會喜歡這個新學徒的。”


    球山泥場一共隻有兩個茅廁,被杜仲和阿吉一人占去了一個,頓時臭味熏天,靠近一點就受不了。


    蘇錚盡量地遠離,忽然覺得很冷,靠著牆裹緊了衣服抱著自己,還是不能完全遏製住那種從骨頭裏發出來的寒意。


    頭發沉,腳發輕,有些昏昏沉沉的,如果有一張床她一定什麽都不顧地躺下去。


    這不是簡單的吃壞了什麽東西。


    蘇錚疲憊地低垂著眼睛,看著腳下的砂石,一個人有這樣的症狀便罷了,但三個人都這樣就絕對不對勁了。可是這一天她都沒和杜仲阿吉一起呆過,到底問題出在哪裏?


    或者自己和他們不是一樣的症狀?畢竟自己遠沒有他們來的嚴重。


    正想著,阿吉出來了,一副跨不動腿的樣子。邁著鴨步過來了。


    “你怎麽樣了?”


    “還沒死。”阿吉一屁股蹬在地上,喉嚨嘶啞有氣無力地道,“拉死我了,天哪,這是那個混蛋在我飯裏放了巴豆!”


    蘇錚一驚:“巴豆?已經確定了嗎?”


    阿吉愣了愣,呐呐道:“我隨口說說的,像我和掌櫃的這樣子,不是吃了瀉藥是什麽?我們又不會平白無故去吃,肯定是……”


    他猛然頓住,一根食指伸在半空。


    蘇錚眼珠動了動。轉過去和他對視,兩人異口同聲道:“午飯!”


    阿吉忙問:“你也、你也這樣?”


    “嗯,大概是飯吃得少。沒有你們那麽嚴重。我和你還有杜掌櫃中午都是最後才吃的,可能別人吃完之後有人在飯菜裏動了手腳。”


    阿吉怔愣著,忽狠狠磨牙:“這個姚全,他安的什麽心!”


    安的什麽心?


    蘇錚想著,讓杜仲當眾出醜肯定是一點。不讓杜仲插手好順利趕走孫航也是一點,杜仲作為新上任的二掌櫃,不能給手下人撐腰討公道,不是大掌櫃的對手,這將直接導致他失去威望和信任,雖然這東西他一開始就沒有多少。這大概是最重要的目的。


    這麽做的理由嘛,很簡單,誰能接受空降過來分權的人?姚全大概昨天就想這麽做了。隻是出了驚開一事,才不得不擱置到今天。


    不過,為什麽要拉上她呢?


    她在這件事情中不必擔任什麽角色,難道她中招隻是湊巧?


    不對,姚老頭讓她幫忙踩水車。又遲遲不回去,是故意把她拖到最後才吃飯的。他們打定了主意要對她下藥。


    “是我們害得你一起受累。”阿吉沮喪地垂下頭,望了她一眼,“你真的沒事?我現在差不多了,那個茅廁你可以去用。”


    到底是年輕小夥子,不像杜仲那樣經不起折騰。


    蘇錚赧然,要不要說得這麽直白,她寧願忍著也不要到茅坑裏去聞那種臭味。


    她忽然愣住。


    如果她和杜仲阿吉一樣大泄特泄,兩個茅廁三個人都不夠用,那時可真是有的瞧了。


    姚全莫非是打著這樣的主意?


    她看見遠處有人往這裏探頭探腦。


    她抿住唇,臉色冷然。


    可惜自己手上沒有瀉藥之類的,否則也要好好地回敬姚全一次,這都是什麽陰招!


    身體出了這樣的毛病,杜仲和阿吉泄到覺得自己暫時能扛得住時,就下了工,趕緊雇船回鎮上看大夫,蘇錚自然趁機跟回去。


    直接找了家離河岸最近的醫館,正好是家新開張的,門麵嶄新,館子裏卻隻有一個夥計在百無聊賴地收拾藥櫃,見有人上門立即笑著迎了上來:“幾位,這是要看病還是抓藥?”


    看到三人都是怏怏的氣色,最年長的好像不靠人扶著就要滑到地上去的樣子,頓時緊了神色,朝後堂喊:“掌櫃的,有病人上門!”


    語氣裏竟十分地興奮。


    阿吉白了他一眼。


    一個人撩了簾子出來:“師父不巧正出去了,是什麽病人?”


    蘇錚看到他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才發現這件醫館的擺設有些眼熟,前些日子她還來過一趟祝賀開張大喜呢。


    陳解看到她也有些意外,隨即注意到她發白的臉色,神情微緊,快步挺拔地走了過來:“發生什麽事了?”


    ps:


    快斷網了,二更才碼到一半,來不及上傳了,有等的同學不要等了


    發現雙更好像扛不住,寫得也不夠精細了,最近總有湊字數的嫌疑,看看下滑的訂閱數,偶明白偶錯了,下個月還是單更吧,數量和質量果然隻能保住一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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