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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廝走後老侯一個人想了一陣,暗道:孺子可教。整個策劃完善周密,切實可行。雖說陰損了些,但那一家子也委實不是什麽善茬。要想在情況複雜的大戶人家安身立命,心狠手辣會耍手段可是必不可少的,不狠點如何活得下去!


    老主子的孫子生下來的隻三個,活到現在可就兩個,那一個因為是嫡出,被老夫人拉攏過去,跟那一邊走得很近。老主子對老夫人仗著娘家勢力蠻橫霸道鉗製自己多年早已心懷不滿,對那位嫡出的孫子投靠老夫人娘家雖沒有明確說什麽,但書信裏頭隱隱卻露出了不喜。


    這樣一來,這位三爺便顯得越發重要了。原本自己還擔心他長於鄉野心思單純,到了京裏的大宅隻怕會應付不了嫡祖母嫡母的算計,到時候跟他娘一般丟了性命。於今看來,此子資質還是不錯,真惹急了倒也能使雷霆手段。自己再悉心調教一兩年,將大戶人家的鬼蜮伎倆多多說與他聽,教他些應對之法,假以時日還是能支撐門戶的。


    隻是少爺此番出手這般不留餘地,恐怕不光是因為挨了那幾板子,更多的隻怕是為那姓姚的小妮子的安全著想吧。少爺對那小妮子用情如此之深,這事兒還真不好辦啊!想到這裏,老侯臉上的皺紋不由越發深了。


    今日整個李家莊的人都在談論著裏正家的女人去城裏侯三那裏赴宴一事,語氣或羨慕或嫉妒或憤恨。姚舜英卻是緊張又期待,本來一沾枕頭便睡的人卻失眠了,好不容易睡著卻夢到自己被小王氏推下懸崖然後眼睜睜看著自己腦袋狠狠拍在那巨岩上,鮮血四濺。


    然後感覺一陣劇痛,她猛然驚醒過來。一摸腦袋,原來自己睡橫了。翻到了床邊上,腦袋正好磕在床沿的木板上,竟然隱隱起了個小包。摸著那小包,她不禁暗自好笑:還真成小孩子了,睡覺都能橫七豎八地亂翻動。


    這下又睡不著了,翻來覆去地卻見外頭天空隱隱似有火光,接著犬吠聲人語聲紛紛傳來。莫非黃鼠狼又上誰家了,聽著又不像,那個應該沒那麽大動靜。涼床上睡覺的男人們被驚醒了,姚承恩道:“外頭怎麽了?似乎出什麽大事了。”


    李大柱凝神聽了聽:“我怎麽聽到哭聲。不知道是誰家。”李大椽起身道:“我去看看去。”“我也去。”“我也去。”李興元李興本也坐了起來。姚承恩吩咐道:“那大郎三郎跟著你們三叔去看個究竟,多帶點鬆明,當心踩到蛇。看清楚了便回來,要是需要咱們幫忙的來喊一聲。”


    家裏的女人們也被吵醒了,紛紛起床到院子裏一家人一起議論著到底是誰家出什麽事了,唯獨李興業不受絲毫影響酣睡不誤。


    姚舜英心裏隱隱想著可能是小王氏幾個在啟汶城裏出了事。幾個去探聽消息的人約莫小半個時辰才回來,“裏正家的女人在城裏出大事了。”李大椽一進院門便嚷了這麽一句。姚舜英心裏“咯噔”一跳。不由望向李氏,兩人對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姚承恩急道:“出什麽大事打聽清楚了嗎?”“聽說她們祖孫三人被混混圍住,兩個老的衣服被扯得稀爛,他家的媳婦受不了跳河死了。老吳氏說是要護著孫女,倒是沒尋短見。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裏正家嚷嚷著要報官,還怪罪於水三伯父一家,說人是跟著他們進的城。這出了事情該由他們負責。水三伯父的兩個媳婦自然不肯認賬,嚷嚷著說自家人當初便要報官,由官府抓捕那一班混混,是老吳氏怕丟臉死命不讓報,這會子怎麽怪起自家來了。眼下他們家吵成了一鍋粥。他家的事情咱們可不想沾邊,問了旁人一番便回來了。”


    小王氏尋了短見?這毒婦就這麽死了?姚舜英雖說有心理準備。陡然間聽到這消息還是覺得有點突然。鄉下人自來膽小且心善,聽到這樣可怕的事情自然吃驚且不忍。“嘖嘖,這婆娘雖說討人嫌,可這麽便死了倒也可憐,那群天殺的混混怎麽這般沒有王法!”田氏忍不住感歎,王氏蓉娘也露出一絲悲戚的神色。


    這毒婦死有餘辜,幾次三番謀害自家孫女,這麽死了本來已是便宜她了,自家兒媳婦還說她可憐,姚承恩聽了很是不快,冷哼了一聲道:“夜深了,老二將五郎背到屋裏去睡。然後大家進堂屋我有話要說。”到了這個時候,姚承恩也不打算隱瞞了,小王氏雖說死了,可老吳氏還活著,誰知道當初小王氏謀害姚舜英的時候老吳氏沒有參與呢?


    待大家聽完姚承恩的話,知曉了在城裏要害死姚舜英的那毒婦便是小王氏,而且回莊子了還不罷休還想親自動手,個個氣得要命。因為姚承恩怕事情泄露對侯三不利,沒有說那群混混是侯三安排的。田氏她們直嚷嚷著那毒婦死得好,老天有眼派那群混混來禍害她。老吳氏也不是好貨,她家媳婦做的事不可能瞞著她,活該她被扒了衣服當眾出醜。


    李興初興衝衝地道:“我要去親眼看看老吳氏那惡婆子此刻的醜相,順便好生打聽一番小王氏投河的具體情況。”李氏皺眉道:“半夜三更的不睡覺了,明日還要扯黃豆呢。這些事情還不好打聽,侯三那小子一準清楚,他肯定會來告訴英娘的。不信他明日便會回莊子來。”


    紅腫著雙眼的李興珠茫然地看著帳頂,確信是在自己的房間時才放心地長出了一口氣。白天啟汶城裏發生的事情仿佛一場惡夢,惡夢醒來一切都變了。世上最疼愛她的娘死了,因為羞憤難當,就在自己眼前跳進了啟水的深潭裏。要不是衣不蔽體的祖母死命抱著她,此刻她已經在黃泉路上和娘作伴了吧。


    本來今日開頭還好好地,自家人和侯三哥祖父一家一起坐車到了城裏侯三哥的宅子裏頭,侯三哥今日的打扮真好看真貴氣啊,直看得她舍不得挪開眼珠子。但見他穿了一件寶藍色薄綢直裰長袍,腰間束著一條同色雲紋寬腰帶,腰間掛著塊羊脂玉佩。頭上插了根同質地的玉簪子,手上則搖著一把灑金折扇。因為不勞作時間久了,皮膚白了人也胖了,跟城裏那些高門貴公子沒什麽兩樣。


    還有侯三哥的宅子真寬敞真氣派,裏頭擺放的東西闊氣又精致。直看得祖母和母親雙眼放光,母親更是在她的耳邊悄聲鼓勁道:“好生抓住侯家小子不放,往後你便是這宅子的當家人。今晚咱們不用回去了,就歇在這宅子裏頭,珠兒你可要把握住時機哦。”


    她當初聽到這句話時還害羞地嗔怪了娘一句,誰知道那是娘親最後一次為她的終生大事謀劃,幾個時辰之後母女兩個便陰陽兩隔了。想到這裏,李興珠的淚水又流了下來。“好孩子,別哭了,事已至此哭也無用!”話雖這麽說,她自己卻忍不住哽咽起來,最後祖孫二人抱在一起又開始嚎啕起來。


    李興珠到底年小,哭了一通終於睡了。老吳氏卻愁容滿臉,一想到自己此番丟此大臉,往後莊子裏的女人看待自己鄙棄不屑的眼神便頭皮發麻,後悔自己當初沒有兒媳婦投河的勇氣。如果自己當初不貪圖便宜,那這場禍事便不會發生,此刻自己帶著兒媳孫女正歡天喜地地歇在侯宅那布置精美的客房裏頭。


    原本侯家小子此番還算給他外祖母麵子,待自己一家和氣有禮。吃完酒席後又大方地給了其兩位舅母十兩銀子給了自家人五兩銀子,去城裏的布行去買布做衣衫。自己一行人歡天喜地地在侯家小廝的帶領下逛起了街,兒媳婦看上了一匹布的花色,可是自己嫌貴,便跟人家老板娘死磨講價。


    城裏人賣東西就是賣得硬,不肯讓價不說還用輕蔑的語氣貶損自家鄉下人進城擺什麽闊!兒媳婦氣不過拉起自己便走,卻在那家店的門口碰到那天殺的禽獸,說自家也是賣布的,貨都進好了隻是店鋪還未裝飾好沒開業,此番是來看看同行是如何做買賣的。見自己想買那布跟店家鬧了口角,正巧他家進了那種布,願意便宜一點賣給自家。


    自己也是貪便宜心切,想都未想便一口答應。孫女本來想喊侯家小子那兩個舅母她們一道去買便宜布,那天殺的卻說人多了搶了那家店的生意,萬一被人家知道那便是得罪了同行。自己腦子糊塗越發覺得那人可信,便拉著兒媳孫女跟在人家屁股後頭走。


    那人帶著自己三人麻利地七拐八拐,不知道走了多遠才說到了。可是剛一進門,那小子便將門一關,冷笑著對兒媳婦道:“這位大嫂好生麵熟啊,如果我沒記錯,大嫂應該在二癩子醉酒跌入井裏前兩日來找過他吧。”


    二癩子,這不是兒媳婦說請的打算弄死姚家那小妮子的混混表弟嗎?那人辦事不力害得自家白花了錢,可是他人都死了找他也找不上了。眼下這人卻說出這番話來,難不成他聽到了什麽?果然兒媳婦神色大變,怒斥那人胡說八道說自己根本就不認識什麽二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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