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大事了!何田幾乎是一回報社,就感受到了那種簡直是雞飛狗跳的氣氛。當然並不是記者編輯們都在到處流竄,但是偶爾有幾個人驚驚慌慌地從身邊跑過,就讓何田感覺到了情況有些嚴重。


    在報社裏麵,雖然年輕人很多,但是因為掌權的是老人,所以大家若是膽敢有事沒事就在走廊上狂奔的話,一定會被訓斥的。


    那些人的臉上雖然還有點事不關己的鎮定,但是那種凝重的感覺,卻不是能夠經常看到的。何田疑惑地回到了辦公室,還沒有進門,就能夠聽到很多人在裏麵說話。而按照時間來說,馬上就要開例會了,辦公室裏麵斷然不會有這麽多人。


    並且社會組雖然人不少,但是平時也不可能這麽熱鬧的。何田驚訝地發現裏麵竟然站滿了人,經濟組還有政法組的都在裏麵,甚至還有幾個編輯也在。大家正在相互詢問著,卻沒有人能夠控製住場麵。就連平時最是吊兒郎當的幾個人,此時臉上也沒有笑容。


    何田在門口看了看,發現葉蘭就站在那邊,傾聽著別人在說什麽,便向那邊走了過去。剛一靠近,就被葉蘭看到了,何田點了點頭,把腦袋湊過去問道:“出什麽事了?”


    此時周圍的聲音很大,葉蘭也靠過來一點說道:“張鈺被綁架了。”“什麽?綁架?”何田大吃一驚,雖然相對於普通的工作而言,記者這個職業是有些風險,但是至少在江北都市報,這還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是在采訪的時候被綁架的?”何田追問了一句,因為在什麽時候被綁架,報社的處理方法是不同的。如果是在工作期間,那麽無論如何,報社都要盡力營救,至少要裝成盡力營救的樣子。但是如果是在下班後的時間,因為其個人原因出的事,報社就不會那麽積極地去處理了。


    葉蘭搖了搖頭道:“現在的消息還很亂,我也是剛剛聽到的。但是應該是的,據說他是在采訪的時候出的事。”


    何田回憶道:“是的,我記得昨天他在例會上說,要出差了。但是我記得當時他好像說,是跟著某個領導去的啊,怎麽可能有人綁架他?”


    葉蘭正準備說些什麽,門口突然有人大聲喊道:“開會了,開會了!”眾人這才發覺,果然時間到了。無論出了什麽事,例會總是要開的。並且此時大家也想著領導應該會宣布一下這件事情,便以前所未見的熱情,向會議室擁過去。


    會議室裏,雖然記者們紛紛進入,但是采訪部主任還沒有來。這倒沒有什麽好奇怪的,現在記者們也懶得保持假模假樣的安靜了,大家坐在位置上後,繼續開始交換著各種猜測、傳言,也是熱鬧得很的。


    何田依舊坐在後麵,回憶著張鈺這個人。在社會部的記者中,張鈺還是顯得有些奇特的,因為他有自己的產業。據說在鄉下,張鈺開了個小廠的。


    記者的身份雖然算不了什麽,但是也應該可以保護那個小廠免受一些低檔的騷擾了。而多掙的那些錢,又可以讓張鈺顯得財大氣粗,大有在社會部占山為王的勢頭。所以雖然身兼兩職很累,但是張鈺卻不肯放棄其中的一樣。


    可以想象到的是,這種人平時行事,難免囂張了點。即使是得了些好處,吃了他幾頓的記者,也不會覺得這個人真的需要關懷。因此現在記者們聚在一起議論的時候,全然沒有念著以往,自己或許也是去拍過張鈺馬屁的。許多人語氣中都有點事不關己的淡漠,還有幸災樂禍的竊喜。


    何田與張鈺沒有多少交往,所以沒多少感覺。不過同是記者,竟然被人綁架了,多少有點兔死狐悲。


    至於那些高調的行為,何田倒還可以理解。許多人都需要一些行為來增強自己的自信心,正如同有的人可以喊“聰明的沒我漂亮,漂亮的沒我聰明”一樣。張鈺的行為,也不過是讓大家知道,自己是記者中的老板,老板中的記者而已。


    雖然張鈺的行為在一大群窮記者中間,是顯得鶴立雞群了。但是不管別人多有錢,你不去管他就是了,又何必先去猛拍馬屁,現在冷嘲熱諷?


    正想著,洪雲浩進來了。就他一個,沒有跟著其他人,這讓大家多少有些詫異。在許多人想象中,報社出了這樣的大事,估計總編、社長一級的人,要出來發話吧。但是現在洪雲浩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就讓大家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何田卻感覺出來了,這多半是報社不想引起太大的風波,所以對內是冷處理的。可以想象到的是,記者們都是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若是從官方角度證明了某些事情,那麽不知道會亂成什麽樣子。


    當然嚴厲要求大家不談論也不現實,畢竟這是自己的同事被綁架了。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冷處理,記者們平時聚在一起的時候其實並不多。最多在見麵的時候嚷嚷一陣,看到沒什麽回應,自然就冷下來了。至於報社如何營救張鈺,那就不是小記者小編輯們可以關心的事情了。


    果然,例會開始後,按照程序,各人匯報自己今天的工作。葉蘭說了這次要搞專題的事情,本來應該是引起巨大反響的。但是好像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反而幾乎是悄無聲息地過了一下。


    按照政法組那些人平時的做法,雖然不會明著阻撓,但是也會開口向采訪部主任要版麵,自己也搞個專題出來。但是這個時候,他們竟然也沒有說什麽。


    然後就是報告自己第二天的工作安排,雖然明天就是雙休日了,但是對於記者們來說,雙休日的意義,就在於沒有例會而已。所以該工作的還是要工作,當然懶散些的,直接就說自己下周一要去哪裏采訪了。


    看到例會馬上要結束了,洪雲浩卻根本就沒有提張鈺的事情,就好像采訪部根本就沒有這個人一樣,許多人都急了。有個老記者,平時就和洪雲浩關係比較好的,也許是關心張鈺,也許是要表現一下自己“受寵”的程度。看著洪雲浩已經在收拾筆記本了,他笑著問了句:“洪主任,張鈺現在到底怎麽樣了,大家都很關心,給大家說一說嘛。”


    會議室裏一下子就安靜下來了,即使是沒抱什麽希望的何田,也很好奇洪雲浩會如何回答。大家都在等著,洪雲浩還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淡淡地說了句:“張鈺?好像是在出差吧。”


    然後,他就轉身走了出去。剛才那個發問的記者愣了一下,馬上擠出些笑容來,急忙趕了上去,低聲對洪雲浩說著什麽。這分明就是補救措施了,這是用行動來表明,老子還正當紅呢。雖然有點小小的意外,但是整體局麵是良好的。


    但是何田卻感覺心一沉,洪雲浩對自己這個平時頗得寵的“奸臣”都不給麵子,連半點口風都不透,恐怕張鈺那邊問題不小啊。


    雖然張鈺的事情很能夠引起大家的好奇心,但是現在都下班了,許多人也就離開了。並且明天又不上班,特別是晚上有活動的,更是走得幹脆。何田慢慢地收拾著東西,想要聽聽留下來的人說些什麽。


    這時葉蘭走到何田身邊,低聲說道:“明後兩天我們再到幾個地方去看看,盡量把這個專題弄好。”何田猶豫了一下,回答道:“周末我要去看個朋友,時間上不太方便。”


    然後何田就看到了葉蘭在盡量掩飾著臉上的失望與狐疑,心中一軟,便解釋道:“是沈河,那個警察,你也見過的。他出差去了,我去看看他的家人,也許有什麽要幫忙的。”


    “哦。”葉蘭也見過沈河的,雖然沒什麽交往,但是她臉上的笑容也燦爛了起來,當時就說道,“也好,那我這兩天就去多找些線索,等到了周一,我們再一起行動吧。反正這次的專題也不是一兩天就能夠弄好的,你周末去幫忙也別把自己累壞了,要是喊你搬煤氣罐什麽的,也別逞強。”


    說著這些,似乎她也感覺自己說得太多了,關心得太過了。便匆匆地說了聲“再見”,就出門而去了。雖然她低著頭,但是何田依舊能夠從後麵看到葉蘭耳朵上的紅暈。


    雖然何田對於葉蘭小看自己的勞動力有些不滿,但是也覺得有點小小的幸福。然後他瞄了眼依舊在會議室裏的人,現在他們已經聚集成了一團,有椅子不坐,在靠近門口的地方站著。於是何田也懶得裝成在做其他事的樣子來偷聽,他將東西收拾好了後,便大大方方地走了過去,站在人群的外圍聽著。


    此時大家也沒有注意到多個人少個人,正興高采烈地說著張鈺的事情。何田聽了陣,雖然沒有多少新東西,但是大家竟然也能夠回憶起張鈺出差的細節來。


    張鈺是跟著工商局的翟副局長去躍進鄉的,好像隻是普通的視察工作。走一走,看一看,吃吃喝喝,大家打哈哈,記者享受領導司機同級的待遇,基本上就是這樣了。


    雖然理論上講,工商局這樣的單位,輪不到社會組的記者去,但是張鈺也是老資格了。並且對於江北都市報的記者們來說,在城區的新聞就足夠了,出差算是苦差事,也就沒有人去和他爭。


    而按照區區一個工商局副局長的級別,下個鄉就要上報,資格還是差了點。想必張鈺主要是想利用這個機會,搭免費車,還可以狐假虎威得到更好的食宿條件,另外又可以寫幾條其他的新聞。至於翟局長嘛,在新聞中想點法子,點個名就不錯了。隻是誰也沒有想到,這樣一次普普通通的采訪,竟然會是如今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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