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關是關你的重大,跟我有什麽關係?”洛雲染輕輕巧巧地回他。


    兩人嘀嘀咕咕說的話都隻有對方能聽到,等在外麵的福公公對此一無所知。


    “你?”東承睿瞳孔一駭!不敢置信地看著洛雲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別忘了,本王和你們玄冥穀是合作關係!”


    “那如果我已經和玄冥穀不是一體的了呢?”她挑著眉朝人斜斜睨過來的眼神甚是驚人,如同帶著勾子勾得人心髒狂跳,哪怕她現在頂著的分明是一張丟到人堆裏都能被轉瞬忘記的、再過平凡不已的臉。


    東承睿瞬間受到了驚嚇,一下子僵在那裏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你、你開玩笑的吧……”洛雲染垂首微微挑了下唇,是個上揚的弧度,隻不過做這個表情的時候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笑意,“和你合作的是玄冥穀,不是我,我有我必須要做的事情,我可以幫你治療你的父皇,但是相應的,你也要


    答應我的條件。”


    東承睿的大腦有些懵,不過過了一會他就理解了過來。


    洛雲染這話說的是沒錯的,和他合作的人是玄冥穀,不是洛雲染這個個人,而洛雲染並不是聽命於他,而是聽命於玄冥穀。


    所以也許她身上還有其他使命,這個使命並不是現在幫自己治好皇帝,而且恐怕她自己現在那個使命要完成本身已經有很大的難度,在這麽忙的時候他還把人拉過來給自己幫忙,確實是有些說不過去。


    東承睿頷首,“你有什麽需要本王幫忙的地方,盡管說。”洛雲染心下訝異了一下,完全沒料到東承睿居然這麽爽快的答應了,因為她完全不知道東承睿自己腦補了一條非常說得過去的邏輯線,並且這條邏輯線完全將他自己說服,對於洛雲染提出要求這件事一點


    起疑都沒有。


    “我要救東錦霖。”洛雲染說。


    東承睿瞬間眉毛跳了一下,“你說什麽?”


    “我要救東錦霖。”洛雲染把剛才的話再次清晰地重複了一遍。


    這是她這次回來的目的,非常明確。


    當初在皇陵中多麽凶險的時刻他都沒有丟下自己。


    經過火之神殿的時候憑一己之力用盡最後所有的力氣把她從裏麵推了出來,把唯一生的希望留給了她……


    還有他這個人,雖然平時總是板著臉孔表情缺少似的,但是不管她做什麽,他其實都會在旁邊默默助攻,甚至縱容。


    她記得他抓著她的肩膀急切地喊著讓她留下來,說他心悅她……


    洛雲染微微調整了一下呼吸,覺得情緒有些亂。


    碰上這個男人,也許從一開始就是她的劫。


    他們兩個,不是你拖我的後腿,就是我拖你的後腿。


    在相互拖著後腿中,卻再也分不開了……


    東承睿用力捏了捏脹痛的眉心,借著這個動作掩住了眸底的一絲晦色。


    如果洛雲染提的是其他要求,他還能毫不猶豫地拍著胸膛應下來。


    但是東錦霖……


    他已經從皇帝那裏得知,東錦霖不久之前就已經病死在牢中的消息了。


    一個死人,還能怎麽救?


    屍體這會恐怕都不知道埋到哪個犄角旮旯去了。


    但是……


    他瞥了一眼隔著帷幔依稀的那個人影。


    不管怎麽樣,他得先把眼下這個難題給度過去,先在皇帝麵前表忠心,為自己贏得最大的優勢,其他的事情以後再說。


    管洛雲染要的是個死人還是活人!“你這個要求,我無法保證一定能做到,七叔是父皇親自下令抓進去的人,我即便是個王爺也沒有那麽大的權力,我隻能保證,我盡我可能地幫你!隻要是我能做得到的事情,你盡管開口,我一定照做!”


    東承睿信誓旦旦地說。


    洛雲染略一斟酌,點頭,“好!”


    她也沒指望東承睿能直接把人偷出來往她麵前一送,說,好了你要的人就在這我給你送來了。


    那明顯也十分不現實。


    不過,能得到東承睿的幫忙,總比她一個人單槍匹馬的要有把我得多了。


    如果可能的話……她還想找找朔風。


    不過那又是一個更麻煩的事情了,完全不知道朔風人被關在哪裏,再救東錦霖之前先去冒險帶出朔風,萬一被發現,後麵的事情就全完了。


    洛雲染向來追求快準狠,用最短的時間,最有效率的方法,直擊目標。


    所以還是直接去找東錦霖比較好!


    東承睿原本以為她不會答應,沒想到洛雲染在沉默了片刻之後,居然點頭答應了。


    頓時心下一喜!


    不過他及時地掐了自己一把,用力控製好情緒,沒有讓自己的心思泄露出來一分,“那好,就這麽說定了,你放心,我們永遠是站在一邊的,現在先去看看我父皇吧。”


    兩人又越過了兩道帷幔,這才終於見到了最裏麵的龍床。


    皇帝病怏怏地歪著頭,靠在床頭。


    形如枯槁,臉色灰白,眼下是深深的烏青,不過才多久沒見,頭上的白發都似乎多了一大半,整個人老了十歲不止。原來和青璃玉接觸時間長了竟然會變成這副樣子,那皇後手上戴著的那副鐲子倒是正正好很會把握尺度,把內裏掏空了的同時,使得她的外表看上去卻還是年輕貌美的,隻不過這種年輕貌美如同一個紙紮


    娃娃一樣,看著光鮮亮麗,卻是經不起觸碰的。


    手指頭一個不小心用力過了,就能把娃娃捅出個大窟窿來。


    “父皇?父皇?”東承睿靠近一些,連聲喚著。


    過了好一會,皇帝緊閉著的幹癟眼皮這才動了幾下,而後十分費力地睜了開來。


    目光渾濁,開始是沒有焦距的。


    “父皇,是我啊,我是睿兒,我來看您了,您今天感覺好些了嗎?”東承睿畢恭畢敬地說著。


    皇帝反應了好一會,才慢慢出聲,“老四啊……”


    東承睿忙不迭點頭,握住皇帝枯樹枝似的手,“是兒臣,兒臣給您帶來個大夫,厲害得不得了,讓他給您瞧瞧好不好?”皇帝又是反應了好一會,而後視線才漸漸往旁邊挪了挪,挪到了東承睿身後側,低垂著背著藥箱站著的年輕人,眸子忽的閃爍了一下,“這人……怎麽有些眼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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