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同伴微歎:“阿飛啊阿飛,你這幾年,可真是深藏不露,暗裏扒鼓。”


    阿飛一愣:“什麽暗裏扒鼓?”


    “扒拉人才,搗鼓天下啊!”


    “我哪兒有扒拉?”


    “若非你四下鑽營,這江南皇甫家的高手,怎麽會跟你搭得上線,跑到你賊船的?”


    “哦,他自動送上門來,我能說不要麽?”


    同伴懷疑地瞅他一眼:“自動送上門?”


    “是啊,他還是你的老相好司馬吟介紹來的呢!”


    “喔?別胡扯,在這個世界裏,那孩子還不是我相好的呢。”同伴沮喪地否認,腦中不由得想起那個瀟灑的黃衫少年。


    “啊,嗬嗬,不要緊,你再努把力,應該差不到哪兒去的。想當年,我們白小姐若非喜歡上他,粉鞭之下無顏色,怎麽會偏對他手下留情呢?”


    “切,我當時手下留情的人多了。”白風臉蛋微紅,不過卻也頗為得意。


    “啊,我也是現在才知道,原來他們皇甫家的長江槊法,竟然是步下使的。”阿飛看著場中惡鬥,忽然轉移了話題。


    “哦,原來你以為是馬上使的麽?”


    “是啊,當時我忙於其他雜事,一直沒來得及試他。嗯,這小夥子步法根基很好,穿著甲衣居然還能和龔都打成這樣,這仗打完,可以去做我的衛士首領了。”


    “那豈不會讓皇甫家失望麽?他們可是希望在禁軍中發展勢力的。”


    “怎麽會?做我的衛士首領難道就不在禁軍中麽?你以為當我的衛士那般容易呢?磨練兩年再出來,就不必從別部司馬做起了,可以直接去幹千人督。”


    說話間,皇甫冬和龔都已大戰一百餘合,不分上下。雪白的地麵上,被兩人踩出無數的腳印。


    旁邊觀戰那黑麵大漢終於忍耐不住,喝道:“軍中還有勇士否?我周倉來了。”


    白風哦一聲,道:“原來他就是廟裏給關羽扛刀牽馬的周倉啊!”


    阿飛也是第一次見到周倉,隻點點頭。


    周倉繞過皇甫冬和龔都的戰場,慢慢向囚車走過去。


    數名護送士兵揮刀上前阻止,被他大棍隨手點擊撥打,眾軍的長刀皆從中斷裂。


    白風笑道:“好力氣。皇甫冬再厲害,他現在暫時被龔都牽製住了,周倉這邊就沒人能抵擋得住,看來囚犯要被劫了!”


    阿飛看她一眼:“你笑得這麽奸猾,莫非你早想著要幫我解決問題?”


    白風眼珠一轉:“今晚我恐怕幫不上忙,就讓周倉劫了人去好了,反正一些小籮卜,你也不在乎。”


    阿飛嘿嘿一笑:“我在乎,我很在乎。這抓住的俘虜,怎麽能白白丟了?”


    他和白風身在半空之中,隨意談笑著,腳下的眾人卻一無所覺。


    龔都忽然加緊棒法,招招險惡峻急,將返身欲去相救的皇甫冬死死拖住。


    周倉驅散正中囚車周圍的兵士,一棍下去,巨籠四散,又是一棍,將劉辟腕上的鐵鏈打斷。


    劉辟叫道:“多謝周大哥。”


    周倉冷冷應了一聲,道:“快走吧,向東南山中退,路上有人接應。”


    劉辟答應一聲,搶過一匹馬,飛奔而去。


    周倉自己,則快速遊走一圈,將那四輛囚車全部擊開,放出己方被囚的將士。


    皇甫冬又急又怒,長槊狂風暴雨一般連續強攻過來,著著都是兩敗俱傷的拚命招式。


    龔都眼見功成,哪兒還肯再跟他硬來,狼牙大棒全采守勢,小心格擋,嘴裏還刺激他:“哎,不錯,這招也不錯,真是好槊法呀!”


    白風對阿飛道:“你對這孩子不好啊!也不派個得力的好手幫他。”


    阿飛瞥她一眼。


    白風又道:“你看那周倉,囚車全都砸了,似乎還在找什麽。”


    阿飛麵上露出微笑:“看到了。”


    白風道:“你的笑容也很奸詐啊,難道你早料到了?”


    阿飛道:“他應該是在找一個死人。”


    白風道:“死人?”


    阿飛道:“一隻羊尾巴。”


    “羊尾巴?”


    阿飛隻點點頭,便不再理她。


    那邊周倉又一棍掃倒四、五名上來圍攻的士兵,忽然仰天“喔嗬”一聲長嘯。


    龔都罵道:“還不過來幫我?”


    周倉大笑一聲,邁步走了過來。


    皇甫冬心中一震,周倉的腳步聲來自左側後,那正是自己的長槊防禦最薄弱的地方。


    這麽一猶豫間,槊法的氣勢已見鬆懈。


    龔都趁勢引棒而出,反身就跑。


    “小子,你武藝是真不錯,運氣可大不好,爺們兒不和你玩了,先走一步。”


    拉開腳步,和周倉一起,飛也似的跑掉了。


    皇甫冬喝道:“兄弟們,跟我追。”跳上坐騎,率領部下便追。


    白風拍手而笑:“我終於看出假來了。”


    阿飛訝道:“假,哪裏有假?”


    白風盯著他:“其實你部署很不錯的。不過皇甫冬一上了馬,我就看出問題了。你們飛之營多的是烈馬名駒,高手騎士,為什麽卻讓騎技拙劣的皇甫冬騎這麽一匹大頭小頸的下等羸馬,比劉辟搶去的那匹還不如?”


    阿飛呆一呆,伸出大拇指:“想不到你對戰馬也這麽行家,果然高眼。”


    白風問:“暗中追蹤的人身手怎麽樣?”


    阿飛道:“他們分為幾撥分別去看著,順著雪地上的腳印,應該沒什麽問題。”


    白風道:“嗯,我似乎見著公孫刀了。不過斬邪營是劉備最精銳的心腹部隊,要吃掉這路人馬,難度很大。”


    阿飛道:“你怎麽知道我想吃掉斬邪營?”


    白風道:“嘿嘿,我就是知道。”又道:“我們趕緊也追去看看吧,正好把你拉練一下。”


    阿飛道:“拉練?這種狀態的拉練?”


    白風道:“當然,你以為很簡單麽?”


    阿飛苦笑:“我就是覺得太不簡單了,才害怕。”


    白風笑道:“別怕,別怕!我第一次隨師父練這魂遊術的時候,可沒你這麽純熟,一下就學會空中行走了。我怕的呆在地上好幾個時辰都不敢動呢。”


    阿飛搖搖頭:“跟我們的理念完全相反,不怕才不正常。”


    白風道:“別擔心,師父說,人有三魂七魄,我們出來玩的,最多一魂兩魄,本尊還是有大部分自保能力的。”


    “看古代的奇幻小說裏說,這是不是叫元嬰出竅什麽的?”


    “叫元神還差不多,其實就是讓我們的眼睛和耳朵可以及遠一些而已,其實黃瓜給我的現代工具,比這個方便快捷多了,可惜這兒沒電,大都不能用了。今晚我實在無聊,想出來練習一下,想不到會突然看到你。嗬嗬,我真是太高興了!雖然這個世界很奇怪,可是遇到另外一個能施展“魂遊術”的人,也實在不太容易。”


    “噢!你也有無聊的時候?”


    “人家一直都很無聊的啦!”


    阿飛不敢再接著這茬兒繼續聊了,忙道:“那你身體現在什麽地方?”


    “嘿,當然是比較近的地方了。”


    倆人邊走邊聊,速度越來越快。


    不大一會兒,他們已經追上了周倉,仔細看去,龔都卻沒跟他一起,估計是為了分散追兵,倆人分開走了。


    阿飛見周倉身後裏許之地,遠遠跟著倆人,其中一個是偵騎隊的隊副韓東,另外一個,卻是剛從西川剛過來的少年英雄,名叫辛傑。


    在上個三國世界裏,辛傑就曾投奔阿飛,成為長沙阿飛軍中訓練信鴿的頭目,還拜了徐庶為師。


    阿飛重返三國之後,辛傑扔然在不久之後就來到許都,成為阿飛軍中的一員。


    阿飛依舊令他訓練信鴿,並把他交給黃敘指導。


    阿飛嗯了一聲,忽道:“你怎麽會趕到這裏的?”


    白風道:“其實呢,我今晚是有點事。”她瞥瞥阿飛,故意把語氣放淡,卻又按捺不住語氣中的興奮,“四大琴王聽說過吧?”


    “什麽,四大琴王?怎麽會扯上他們。司馬吟不就是其中的琴聖麽?”


    “切,別老拿這個來打擊我。”白風瞪我一眼。


    “好,好,哈哈,你說,四大琴王怎麽著?”


    “他們四個,今晚要約戰一個人。”


    “約戰?跟誰打啊?”


    “你猜猜。”


    “別跟我打啞謎了,到底是誰?”


    “別急啊!”白風笑眯眯地瞅著阿飛,故意又停頓了一下,“這個人,你絕對猜想不到。”


    “是,是,我知道,你快說啊!”


    “你這人,也太無趣了。猜猜,猜猜嘛!”


    “嗯,四琴王是武林高手,他們四對一,對方一定是前輩中的大高手了。會是誰呢?暗徐家的?無影陳家的?還是我不知道的?”


    “哈哈,哈哈,阿飛啊,你還真會裝傻逗女孩子。算了,我告訴你吧,那個人,名叫劉表。”


    “劉……劉表?”阿飛目瞪口呆,“你說那個荊州牧……劉表?”


    “就是他,劉表劉景升,官拜鎮南將軍,荊州牧。”


    “啊?”阿飛真傻了,這是怎麽一回事?


    “我們不去找斬邪營了,我要去看這一場。”他當機立斷。


    “那好吧,看時辰,也該開始了。我們過去看看再說。”


    白風加快了速度。


    這種魂遊術真是神奇,不但真實,而且移動起來特別快。


    阿飛被白風拉著,隻覺得如風馳電掣一樣,身旁的樹木田地,唰唰幾聲,就被甩到了後麵。


    “我暈,這起碼每小時能跑100公裏。”


    “要不是拉著你這新手,我能趕上一般的飛機,一小時跑五百裏。”


    “太強了!”


    正說著,一道高亢急促的琴音,驀地傳將過來,配合著琴聲,有人朗聲說話。


    “河北薛黯,請前輩指正。”


    白風道:“啊,已經開始了。”


    幾聲鏗鏘的調門應和,西邊一個少年道:“川北司馬吟。”


    阿飛一瞧,果然是黃衫司馬吟,看一眼白風,想道:“不知她見到這個世界的司馬吟時,會不會還會有那種欣賞愛慕的感覺?”他自己遇到這邊的夏侯櫻,愛戀的感覺不僅未變,反因在上個世界遺留下深深的歉咎,而更加憐愛痛惜對方了。


    白風臉色稍微變得有些嚴肅,拉著阿飛走到了一處,停了下來,道:“我們便在這裏觀戰。”


    阿飛定睛看去,自己和白風停在一株巨樹之巔,離地麵足有十丈之高。向聲音方向看去,不遠處的樹林之中,有片枝葉稀疏的大塊空地,白花花的,非常平坦。


    雪白的地麵上,四人將一人圍在正中。


    阿飛功力日深,目光銳利,夜晚對他來說和白天也沒什麽太大區別。見那四人兩男兩女,都很年輕,各自相距十餘丈,分占四角,身下都墊坐著一塊大石,盤腿而坐。每人麵前,都擺著一張素琴。除了司馬吟,還認識另外一個,就是曾義送田豐南下的女俠韓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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