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隱龍居我吩咐劉綱使人送上水果糕點又照例給他了個眼色。劉綱會意下去安排心腹的同門師弟把守大門和院落又親自端上各種諸如侯栗、秦桃、芳梨、赤心棗、蜜餅之類的瓜果點心。之後悄悄退出。隨公孫謹一起前來的那少年道童也自動退到門外守護去了。


    然後我請公孫謹落座。“公孫先生請隨意。”


    公孫謹向室內打量兩眼道:“飛侯聽說當日白馬、延津之戰你兩次以寡敵眾俘獲數倍於己的袁軍?”


    我心想:“好漢不提當年勇。沒事你說這陳芝麻爛穀子的幹什麽啊?”道:“其實阿飛不學無術百無一是全靠了眾位兄弟的幫助慚愧慚愧!”


    公孫箭在旁邊站著道:“是啊師兄我就是在延津之戰中被飛帥生擒的。當時飛帥的兩千虎豹騎硬是擊垮了我們上萬的精兵。”


    公孫謹歎道:“兩千人擊敗一萬人還抓了七、八千俘虜真是奇跡啊!”


    徐庶冷眼旁觀心想:“公孫謹這次主動登門造訪莫非也是為了考察飛兄?”伊籍曾說三家四門內流傳新天子已出的神秘言語所以前有趙楷後有淳於賓先後找上阿飛盤桓驗證。他一直將信將疑。現在看來此事大有可能。經過這兩天的接觸他已經看出我不像是知道這件事的樣子不免有些擔憂。轉念一想趙楷、淳於賓都是一見阿飛便即傾心相助。如果阿飛真是傳聞中的新貴人要過公孫謹這一關恐怕也不會很難。插口道:“公孫先生此言差矣!以少勝多並非奇跡而是人謀啊!”


    公孫謹轉眼看他道:“哦徐世兄如何看?”


    徐庶道:“飛侯當日獲勝我看不外三個原因一是飛侯兵強將猛奇謀迭出;二是袁軍主將顏良、文醜自恃勇力不明大局令袁軍自亂陣腳;最主要的還是飛侯這方上下齊心頑強奮戰從心理上徹底擊潰了袁軍的鬥誌。”


    公孫謹雙眼略略一合又張了開來道:“不錯徐世兄言之有理。馭下有道上下齊心這才是飛侯初臨戰陣便大展雄風的關鍵原因。”看了公孫箭一眼“師叔他去年爭霸失敗落得自焚身亡的淒慘下場就是這點遠不及飛侯。所以他最終不過是勇將不能算大將。”


    公孫箭眼睛也紅了緩緩點頭:“師兄說得是。當年我們苦戰五年不敵落敗退守燕京時尚餘四萬餘人。袁紹、烏桓、鮮卑聯軍雖然較強也不過比我們多出三萬人。可是那時我們已經知道必敗無疑因為師叔他已經聽不進任何人的話了。子龍將軍和我先後被他仗劍趕出大帳嚴綱將軍強行勸諫甚至被他一劍刺死……”


    公孫謹輕輕搖頭道:“精神崩潰是何等可怕!”


    我忽然明白了他們正在談論的是昔日袁紹和公孫瓚的爭鬥。心想:“他們叫公孫瓚師叔?原來公孫瓚也是他們公孫家的人。”


    公孫謹轉過身來向我道:“飛侯想也知道我三師叔公孫瓚與那袁紹於幽、青、並三州惡鬥數載落敗自焚全家殉難。飛侯在官渡大勝袁軍間接也是為我公孫家報了大仇。”


    我道:“袁紹世受國恩卻不思報效君王反而大興不義之師阿飛身為禁軍之將豈能不奮力擊之?這麽做也隻是為國討逆盡己職責罷了。”我給曹家當差就得為曹家幹活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你就別謝了。


    公孫謹道:“好一句‘為國討逆盡己職責’!哈哈久聞飛侯誌氣高遠心憂社稷今日一見果然如此。我公孫謹雖然不才亦未敢因私情相謝。不過飛侯連敗河北名將我和諸位師兄師弟每聞捷報都忍不住舉杯相賀心懷大暢啊!”


    徐庶道:“誌氣高遠心憂社稷!公孫先生真是慧眼這八字評語正合給飛侯。”


    兩人對看一眼一起微笑起來。


    公孫謹長長歎口氣:“可惜佩服!”


    我疑惑地看看他倆慢慢坐下。


    公孫謹大概知道我不懂解釋道:“像徐世兄這種聰慧機警的人才世所罕有。我遲到一步沒能提前結交到徐世兄讓飛侯搶了個先手。實在是可惜也十分佩服飛侯的識人。”


    我心下釋然大感得意。公孫謹那是東北最大家族的領袖人物這種人全國也沒幾個讓他佩服真不是容易的事。當現代人嘛不能一點好處沒有。


    公孫謹忽然看到我放在案幾的那份地圖掃了一眼臉上頓時顯出一種奇異的神情問道:“飛侯剛才正和徐世兄談什麽呢?”


    徐庶道:“哦……”看看我。我知道公孫謹內功極深估計就算不比我強也屬同一個層次。這種人目光的銳利程度會達到什麽地步我是心知肚明。他這一眼之下隻怕圖中所有細節都已映刻在心中縱然有少許疑問回去之後略加思索便會全部了然便故做大方道:“我們正在研究劉荊州的北進計劃剛開個頭。公孫先生若有興趣不妨一起探討我們也可以借重先生的學識經驗。”


    “劉荊州的北進計劃?”公孫謹雙目中神光大盛透露出無比的關切之意。當即走了過去拿起那份圖譜細看起來。


    徐庶看我一眼對我的大膽豪爽頗感詫異。他雖然智慧甚高但畢竟不了解公孫謹的功力。我點點頭示意無妨。


    過了一會兒公孫謹緩緩抬起頭盯著我道:“飛侯可知道這份計劃的價值?”


    我坐在案幾後麵被他的炯炯目光這麽憑高俯視感覺不怎麽太舒服心中卻暗暗吃驚道:“哦先生以為價值幾何?”


    公孫謹道:“傾國連城萬金不換。”


    我笑了起來:“公孫先生此乃半年前的計劃現在恐怕已不值這麽多了。”一份過期作廢的草案而已。


    公孫謹神色微動心想:“飛侯文武全才果然深不可測。”我這麽輕輕一笑不著意間已經把他故意製造的一個無形控製氣場給破壞掉了。他問公孫箭:“師弟你怎麽看?”


    公孫箭就著他手看了兩眼:“師兄我和飛帥看法一樣若是半年之前這份計劃當是我軍夢寐以求的級情報我想曹公定然萬金不吝。現在我軍已取得黃河主戰場的絕對優勢地位即使劉表再攻過來我們也不怕了。”


    公孫謹道:“哦師弟你也這麽看麽?”轉過頭來目中神光湛然續問我道:“飛侯是否可以告訴我貴軍是如何得到這份計劃的麽?我想如此絕密的案牘一定要花費極大的代價才能弄到吧?”


    我眨眨眼臉色輕輕鬆鬆:“我也是今日剛看到具體的嘛你就得問元直。(.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把徐庶如何推斷如何落實的情況簡略介紹一下。


    公孫謹身體一震退後半步道:“佩服!”他用這種直截了當的兩難題目驟然問本來預想趁我猶豫不決拚湊婉轉措辭的時候再探測一下我的守本固元的真實功力。但偏偏這份情報並不是曹軍探得所以我完全沒有任何心理負擔。反而徐庶本身智力竟然達到這種“運籌帷幄之間看透千裏之外”的境界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精神微散運起的目測神功頓時反挫。幸好他沒有傷人之念未盡全力隻是退後半步便化解了反挫回來的力道。這一聲佩服便是我和徐庶兩者兼而得之了。


    我心裏也很佩服嘴上不能說但看向他的眼光中已表露無疑心道:“好一種神功!”


    公孫謹點一點頭問徐庶:“徐世兄以為如何?”


    徐庶想了想字斟句酌道:“這份計劃嘛目前已知的有幾個好處其一可以令我們了解到劉表大人的性情抱負從現在起對他有新的判斷;其二這是一份詳盡的南軍北伐軍事計劃計劃者非常了解自荊至許之間的天時地理各種情況不必一定是劉荊州任何人從那裏進軍北方軍隊都可以按此線路和分布進行攻擊;其三……”忽然住口。


    公孫謹看著徐庶歎口氣道:“我公孫家族武勇不敢說蓋世無雙起碼在東北四州無人可及。可惜因為先天上的原因代代傳人受到本門內功的熏染陶冶性子都是大變。縱然是幼年本具聰明機變、多謀善思素質的才士習練武功後也變得性剛意直不喜歡多動腦筋了。唉說起來當日我三師叔擒斬幽州牧劉虞之後掌握了幽、青、並三州的絕大部分控甲十餘萬占地數千裏勢力之強遠非剛剛巧取豪奪了冀州的袁紹可比。可惜他部下將領多是公孫家的宗族子弟悍將甚多卻無袁營中沮授、田豐那等智謀之士。加上師叔他為人剛愎自用所以終是連戰連敗直至滅亡。我想若當時有徐兄在側為主謀劃也許我公孫家不至於如此一敗塗地。”


    我和徐庶都“哦”了一聲我暗暗動心想道:“公孫家的內功能改變人的心性這倒是一種現代沒人練成的奇妙心法定然有已經失傳的獨到之處。”瞧他隨隨便便就使出現代尚未見人能練成的頂級催眠神功我內心深處也是十分震動。若不是我在研習各家各門的內功時對現代心理學也有所涉獵了解他這種這時代根本沒有人懂得的催眠之法幾乎被他所趁測出我的真實功力。


    徐庶受到這位一家之主如此推重則非常感動道:“公孫先生像徐某這種人世上車載鬥量不可計數。其實城鎮鄉村之側深山大澤之間豪傑隱士多有高明。”


    哎這話不大對味道徐庶想幹什麽啊?不是要把伏龍鳳雛給賣了吧?


    公孫謹道:“我也知大賢不名。但如世兄這等人實是可遇不可求。如有高士願世兄不吝指點當趨拜會。”


    徐庶微微一笑:“天逢亂世英傑並生。以先生的慧眼誠心此事不難。其實珠玉在側先生又何必他求?我看隨公孫先生而來的這位小道兄眉靈目活機質潛承先生何不多加調教以期大器?”


    我鬆了口氣看來巧妙轉換話題是徐庶的拿手絕活。


    公孫謹聽了這番話苦笑道:“他麽……當然有些不同。唉飛侯公孫謹僻遠蠻民言語放肆還請勿怪。”


    我心想:“說起來你可真的很放肆不但運奇功試我還當我麵想挖牆角。雖然你求賢心切可徐庶的資料自然隻和我共享怎麽能讓你刨了去?”不過我是現代人自覺資源甚為富足以後大有時間可以慢慢采集挖掘而且看出這公孫謹頗有雄心能力也足心裏大有惺惺相惜之念便不怪他道:“無妨。公孫先生乃丈夫胸懷阿飛豈敢以常情相視。”


    公孫謹一伸大指:“池兄所言不錯飛侯果然是當代堪可逐鹿問鼎的人物。衝你這句無妨在許昌你飛侯的事就是我公孫謹的事。”頓了頓道:“剛才徐世兄說到這份情報的價值第三項忍而未言的好處定然是飛侯可借此事逃離許都了?”


    徐庶未料到他這般直截了當心想:“這不什麽都挑明了?”


    我道:“公孫先生真是神算。我們剛才正在研究這件事的可行性。”


    公孫謹哈哈一笑道:“神算不敢當。不過是我能理解飛侯心中所思所想罷了。龍豈池中物虎自躍深山。站在飛侯的立場存有此念實在是正常之極。”炯炯目光又向我射來。


    我和他這次目光交匯再無前兩次的明爭暗鬥矛攻盾守而是同時感受到對方那顆澎湃洶湧、勃勃跳動的壯士心靈。


    中午尋常家宴。


    徐庶、公孫箭、黃敘、馮喜以及公孫謹帶來的那個少年眾人不分長幼一齊圍坐。


    阿櫻也難得地出來陪客她身邊自然少不了桓袖。


    看著大筷吃菜喜笑顏開的桓袖我就知道阿櫻是她硬拉來的。因為這數月來不管什麽時候隻要我有外客阿櫻是從不上席的。


    桓袖邊吃邊道:“姐姐快吃啊吃完了我們好跟阿飛大哥一起去。”


    我一口酒差點嗆在喉嚨裏:“什麽你也去?”


    桓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是啊阿櫻姐姐出去玩我當然要跟著了。”


    馮喜傻嘿嘿笑著:“嘿嘿是啊一起出去玩。喂小嘴別搶我的肉吃。”竹筷一擺斜切下去。黃敘拇、食、中三指一縮刹時自己的筷頭已從指間掉了個從手背上轉了一周複又恢複原樣握住:“死大頭哪有?我夾這麥餅呢。快吃不然不帶你出去。”


    馮喜哼了一聲:“我跟阿飛大哥去玩誰讓你帶?”


    我哭笑不得老婆跟著已經難受點這三個寶貝要再一起跟過去那就得時刻考慮他們會怎麽鬧點事出來娛樂大眾了。


    公孫謹很有興趣地看著黃敘心想:“他這麽翻轉竹筷動作真奇怪好像是滾刀的心法。難道他竟然是那刀神的傳人?”


    吃過了飯命人收拾下餐具我正向公孫箭交代要他代我暫時陪他師兄坐坐等我從思忠裏看望貂嬋回來再一起敘話。忽然劉綱進來報告:“稟飛侯陳矯、牛金、蔡陽三位大人求見。”


    “陳矯、牛金、蔡陽三位大人?”我好生奇怪大中午的來我這兒幹什麽?


    “有什麽事嗎?”


    劉綱道:“他們不肯說。”


    我搖搖頭對大家說:“我去去便來。”


    出得府門隻見尚書台得力的三位文武一字排開陳矯依舊是那身普通文官打扮牛金有三十五歲左右蔡陽則大約四十歲兩人都披掛鐵甲站在階下。瞅我出來三人一起行禮:“下官等見過護軍大人。”


    我奇道:“什麽護軍大人?陳大人怎麽回事?”


    陳矯道:“今日早朝陛下欽定魯山剿匪一事。任命牛金大人為西北剿匪都督蔡陽大人為副飛侯為剿匪營護軍統率禁軍中堅、中壘兩營剿匪官兵計五千人今日未時(下午兩點)整軍出。這是軍師的令箭請飛侯接令。”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心想:“你們搞什麽鬼啊任命我為剿匪營護軍?皇帝、荀彧早朝跟我聊了那麽久一點影子都沒跟我提過這會兒火燎眉毛似的就來拉我上路?”也不接那金令道:“我有點不大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蔡陽脾氣比較暴躁翻翻眼道:“這裏有軍師令牌飛侯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我哼了一聲:“軍師雖可調動許都所有軍馬將校但阿飛現任職司隸府恐怕軍師不能以軍令調我吧?而且早間我與軍師長談多時軍師並未提到要我隨軍監軍。軍師何等樣人豈會朝令夕改?”


    牛金見不是頭忙道:“飛侯勿惱。飛侯末將和蔡都尉在許昌雖練兵多日但並無獨立領兵出征的經驗。這次受陛下和荀軍師重命心中十分惴惴。這都是為了確保這次行動萬無一失丞相飛傳緊急軍令由軍師才奏知聖駕特許任命飛侯為剿匪營護軍隨軍前往魯山剿匪。”有飛侯坐鎮指導我們才能安心工作。


    我聽到“丞相飛傳緊急軍令”幾個字頓時知道再也無法推脫了。這可是曹操的命令不過借用荀彧的名義給我而已。心中暗恨:“曹操啊曹操你就這麽喜歡折騰我?”


    陳矯道:“古人說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荀軍師一貫用兵持重飛侯當可體察軍師的苦心。”


    看看牛金還算誠懇的牛臉我心想算了去就去吧!在許昌悶了這麽久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接過那金箭將令道:“是北城營麽?”


    牛金道:“是。”


    我道:“那好吧各位且回我馬上就來。”


    陳矯欣然道:“如此下官就回報軍師。牛、蔡兩位大人先去軍營準備出征事宜飛侯一到便誓師出兵。”


    回到府內桓袖、黃敘、馮喜蹲在一邊拿幾個石頭子在地下玩什麽遊戲公孫家那少年站在一旁看。徐庶正小聲和公孫箭談論什麽。阿櫻和公孫謹則坐在另一側閑聊。


    把隨軍剿匪的事跟眾人一說阿袖扔了手中石子當先不樂意了:“我們下午還要去玩呢阿飛大哥你可不能走。”


    馮喜和黃敘跟著點頭道:“是啊是啊。”


    徐庶瞪了幾人一眼:“都住口!你們就知道玩如此軍國大事豈是胡鬧?”


    阿櫻默然半晌道:“我去給你收拾行裝。”轉身進入內室。


    阿袖向徐庶一吐舌頭道:“姐姐我來幫你。”馮喜和黃敘自然也不肯落後一齊往內室擁:“喂死大頭你擠著我胳膊。”“小嘴別扯我新衣服。”阿袖回過頭:“女人家收拾東西你們大男人跟來幹什麽?”“嘭”的一聲把內室門給關上了。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擠了。


    徐庶和公孫箭交換一個眼色道:“飛兄我欲與你同去你看可使得?”


    公孫謹道:“我看此次出兵隻不過是朝廷想顯示天威給予附近的各種勢力一點顏色看所以才會如此大動幹戈不惜使用許都近半數的軍隊並令飛侯出麵護軍去圍剿魯山區區數百人的一小股黃巾。如此場麵自然是觀禮的越多效果越好。哈哈如果我沒猜錯軍中會很歡迎徐世兄的到來而皇帝陛下亦不會反對。”


    我心中豁然暗想:“不錯我說怎麽回事呢應是如此了。曹操北進擊袁最擔心的就是許都周圍一些勢力乘機有不懷好意的動靜在遠征之前先展現強大的守禦力量確實必要也符合邏輯。”


    公孫箭臉上現出蠢蠢欲動之色:“飛帥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公孫謹道:“飛侯玉公子不在你身邊沒什麽心腹人師弟他當然應該隨行。”


    我點點頭:“那好吧公孫從事你去請徐宣和韓毅兩位大人來一趟我把府中的事情交代一下。”


    公孫箭答應一聲快步而去。


    黃敘看看徐庶道:“徐大哥……”


    徐庶製止住他拉著他和馮喜走到一旁說道:“現在雖有陛下金口調解但長沙之圍最終仍需飛帥。我隨飛帥走一趟魯上多則一季少則月半便可回來然後想法與他一起返回江南。你們二人保護阿袖等我出後就先行回轉長沙報知桓階和張太守。”


    黃敘無奈說道:“可是大頭他不聽話……”


    馮喜怒了:“小嘴哥誰不聽話?”


    徐庶道:“嗬嗬是啊誰說小喜不聽話?小喜最喜歡聽阿袖妹妹的話了。”


    這話其實是提點黃敘馮喜不聽話直接拿桓袖去對付他。


    黃敘心想:“指望那丫頭去管他?”


    馮喜嘿嘿嘿地笑了說:“就是啊就是。我最聽話了。”


    公孫謹站起身道:“飛侯潛蹤匿跡許久終於可以稍舒身心敝人在此預祝飛侯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我道:“多謝公孫先生吉言。先生要走了麽?”


    公孫謹微微一笑:“不錯我另有幾件事情待辦這就告辭了。飛侯你我相知莫逆用心即可不必送了。”帶著那自始至終一言未的少年飄然而去。


    徐庶道:“飛兄出門在即恐怕需要些時日才能回來去和嫂夫人說說話吧。”上前推開堵在門口馮喜和黃敘。


    進了內室阿櫻正默默地整理著我的征衣護甲桓袖在旁邊有亂不理、沒亂添亂地東扯扯西拽拽嘴裏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閑話。


    見我進來桓袖眨眨眼動動眉悄沒聲轉過來貼在我耳旁說道:“姐姐好像有點不開心。”一扭身閃了。


    我慢慢走過去阿櫻拿著我的貼衣軟甲把幾片略微歪斜凹凸的甲片用力撫平歸整依舊默默無語。


    我兩隻手從身後扶住阿櫻的肩頭身子慢慢貼近她後背。這兩個多月將養阿櫻略微胖了些。但她的雙肩還是那麽柔弱瘦削。


    “阿櫻!”


    “嗯……”


    清新的體香低低的喃語激起我一陣陣心疼憐惜的衝動。我伸開雙臂虛虛把阿櫻白皙柔軟的脖項圈住口鼻輕輕在她柔上磨擦忘神地說道:“我真不想離開你!”


    軟甲滑落床頭阿纓忽然轉過身緊緊抱著我的腰身體沒命地紮進我懷裏嗚咽著低聲道:“我也不想讓你走啊!”


    “阿櫻你怎麽了?”我大感意外阿櫻性格剛強直率跟我還從來沒有過這些小女兒家的舉動。


    阿櫻把頭埋在我胸裏不說話隻是身子微微抽*動哭了。


    我慌了神左手擁住她右手不停地撫摸她頭:“阿櫻你身體不舒服嗎?”


    阿櫻一直不說話過了好大一會兒忽然仰起頭滿臉淚痕看著我:“阿飛我懷孕了。”


    “什麽你懷孕了?你怎麽知道的?”我先是一驚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昨天還一蹦一跳的要追曹丕怎麽看也不像啊!


    “是剛才你出去的時候那位公孫先生說的。最近幾天我時不時感覺不舒服所以剛才跟他閑聊就請他給我看看。你不是跟我說他醫術很高明嗎他探了一下我的脈悄悄告訴我恭喜夫人你有喜了。”


    “哦……”那大概不錯了。


    池早告訴過我公孫謹的醫道非常了得這半年許都流行瘟疫若非他施針用藥全力指揮救治許都的人要死一半不止。李齊的父親也是多虧他的藥力才能痊愈。


    一時之間我心裏不知是什麽感受。一個和現代社會格格不如沒有女孩願意接近從來沒有談過正經戀愛的守拙笨族居然在遙遠過去的時代和一名女子共同孕育了一條新的生命。


    阿櫻懷孕了!


    我快當爸爸了?!


    這是真的嗎?


    阿櫻被我的古怪神色嚇住了無助地搖搖我:“阿飛你不喜歡嗎?”


    我不知道!不過我還是輕輕抹去她臉上的淚跡柔聲道:“怎麽會我很高興!”輕輕吻她的額吻她的眉吻她的眼最後吻她的唇。


    “阿飛戰陣之中凶險異常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啊!唉可惜玉兒不在你身邊。”


    “嗨沒事這不是還有公孫箭他們嘛!阿櫻啊我這一走家裏就全靠你了。”


    “嗯你放心去吧!我一切都會小心的。”


    阿櫻偎在我的懷中緊閉著雙眼享受我的愛撫。待兩唇相交更是熱情激起忘情地探出香舌熾烈地回應著。


    慢慢的我們的身體都有了反應我一邊揉按著阿櫻的柔肌一邊開始去拉她的羅帶……


    許都北城的大夏門是所有城門中最寬闊的——它的寬度達到令人咋舌的七丈四尺。


    它也是所有城門中最堅固的——當年為了造這個城門的門數百名良匠花費了三天三夜。


    在許昌百姓的歡呼聲中五千禁軍從這座門中耀武揚威而出。


    後軍中我和徐庶、公孫箭並騎而行身邊還另外多出一個老朋友便是池早。


    不知道什麽原因他居然主動向荀彧申請做了本次剿匪大軍的隨軍醫士長領導十二位軍中大夫。


    我瞟瞟池早譏刺道:“池兄有什麽感想啊?”


    池早洋洋得意地向兩旁歡送的一些妙齡少女少*婦揮手致意道:“哈哈如今我才知道統領百萬大軍斬將立功凱旋而歸是何等令人開心之事。”


    我冷冷道:“是麽?就怕一出此門不得生還啊!”


    池早道:“哼別想嚇唬我我在許都這許多日子也不是白呆的。城中精兵無過禁軍五大步兵營:龍驤、虎賁、武衛、中堅、中壘龍驤營專護宮城虎賁營素不輕出武衛營目前歸屬司隸府。而剩下的兩營中堅、中壘今日卻被我們全部攜出。以此五千精銳去打區區不足千人的一小股土匪還不是手到擒來?”


    我道:“就因為如此我才怕此次會打敗仗。”


    池早見我不像說笑忙問道:“我知道你還是有點小聰明的那你說為什麽我們會打不過敵人?”


    我道:“說起陣法醫術那我不能跟你比。說到用兵打了半年的仗怎麽也比你強點。現在我軍將士個個都如你這般想以為敗敵取勝如探囊取物。實際上我們除了知道黃巾領號稱震天熊之外對敵人的情況一無所知此為不知彼;而領軍的將領牛金和蔡陽一直負責訓練龍驤、虎賁兩營從未單獨率軍經曆大戰磨礪而此次他們指揮的卻又偏偏不是慣熟的本營官兵此為不知己;你老兄精通孫吳兵法這麽一支軍隊能打贏敵人嗎?”


    孫子兵法傳到現代最著名的一句就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又不知己每戰必敗。池早跟我同為守拙一族平時還是讀點雜書的何況他精於古陣法對這話自然不陌生聞弦歌頓明雅意:“唉呀早先你怎麽不說?我以為可以占點便宜才主動要求來的。”


    “哼!”我最反感池早的就是這點從現代到了古代他一點沒改還是這樣一個貪圖眼前小利的家夥。“我不比你我可一點沒想來的。要不是出兵前被尚書台那幫人軟硬兼施拖下水我樂得在一旁看笑話呢。”


    池早眼珠亂轉審視著我道:“現在你也來了即使他們笨打不贏你一出馬指揮不就反敗為勝了?”


    這一說我氣更大了:“你說別人笨我看你才笨不過。他們要肯讓我指揮會讓我到後軍來聞牛屎酸草的熏味?”


    池早不說話了。


    誓師出兵前主帥牛金分置五軍:前軍是蔡陽先鋒左軍中堅營都尉曹遵右軍中壘營都尉朱讚兩翼策應後軍是護軍阿飛押運糧草他則自統中軍。本來這種安排沒有什麽不當但他不該把我放在最沒用的後軍還說些“軍中糧草最重要此重任非飛侯無人能當”之類混蛋加三級的屁話得了便宜還賣乖讓我心中好生不爽。


    徐庶淡淡道:“孫子曰:識眾寡之用者勝;上下同欲者勝;以虞待不虞者勝。飛侯本當為主將卻被擠迫來到後軍四營都尉本是平級今日卻分出從似此將帥定然不和。遠途征戰上下離心不明敵勢不知眾寡兵家數忌皆犯焉能不敗?”


    池早道:“徐兄你這麽盼望我軍失利嗎?”


    徐庶道:“並非如此。我心中雖為飛兄不平但隻要飛兄護住糧草不失縱然這次圍剿打了敗仗前軍、中軍、左軍、右軍都有責任惟獨飛兄毋須擔憂。”他伸手從袖中取出一份地圖:“你們來看伊川的地形。”


    我看看他心想:“就這麽一會兒你就把伊川的地形圖給畫出來了?”懷疑地接過那地圖張了開來。卻是一份草圖。


    徐庶道:“說句心裏話雖然我和上淮子徒交情很深但我對這次的行動卻十分欣賞和擔心。”


    大家互看一眼池早道:“什麽叫欣賞和擔心?”


    徐庶道:“你們看伊川、臨汝一帶西為函穀關、潼關北接洛陽南探襄城、郾城東麵則遙控虎牢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如果把洛陽、長安、陳留、許昌四地看做一個人的四肢伊、臨之地就是這個人的心髒。我很了解上淮子徒這個人非常有煽動力他的隊伍人數雖然不多卻極能鬧騰現在他們雖然暫時偃旗息鼓半聲不吭一旦倉亭大軍北渡嘿嘿那我們的大後方就會非常熱鬧了!”


    我道:“嗯我在官渡前線的時候就知道陳、洛之不穩僅亞於汝南地區。所幸河間太守魏種極有膽魄在夏侯惇將軍的援助下主動大膽攻擊那一帶的袁軍嚇住了當地的豪強才沒有鬧出大亂子來。丞相大人也一直為此地的情況煩惱。所以這次荀軍師派遣大軍一定要平了魯山之賊掃除心腹大患。”


    徐庶點點頭道:“正是如此。”看看池早和公孫箭微笑道“其實以飛侯威望若強行奪權誰敢不服?不過牛、蔡等將都是曹公親自挑選守衛京師的大將在守禦方麵必有自己的特長。眼下咱們且忍一時之氣我想隻要不中敵人特別奸計即使吃了敗仗我軍實力也不致大損。而敗軍之將不言勇到那時飛兄再軍中奪權自更順理成章人人服貼如此當有勝敵良機。”


    公孫箭連連點頭池早道:“那幫小子沒一個有頭腦的萬一中了敵人奸計呢?”


    徐庶道:“這就是我擔心的事啊!不過這裏的黃巾再如何厲害也不過千人。當日飛侯曾以單人之力攻破平輿逼走劉辟龔都的數千軍馬。伊川現在這點黃巾又算得了什麽?”


    我心想:“你有意提到我逼迫劉辟撤離平輿難道是想讓我動這個故伎重演的念頭。”兵無常勢水無常型這是不能被束縛住手腳的。道:“徐兄如是遇上上淮子徒我該如何應付?”他可是你的老熟人。


    徐庶道:“兩軍對陣不論私情。不過如果可能請飛兄生擒於他小弟也許可以勸勸他。”


    我點一點頭這還差不多就這麽著。


    軍行兩日來到郟城。這是一個數千人的小城縣長名為常林。得知大軍過境恐驚擾百姓竟下令四城緊閉不納一卒。


    牛金和蔡陽在許都時因官卑職輕而荀彧又約束甚嚴隻得小心做人不能為所欲為。如今好不容易單獨領軍自己說了算不料半路上就吃這麽一大癟。牛金心中大怒暗想你不過一個小小郟城長論品級論庶嫡你哪點比得上老子居然就敢如此無禮?


    大軍停在南城下士兵們議論紛紛憤憤不平。嘈雜聲越來越大自下而上什長、都伯、司馬加油添醋互相傳染最後營中大部分將佐都開始火冒頂梁。


    蔡陽揚刀叫道:“不知死活的家夥弟兄們跟我去打破城池殺了這狗官。”


    中堅營都尉曹遵也是個莽夫聞言立刻響應:“衝啊!”一提戰馬挺槍就跟著蔡陽向著郟城南門衝了上去。


    中壘營都尉朱讚是少數還能保持清醒的高級將領見蔡、曹二將如此魯莽大吃一驚急忙向牛金道:“都督請立刻製止蔡都尉和曹都尉萬萬不可如此。”


    牛金心想:“且不忙喚回他二人嚇一嚇這小縣長也許他就開城了。”所以也不理他沉著臉不說話。


    朱讚眼瞅著二將衝上城前的一座土山卻是毫無辦法。禁軍五營中中壘排名最後他的話對那兩個正自怒的驕橫同僚根本無效。


    蔡、曹二將邊衝邊大聲狂喝但直到他們衝下土山衝到城門邊上城上依然毫無動靜。


    二將心中無名之火勃然而起熊熊燃燒現在已經是五雷神暴跳真以為我們不敢攻城嗎?蔡陽看準城門的門環催馬而過一刀劈去。


    隻聽“喀喇”一聲響左門上那鬥大的銅環已經被他斬斷大半。


    曹遵從馬鞍後取出弓箭彎弓搭箭向城上一個巨大的護梁射去。但見一溜黑光閃過“叮”的一聲箭已射中木梁箭身搖晃兩下。


    身後曹家眾官兵齊身喝彩恍似他二人已經斬殺了敵人大將一般。蔡、曹二將更是了性一刀一槍對準那城門又是一陣“哐哐哐”地亂砍亂紮。


    朱讚心中直叫苦因為他現後軍此時也已趕了上來主將阿飛帶著幾個左右慢慢向前方行來。忙低聲對牛金道:“都督官渡亭侯、護軍、司隸校尉阿飛大人到。”他特意把“護軍、司隸校尉”幾個字加重語氣。


    牛金一驚滿腔怒氣頓時消了一半。阿飛是此次行動的護軍負責監視軍中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大將。而且他現任司隸校尉督察推舉百官查捕京師以及附近州郡奸邪和罪犯現在自己這幾個幹的正是他專業對口的好事。急忙大叫:“蔡都尉曹都尉快快回來本督有話要講。”


    蔡陽和曹遵這時也泄得差不多了心情漸漸平靜下來知道這地方畢竟還是自家的城池總不能公然打進城裏去。城中到現在也沒敢有什麽反應感到甚是滿足。都督牛金在後麵一喊正是時候倆人對著城門怒呸一聲罵道:“全是縮頭烏龜。”圈回馬頭趾高氣揚地馳回。


    最後這句罵辭惹出問題二將剛奔上城前土山忽聽身後有人斷喝一聲:“這就走了麽?還你的箭來。”城上一人輕輕一伸手已拔出護梁上那支箭鐵弓一展“嗖”地一箭直衝曹遵後腦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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