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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1章秘密使臣


    隻見蔡京恭恭敬敬坐在那裏,頭發稀疏幾根束在一起,一雙倒三角眼兒,蒜頭鼻,唇薄而嘴闊,一看就知是個能說會道之人,一身青白長衫,一件黑色長袍,腳蹬一雙月牙邊兒的布鞋,鞋邊幹淨無半點淤泥。


    杜文浩左腳才踏進門去,蔡京已經聽到腳步,頃刻間換了一張諂媚的笑容躬身拱手上前:“卑職蔡京參見杜宰執!”


    杜文浩點點頭,走到主座上坐下,示意對方落座,待婢女上茶退下後,那蔡京才欠身道:“卑職昨日來過,恰巧杜大人進宮去了,故而不曾見到,今日終於得見,當真萬幸。”


    杜文浩淡笑,你小子不是找我看病嗎,怎麽這會兒見到我卻不著急了?慢悠悠道:“聽說蔡大人找本官看病來的?”


    蔡京忙拱手道:“卑職不敢,實在是……賤妾眼看著就要臨盆了,卻突然身體不適,找了好些人看過誰想卻愈發重了,卑職這才……卑職知道大人公務繁忙,本不該勞煩大人,隻是,賤妾……,嗚嗚嗚”


    說到傷心處,蔡京竟然嗚咽著哭了起來。


    杜文浩冷眼看著蔡京,似乎一付情種的樣子,暗覺好笑,臉上卻不表露出來,歎了口氣:“既是如此,那就不要坐著了,走吧?”


    蔡京大概沒有想到杜文浩這麽爽快,一時有些沒有反應過來,見杜文浩已經走出大廳,這才又驚又喜跟上前去。


    杜文浩吩咐護衛隊長許華強備馬。很快馬匹便備好了,許華強道:“大將軍,您還帶誰去不?”


    杜文浩想了想,既然是女眷還是帶個女的去比較好,龐雨琴醫術最好,雪霏兒三心二意沒認真過,柯堯學醫到很刻苦,腦子活泛,敢學敢問,也不怕丟人臊臉,而且記性也很好,可以讓她跟著磨練,隻是昨晚的事情讓他有些心虛,想想還是算了,不能想,不該想的,人要活著知足。便道:“就讓夫人跟著我去就是了。”


    蔡京這應天府府尹,相當於現在的北京市市長,年紀輕輕就已經坐在了這個位置上,可見其本事相當了得,不過進了蔡京的府邸,發現他其實是個並不算太過張揚的人,宅院和京城裏其他和他這個官職的官員的宅院大小相當,看著也並不會多一份張揚和富麗堂皇,處處還顯示出主人設計這個宅院的雅致來,回廊、涼亭、小橋,拱門不過都是一些常見的地方,卻雕刻著各式的花鳥魚蟲,雕工也十分精細,院中的花草不多,但卻都是一些名貴的品種,看來主人是個雅致之人。


    蔡京一路小心地領著杜文浩和龐雨琴進了內院中間的一個拱門,進了拱門,原來還有四個小院,每個小院大小不均,走到東邊一個小院前,蔡京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低聲說道:“杜宰執,杜夫人請。”


    隻見小院門口站了兩個婢女,曲身行禮,然後趕緊跑到一個房間前掀開門簾大聲說道:“七夫人,老爺回來了。”


    進了房間,隻見房間內香煙蘊繞,輕紗薄幔後隱約可見一個女子側臥於床下的軟榻之上,聽見有人進來,這才有婢女小心攙扶著坐起,兩個婢女將輕紗薄幔掀起,杜文浩看見一個年輕女子和柯堯年紀相仿,小腹高高隆起,看樣子身孕應該有**個月了。


    蔡京作了介紹,知道這女子是蔡京的小妾,名叫林欣。她抬起上身想下床行禮,被龐雨琴按住了:“你身子不便就坐下吧。”


    林欣微微地抬起頭來,隻見一個唇紅齒白的俊朗青年站在自己麵前,身邊還站著一個貌美的女子,一時羞澀又將頭低下,小心地坐在了軟榻上。


    龐雨琴從藥箱中取出脈枕放在軟榻旁的幾案上,婢女搬來凳子,杜文浩坐下,林欣將手放在脈枕之上,卻不敢抬頭去看。


    這時進來了兩個女子,青黃兩種衣衫,頭上釵飾鈴鐺作響。青衫女子看見杜文浩夫妻有些驚訝,不知在黃衫女子耳邊說了什麽,兩人偷笑著,青色衣衫的女子輕笑著走上前來:“老爺,聽說杜大人請來了?”


    蔡京看忙介紹道:“是啊,還不趕緊過來見禮,杜宰執,這兩位是卑職的四妾室和六妾室。”


    兩位夫人走到龐雨琴麵前一一作揖,龐雨琴起身還禮,杜文浩卻隻是微微點頭。


    蔡京示意二人找了位置坐下不要打擾杜文浩看病,二人便在蔡京旁邊坐下了。


    杜文浩問林欣道:“七夫人,覺得哪裏不適?”


    林欣倦怠地靠在軟榻的靠墊上,柔聲說道:“有好些時日了,不知何故,出恭總是不能順暢,總覺小腹脹痛有出恭之感,但每每總是不能順暢,後便覺後重下迫,請了別的大夫來看,服藥後非但不覺輕鬆反而嚴重了,口中先是無味,繼而口苦,再請宮裏太醫看過,認為是內火旺盛所致滯下,隻是,妾身懷有孕,太醫不敢下藥,隻開了清暑的方子,可吃了之後,還是沒啥效果。又請了別的太醫,也如此說,卻沒人敢下方通下。有太醫指點,說此證隻有杜宰執或許能治,所以,老爺這才冒昧去請宰執大人您。”


    也難怪,蔡京好歹是開封府府尹,從三品的高官,在朝廷也算得上一號人物,太醫院的一幫太醫都是老謀深算之輩,瞧病都講究穩當,隻要不出事,大不了說自己沒本事,不會惹麻煩,麵對一個**個月的孕婦,又是府尹大人的愛妾,雖然知道病症辨證沒錯,應該用通便之藥,可是如果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弄不好流產了,那可是要捅大簍子的,所以都退避三舍。還出主意讓杜文浩來診治,這主意到很妙,一來杜文浩醫術高明,二來,杜文浩身為宰執,就算用藥讓府尹夫人流產,蔡京府尹也不敢咋地。


    杜文浩知道其中關節之後,微微一笑,轉頭瞧了一眼蔡京:“尊夫人這病的確是滯下。經雲:有故無殞。動則正產,否則一任滯下,不僅尊夫人苦楚,恐怕還會有損腹中胎兒。隻是,這時候通便去滯有一定風險,我也沒有完全的把握。”


    蔡京忙拱手作揖,苦著臉道:“宰執大人盡管用藥就是。”


    “嘿嘿,蔡大人倒也不必太過擔憂,隻要用藥注意,應無大礙的。


    杜文浩開了一方消滯導氣丸給了蔡京,蔡京忙命人去找方抓藥。然後把讓兩位夫人招呼龐雨琴到閨房說話喝茶,自己則引著杜文浩來到正堂奉茶說話。


    兩人分賓主落座之後,蔡京拱手道:“卑職恭賀大人高升!”


    “嘿嘿,有什麽恭賀的。官升了,事情也多了。累死人了。”


    “這倒是,所謂能者多勞嘛,嘿嘿……”


    杜文浩道:“尊夫人這病並不難治,別說是我了,就算我徒弟錢不收,也是小菜一碟,太醫院的太醫那是太謹慎了,其實大人隨便找個京城裏的郎中來,便能把這病治好,也就是一個‘膽’字,看病也好,做事也罷。沒有膽子,那就什麽事都辦不成。”


    “對對,大人說得再對也沒有了。嘿嘿……”


    杜文浩聽他打著哈哈,淡淡一笑:“既然尊夫人的病其實用不著勞動我這宰執的大駕前來臨診,而大人卻執意懇求,還送了我這麽重的一筆厚禮,想必,大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蔡京一拍大腿,讚道:“宰執大人真是聰明過人,卑職正琢磨著如何開口,倒叫大人先看出來了,嘿嘿。”


    杜文浩心裏暗笑,就你這鬼鬼祟祟的樣子,靠,傻子才看不出來!微笑道:“蔡大人有什麽事盡管說好了。”


    “嗯……,是這樣的,這事要是告訴旁人,一準說卑職謀私利裏通外國。可天地良心,卑職一心想著朝廷,所做的任何事情,也都是為此……”


    “這個自然,大人有話盡管說,我知道大人是忠君愛國之人。嘿嘿。”


    蔡京忙站起身,一拱到地:“多謝宰執!有了宰執這句話,卑職也就有了膽子了,就像方才宰執大人所說的,想幹出點事,必須要有膽子。”


    “我看你膽子也夠大的了,嘿嘿,有什麽你就直說吧。”


    “是是!”蔡京搓著手,坐回椅子,想了想,這才慢慢說道:“我大宋與西夏連連征戰,互有輸贏,兩邊軍民都蒙受了巨大的損失,所以,卑職一直在想,要是雙方能化幹戈為玉帛,對大家都有好處,特別是對百姓,也才能安居樂業啊。”


    杜文浩心裏咯噔一下,想不到這未來的大奸臣竟然跟自己說這檔子事,不知他肚子裏打的什麽算盤,且聽聽再說。當下不動聲色慢慢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送到嘴邊抿了一口。他雖然不喜歡喝茶,但還是聞出那淡淡的茶香。直浸透到心底深處,很是宜人。


    蔡京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杜文浩的臉色,一邊小心翼翼接著說道:“卑職想著這事的時候,可巧了,想不到西夏也正為這事發愁,上次永樂城一戰,雖然我軍損失了二十萬人,他們卻也沒占到多少好處。咱們的瘟疫武器,在西夏造成了癘疫大流行,十數萬的軍民死傷,後來還是幸虧得到了大將軍的消毒藥水和防毒麵具,這才將癘疫慢慢控製住了。他們國勢本來就很差,經此一劫,更是元氣大傷,實在無力一戰,所以,一直想找機會跟咱們和談……”


    杜文浩冷笑道:“是嗎?蔡大人難道不知道,他們前些日子,還派兵襲擾我環慶經略司,殺我邊民數千人。似乎不像是要和談的樣子嘛!”


    “是是,我也是這麽訓斥他們的。”


    “哦?原來大人已經與西夏人接觸了啊?想不到大人與敵國還有如此隱秘的往來嘛,嘿嘿”


    蔡京嚇了一大跳,忙起身拱手作揖:“宰執大人,卑職可不敢私通敵國。也是趕巧了,卑職的一個親戚,叫蔡頭。祖輩都是在鄰近西夏的一帶邊境的和市跑生意的,在我大宋與西夏沒有開戰之前,他便一直在西夏和大宋兩邊做回易。多少年了,連西夏的皇室都常從他那買些稀奇玩意。所以認得一些西夏皇室的人。前些日子,蔡頭帶了兩個人來來寒舍,說了才知道,是奉西夏惠宗帝之命,前來議和的。”


    “笑話!既然要議和,正兒八經派使臣前來就是了,為何要偷偷摸摸派人托你這親戚的關係來?難不成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麽?”


    蔡京幹笑兩聲,道:“宰執大人有所不知,夏惠宗帝與梁太後素來不和,盡管惠宗帝早已經親政,梁太後卻一直將軍政大權握於手中不肯還政於帝。惠宗帝心向大宋,曾下旨取消番禮,改用漢禮,但被梁太後阻撓未成,惠宗帝後又曾想將河南進獻,重歸依我大宋,並派大將李清準備來與我朝商議,梁太後得知,發動政變,殺了李清,並將惠宗帝囚禁,後雖讓其複位,卻一直沒有將實權還政。派軍隊襲擾我邊境,也是梁太後的主意,惠宗帝實在無奈,想聯合我大宋鏟除梁太後,重歸大宋,所以暗自遣使臣,通過秘密途徑前來議和,不敢讓梁太後知道。”


    杜文浩對西夏的曆史所知甚少,聽蔡京這麽說了,才明白了個大概,原來這西夏皇帝是個傀儡,實權掌握在太後手裏。但他畢竟是皇帝,應該還是有一幫擁護者的,若能利用雙方這層矛盾,幹掉梁太後,重新將西夏納入大宋版圖,正是不戰而屈人之兵的上策!


    不過,這話是從蔡京嘴裏說出來的,這家夥將來是個大奸臣,他說的話未必可信,杜文浩斜眼看了看蔡京:“那使臣呢?”


    “就在寒舍住著,是否叫他出來一見?”


    杜文浩想了想,既然蔡京不怕自己見使臣,那他剛才說的話應該是真的,這件事關係重大,得好好想想再說,自己現在是宰執,身份非同一般,輕易不能表態,所以,他搖搖頭,道:“先不見他,這樣吧,你好生照顧好著使臣,特別要注意保密,待我先回稟了太皇太後,跟眾位宰執商議之後再定。”


    “是是!”蔡京聽罷,忙拱手答應了。想了想,又低聲道:“杜宰執,卑職還有一言,不知該講不該講。”


    “嗯,說罷。”


    “據卑職所知,前回夏惠宗帝準備與我大宋聯係歸依之事,後來事情敗露,就是因我朝中有人將這件事捅給了梁太後了,所以,這件事,務必萬分小心為好,不能讓太多人知道……”


    杜文浩點點頭,沉聲道:“你可是是誰通風報信的?”


    “卑職不知,隻是當時這件事十分的隱蔽,能知道這件事的人屈指可數,卻不知到底是誰,卑職也不敢妄自猜測。先帝曾派人查過,卻無結果。”


    杜文浩心想,能知道這樣高級機密的,除了宰執,隻怕再無別人,剛才自己還想與宰執商議,得虧這蔡京提醒了,要不然,這件事一旦透露出去,隻怕就沒戲了。


    他禁不住又好生瞧了蔡京一眼,暗自琢磨,這小子能在二十年後成為權傾朝野的大奸臣,獨掌朝中大權,卻也不但是靠溜須拍馬,從這件事來看,他還是很有頭腦,有些真本事的。本來要找機會幹掉他的,現在看來還不行,還得利用他跟西夏聯係,把西夏問題解決了,一旦得空,還是趁早廢了他,免得夜長夢多,讓他做大勢力,禍國殃民。


    杜文浩點點頭,道:“嗯,本官知道了,你也可以好好琢磨琢磨,該如何把這件事辦好!要是能將這事辦成了,嘿嘿,你可是首功一件啊!”


    蔡京大喜,起身深深一禮:“不敢,一切還仰仗杜宰執,沒有杜宰執的英明決策,這等大事端不能辦成的。”


    “嘿嘿,咱們先不要論功了,等事成了再說,少不得你的好處的。”


    “是是,卑職多謝宰執大人提攜!”


    杜文浩知道這個消息之後,自然坐不住了,起身告辭出來,叫了龐雨琴,兩人乘車離開了蔡京府邸,一路琢磨著回到了五味堂家中。


    杜文浩進了院子,見雪霏兒和憐兒兩人正在廊下說話,兩個丫鬟在柯堯房間裏打掃衛生,小虎崽可兒溫順地趴在門口,既然小虎崽在這裏,想必英子應該也在裏麵,停住了腳步,可兒隻是輕輕地揮舞了一下自己的尾巴,並未起身,眼睛也閉著,大概是嗅到了杜文浩身上的氣味了。


    果然英子端著一瓶已經凋謝的花兒走了出來,見到杜文浩趕緊曲身施禮。


    “柯堯呢?出去了嗎?”杜文浩探頭問道。


    英子微笑著將手中的青花瓷的細頸花瓶遞給一旁的丫鬟,道:“這幾日柯堯姑娘忙著跟四夫人學功夫,我看她情緒很高漲的,你前腳走,她後腳便把四夫人拉出去了。――少爺,你昨天喝醉了,今天又起了大早,最近好像都瘦了些,還要忙多久還能歇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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