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麵上,劉浩然一行乘坐的座船順風順水地迅速+船艙裏,劉浩然與王侍堯、羅複仁對坐著,正在商量事情。


    “鄧友德已經進據合肥,開始向安豐發起試探,而胡大海已經出合肥,直奔泗州。”王侍行著其秘書的職責,在給劉浩然念最新送來的軍報,羅複仁在旁邊默默地聽著,雖然他頗得劉浩然的信任,但是他新進不久,多少還有些顧慮。


    “友德、大海都是泗州臨淮人,他們與那裏的地方豪傑相熟,應該不日可下,泗州一下,安豐、濠州便成了孤城,張士信在安豐幹什麽?待了這麽久還舍不得走?”


    “據內線回報,張士信在安豐可以說是挖地三尺,不知在找些什麽?”


    “這個蠢才,”劉浩然當然知道他在找什麽,想不到此人利令智昏,一個傳說中的寶藏就把他迷得不知進退了,捅了這麽大的簍子,定遠軍都要殺上門來了,他居然還不知道跑路,他難道不知道劉福通不愛財、不好色,一門心思隻想著反元,搜刮來的錢財全部用來置辦軍備,大部分流入到江南,換取了無數的糧草和兵甲。挖地三尺,挖地三丈也不行,除非他刨出個古墓改行當摸金校尉。


    “還有都知司送一份情報,說揚州那邊已經做好了準備。”


    “知道了。”這是隱秘之事,劉然也不多說什麽。


    “小明王已經~到江寧,經過十幾個醫生診治說已經病入膏肓多隻能再活個一年半載。”


    “傳令給江寧,盡力醫治,到什麽時候算什麽時候。另外通知百室他們,讓他們準備國喪,待我回到江寧就給太保發喪。”


    “的丞相。”王侍立即記下了。


    “密院送來陳文。參軍司已經製定了收複江西、湖南全境地計劃。想請丞相確定主將。”王侍記完之後拿起另一份文件說道。


    “羅生有什麽看法?”


    “湖南已無大敵。而江西贛州地熊天瑞雖然盡據贛州、南雄、南安、韶州等地。但是兵勢不強。不需馮國勝等將軍出征。”


    “那就南昌地朱亮祖和衡州地薛顯搭檔吧。”


    “丞相有一事。贛州等地山巒連綿利大軍行進。不可速戰隻求徐圖。”


    “這可我知道了。我不會給朱亮祖和薛顯太大地壓力。隻求穩打穩紮就好。對了。這個意見承華你要傳給參軍司。讓他們做些調整軍備供給也要做些調整。”


    “是的丞相。”


    “還有什麽事?”


    “有右丞相李大人、參知政事汪大人、陸軍尚書劉大人、禮部侍郎宋大人等聯名送來的文稟,說如今江南轄地大增需要做好統籌。”


    “是啊,現在湖廣、江西盡入是一個江南行省是不夠了,分省吧。不過如何分省官署如何設置,待我回江寧再細議。”


    “羅先生,你有什麽話說嗎?”劉浩然看到羅複仁欲言又止,於是問道。


    “丞相,分省之後,不知你該以何身份處置國事?還有就是江南行省經過丞相十餘年治理,富庶民安,又該如何處置?”


    聽完羅複仁的話,劉浩然點點頭,這是個問題。雖然自己後來又加了個大宋丞相一職,但是他一直以大宋江南行省丞相的身份統領各地,一旦分省,光一個丞相恐怕還壓不住,而且江南富庶甲天下,又興辦了大量工場,以前歸在一個行省名下還好說,一旦分出去,該如何分?整體分出去那又交給誰呢?這可是劉浩然的基業,誰敢接這個盤子,不怕遭猜忌?


    “羅先生說的是,我會好好合計一下。”劉浩然想了想,初步想法就是按照自己知道的另一個世界的行政劃分,把現在的龐大江南行省拆分開。


    正說著,突然艙外傳來一陣吵鬧聲,劉浩然眉頭一皺,提高嗓門問道:“怎麽回事?”


    守在門外的劉存義推門進來稟報道:“回相父,是陳友仁酒喝多了,在外麵鬧事,侍衛勸他不聽,還在那裏破口大罵。”


    “陳友仁?”劉浩然不由眉角挑了挑,陳友諒的兩個哥哥和他們的老爸一樣,都是老實巴交的人,陳理又還小,唯獨這個陳友仁,才幹不高卻野心頗大,在武昌由於張定邊的強勢無可奈何的成了降臣,但是料想他不會就此罷休,這不才幾天就鬧開了。劉浩然為了表示親待,所以一路上與陳氏家人同舟,想不到居然發生今天這種事。


    “這個人是個不安分的主,想當日陳友諒揮師東進,他小子居然惦記著我的老婆,在陳友諒麵前居然與他爭了起來。”


    劉浩然說這話的時候雖然是笑嗬嗬的,但是怎麽聽都覺得一股陰測測的味道。王侍低著


    看著手裏的文件,似乎沒有聽到這話,羅複仁卻心他也算是陳友諒非常信賴的人,曾經聽陳友諒近侍們偶爾說起過這件事,想不到江南的都知司無孔不入到這個地步,居然探聽到這種隱秘的事情,想到這裏,羅複仁不由後背冒出幾滴冷汗來。


    劉存義卻對陳友仁侮及主母憤慨不已,恨不得跑出去把陳友仁暴打一頓。


    劉浩然揮揮手道:“夜深了,把陳友仁扶回房中休息。這麽愛喝酒,早晚得出事。”劉存義應了一聲,後退幾步離開房間。


    在接下來的匯報和討論中,王侍堯似乎神情未變,羅複仁卻多了幾分謹慎。一直忙到子時,事情才算忙完,各人便回去休息。


    第二夜,陳友仁又喝得大醉,拿著個酒瓶在甲板上四處晃動i天罵地次還沒等旁人出來勸阻,卻不知怎麽地失足跌落到江中。


    這可是十一月,江水寒冷刺骨,待到水手將陳友仁從江上撈出來,他整個人已經半凍半淹成了一具鐵青的僵屍。


    一路上再無他話,船隊於一月十二日順利抵達江寧。


    到了江寧,劉然先撥出幾座大宅陳理、陳普才、陳友富、陳友直等降臣安置好,再以小明王的名義封陳理為歸德侯,陳普才為安壽伯,陳友富、陳友直也皆封伯。


    十一月十四日為福通舉行國喪,並宣布全國行百日服喪。祭禮上李善長宣讀小明王的聖旨,追封劉福通為漢王,號武烈,並宣讀祭文。


    “此中華千年未有之大難,天地蒼黃翻覆,神州陸沉淪喪合黯肅殺,四海泛濫浮囂貞下難起元,否極泰未來。混一吉凶難卜。”


    “武烈王草莽淮西,起事潁州複中華,正位乾坤。率億萬之眾+驅馳,一仆百作。揚旗北伐,集結轉,東征西討,指天盟誓,不憚艱危,不避死生,誌在鏟韃虜暴元,護百姓複華夏,存亡絕續,驚天動地。曆經苦戰,碧血橫飛,浩氣四塞,草木為之含悲,風雲因之色變。


    “然誌未酬身先死,安豐一隅,突遭屑小走狗毒手,呼天而悲鳴,頓地而痛哀。中國未始光複,民眾仍係倒懸,逝者已逝,生者繼誌,為列祖列宗墳塋廟堂,為世代之故土家園,為自由之國族尊嚴,為永續華夏之曆史,億萬軍民一心一德,矢勤矢勇,血喋血,苦戰死戰,厲縱橫,為國驅馳,時時不忘為國家雪恥,念念在茲為民族犧牲。”


    這篇祭文更像是一篇宣戰書,不但宣示了江南軍民誓死與元廷對抗到底的決心,也把張士誠劃進了韃虜走狗之列,必是不死不休之爭。


    劉浩然當場嚎啕大哭,很是為這位從未見過的叔父灑下了不少眼淚。而身後的眾臣神情各一,有的悲痛,有的卻漠然。夏跪在其中,一會看著前麵悲痛不已的劉浩然,一會看看在旁邊不遠一臉戚然的楊憲,心裏卻不知想些什麽。


    十一月十六日,小明王封劉浩然為吳王,中書省丞相加太師,暫攝國政。劉浩然也正式向各地行文,此後他的正式文書是:“奉皇帝聖旨,吳王諭令。”


    接下來江南最重要的事情除了繼續鞏固擴展湖廣、江西的地盤就是分省,因為這涉及到眾多官員的前途問題。


    “我的初步想法已經出來了,承華,你給大家念念。”


    這是一次正式朝會,不但李善長、汪廣洋、馮國用、秦從龍四巨頭和各部尚書侍郎都在,孫炎、章溢、陳遇、潘堅庭、楊憲、夏、劉存忠等地方重臣和要害有司主管也在,連朱升、陶安、李習、胡從憲等名士也列位其中。


    “丞相對於分省的設想如下,改平江為蘇州,以江南的蘇州府、鬆江、常州府、鎮江府和江北的揚州府為一省,名為江蘇省,治蘇州,今後收複的淮安府、徐州府也會並入其中,江陰州並入常州府。”


    見到眾人沒有出言反對,王侍堯頓了一下繼續念道:“以州府、安豐府、潁州府、廬州府、安慶府、太平府、寧國府、池州府、徽州府為一省,名為安徽省,治安慶。”


    聽到這裏,宋開口說道:“安豐府乃大宋前都,單為一府也可,隻是這定遠乃龍興之地,隻為一縣,有些不妥,而廬州合肥乃龍祖之地,可為一省之治。”他開口閉口就是龍興龍祖之地,絲毫不顧及還躺在病榻上小明王的感受,看來江南眾人已經把劉浩然當成了還未登基的皇帝了。


    “定遠雖是我軍興之地,但是安豐為都久矣,我等又是紅巾軍一員,定遠歸在安豐府名下也未嚐不可。至於安徽省治選擇安慶是出於交通、工商考慮,畢竟那裏地處長江要道。至於廬州合肥,我的祖墳


    在哪裏,如何算得上龍祖之地,不提也罷。”


    話一說出口,宋立即激動起來:“孝乃百善之首,乃治國之本,人倫大道更是天理雖然丞相不幸蒙此大亂祖陵難尋,但是做為血脈之承,還是當尋覓寶地,修繕祖陵,春秋祭祀,示血脈延嗣,以慰先靈。”


    接著幾個大臣也出言附和同宋的說法,胡從憲也開口發表了一番意見,言語激烈,比宋還說得邪乎。


    劉浩然低著頭默不作聲那裏思量,其他人你看看我看看你,都不敢開口說話。形勢很明顯,跳出來說話的都是宋等理學派人士,三綱五常是他們的政治綱領,孝卻是其中的根本,要是這個都無法堅持以後讓他們在朝堂之上還如何混下去?


    “由於戰亂流離,祖先遺骸蒙塵知所蹤,浩然也是痛心疾首溪先生說得極是,就算祖先遺骸難覓當修陵墓,以做祭祀悼念之用。這樣吧,合肥設留守,專司此事。”


    聽到劉浩然開口,宋、胡從憲等人立即高興不已,順勢提出請劉基等人堪踏風水,在合肥修陵。劉浩然不願再糾纏下去,揮揮手道:“此事交與禮部操辦就是了。”


    宋依然肅穆地坐下,其幾個大臣臉上卻帶了些得意,仿佛他們取得了巨大勝利一般。看到大家都安靜下來了,劉浩然對王侍堯說道:“承華,繼續。”


    “改江州府為江府,以南昌府、九江府、撫州府、饒州府、袁州府、吉安府、州府、信州府為一省,名為江西省,治南昌,原南康府並入九江府,臨江、瑞州府並入袁州府,原南豐州、瑞昌府並入撫州府,原鉛山州並入信州府,原南安府並入贛州府。”


    江州曾經一度是陳友的都城,改改名字也是無可厚非的,而元廷江西行省的治所原本就在南昌,所以對於這兩點大家沒有異議,不過章溢提出了另外一個方麵的問題:“丞相,幾個原府和州分別並入撫州、九江、吉安、信州、贛州,這些府治是不是大了些。”


    “山先生提得極是,在這裏我要坦明一件事,那就是此次分省設立地方官署執行的原則是避免十羊九牧。現在這麽分隻是暫時的,待到各地戶籍點檢造冊之後,根據各地實際人口各府縣還要或分或並。”


    到這裏,大家開始低頭議論起來,坐在這裏的都是讀書人,自然知道劉浩然所說的十羊九牧的典故,對於劉浩然提出避免官多民少,減輕賦稅剝削的想法也很讚同,於是議論一番後沒有太多的意見了。


    “原廣行省分兩省,洞庭湖以北為湖北省,以南為湖南省。湖北省轄襄陽府、德安府、安陸府、漢陽府、武昌府、荊州府、黃州府和宜昌府,治武昌府江夏,其中原峽州路改為宜昌府,原荊門路並入荊州府,原蘄州路並入黃州府,原陽府並入漢陽府。”


    說到這裏,王侍又停了一下,等待眾人的反應。這一塊地方原本是元廷的江北河南行省的西部,現在被一刀切了出去單獨設省,這裏原本是陳友諒、徐壽輝的老巢,單獨設省管理也是必要的,所以眾人也沒有多言。


    “湖南省轄嶽州府、常德府、長沙府、辰州府、寶慶府、衡州府、州府,治長沙。”


    湖南原本是屬於元廷湖廣行省的湖南宣慰道,這裏劃分最混亂,所以基本上等於是重新來過,因此大家也沒有多言。


    “杭州府、紹興府、湖州府、嘉興府、建德府、金華府、衢州府、處州府、台州府、溫州府、寧波府為一省,名浙江省,治杭州,其中原慶元路改為寧波府。”


    浙江省的轄府基本沒有動什麽,都是按照以前江浙行省的分路改過來的。而且台州、溫州、寧波還在方國珍手裏,不過已經被眾人忽視了,陳友諒都打敗了,你方國珍能蹦到那裏去。


    “丞相對於南方其他未複之地,初步想法是將原湖廣、江西行省南部分為廣東、廣西兩省,分別治桂林,廣州,原福建行省不變,治福州。具體管轄府縣屆時再議。另外江寧府改為應天府,單獨列為直隸府,與諸省平級。”


    江寧是現在的治所,將來的都城,單獨列出來也是應該的,大家沒有意見。


    “好了,分省大致如此,現在我們談談各省官署設置的問題。”


    聽到這裏,大家不由自主地直了直腰,這可是重頭戲,一下子分出去六個省,這要多出多少官職,眾人怎麽不心動,而那些理學派的人更是目光炯炯,打定了主意,中樞不行咱們從地方上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帝國的榮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曾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曾鄫並收藏帝國的榮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