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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章雪夜出診


    杜文浩驚喜道:“真的?”


    龔銘樂嗬嗬道:“是啊,剛剛蘇醒過來,盡管說話依舊含混不清,但問她話已經能點頭搖頭了,神智已經基本恢複!真是讓人欣慰啊!”


    杜文浩和二女都很高興。


    龔銘歎道:“老哥我認識你這幾天,不僅見識了你剖腹療傷術神技,就是辨證論治,老哥七十年的行醫,卻也不能勝過你啊……”


    杜文浩正要客氣幾句,忽見門口進來兩人,正是錢不收和憨頭。忙起身相迎。


    龔銘笑道:“啊啊,你來的可真是時候,告訴你個好消息,空惠師太服用了杜老弟的藥之後,中風已經大好,剛剛蘇醒過來,神智清楚了。”


    “是嗎?”錢不收很是驚訝,“走,瞧瞧去!”


    一眾人來到後院空惠的病房。


    空惠瞧見他們,含糊不清說了句什麽。一旁她的女弟子貼近了聽,說道:“師父說,多謝幾位大夫救命之恩。”


    龔銘和錢不收都笑了,指了指杜文浩:“這位才是真正的救命恩人!”


    這時,靜慈主持已經得到消息,在女弟子攙扶下,慢慢走了進來,打過招呼之後,在空惠床邊坐下,見狀也是欣喜不已。


    杜文浩叮囑繼續用藥之後,幾人回到了大堂。


    杜文浩的藥既然管用,那就證明杜文浩所說的中風可源於痰火的論斷是正確的,龔銘和錢不收都心悅誠服。


    杜文浩瞧了一眼錢不收,道:“你們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吧?”


    “是,師父,老朽是來求助來了。正好龔大夫也在。老朽有個疑難病案,一直拿不準,請兩位幫忙參詳參詳。”


    龔銘道:“不必客氣,說來聽聽。”


    “老朽有個病患,名叫蒲山,是城外三棵柳村的,家境不好,二十出頭,本來是家裏壯力,可患虛勞血枯症,病情已成危症,老朽無能,無法救治,想請兩位會診,看看有無辦法,唉!他是一家頂梁柱,若要死了,這一家人隻怕也活不成。”


    杜文浩道:“病患現在在你們堂上嗎?我們先去瞧瞧。”


    “不在,在城外三棵柳村家裏,他身患重病,不方便行走,兩位能否屈駕前往會診?”


    龔銘和杜文浩兩人互望了一眼,都點點頭。龔銘道:“行啊!靜慈主持已經康複,空惠師太也已大好,繼續服用杜老弟的藥即可,左右無事,一起瞧瞧去!”


    龐雨琴和雪霏兒自然跟著前往,杜文浩帶上出診箱,眾人坐上一輛兩頭牛拉的大車,搖搖晃晃出了城。


    一夜大雪之後,道路變得異常的泥濘濕滑,牛車走得很慢,好在英子已經給牛車上放了一大盆火爐,這種火爐是專用於車上的,銅做的,有鏤空雕花的蓋子扣著,不怕顛簸,所以車裏倒也暖和。


    雪越下越大了,雪霏兒撩起車棚旁邊的車簾看外麵的雪景,嘴裏還輕聲哼著小曲,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


    忽然,雪霏兒一聲驚叫:“老鼠!好多老鼠!”


    眾人忙撩起前麵的車簾往外一看,果然,雪地裏、馬路上,好多老鼠四處亂竄。看見他們的馬車過來也不害怕。


    杜文浩皺眉道:“這大冷天的怎麽跑出這麽多老鼠來,該不會地震吧?”


    “地震?”龐雨琴好奇地問道,“有老鼠就會有地震嗎?”


    “那倒不一定,聽說動物對地震很敏感,地震前很多動物都會有反常反應,當然我這也是瞎猜的。”


    一邊說著話,一邊冒著鵝毛大雪往前行。走了一個多時辰,終於搖搖晃晃來到了三棵柳村蒲家。


    一座茅草小屋,院子籬笆也是樹枝荊棘編紮而成的,茅屋一側是雞圈和茅廁,兩隻花母雞在雞籠裏蜷縮著簌簌發抖,食槽裏的雞食已經凍成了冰塊了。


    錢不收推開柴門走了進去,高聲叫道:“有人嗎?蒲老漢在家嗎!”


    “在!是神醫啊!”屋裏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片刻,茅房破舊的房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了,門口出現一個老者,拄著一根拐杖,一股寒風卷了進去,把那老者吹得身子晃了晃,這才站穩了,瞧見院子裏好幾個人,微覺詫異,也不多問,弓著腰往裏讓。


    幾人進了屋,外間是個廚房,鍋裏冒著熱氣,沒蓋鍋蓋,能看見裏麵湯湯水水煮了一鍋,有一股中藥香味飄出。兩個臉上凍得通紅的小孩正坐在炕邊小板凳上,烤著爐火忙著剝去什麽東西上的泥,放在木盆裏洗幹淨,然後切成段往鍋裏放。


    龐雨琴的目光停在了兩個孩子的手上,仔細瞧了一眼,他們正剝洗的好像是什麽植物的根或者藤,悄聲問杜文浩:“小孩手裏的是什麽啊?”


    “葛根!也叫粉葛。是一種草藥,可以發汗解表,解肌退熱,冬天可以防傷風。沒糧食的時候可以當飯吃!”


    “用草藥當飯?”


    “是,總比餓著強啊。”


    “啊?這一鍋都是葛根啊?”


    “不,還有些米糠,菜葉。”


    龐雨琴臉上閃過一絲不忍,蹲下身,摸了摸小孩冰涼的臉蛋,一時不知說什麽好。


    雪霏兒瞧見地上有些積雪,咦了一聲,道:“怎麽房間裏都是雪啊?”抬頭一看,這才知道,這屋是土坯砌的,上麵架著屋頂,鋪著茅草,用木棍夾著,無奈一整天的大雪,房頂茅草承受不住,有的地方已經裂開,所以屋頂的積雪漏了下來。


    老漢拄著拐杖把他們讓到裏間。裏間不大,一個漆黑的大立櫃,幾根簡陋的木凳。靠窗是一個磚土磊的大炕,占了屋子的一大半。土炕爐灶裏冰涼,沒有生火。炕上鋪著破舊的洗得發白的棉被,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斜躺在床頭,蓬頭垢麵,胡子拉碴的,臉色蒼白,兩眼無神,兩件厚厚的棉衣疊穿著,肩膀和肘部都破了洞開了花了,厚厚地疊蓋著三床洗得發白的被子,窗戶上糊著厚厚的馬糞紙,是為了盡量不讓風透進來,但光線也都擋住了,使得房間裏很昏暗。


    盡管疊穿了兩件棉衣,加蓋了三床被子,年輕人依舊冷得簌簌發抖,還不停咳嗽。瞧見他們進來,掙紮著要起身,錢不收搶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蒲山,你別動,就躺著!”


    這漢子感激地笑了笑,連連咳嗽道:“多謝神醫,快請坐……咳咳咳。”


    那老漢也眯著眼陪笑道:“是啊神醫,幾位快請坐!炕上坐,我馬上生火!”


    說著要出門去揀柴火生火炕,卻被龐雨琴和雪霏兒攔下來了,進來的時候看見外麵院子柴火堆沒什麽柴火,這村邊地勢空曠,能砍來燒火的早就被人砍去燒火了,要打柴隻能進山,這一家人不容易,這漢子凍成這樣,還舍不得生火取暖,想必打柴的艱難,如何能浪費人家柴火呢。


    老漢到廚房提了一壺熱水,用土碗給他們倒了幾碗白開水,一邊說:“老婆子和兒媳婦上山打柴挖粉葛去了,老漢腿腳不利索,上不得山,在家照顧小的……,請喝水!”


    錢不收捋著胡須道:“不用客氣的,你也請坐,我們不是來做客,是來瞧病的,這位是府城一丸堂掌櫃龔銘龔大夫,這位是咱們縣城五味堂二掌櫃杜文浩杜大夫,兩位都是名醫,是老朽特意邀請來一並會診的。”


    老漢點頭哈腰打著招呼。


    錢不收暗自朝龔銘和杜文浩使了個眼色,故作輕鬆狀,捋了捋胡須道:“兩位先診察,老朽看他這病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吃幾副藥,調養一段時間就好了。嗬嗬,還是龔大夫先診吧。”


    龔銘瞧了錢不收一眼,若有所悟,點點頭,也不謙讓,坐在床沿,問道:“你哪不舒服?”


    “頭昏……,心慌……,咳咳咳……全身……,發冷發熱的……咳咳咳……”


    “想喝水嗎?”


    “好,謝謝……咳咳咳”


    “熱的還是涼的?”


    蒲山猶豫片刻,道:“嗯……涼的吧。”


    龔銘正要去倒水,龐雨琴已經搶先出屋,從廚房用瓢舀了一瓢冷水倒在碗裏,拿回來遞給蒲山。蒲山手指頭碰了一下,又縮了回去,龐雨琴道:“還是加點熱的吧!”拿起剛才蒲老漢倒得熱水,加入碗裏,成了溫熱水。


    “多謝姑娘……咳咳”龔銘接過,勉強一笑,把碗湊到嘴邊,咂了一口含在嘴裏,好一會,才慢慢咽下,“不喝了……咳咳咳,謝謝……咳咳咳”


    龔銘見他說話艱難,擺擺手:“你不要說,我問你父親好了。――孩子病情怎麽回事,你說來聽聽?”


    蒲老漢道:“他這段時間時常傷風受涼,全身熱得滾燙,都一個多月了,這燒就沒退過,一會冷一會熱的,還昏死過去好幾次,對了,鼻子、嘴巴老出血,一出一大碗,止不住。大便也有血。”


    “大便血什麽顏色的?”


    “黑紅色的”


    “還有別的地方出血嗎?”


    “有,大腿前麵也有血點點。”


    “胃口好嗎?”


    “不好,不想吃東西,所以人虛成了這樣。”


    “我診脈看看。”龔銘凝神診脈,又望了望舌象,臉色慢慢陰沉了下來,也不說話,半晌,才道:“嗯……,是傷寒發熱。”瞧了錢不收一眼,捋了捋胡須,道:“問題不大,用幾副藥就會好的。――杜老弟,你來看看。”說罷,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杜文浩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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