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運動時會造成肌肉的撕裂,就相當於在消耗肌肉細胞。


    久聞千年前的地球上有個久負盛名的虛幻世界觀,說裏麵人類的最高領導者坐在一個金色座位上下不來。


    為了維持金色座位的運作,並以此阻擋某些強大的敵人不來進犯,那領導者每天都會從他的境內抓來許多超能力者充當燃料。或許,這和人運動時消耗肌肉細胞是同樣的道理。


    肌肉細胞被撕裂後再經修補,就會形成更加強健的纖維,人也是在這種過程中增長肌肉,變得強壯。


    這對黛拉的蟲群也是一樣。根據研究,索林原蟲的每個個體,壽命大概率是無限的,不會衰老衰弱,更不會有患病或者中毒的風險。


    這種近乎永恒不變的特性,意味著原蟲們在基因層麵的絕對穩定——想要殺死原蟲,幾乎隻能通過強大而純粹的物理手段將它們的身體破壞。


    或許,這種絕對的穩定,也是原蟲們能夠走出銀河,跨越難以言說的漫漫距離,忍受宇宙空間的寂寥冰冷,抗住那些橫生的輻射。


    然後,於沉眠中抵達新的星係時,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蘇醒並恢複全盛,直接向新世界的生靈展露它們滔天饑餓的秘訣。


    但這並不全是好事,絕對的穩定也意味著缺乏變化,繼而裹足不前。


    一個原蟲個體在按先天的基因成長到預定的程度後,便幾乎不可能像人訓練肌肉一樣,繼續變強變壯。


    所以,為了克服這種絕對的穩定而繼續發展,蟲群時常會進行內部的更新。甚至更新活躍時,剛誕生幾小時甚至幾分鍾的原蟲個體,就會在女王的指示下誘發自我的凋亡,和它們本該擁有的無盡壽命相比,是如此短暫。


    倒是不用同情,就像人類鍛煉時甚少體恤正在自己體內正被撕裂的肌肉纖維一樣。原蟲個體也沒有自我意識,它們的思想也是全部來自黛拉的投射。


    此時,主題樂園太陽係內,蟲群完成了使命,在漸漸收攏隊伍。而收攏的同時,種群內的更新也依舊在繼續;有些原蟲個體再也無法回歸,它們將在這陌生的世界與世長辭。


    尚不清醒的黛拉正從這些預定凋亡的個體中抽回自己的意識,或許是因為同情心有些泛濫,即便這些個體隻是相當於一個個由她操作的終端,她也稍稍放慢了些抽回意識的速度。


    之前,原蟲們彌散在地月之間。月亮上的當然是為了啃食月表以輔助左吳的行動;而地球附近的,便是為了隨時準備偷襲無智灰蠱,隻是最終沒撈到行動的機會而已。


    無智灰蠱是大敵,不清醒的黛拉本能為了對付它,理所當然製造了超量的原蟲個體,此刻它們也在紛紛凋亡。


    紛紛凋亡,落入大氣層,燃燒著自己,好像流星,又好像拖拽著光暈的螢火蟲——凋亡進程的開始會極大幅度的減弱原蟲本身的身體強度,變得易碎又易腐。


    據說,在幾億年前,木本植物剛剛出現時,地球上並沒有能分解木質纖維的微生物存在,以至於死木堆積,差點毀滅了世界。


    同理,凋亡的原蟲若繼續保持其生前的強度,那將會對其隕落之地的生態帶來滅頂危機。


    這或許證明了索林原蟲對環境並不是一味的索取,依舊會在一定限度內回饋自然,隻為吃光一茬後,下次有機會再來時,麵對恢複了的生態圈又有食可取。


    也因此。


    凋亡的原蟲化為螢火蟲,被地球的引力俘獲而紛紛落下,好像大氣層內燃起的火雨,如此暴烈,引起了地麵的一陣陣恐慌。


    隻是這恐慌是不怎麽稀奇了。修仙地球恐慌的次數是如此之多。原蟲出現時慌了一次,那道恢宏的空間裂縫出現時又是一次,無智灰蠱降臨時還來。


    這裏的修仙者們本應習慣了,可事實卻並非如此。因為這個地球相當於是專供人類的主題度假村,因為恐慌而秩序失常。無智灰蠱來時,為了恢複秩序,它便將所有修仙者的異常記憶給全部抹去。


    隻是,修仙者的數量畢竟數以億計,外加還有左吳與這裏皇帝的幹擾,讓它終究沒有完成全部的目標。


    還有寥寥幾人,依舊記得這幾次恐慌;同樣,也記得大家受到了皇帝的鼓舞,朝天空的界限一次又一次發起衝擊,也向著無智灰蠱這他們眼中的災厄化身發起挑戰。


    何存真就是這麽一個求道者,他不記得自己朝天空發起了衝擊多少次。隻記得最高似乎到達了那空氣最稀薄處,伸手就能捅破碧藍的天空同幽黑太空的界限;


    那象征災厄的無智灰蠱,離自己是如此之近;可就在這個高度,引力仿佛加強了千倍,已經稀薄的空氣亦展現出令人驚訝的粘稠,一切的一切好像形成了無形的幕牆,將自己擋在了往太空邁進的步伐之外,是如此厚實的屏障。


    何存真打不破這屏障,連這高度也隻達到了一次,之後,就再也無法觸及;接下來他隻能乘著自己的飛劍,在低矮的天空追逐自己同道的背影,看著自己被越拋越遠。


    可漸漸地,能看到的背影越來越少。起初何存真還以為是那些前輩大能,終於打破了天空同宇宙間的屏障,他們已經直麵了災厄的本體,像那些上古神話一樣。


    若追上他們的步伐,自己會不會也成為流傳後世的神話角色之一?在莫大的鼓舞下,已經在低矮天空徘回已久的何存真,終於又鼓起勇氣,往天上衝去。


    他最終沒衝到之前那最高處,但終究是比所有的白雲都要高,凝視大氣層外就已經足夠。太空依舊是一副彷若從來無人可踏足的澄澈,自然,何存真也沒有看到前輩們與災厄對峙的場麵。


    他茫然落下,高度降低,視野又被雲霧遮蓋;而接近地麵時,又聽到了大地之上的一成不變——


    仙風道骨的師傅們依舊圍坐在爐前,煉著莫名其妙無人知曉配方的丹藥,同各自的弟子或同道清澹。


    那些前輩後輩依舊在為了一點修煉的機緣,拔劍相向,或是朝著彼此冷嘲熱諷;女修對修煉速度快一點的師兄傾心,嫉妒和惡毒在各自的白衣飄飄下翻湧。


    何存真恍然,以自己的修為當然不可能在高空將一切都知曉。隻是這司空見慣的一切,自己都如此熟悉。不光熟悉,將自己代入到這些場景中的哪個角色,都毫無難度。


    可是為什麽這一切會是這樣一成不變的?大家在那一瞬間,放棄了成見放棄了清談放棄嫉妒,朝天外的災厄團結衝刺的景象尤在眼前,這難道不該對一切有所改變?


    此時,天上降下火雨。而連本該對毀天滅地的災禍都已經習慣的,地麵上的大家,居然會對這種小兒科都感到驚慌不已?


    之前的團結一致好像一場夢,何等不甘心。何存真抬頭,凝視火雨,發覺尚在天上的自己,居然是距離這火雨最近的人之一。


    遙記得小時候,自己曾在年節時,凝視天上的煙花,隱隱約約間,好像曾捕捉到過煙花燃盡後,那曾容納了火藥的紙管殘骸的墜落軌跡。


    當時,那殘骸隱隱約約就是朝自己的方向落下。何存真記得,小時候的自己朝天空伸出手時,覺得手心一燙,還真接住了什麽東西。


    或許對童年的自己來說,接東西的過程要遠比結果重要,何存真不記得自己接到的究竟是什麽了,隻記得那晚的煙花如夢似幻。


    夢和幻覺溝通了過往的時間,何存真下意識向火雨伸手,看著自己身體的輪廓被照亮。


    而後,不是幻覺,他手上真的多了什麽東西。仿佛童年的缺憾被彌補,何存真將那東西一把緊握,再張開手。


    這似乎是一個被燒湖了的紅彤彤的組織。


    何存真當然不知道這是原蟲未燒盡的殘骸,隻是下意識覺得殘骸刺破了自己的手心,在因尚未消散的饑餓啃食自己的血肉。


    他驚了下:“哪來的邪靈?!”


    沒想到殘骸居然開口說話了:“啊!你好沒禮貌!我可不是什麽邪靈,我叫黛拉!”


    黛拉的意識還投射在這殘骸裏,沒有完全抽離。


    何存真的震驚更深,卻忽然下意識問:“你……你是來自太空之外的東西?”


    而黛拉也愣了下,迷迷湖湖中,她似乎把自己的記憶和原蟲女王的記憶給搞混了:


    “好熟悉的問題,以前也有很多人剛看我一眼,就在逼問我是不是從銀河之外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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