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擔心道:“若是三爺果真識破,那他會不會懷疑是夫人和大長公主府的人串通好了故意欺騙於他,那樣夫人與三爺母子兩個豈不是生了嫌隙。”文氏沉默不語。焦氏大急,悄悄扯了一把周氏。自己婆媳跟著夫人見大長公主和郡主娘娘這幾次,次次都得賞賜。尤其是自己提出讓三爺主動休妻這法子的時候,大長公主一出手就是五十兩銀子,還說事成了另有重賞。


    這隻是已是高興的賞賜就是五十兩,若是大長公主心願達成心裏一高興,那不是一百兩百地賞賜都有可能?照這樣下去,江哥兒娶媳婦不,就是湖哥兒娶媳婦的銀子不都有了?就衝這獎賞自己都要想盡辦法讓姚氏滾回啟汶。偏偏婆婆這個腦筋不靈光的在這裏扯後腿,焦氏恨不能捂住婆婆的嘴。


    “三爺怎麽會想到咱們夫人身上。當務之急是另想別的法子,既然三爺不舍得休妻,那隻有設法讓姚氏自覺無顏呆在國公府。”焦氏上前輕輕按著文氏的太陽穴,低身提議道。文氏歎了口氣:“容我再想想。”使手段壞姚氏的名節,讓她自請下堂,其實她腦子裏不是沒閃過這些念頭,京裏這樣的事情又不是沒人做過,不過當事人瞞著知道內情的人不多罷了。隻是這個不好把握,萬一鬧開了,有個“不貞”的娘,國公府的臉麵往哪裏擱,孫女往後怎麽嫁人。


    昨日一早接到丈夫的書信,說是十日之後便可回京,自己將這消息暫時壓著不告訴文靖。丈夫回京了事情就不好辦了,所以無論如何得在這十日內將姚氏趕走。怎麽辦呢?一定要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還是找大長公主商量吧。想到這裏文氏起身道:“跟我去大長公主府。”


    聽完婆子稟告文氏又去了大長公主府,王文靖立馬來找妻子商量對策。姚舜英覺得該去看看秦衝回來沒有,順便讓王文靖見一見二哥二嫂還有英娘姑姑。她三言兩語向丈夫說明情況。王文靖聽得目瞪口呆。自家媳婦兒真是運氣太好了,這好事兒都紮堆了。聽完又怪妻子為何不早跟自己說,姚舜英說自己也是才曉得幾天功夫。誰叫丈夫這幾日都忙,兩口子幾乎沒有靜下來好好說話的時間。


    王文靖要帶著姚舜英出門。婆子們哪敢多嘴。為了穩妥起見,此番兩口子出門帶的是秦二父子。府裏的一些閑話秦二不可能沒有耳聞,他一門心思忠心於王明達,知道國公爺很瞧得起這位三奶奶,有心打抱不平奈何自己隻是一個下人。王文靖隻是稍稍跟他透露了一點口風,他便拍著胸脯說自己父子絕對不會多嘴多舌地。


    兩口子先奔霓裳居,秦衝前日就回來了。聽到趙掌櫃的話之後很是替姚舜英擔心,成日裏守在霓裳居後院等著姚舜英上門來找自己。姚舜英和王文靖到了霓裳居,大家親人見麵,說了好一通話。秦衝拍著胸脯保證。讓姚舜英但凡有用得著自己的地方隻管開口。說自己已經跟幾個身手了得的江湖朋友打了招呼,隻要是打架無論什麽陣狀都別擔心。趙掌櫃告訴姚舜英姚子充夫婦已經登門見過自己了,再三提醒姚舜英要注意內宅那些陰損伎倆。


    因為隔得近,從霓裳居出來後兩口子幹脆走路過去。結果到了珠光寶氣門口碰到了即將上馬車的大公主。之前王文靖跟著父親去福王府赴宴的時候見過大公主兩口子,於是趕緊拉著姚舜英上前行禮。大公主笑道:“哎呀還真是巧了。我家駙馬去封地巡查今日剛回來,他說巧遇了令尊。王大人托駙馬帶句話說自己差事辦得順利,會提前幾日返程,估摸著再過五日便可以回京了。原本想著派人去府上知會一聲,既然碰上了賢伉儷。那便用不著派人報信了。”王文靖連聲道謝。姚舜英心頭暗喜,五日後公公就回來了,隻要撐過這五日就好。


    大公主二公主都是元後郭氏所出,當年今上與元後夫妻情深,無奈郭氏慘死於齊太後之手,今上深以為憾,將所有的慈愛都給了元後所出的兩個女兒身上。因為心裏一直放不下元後郭氏,今上坐上龍椅後雖然冊封了皇貴妃四妃,但一直沒立皇後。父皇寵愛無比,是以後宮中幾乎沒人敢去招惹大公主二公主。


    感念昌國公查明郭後慘死真相,得知探查關鍵時刻姚舜英出了大力,此時見到了姚舜英很是高興。拉著姚舜英的手邀請道:“三日後我家太夫人做壽,回頭我讓人給你下帖子,王三奶奶一定帶著令愛前來捧場哦。”這位金枝玉葉雖然地位超然,但人家一點也沒有架子,圓圓的臉說話笑眯眯地,叫人一下便生出親近之意。姚舜英連連點頭,感謝對方盛情邀請,說自己到時一定帶著樂儀前去給駙馬爺的娘親祝壽。


    王文靖是男子,裏頭珍珠展廳接待的全是女客,按規矩他不能進入。姚舜英讓他去珍珠館的後門處等,自己先進去前廳。此時顧客不多,遊氏正坐在櫃台後麵四處張望,看到小姑子的身影不由眼睛一亮,趕緊起身走了過來。姚舜英照舊以親自用一下珍珠粉感受效果為借口,隨自家嫂子來到內院。妹子來了,姚子充第一時間跑了過來。聽說妹夫在後門口等著,雖然心裏疑惑昨日妹子還說先不急著跟妹夫見麵怎麽今日便帶了他來,不過還是興衝衝地跑去開門迎接。


    姚子充看到妹夫的第一眼便忍不住腹誹,長成這樣難怪那位守寡的郡主動心,有這樣相貌出色的妹夫真不知道該說妹妹是幸運還是倒黴。大家見麵寒暄幾句後便郎舅姑嫂各自分開敘話。遊氏埋怨姚舜英沒將樂儀帶來。姚舜英說時機還未到,畢竟樂儀小孩子藏不住話,然後一五一十地將文氏和大長公主府企圖用欺騙手段讓王文靖休棄自己的事情說了一遍。遊氏聽完又是氣憤又是擔心,直嚷著姚舜英不如幹脆離開王家算了。姚舜英見嫂子著急得不行,趕緊笑著讓她放心,說公公五日後便可回來,隻要公公回來就好辦了。


    姚舜英想到自己三日後要去大公主府給其婆婆做壽,自己得當緊準備禮物了。文氏若是得知大公主繞過她直接給自己下帖子肯定氣得不行,她既然不願意自己和京裏的貴人來往,肯定也不會給自己準備什麽好禮物,指望她隻會讓自己淪為京都貴夫人的笑柄。遊氏笑道:“大公主先頭來咱們珍珠館不就是說她那婆婆喜好珍珠,特地來瞧咱們的東西的,她買了一隻步搖一對耳環。妹妹幹脆拿一串項鏈一對兒手串去。”


    姚舜英搖了搖頭:“公主的婆婆什麽好東西沒見過,我若是送些買來的首飾未免顯得不太用心。照這樣看來我和大長公主撕破臉皮是早晚的事情,皇家裏頭也隻有大公主二公主不怵大長公主了,所以她這裏我得用點心,往後仰仗她的地方很多。時間倉促不過做兩個抹額還是容易,天氣寒冷老人家正好用得上。老人家不是喜好珍珠嗎?嫂子這裏有沒有大顆的品質極為出色的珍珠?”遊氏拍手道:“可巧了,新來了幾顆好的,做抹額鑲嵌最好不過了。我拿來給妹妹瞧瞧。”


    稍後遊氏捧著個大匣子走了進來,姚舜英看到匣子裏有白黑金黃粉紫五種顏色各有一顆幾乎有自己小指尖粗的品相質地都上佳的珍珠。相比較而言,黑色和金黃更難得一些,姚舜英便挑了那兩顆,然後又挑了些細的來搭配。姑嫂兩個商量著刺繡什麽圖案珍珠如何鑲嵌,然後讓珍珠館的匠人師傅最後怎麽做。商量完後遊氏拿起匣中一串粉紅珍珠手鏈往姚舜英手上套,非讓姚舜英拿走不可。姚舜英一看那珍珠雖不大但顆顆一般大小圓潤無比顏色無差別,肯定價錢不菲哪肯要。說自己不大應酬又不是什麽誥命夫人不必浪費這麽好的東西。


    遊氏不以為然地道:“什麽好東西什麽誥命夫人,有錢什麽人都可以戴。實話跟你說吧,昨日咱們館要關門歇息的時候來了個極像男人的女人,開頭咱們見她進來還轟她出去。可她的同伴說她說是如假包換的女人,還讓她扯下脖子上的假喉結給咱們看。她兩個看著應該不是什麽有身份人家的女子,可出手倒是大方,買了差不多三百兩銀子的東西。聽她們說話嘴裏偶爾冒出的詞兒猜測,那兩人該是戲子。聽著那像男子的戲子叫什麽君涯的,呸,難怪像男的,瞧著名兒都是個男名。可她偏喜歡粉紅的東西,這粉紅珍珠手串是一對兒,前頭就擺了一串兒便叫她買走了,一個戲子都戴得難不成妹妹倒戴不得了?”


    “你呀,你說你本是為妹妹好,可瞧你這話說的。我妹妹是什麽身份,居然要和一個下九流的戲子戴一樣的東西?”姑嫂兩個回頭一看,原來姚子充和王文靖說完話走了過來。遊氏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呀,是這麽個理兒,你們漢人還就是講究這個。妹妹莫怪,都是嫂子糊塗!”姚舜英嗔道:“嫂子別聽二哥瞎說,這些年咱們漢人也沒那麽講究了。不過女人家嘛,看到人家跟自己穿戴了一樣的東西總歸是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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