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薑敏設了接風酒延,為王宵獵一行接風。隻是王宵獵不好酒,沒多久就散去了。


    折彥質踩著薄薄的積雪,回到自己住處。衛兵伺候著洗漱了,便告辭離去。


    折彥質在床上坐了一會,起身泡了一壺茶,到桌邊坐下,一個人出神。


    石州的煤礦豐富,房子燒得熱乎乎的。坐了一會,折彥質便就起身除了外衣。重新坐下來,倒了一杯茶喝。端起茶來,看著外麵的黑衣,折彥質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自己南下,折可求降金,本來打算這一輩子不和折家發生關係了,沒想到又被王宵獵帶到石州。


    當時的情況,陝西和河東淪陷,折可求除了降金也沒有路了。如果要怪,隻能怪宋軍實在太過丟人。可問題是降金之後,折可求出兵攻陝州,這一行動把李彥仙得罪到死。


    李彥仙作為王宵獵的副手,再沒實權,這種事情也要考慮他的感受。即使是折可求現在反正,折家軍也不可能是原先的地位了。折家的人最好結果是外調做官,折家軍解散,折家從此灰飛煙滅。這樣的結果折彥質就接受不了,更何況是折可求呢?但是除此之外,折彥質想不出折家的更好結局。


    折彥質見識過王宵獵的軍隊,說打是打不過的,更何況很可能折家得不到金軍的支持。現在的金軍,倚靠後方的大同府的軍隊才能守住太原府,哪有餘力來援助府州?


    想到這裏,折彥質又歎了一口氣,怔怔地望著窗外。


    第二天上午,衛兵過來,說王宵獵在官廳等候,請折彥質過去。


    折彥質搖了搖頭,起身向王宵獵住處走去。


    王宵獵的住處堂屋是一個客廳,折彥質到的時候,汪若海、王彥正坐在一邊與王宵獵說話。見到折彥質,王宵獵指著自己前方的椅子道:“折將軍坐下說話。”


    折彥質在金軍南下時曾任河北、河東宣撫副使,守晉州一帶,是前朝宿將。隻是他任副使時,沒有擋住金軍的進攻,也沒有守住晉州。但終究當過宣撫副使,在王宵獵的麵前氣勢還在。


    折彥質坐下。


    王宵獵道:“今日找折將軍來,是討論一下府州的事情。折將軍應該知道,之所以招你來,就是為了府州。”


    折彥質點頭:“不勞宣撫說,這一點在下心中明白。”


    王宵獵道:“府州遠離太原府和大同府,緊挨著黨項。現在的局勢,我們不進攻,西夏人也可能會進攻府州。如果沒有強援,府州隻怕抵抗不住。”


    折彥質道:“府州防禦西夏一二百年,從沒出過意外。”


    王宵獵聽了大笑:“後方有強援,西夏當然奈何不了府州。可如果沒有強援,怎麽可能防得住?這種事情折將軍也不用嘴硬,你我都知道的事情。現在我們要興兵北伐,府州降了金,就不能置之不理。後方有這麽一大坨敵方的軍隊怎麽行?北上的軍隊,後路隨時可能被斷掉。”


    折彥質不語。


    王宵獵道:“現在我們必須處理府州的問題。一個師的兵力在石州,我們可以興兵。雖然兵少了一點,但我估計還是可以攻下府州的,隻是損失會大一點。另一個辦法,就要靠將軍了,讓府州棄暗投明。”


    折彥質道:“宣撫不妨把話說明了。如果府州能重投宋朝,給折知州什麽好處,折家有什麽好處。如果不投。又待如何。我是宋將,宣撫不必把我看作折家人,當個說客還是可以的。”


    王宵獵沉默了一會。道:“也好,你就當個說客好了。建炎年間,折可求曾數次攻陝州,李都統恨他入骨。我這裏不可能給他什麽好處,隻能保證保他一家性命。還有折家的人,如果我大軍入府州,保證一個不殺。如果願意,我可以送他們到朝廷。不願意,那就在京西做一個尋常百姓。我想折家的資產,可以生活無虞。”


    折彥質笑著搖頭:“宣撫,折知州手下數萬大軍,百姓無論如何會聽知州的。這樣的情況下,你的條件實在一點吸引人的地方都沒有。我到府州可以把宣撫的條件說一遍,隻是可能不成。”


    王宵獵道:“成與不成,在折可求,與你無關。折可求不答應,就隻能大軍北進,無法可想了。”


    折彥質道:“實話說,宣撫的條件就是讓府州投降,怎麽可能呢?唉——”


    王宵獵沉一會,才歎口氣道:“我不想把折可求騙來,再用手段整治他。大丈夫當堂堂正正,要麽就在戰場上打敗他,要麽就和和氣氣。再者,折家在府州數百年,什麽都夠了。折可求若覺得當一個普通百姓委屈他,那生來就是百姓的人怎麽辦?折可求頭上又沒長角,憑什麽做知州?”


    折彥質笑著連連搖頭,隻當王宵獵胡言亂語。


    王宵獵微眯起眼,看著折彥質。過了一會說道:“條件講完,明天折將軍就上路吧。”


    折彥質起身叉手行禮,昂首闊步走出去。


    看著折彥質的背影,汪若海道:“宣撫的條件確實苛刻了一些,折可求再難,也不會同意的。”


    王宵獵道:“有什麽辦法?李都統恨不得生吃了折可求,得了府州再讓折可求帶兵,那是不可能的。而如果說讓折可求當什麽官他也不信。隻能夠這樣了。”


    汪若海道:“宣撫還是要打了?”


    王宵獵歎了口氣:“我也不想打。但形勢如此,也沒有辦法可想。隻希望折彥質到了府州,有人聽他的話,不忘了宋朝恩情。這一二百姓年,朝廷對折家不薄。”


    汪若海道:“若是一定要打,文章就要從黃河對麵做起。先取延安府和綏德軍,斷了府州的外援。沒有外援,攻府州並不是什麽難事。兵少,那就再調兵來。”


    王宵獵道:“新編的兩個師已經到了河中府和陝州,兵力夠了。等府州的回信吧。如果折可求一口回絕,今年冬天就進攻鄭建充所部,奪取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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