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山星,紫道宗內,源源不斷的皇族俘虜通過星羅盤運來,這些俘虜,修為最低的也都達到了化聖初期。


    在紫葉的安排下,俘虜都先被統一關押在一座臨時搭建的露天囚區,隨後,黑白雙煞二人便留在了紫道宗,一趟一趟不知疲倦地將俘虜帶到地下洞府。


    清風閣的一間密室內,柳月已經清醒過來,幾度發狂,紫葉在不得已之下,隻得暫時將她封印。


    另一間密室內,雅然的情況要好一些,在姐姐雅婷的開導和悉心照料下,她的精神狀態恢複還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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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後,雅婷已經帶著雅然,跟著黑白雙煞一起往地下洞府運送俘虜了。


    在這一年裏,黑白雙煞幾次想要見一見自己的師尊,卻每一次都吃了閉門羹,即便是紫葉帶著二人進入密室,柳月也是背對著她們,一句話也不說。


    赤天星界的星空,韓冰望著最後一個修真星,臉上顯出疲色。這是他率隊出征的第三個年頭。


    三年,韓冰沒有回到紅山星一次,仿佛隻有在這無盡的殺戮中,他才能有一絲的快感和心理安慰。


    他自然能夠猜測到,這三年時間,無論是柳月,還是雅然,肯定早已經醒來。隻是,他沒有勇氣去見她們。


    在韓冰所在的星羅盤大廳內,納戒和儲物袋堆積如山,數量已經達到百萬之巨。無論是誰,猛然間看到如此多的戰利品,都會不由自主地內心震撼。


    在星羅盤的一間密室內,偶爾還會傳出韓妍淒厲的尖叫聲。


    兩年前,她親手殺死了腹中的胎兒,但是從此以後,她的心態就徹底崩潰,兩年以來,一直如此,時而清醒,時而瘋癲,即便是偶爾韓冰闖進她的密室,也會被突然發狂的她打出來。


    寂靜中,又是一聲尖叫聲從密室的門縫裏傳出。


    駕駛艙內,韓冰無力地坐在地上,心智堅定如韓妍,從小在韓冰心中都是一副嚴厲而成熟穩重的大姐大派頭,如今都已經變成這副模樣,柳月和雅然又會如何?他不知道,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到了此刻,韓冰終於也是能夠理解青伶了,理解了那與自己糾纏了一萬三千年的青伶,同時也理解了雅婷姐妹這近900年來對自己的生疏和冷漠。


    生命中,最大的罪惡,也不過如此了。


    沉默中,韓冰的嘴角漸漸流出一抹血絲。


    有些錯誤,是不應該被原諒,也不值得被原諒的。


    時間過了很久,密室之內再度變得安靜下來,韓冰站起身,緩步走進。


    密室內,擺放了一張柔軟的床,韓妍此刻安靜地躺在床上,蒼白的臉上、胸部、腹部、手腳四肢上,到處都是血跡,裙子也是被撕扯得破爛不堪。


    韓冰站到床邊,照例從納戒中取出一瓶藥膏,用勺子舀了一些,輕輕地塗在那些猙獰的傷口之上。


    這樣的動作,這兩年以來,他已經記不清重複了多少次了。


    剛開始的時候,他會請秦瑤來幫忙,後來次數實在是太多了,也就自己來處理了,反正他隻是個雙目失明的瞎子,在他的神識中,一切人都隻是模糊的能量虛影罷了。


    韓妍也已經是習慣了像今天這樣躺在韓冰麵前,但是每一次,她依舊會麵色僵硬地閉上雙眼。清醒的時候,她是一個完全正常的人。


    韓冰的動作很輕,但是依然會使得韓妍的身體時而顫抖。


    “二姐,如果你是不喜歡這副身軀,我可以為你討一副完美的肉身來。”韓冰口中輕聲說道。


    韓妍沉默,沒有回答。


    “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弟弟都會照顧你一輩子。”韓冰繼續說道。


    韓妍緊閉的眼角,流下兩行淚水,她依然沉默,不想說一句話。


    “我犯了錯,理應遭受報應,隻是,這報應卻是不應該落到二姐身上。”韓冰說著,臉上悲哀之色更濃。


    “不要再說啦!”韓妍突然怒喝一聲,隨手抓起床上的枕頭,狠狠地摔在韓冰臉上。


    韓冰輕歎一聲,默默地撿回枕頭,輕輕地放在床頭,卻是不敢再說一個字。


    擦完了藥膏,韓冰從納戒中取出一隻毛毯,輕輕地蓋在她身上,隨後又取出一條嶄新的裙子,折疊後放在床頭。像這樣的毯子和裙子,韓冰的納戒內備了不少。


    做完這些,韓冰走出密室,照例,他會把密室的門留出一條縫。


    這一隻星羅盤內,就隻有姐弟二人,秦瑤隻是偶爾會來。


    韓冰知道,二姐不想讓外人看到自己瘋癲時的狼狽樣子。


    時間一晃,又是半年。


    這半年,韓冰過得一點也不輕鬆,相比於待在星羅盤內,他更願意在一座座修真星上殺來殺去。


    三年半的時間,韓冰帶著一千部隊,完成了30多顆修真星的屠殺任務,在星羅盤的前方,已經能夠看到紅山星的影子。


    歸途即將結束了,他終究還是要回到紫道宗,去麵對一些很難麵對的人和事。


    一天後,他已經來到了紫道宗,他的麵前,就是那間關著柳月的密室緊閉的大門。在他的身後,黑白雙煞一臉悲傷、靜靜站立。


    柳月同樣不見他。


    沉默許久之後,韓冰支退了黑白雙煞二人。


    整座清風閣,如今隻有三人,樓上的一間房間裏,住著韓妍,樓下的這間房間裏,是柳月。


    雅婷則帶著雅然住進了原先青凰所居住的閣樓裏。


    雅然恢複得還算不錯,這是唯一值得韓冰欣慰的。


    天色漸晚的時候,二樓房間內,又一次傳來韓妍的尖叫和摔打聲,這聲音傳出閣樓,有偶然路過的弟子聽到,都會感覺到毛骨悚然。


    韓冰呆呆地站在一樓大廳內,一直等到喊聲結束,才敢走上樓去。


    一個時辰後,處理完韓妍的傷,他再次走下樓,來到柳月的門口。這一次,他沒有再叫門,而是直接身體一個閃爍間,突破了密室的禁製,強闖了進去。


    韓冰已經進了密室,原本他以為會引起柳月的激烈反應,卻是不曾想,對方根本就是蜷縮在密室地板的一角,一動也不動。


    “柳月……”韓冰輕喚一聲,卻是突然臉色大變。一步之下來到牆角,一把將她抱起。此刻的柳月已然全身僵硬,完全沒有了氣息。


    “柳月……”韓冰嘶吼一聲,全身修為瞬間爆開,在這股修為的衝擊之下,整座閣樓所有門窗迸射而開,他的聲音帶著靈力一時間響徹幾乎半個紅山星。


    這一刻,所有聽到這聲嘶吼之人,均都是一顫之下,瞬間被籠罩在一股巨大的悲哀之中。


    “師尊!”黑白雙煞一愣之下,全身顫抖中,立刻放下手中的活,以最快的速度向著清風閣方向衝去。


    所有紫道宗弟子,都是默默地望向清風閣的方向,臉上露出悲哀,卻是不敢上前。


    黑白雙煞剛剛趕到,便是一衝之下跪在密室門前,失聲痛哭。


    “我應該早一點來見你……早一點……”韓冰緊緊地抱著懷中冰冷的屍體,口中一遍又一遍地重複同樣的一句話。


    管慕白跪在地上,一步一步挪到韓冰身前,哽咽道:


    “宗主,我不相信師尊真的已經死了,她的體內說不定還有一縷殘魂……”


    “殘魂?”韓冰一愣,呆呆地望著管慕白,雖然覺得她說的不可信,但還是立刻再次探出神識,在柳月體內仔細檢查一遍。


    “沒有殘魂了……”韓冰心中剛剛燃起的一絲希望再度毀滅,臉色更加慘白。


    “不,我不相信。”管慕白突然站起,衝過來,直接就去搶奪韓冰懷中的屍體,她的力氣很大,居然真的從韓冰手上生生地把柳月給搶了過去。


    韓冰本能地上前,管慕白卻是一連後退幾步,突然怒吼道:


    “你根本就不愛師尊,你對她的愛遠沒有她對你的愛那麽深!你甚至都不如我愛她!三年半,你都不來看她一眼,根本就是你害死了她!”


    管慕白的聲音極大,就連遠處匆匆趕來的雅婷姐妹也是一頓之下站在原地。


    韓冰一滯,望著突然之間暴怒的管慕白,一時間愣在原地。


    “妹妹,別這樣說。”管慕黑擔心地看了韓冰一眼,扯了扯管慕白的衣袖,輕聲道。


    密室之外,韓妍不知道何時走了過來,她臉色同樣蒼白,身體虛弱得甚至有些站不穩,扶著門框,她輕聲說道:“要不,用你的噬魂杖試試,畢竟它是真神階別的法寶。”


    韓冰內心一震,當下不由分說,右手一抹眉心,噬魂杖立刻幻化而出,他雙手持杖向著地上狠狠地一刺,身形後退中,一連打出數道複雜的印訣落在其上。


    整個噬魂杖立刻發出一陣嗡鳴,杖身之上雷光閃爍,一道浩瀚如實質的光芒從杖間頭骨射出,瞬間籠罩柳月全身。


    隨後,光幕猛然一頓之下,化作一道細絲,以極快的速度向著柳月眉心鑽入。


    “果然還有殘魂!”感受到這縷細絲,韓冰立刻心神震動,噬魂杖的收魂之術,果然名不虛傳。


    在四人呆滯的目光中,柳月的身體以眉心為中心極快的瓦解,少頃,一縷極為細小的靈體從其天靈所在的位置逸出,剛一逸出,便立刻被噬魂杖所引,飛快地向著噬魂杖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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