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熊之鐮!”


    肥熊大手一揮,冰寒的刀氣急劇四散,在他身體周圍,激起一圈黑暗的寒煞死氣。


    “當當”、“嚓嚓”之聲不絕於耳。


    “唉喲!”幾名軍士因為兵器驟斷,重心頓時不穩,紛紛跌落下來。其餘大部分人的身體也全都晃了幾晃,勉強穩住。


    這一刀,竟已將眾曹軍的兵器全都斬為兩段。


    “好功夫!”一道雪亮的劍光忽然淩空飛擊而來,直刺向肥熊的黑釤。


    “叮叮”幾聲輕響,肥熊退後幾步,橫刃而視。


    半空那人落下地來,審視一下自己的長劍,微微搖搖頭。


    狄勝跳下馬來,急步跑過去,道:“都伯大人,小心!”他部下也都一湧而上,要保護首領。


    卻是都伯廖縝趕到了。


    那瘦子從死馬後站起來,問道:“呀,辟雷劍訣!王越是你什麽人?”


    廖縝道:“那是我恩師,你們是誰?”


    瘦子大咧咧看眾軍紛紛圍攏過來的樣子,冷笑一聲,很不客氣地說道:“你們這些家夥,還是給爺退遠點吧!過來隻會給肥熊當大餐。”


    狄勝怒道:“***住口!”長矛一挺,閃電般刺了過去。


    他能在偵騎隊混那麽久,除了個人勇力之外,有腦子是最重要的。剛才就一直在琢磨怎麽收拾對方,眼見那熊一般的敵人力大無比,難以抵擋,早想從這瘦子身上找回麵子。廖縝一到,他頓時知道機會來了。


    這一矛他事先思慮許久,動手突兀,角度、力量、變化都是恰到好處,心中更是發狠,要將那瘦子一下釘在地上。


    肥熊識得厲害,大驚失色之下,黑釤從中截擊,急來救援。


    廖縝皺一皺眉,喝道:“慢著。”長劍一扁,已壓在那黑釤的棍腰之上。


    肥熊兩手力崩,廖縝的長劍順他棒勢而動,劍尖卻始終對準了肥熊那碩大的頭臉。


    雙方糾纏兩圈,長劍依然沒有被肥熊的大力甩下。


    便隻這一瞬間,尖厲的叫聲衝天而起。


    “撲!”丈二鐵矛如巨釘大鑽直透腐乳幹一般,果然徑自穿過那瘦子的前心,將他釘在地上。


    那瘦子倒在地上,手足抽搐,長聲淒叫。


    肥熊的內力從手心中急吐。廖縝隻覺長劍劍身一震,竟然被他的勁氣逼得直彈起來。


    廖縝吃了一驚:“好功力!”


    好不容易脫出纏繞,肥熊哪兒顧得再去理會廖縝,左足疾快踢出,踢向狄勝。


    廖縝見狄勝勢危,急忙側引劍氣,刺向肥熊左肋。


    肥熊不避不讓,一腳正掃中狄勝的前胸,將他踢飛了出去。


    在這同時,廖縝的劍鋒已**肥熊的肋骨之中。


    肥熊悶哼一聲,左拳猛然下擊,“咯嘣”,一拳已將長劍震為兩段。


    廖縝大吃一驚,適才肥熊震開他長劍,他雖然讚歎敵人功力,卻還以為和自己相差不多。想不到他一拳竟能隨手把自己的精鋼佩劍震斷。眼見狄勝手足軟軟,正在下落,心知不好,來不及趁勢傷敵,急退後半步,倒縱而出,在半空中接住狄勝。


    這邊肥熊手中長鐮連閃數下,“喀、喀”兩聲,已從瘦子身體兩側切斷了狄勝的鋼矛,粗臂一攬,穩住了瘦子軟癱的身子。


    他大叫道:“羊臉子,你怎樣?”


    長矛瘦子胸口兀自殘留著一段鐵矛杆,他臉色蒼白,狠狠道:“肥熊,我被戳中了心髒,我不行了,你快逃!”


    肥熊吼道:“我不逃,我要殺光他們!”


    瘦子說道:“你……你不成的,這裏人多。快走,告訴我……哥,為我報仇!”頭一仰,就此瞑目不視。


    那邊忽地也是傳來一聲悲喝,卻是廖縝落下地來,發現懷中的狄勝口鼻五官全都不停地沁出鮮血,勉強說出三個字:“放……他……走……”便呼吸斷絕。


    竟是被肥熊一腳震死。


    廖縝心中大悔,如能早一步料到肥熊內力如此雄厚凶悍,剛才自己的長劍就該一貫而下,縱算殺不了他,也能一劍重傷這壯漢,削弱他踢擊之力,救得狄勝脫險。


    一念留情,想不到竟害死了狄勝。


    廖縝慢慢放下狄勝的屍體,清秀的臉上滿是殺氣。他丟了斷劍,一伸手,從懷裏抽出一口軟劍。


    這時周圍的將士已圍攏了過來。曹軍向來訓練有素,飛之營更是精銳部隊,行動有條不紊,不擠不靠,裏三層外三層,層層疊疊,一共套了十三道包圍圈。


    肥熊也慢慢放下瘦子的遺體,忽然伸手,在他胸上摸了一把,將那滿手同伴的鮮血,慢慢塗抹在自己肥大的臉上。


    然後,他反手拔出左肋下的半截斷劍,陰沉地環視著在場所有的曹軍將士。


    內圈的曹兵曹將都是軍中最悍勇的,但沒有一個人敢正視他滿是血水的奇醜奇惡之麵。


    最後,肥熊充滿恨意的雙睛看向廖縝。


    廖縝冷冷地盯著他,暗暗催動著體內的真氣。


    過了一會兒,廖縝終於平靜下來,製止了眾軍圍攻的蠢動,喝道:“大家讓開路,讓他走。”


    眾軍一呆,狄勝那小隊的人更是叫嚷起來:“不,我們要殺了他,為什長嚐命!”


    廖縝大聲喝道:“這是狄什長的最後遺命,你們想違抗麽?想讓他死後也不安麽?”


    眾軍都不說話了,狄勝適才已經說過,若能勝過他,就放他們二人走路。雖然仇大如天,但什長也確實敗死於他手。


    廖縝舉起軟劍,一字一句道:“我廖縝今日以恩師所賜之劍發誓,定為狄勝兄弟報此血仇!”


    士兵們慢慢鬆開包圍圈,在向南的方向空出一條細細長長的走廊。


    巨掌攥緊鐵釤,肥熊左手高高舉起那斷劍,右手陡地揮起,“叮”,切下一片血紅色的劍頭,接著“叮叮”聲大起,那斷劍冒出無數細小的火光,宛如一隻燃放中的火花,瞬開即逝。


    他忽然悲號一聲,悶聲低吼道:“你們都得死!”


    猛然轉身,風一般的逃走了。


    “啊,啊!”兩聲慘叫,遠處兩名無意中擋著道路的曹兵從馬上倒栽了下來,座下馬都是四分五裂,熱血四迸。


    周圍的夥伴急忙去扶他們,眼見那兩匹戰馬的慘狀,心裏想著不知它們的主人會怎麽樣的慘不忍睹呢。


    孰料沒等他們走過去,那倆人連滾帶爬的已經站起來了,低頭瞧瞧自己的臉麵、四肢和軀幹,嚇得哇哇大叫。


    一名身經百戰的什長瞥一眼他們的精神狀況,喝道:“別鬼叫了,那都是馬血。算你們倆小子走運,竟然沒被那凶神給順手宰了。”


    那倆家夥這才定下神,身上四處摸摸,果然沒有缺少什麽零件。


    那什長回頭詢問長官:“大人,要不要追?”


    廖縝低頭看著那地上的無數細碎鋼片,片刻之前,那還是自己的配劍。


    就那麽一刹那啊!


    想起剛才那黑釤快得幾乎看不清楚的揮舞,廖縝心頭就一陣冰涼:“這肥豬一樣的巨漢,竟然也能使出如此疾快無倫、勁力十足的快刀手法,倘若他一開始就對我使出這等招式,猝不及防之下,我能否抵擋得住?”


    咬咬牙:“不用追了,好好收了戰死的弟兄,把這個村子好好打掃一下,傳令下去,今晚在此歇息。”


    阿飛得到消息的時候,正是申酉時分。


    他正站在大帳之外,負手欣賞日頭的西去。


    說是賞日,其實他心中異常煩躁。


    許都傳來消息,愛女小菲出走,至今未曾找回。


    小菲雖不是他親生的孩子,但他和阿櫻一樣,愛如己出。


    他真是無法想象,那樣一向嬌寵慣了的小女孩,一個人在這混亂的世界裏瞎跑的後果。


    小蘭,隻能拜托你了!


    “飛帥!飛帥!”


    阿飛低下頭,向聲音處看去。


    下午三四點鍾,初冬的太陽還很有點晃眼。


    阿飛眨眨眼,看看迎麵走過來的淳於鑄和廖縝。


    大白天的,這倆人卻一副撞了鬼似的樣子,臉色蒼白,目光疑惑。


    淳於鑄行了一禮,然後讓廖縝將下午的事情向阿飛匯報清楚。


    阿飛聽說狄勝戰死,不禁微微歎了口氣。


    敵人,竟然如此之強麽?


    他心裏非常明白,雖然有上百名虎豹騎在身側,廖縝也根本沒有半分把握能留下那頭肥熊,為了避免部下的更多傷亡,所以才會放他離開。


    廖縝一五一十說完,淳於鑄忽然跪地道:“屬下有一事擅專,請飛帥懲處。”


    阿飛奇怪地看看他:“什麽事?起來說話。”


    於鑄站起身,“屬下在來見飛帥之前,已請了偵騎隊的黃敘派人去追蹤那肥熊,希望能有所發現。”


    阿飛微一皺眉:“發現?”


    淳於鑄走上兩步,悄悄附在阿飛耳旁說:“飛帥,我們發現一件很奇怪的事。屬下仔細驗過那瘦子的屍體,他後股之上,竟然有條近尺長的毛尾。”


    阿飛疑道:“毛尾?”


    淳於鑄道:“是,就象綿羊一樣的尾巴。”


    廖縝不讚同:“象山羊的尾巴。”


    淳於鑄張張嘴,看看阿飛,又閉上。


    阿飛看看他倆,想道:“這倆果然習性相近,都是很冷靜,能獨立思考的人,難怪說的到一起去。”道:“不管山羊綿羊,反正他有一條羊尾巴是沒錯了?”


    淳於鑄和廖縝一齊點頭。


    阿飛臉色凝重起來,自言自語:“果然已經到軍中了?”問道:“這件事除了你們倆,還有誰知道?”


    淳於鑄搖頭:“當時隻有我們二人在場,剛才我們碰到徐司馬,他可能已經去看了。”


    廖縝臉上一紅。其實是他當時見那瘦子的弓囊花紋很是鮮亮好看,想去取下來看看,沒想到意外碰觸到死屍的後股,察覺有異,才發現這一秘密,偷偷告訴了淳於鑄的。


    阿飛哦了一聲,微微放下心來,想道:“有徐庶去,應該可以探知道究竟。”問:“那人的屍體現在何處?”


    廖縝道:“屬下已經親手將他掩埋,也告訴了徐庶。”


    阿飛點點頭,對二人說:“這件事,你們不得再對任何人講。”


    二將一齊應命。


    阿飛又對淳於鑄說:“這件事你做得很好,發現疑問,及時探查。嗯,不但無罪,反而有功。”


    淳於鑄麵露釋然之色:“多謝飛帥!”


    阿飛忽然歎口氣,道:“還有,狄勝的遺體……交給偵騎隊去安葬吧!”


    淳於鑄和廖縝都有些不安,尤其是廖縝,低著頭,用力搓手,愧疚不已。


    淳於鑄道:“飛帥,我……”


    阿飛擺了擺手,道:“你們幹什麽啊?這事又不怪你們,打仗哪兒有不死人的?”


    他吸了口氣,慢慢說道:“不過,這一次,我們的對手,也許會有些特別吧。”


    這時,龍風雨進來稟報:“徐司馬、公孫長老他們回來了。”


    阿飛哦了一聲,立刻從座上站起來,迎將出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三國遊俠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三國阿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三國阿飛並收藏三國遊俠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