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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百六十章醜女,方可無敵


    “就是搭上這身老骨頭還有這張老臉不要,我也要為羅老弟保得一分香火下來。”翌日,翼國公府,當著程咬金這老貨的麵容,秦瓊如是說道。


    說話的時候,秦瓊還臥病在榻,蒼白的臉色上,因為心緒的激蕩而映出了幾分病態的嫣紅,自感時日漸少,去日無多的秦叔寶,現在也不在有那般多的顧慮,十幾年的兄弟情義,讓他不能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羅通無婚,羅家就此而絕了後人。


    “二哥莫要激動!”見得秦二哥乍然從榻上坐起,程咬金的心是一陣地猛跳,忙著上前在榻邊安坐,又強行將二哥給按了下去,輕聲慰言:“羅通那小子的婚事不能耽擱,不過二哥的身子卻是也不能馬虎,這件事情,還是交由我老程去做吧,二哥盡管在家中休養便是。”


    雖然自己前去並無甚把握,多半也是成少敗多,但是程咬金卻是也見不得讓他的秦二哥拖著病怏怏身子去四處奔波,萬一二哥要是有個什麽好歹,他老程可怎麽吃罪得起?


    “咬金莫要輕瞧了二哥,二哥的身子雖病,不比以前,”秦瓊再一次地坐直了身子,圓瞪著雙眼,盯看了程咬金一眼,道:“但是若真個比鬥起來,你也不定會是二哥的對手!”


    要強了一輩子,直到現在還是不肯服老,見著秦瓊坐起,被他又是這般一瞪,程咬金的脖子猛地就是一縮,不由又想起了以前被二哥胖揍時的情景,病虎也是虎,人老威猶在,二哥若是真個發起威來,在這朝堂之上,能夠在短時間內便勝得他的,怕還是不多。


    “二哥說得是,老程我來回就那麽幾招,哪裏會是二哥的對手?”程咬金陪著笑臉,再次地撫慰著二哥平躺下身,接聲言道:“小弟隻是擔心二哥的身子,不想讓二哥再多做奔波。”


    “這話二哥相信!你這老小子,平日裏看似粗獷無心,馬虎大意,凡事都喜歡裝個糊塗,不肯出頭,”像是被程咬金給勸說住了,秦瓊心緒稍平,緩身又平躺在榻上,扭頭看了程咬金一眼,輕聲數道:“不過,在一起廝混了幾十載,享過富貴,共過患難,說是刎頸之交也不為過,二哥對你還不了解麽?”


    “當年瓦崗眾多兄弟當中,除了軍師之外,就數你最為滑頭,你那斧頭,真的就隻有三招兒嗎?還有,皇上對通侄這事情的態度,你真的就瞧不出些什麽嗎?”感覺有些乏累,秦瓊微閉著雙眼,接聲說道:“二哥從來都未責怪過你,這是你的處世保命之法,二哥不想過多幹預,隻要你的心裏,還有二哥,還有當年咱們那一幹兄弟,就足夠了。”


    “二哥!”多年的心思被秦瓊點破,程咬金不禁老臉一紅,看了榻上的二哥一眼,鏘聲說道:“二哥放心,老程雖然素來膽小,但是這個義字卻是一直不敢有忘,當年羅大哥對我老程也是頗為照顧,還曾數次救過老程的性命,於情於義於理,小弟也斷是不會看著羅大哥羅氏一門,就此絕了香火,羅通侄兒的婚事,便是拚了這條老命,老程也要求得皇上應允下來。”


    “你今日能來,二哥便知你之誠心,”秦瓊的臉上,緩露出了一絲笑意,扭頭輕聲向程咬金說道:“不過這件事情,二哥不會讓你一人出頭,還是那句話,二哥已經時日無多,臨死之前能夠了了這一樁心事,也算是可以瞑目了。”微頓了一下,秦瓊又接著說道:“而且,皇上是最念舊情之人,老夫拖著這副身子到皇上跟前,說起話來也會更方便一些。”


    還有一句話,秦瓊沒有說明,不過程咬金卻是也心知肚明,隻有由著此刻的秦瓊前去求情,才能給皇上一個很是合適合理的台階來下,時至今日,兩個老頭兒俱已看出,經過這幾年的消磨,皇上心中對羅通那小子的一口惡氣,早已經消散了個無蹤,皇上現在所需的,僅隻是一個不太低的台階而已。


    “二哥!”程咬金不由又叫了一聲,胸中湧現出一絲暖意和愧疚,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二哥還是這般為自家的兄弟著想,可是他自己...


    “好了,無須多言,”秦瓊開聲止住程咬金的話語,輕聲言道:“一會兒你去支會一下敬德,公孫武達,還有其他的一幹兄弟,明日一早,隨二哥前去朝堂向皇上求情,這次,怕就是二哥最後一次上朝了。”


    說著,秦瓊又是一陣咳嗽,咳嗽過後,削瘦的臉上,神情也是變得極為落寞。


    “二哥!”程咬金又叫了一聲,看著二哥現在的情形,心中也是一片悲涼,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卻是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嗯,還有,”心有所想,秦瓊又睜開眼來,扭頭看了程咬金一眼,道:“記得著人去立政殿,將此事提前向長孫皇後招呼一聲,皇後娘娘之前與羅家弟妹有舊,情同姐妹,讓她在一旁說些好話,或也會有些作用。便是不行,讓皇上在心裏提前有個準備,也好。”


    “還是二哥料事周詳,老程這就去辦!”程咬金輕點著頭,見得二哥再沒有精神,說道了兩句之後,便起身告辭,離了翼國公的府坻。


    “義父,該用藥了!”程咬金前腳剛走,卦小乙便端著藥碗兒從門外走來,看到義父還沒有睡下,輕喚了一句,便輕身走了進來。


    走至榻前,把藥碗交由一旁侍候的小索,卦小乙彎身把義父扶起,讓其側身在榻前依好,而後又把藥碗從小索的手中接過,一勺一勺地輕喂起來。


    “義父明日,真個要去上朝麵聖,為羅大哥求情嗎?”看著義父再不複以往的身子,卦小乙輕聲詢問,麵露憂色,前番太醫還曾有叮囑,忌讓義父再出府門,他怕義父的身子到時會丁之不住。而且羅大哥的事情,到時皇上就真會同意嗎?他也怕義父明日會受得刺激。


    “我兒莫要擔憂,”慈愛地看了卦小乙一眼,秦瓊的眼中流露出幾分柔意,不習慣被人像是嬰兒一般喂食,直接伸手把藥碗接過,很是豪邁地仰脖就是一陣猛灌,片刻間,藥進碗空,抬手把空碗扔遞給小索,秦瓊接著說道:“明日之事,為父有八分把握,無論如何,也要為通侄,把這道旨意給請下!”


    語氣堅決,神情剛毅,看到義父這樣,卦小乙就知道,義父是真的下定了決心,這件事情,已再無可緩轉的餘地。


    “若是不成,義父也莫要強求,若是惹起了皇上的怒意,羅大哥的事情怕就會是更加難辦。”勸阻無效,卦小乙隻得退而求其次,開聲向秦瓊說道:“想來羅大哥,還有羅伯母他們,也不想義父會因為他們,而受到皇上的牽怒。”


    “這些,為父自有分寸,小乙怎番也如女子一般,絮叨個不停,”秦瓊揮手止住卦小乙還待接下的話語,虛聲爽言:“一會兒你便去一趟羅府,看看你羅伯母與羅大哥可有中意的姑娘,明日為父便求得皇上降旨,予以成全!”


    秦瓊倒是很有些信心,羅通當年雖有錯事,但是這麽些年的懲罰也當是夠了,且皇上當初還曾收下羅通為義子,當初在太極殿處罰羅通之時,也未曾將這層關係抹去,這就足以說明,在皇上的心中,還有那麽一絲情意存在。現在皇上與羅通之間,所欠缺的,也隻是一個契機和台階而已。


    “這個,小乙倒是知道一些,”應聲不言,看了他義父一眼,卦小乙又開口說道:“前幾日閑暇,孩兒曾去羅府探視,知曉羅大哥現正與他表舅家的那個狄姓表妹相交甚近,幾是形影不離,天長日久地,倒也是有了些情意,孩兒也曾探過羅伯母的口風兒,羅伯母對這丫頭似也甚為中意,隻是羅大哥的婚事一直不定,誰也不曾提過。”


    “狄家的?可是新任的那個中書侍郎,狄知遜家的那個大女兒?”見得卦小乙點頭應是,秦瓊輕點了點頭,又斜身依靠至榻頭,嘴裏麵輕聲言道:“她我倒是曾有見過,相貌不錯,又是書香門弟,家世倒也相當,隻是,給通侄找得這般好的一房妻室,皇上那裏,怕是會有些難講啊。”


    “夫君,你說羅大哥與芝芝妹妹兩人若是能夠結成秦晉之好,可算是般配?”從羅府回家的路上,馬車裏,張楚楚雙手掐著寶兒的胳膊,讓其站立在車廂學著走動,同時也輕聲開言,向正坐在對麵的夫君問道,隱約間,兩隻大眼睛裏麵閃現出些許的狡黠之意。


    “無所謂般不般配,主要還是得看羅大哥與那狄家小姐各自地意願如何,”將目光從窗外掠回,柳一條扭頭看了媳婦兒一眼,輕聲回道:“不過,像是狄大小姐那般刁蠻的性格,也不知羅大哥能不能忍之得住。”


    對於狄芝芝刁蠻任性,不文不雅的瘋野性子,便是來自於現代,柳一條也是有些不敢恭維,反正若是由著他選,怎麽也不會挑著狄芝芝這種丫頭作伴。套用一句比較後現代的話來講就是,這個女人,不是他盤中的那道好菜。


    女人,還是賢惠溫柔一點的好,想著,柳一條翩身移到楚楚的身側,深情地凝視著楚楚嬌潔可人的小臉兒,柔情無限,這輩子能夠娶到像是楚楚這般賢良淑德,善解人意的女子為娶,他知足。


    “夫君,為何這般看著妾身?”感受到夫君眼神之中的炙熱,想到了些什麽,楚楚的小臉一紅,低語輕聲向柳一條問道。


    “為夫在想,”伸手把媳婦兒攬在懷裏,柳一條柔情說道:“這個世上,應是再沒有哪一個女子,能及得上娘子這般漂亮賢惠,更能讓為夫心動了。”


    花言巧語,不過卻也是出自真心,夫妻之間,少不了這種略帶些甜味的調劑調節。就像是時常要送上一束玫瑰一樣,這些甜言蜜語,有時候還是要真個說出來才好。比如現在,看到楚楚臉上薄紅嬌羞的神態,柳一條的心中,也是一陣地蕩漾,不由地便伸著腦袋,輕輕地朝著楚楚的小臉探去。


    “嗚嗚..呀~!”“嗚嗚..呀~!”


    一種夫妻之間,剛剛形成,且又很是奇妙甜美的獨特氛圍,刹時間便被寶兒這種自得無意的歡呼聲給衝了個無蹤。張楚楚慌忙整色,把兒子抱到懷裏,看著兒子又是拍手又是踢腿的活樣子,臉上的羞紅之意,也漸漸地消退了下去。


    有時候,有個小孩子,還真是有些煩人。


    柳一條有些吃味地看了自己兒子一眼,這已經不知是第幾次了,害得他想跟自己媳婦兒親熱一陣都是難之又難。


    “幹娘的病,真的無礙嗎?”看到夫君臉上一片地失望之色,遂甜甜一笑作為補償,張楚楚輕聲把話茬兒岔開,抱著兒子開口向夫君問道。


    “貧血,再加上一些輕微地中暑,並無大礙,”見著老婆兒子的頭上身上都現了汗水,柳一條拿起一旁的蒲扇輕搖,為母子二人扇起風來,嘴巴裏麵輕聲說道:“隻要常年吃食著前些時為夫開出的那些藥膳,再勤加練習‘長青歌訣’的養氣之道,痊愈如常,也隻是早晚之事而已。”


    “不過,除此之外,幹娘還有心病,”微送著輕風,柳一條接著說道:“羅大哥一日不能成親,幹娘的這塊心病便是一日不能放下,這對她老人家的身子也是多有影響。”


    “是啊,當年羅大哥的事情鬧得是滿城皆知,要是想讓皇上收回當初的成命,怕是不會那般容易,”張楚楚輕捋著兒子頭上柔軟的頭發,歎聲說道:“眼看著自家的香火斷絕,幹娘的心中自是不會寬鬆。”


    “自拜認到幹娘膝下以來,以往每與幹娘相處閑聊,”楚楚接著說道:“幹娘的麵上雖常掛著笑意,但是妾身卻還是能夠感覺得到,幹娘在言語行間,所隱露出來的濃濃憂鬱之意。夫君,羅大哥的事情,真的是沒有一點辦法嗎?”


    遇到難題,楚楚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她的夫君,從相識,到現在,她還從未見過有什麽難事,能夠真正地難倒過她的夫君。


    “讓皇上收回聖意,允許羅大哥再行婚娶,並不需要咱們去操心,”柳一條提壺倒了一杯涼茶,端起小飲一口,輕聲說道:“時機到了,羅將軍府的那些朋友長輩,自是會去為羅大哥求情,謀得一房妻室,以延羅家香火,至於妻室的位置會不會是狄家的大小姐,卻是有些難說了。”


    “嗯?這是為何?難道羅大哥還會嫌棄芝芝妹妹不成?”張楚楚不解地向夫君問道:“妾身看羅大哥與芝芝妹妹之間,倒是還有著幾分郎情妾意的意思,應該不會吧?”


    “這與羅大哥的意願無關,且,在這件事情上,羅大哥怕是也做不主去,”柳一條微搖了搖頭,道:“事實上,在別人的眼中,甚至是在皇上的眼中,狄家的大小姐很好,名門貴族,書香門弟,刨開她那副古怪精靈讓人有點難以忍受的大小姐脾氣,也算得上是一個難得的美人,若是擱在往常,羅、狄兩家結親,那是門當戶對,喜上加喜,是再好不過。”


    “若是現在呢?”聽出夫君話中的意思,張楚楚適時插言。


    “現在,皇上定是不會同意。”見媳婦兒麵帶疑惑地向自己看來,柳一條又斟倒了一杯涼茶推遞至楚楚的跟前,輕聲說道:“因為狄大小姐的條件對羅大哥現在的情況來講,太好了。”


    “先不說羅大哥當初做過的錯事,有失國體,且損了皇上在別國的臉麵,皇上心中的那口惡氣兒有沒有出得,”柳一條接著說道:“但就想想之前被羅大哥逼得自盡的那位北國公主,還有她現在的家人,國人,皇上當初沒有直接斬了羅大哥以示公正,他們就已是心有不忿,現在若是再聽得皇上得允羅大哥娶回狄大小姐這般好的一房妻室,會有什麽想法?又會怎般言講?”


    說到底,還是一個輿論和臉麵的問題。


    身為一國之主,李世民這位明君不可能不在意這些,所以,為了避嫌,為了不遭人口舌,為了以全自己的臉麵,李世民最後便是會答應,也絕不會做得太過,讓羅通娶回一個大美人兒回家生孩子玩。


    “夫君說得在理,”輕點著頭,張楚楚的眉頭微微蹙起:“難道羅大哥與芝芝妹妹是真的不可能了麽?”


    “也不是沒有辦法,隻是,他們在一起,真的就好麽?”柳一條小接了一句,若是推算得不錯的話,羅通與狄芝芝這二人,應該算得上是三代以內的旁係血親了吧?近親結婚,不好吧?


    “那是自然,兩情相悅,又是表親,怎麽會不好?”聽得夫君這般說起,張楚楚一下便來了興致,把小寶兒放到別一側的腿上,扭身向夫君問來:“不知夫君有什麽辦法?”


    “為夫知道一種野果,名曰‘黑菩’,”見媳婦兒問得殷切,柳一條隨口就說了出來:“幼時成綠,外帶尖刺,食之可令人麵部烏黑起斑,並泛有紫意,沒有月餘之期,褪之不去。且,沒有人能夠診出其因為何,其間也無任何可醫之方。再有就是,這種果子少有人知,在這長安一地,應是不會有人察覺。”


    “夫君的意思是,”張楚楚看了自己的夫君一眼,道:“讓芝芝妹妹吃食這種‘黑菩’?這,管用嗎?”


    “在這件事情上,醜女,方可無敵。”柳一條小押了一口茶水,很是篤定地說道:“美女的話,那是一點希望都不會有。”


    “那夫君可知,這‘黑菩’在何處可以尋得?”對於這件事情,張楚楚倒是很是上心。


    “咱們家中就有,”柳一條微笑輕言:“當初咱們一家避走之時,為夫就多有準備,以備不時之需,隻是後來情勢和緩,一直都沒有用上罷了。娘子若是有心,回頭為夫就拿之於你。”


    說著,柳一條伸手把寶貝兒子從楚楚的懷中接過,輕為他扇搖著涼風,嘴角緩緩露出了一絲笑意,他倒是也想看看,狄家的那個小丫頭,變成醬紫臉時的模樣...還有就是,她會為了羅通,吃下這種可以讓自己變得奇醜無比的‘黑菩’野果嗎?


    “嗯,今晚,妾身便去狄府,與芝芝妹妹說項一番,”張楚楚聞言,而上帶著一些喜意,輕聲自語,下定了決心。


    “就說是孫道長給的,莫要提起為夫,”看得媳婦兒這般熱心,柳一條也不阻攔,隻是適時地開聲稍囑咐了一句。


    “知道了,夫君,”張楚楚輕應了一聲,不覺地又想起了任幽那邊的事情來,遂扭頭開聲向夫君詢問:“過了這麽久,桑玥妹妹的傷勢,也應是無礙了吧?”


    “嗯,”柳一條哄著兒子,輕點著頭:“若是不出什麽意外的話,表麵的傷口應是已經愈合,她現在所需要的,也隻是臥榻休養以待恢複而已,娘子就莫要再過擔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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