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獵人性子急。


    即便能在地圖的指引下,前去探索虛空是他們的夢寐以求,可並不意味著獵人們就甘願從此吊死在一棵樹上。


    銀河中還有花海一般的遺跡和墳墓等著他們去發掘,這次的冒險雖然瑰麗,但總有看厭的時候。


    科技獵人還很莽。


    一次探險,若有百分之五的成功率,他們就會考慮實行;百分之二十,則小心翼翼先探探路。


    若成功率有百分之五十以上。


    這些獵人便會興高采烈地一頭紮進實驗場地中,用上最為激烈的方式以及把自己都一同炸飛的氣勢,去分解與探究他們所追求的真理。


    所以。


    一行人在乘著良骨伶輕鬆找來的小型擺渡星艦,往逃亡者號附近泊去前;


    左吳還以為科技獵人們大概還在和鈍子扯皮,對互相出多少力以及監督問題上展開錙銖必較的爭奪。


    倒是不用擔心鈍子和逃亡者號來源的問題會暴露,科技獵人肯定有自己的科研星艦。鈍子需要做的隻是牢牢把那張狀似鑰匙卡的地圖牢牢看管好。


    像一隻小小的看門犬一樣。


    但左吳沒想到。


    逃亡者號居然幹脆成為了主要的實驗場地之一——碩大的靈能光弧自艦體中發出,與其他漂浮於附近的星艦在共振中,朦朦朧朧中形成了一個門的形狀。


    左吳覺得有些牙疼,馬上撥通了鈍子的視界:“給我解釋解釋,為什麽我隻是一不留神,咱們的星艦就好像換了主人了?”


    說著,他將鈍子的全息影像調出。


    對麵的光頭ai用衣物將自己的臉包裹嚴實,徒留那有些孔洞又亮亮閃閃的頭頂露在外麵,還有一雙賊兮兮的眼睛:


    “聽我解釋呀船長!在本鈍子大人的談判下,科技獵人同我們的條約幾乎能說是喪權辱國了!”


    左吳挑眉:“喪權辱國?怎麽說?”


    “他們為了盡快進入虛空,組建造物網絡時,將他們星艦和實驗的權限全部開放給咱們了!”鈍子的全息影像將小拳頭握在,腳尖一踮一踮:


    “這意味著他們此前的科研成果就是任我們采擷,那數據庫裏簡直全是寶藏……還有他們的造物!就算是現在,我也可以一個念頭,就把它們全部開走!”


    左吳揉揉眉心:“你就不擔心你的身體,還有逃亡者號被科技獵人認出來?”


    “我覺得他們早就認出來了,但就是不在乎,什麽也沒說,”


    鈍子攤手:“還有左吳,這事你也有責任!你之前一直在他們麵前,有意無意地關注我這身體前任主人的消息,可太不自然了!”


    “別忘了科技獵人不是傻瓜,而是一夥對任何異常現象都敏感至極的科學家!”


    左吳愣愣,自己本事要去挑鈍子的錯的,沒想到反過來被有理有據地指責了一番,根本難以反駁。


    他隻能咂舌,又上下掃了一眼光頭ai的樣子:“你明明都被認出來了,幹嘛還要嚴嚴實實把臉裹著?”


    鈍子是偷了獵人首席身體的竊賊,理不直氣也壯得叉起腰:“做賊嘛,總是有些心虛的。”


    左吳感覺頭在一陣一陣的大,雖然隻隔了很短一段時間,但不得不承認再見到鈍子的感覺很不錯;隻是她看上去皮子有些癢,讓自己的手也開始癢。


    沒錯,鈍子雖是黛拉的親媽,但更像是自己的損友。


    損友辦事總會有種不太牢靠的感覺,左吳還是決定再問幾句:“科技獵人手裏掌握的失落科技可不少,你就不擔心他們隨手給你搞一些小動作?”


    鈍子撇嘴,豎起手指頭,一個一個掰下:“咱們星艦上有古畫晴空,有尤缽沙塔和獸石,有黛拉的蟲人大軍,還有本鈍子大人居中指揮調和!”


    “這麽個豪華配置,滅掉一些碌碌的小政權都綽綽有餘,你還擔心科技獵人的小動作?”


    “而且,你叫的外援不是也到了?切,明明我們自己就夠,你這樣分明就是對我沒有那麽一丁——點兒的信任!”


    左吳又愣了愣,自動忽略鈍子後幾句的抱怨:“外援?什麽外援?”


    “那被你慘兮兮留在雙星係統那邊的軍團,還有那個苦苦等你也不會有結果的羿裔斯將軍,你忘啦?”


    “他們的代表也到了,明明是你自己叫來的。”


    ……


    軍團的動作也很快。


    以及,那顆雙星係統之所以會成為都市行星,其在喧鬧恒星附近常態化開啟的航道中,有通向星海聯盟的近路,也算是情理之中。


    隻是帝聯以及其麾下的軍團,不太喜歡這個管天管地,權限曖昧不明的同時又大的沒邊,還會讓其他政權在自己耳邊嘰嘰喳喳的組織。


    尤其是軍團,現在他們必須專注於國內事務——維持在搞出莫大陣仗後,居然讓預定繼任的最高指揮未來的皇帝失蹤的巨大失誤。


    就像政變變到一半,忽然按下暫停鍵般;軍團本來的盟友會躊躇和不滿,敵人卻會加把勁再提升攻勢。


    羿裔斯現在還穩坐將軍的位置,底下的人沒有嘩變叛亂,帝聯也沒有發來罷免的書函,已經是他左右逢源,盡力輾轉騰挪的結果。


    這也隻是一種無比脆弱的平衡。


    還有屬於初丹天使的古老星門依舊如芒在背。


    種種因素相疊加,讓軍團自然更不可能有閑心騰出手來,關注星海聯盟這邊的消息。


    他們也需要一針強心劑。


    所以。


    左吳的聯絡發來時,羿裔斯將軍雖然內心無比複雜,但還是將他的訊息美化一番後,傳告全軍。


    聲稱左吳仍在為了帝聯與人類的榮光,和那片戰場中,戰友們的遺骸而奔走努力。


    ……


    擺渡星艦緩緩停泊於逃亡者號的機艙中,伴隨著全息艙門的關閉和空氣的充入,眾人依次落地,抬頭欣賞那幅絕景。


    造物相連,光弧閃爍,奪去星星的光輝,在太空中形成了更黑更深邃、但正中央卻是一抹純白的門。


    列維娜無比感歎的“嗚哇”了好幾聲。


    可她旁邊的艾山山卻想起了什麽,抱手,語氣有些酸溜溜:“我覺得類似景色你應該看過好幾次了。”


    精靈疑惑的歪頭:“老板娘,你在說什麽?是這“門”和初丹的古老星門差不多嗎?我記得那星門是我和你一起看的。”


    “不是!”艾山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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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齜起尖牙,眼睛別開,狠狠往左吳身上瞪了一眼:


    “是那次……是發現古老星門前,某人帶著你單獨出去欣賞超空間航道開啟的樣子,和這個不是有點像?你們還玩兒得很開心,丟下我一個……”


    那時,尚且是個玩具小球的鈍子還講了個“艾山山在獨處”的冷笑話,讓海妖於惱怒中在其外殼上狠咬了一口,崩飛了一顆尖牙。


    現在新牙早已長出,可老牙還因為海妖的傳統,躺在她包裏;一如當時被單獨丟下的芥蒂般,長久保留著。


    “嗚哇。”


    列維娜掩了下嘴,發覺左吳正利用自己的站位,隔開了艾山山惡狠狠投向他的視線。


    於是,精靈毫不猶豫地讓開一步,讓左吳完全暴露在海妖蘊含幽怨的怒目而視中,鞠躬行禮:


    “是嗎?當時我隻是履行女仆陪同老板出遊的工作,可一點沒有玩樂的意思。”


    說完,列維娜看向左吳,頗為愉悅地單眼眨了一下。


    左吳咂舌,忽然眼睛一亮,想出了什麽點子;他環視除海妖外的眾人一圈,沉聲:“你們先回避一下,我要和艾山山獨處一陣。”


    所有人目光轉向艾山山。


    可艾山山卻抱緊胳膊,向後遠遠跳了一大步,臉有些紅:“你想幹嘛,少來這套,還真……真以為那事是萬能的了?!”


    數道目光又轉向左吳。


    “不是,雖然我很想,但真的不是,”


    左吳抓抓頭發:“既然你現在提出,那我馬上彌補;碰巧你也說了這風景和之前很像,那我們也獨處一次,把列維娜撇在一邊,怎麽也算扯平……”


    海妖的蘊紅的臉頰霎時變回了同身上鱗片一般的潔白晶瑩。


    唯有良骨伶弱弱地舉了下手:“諸位,小伶必須提醒一聲,就是聯盟在明天中午就可能被炸飛百分之九十七了,我們是不是該緊張一下?”


    艾山山應付的點點頭,板著臉走入星艦深處。


    左吳則是不解,小跑跟上海妖的腳步。


    良骨伶算是得到了回應,比鈍子時常被人無視的待遇高到不知哪裏去了,可她並沒有得償所願地看到有人臉上泛起緊張。


    金棉的表情要接近些,臉上滿是失魂落魄,但不是因為聯盟可能的命運而如此,直直從良骨伶麵前走過,甚至不確定她有沒有聽見律師的呼籲。


    良骨伶歎氣。


    隻能寄望於身邊最像正常人的姬稚。


    可律師抬頭時,隻發現人馬娘一臉欣然,走入星艦的步子甚是輕快,甚至哼起了歌:


    “……嗬,原來你也有過被單獨扔下的時候。”


    “以前的你和現在的我好像。”


    “我成不了下一個你,但我隻要……隻要再努力一點,就一定可以擁有你現在所擁有的日子!”


    ……


    駕駛室中。


    鈍子用監控將機艙中發生的事盡收眼底,默默為自己的錄像收藏增添了新的藏品。


    她可以保證自己心無雜念,隻是純粹為了逃亡者號的安全而著想,還拿起一杯熱茶輕抿,蒸汽濡濕了她蒙臉的衣物。


    將杯子放下,回頭看一眼星艦的操控麵板,各方麵的信息尚在正常範圍內,隻是逃亡者號因為肩負了開啟通往虛空大門的核心任務,某些數值瀕臨極限而偏高。


    卻沒有一個真正超出逃亡者號的負擔,這也是鈍子認為科技獵人們已經認出逃亡者號真實身份的原因——


    他們對這艘星艦的了解程度可是無比之深,對其極限在哪了如指掌。


    如同無比熟悉的夫妻間,哪怕蒙著眼,隻是指尖輕觸,便能瞬間知曉對方的身份般。


    想必逃亡者號上搭載的那顆引擎也會感到舒暢,它也好久未曾這般暢快淋漓地運行。


    眼見監控中的數人離駕駛室越來越近,鈍子咂舌,趁這個機會給看不起她的左吳比了個粗魯的手勢。


    因為她當然想過,若科技獵人以及他們的造物徹底與逃亡者號連接後,己方可能喪失星艦的主動權,所作出的防備手段一環扣一環,嚴謹無比,可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的。


    嘿,鈍子冷笑一聲。


    哪怕逃亡者號真是科技獵人的“原配夫人”。


    現在它已經完全染上自己的顏色了,已經徹徹底底地回不去了呀!


    光頭ai莫名的誌得意滿後。


    左吳終於和艾山山前腳後腳地進入駕駛艙,鈍子轉過凳子,宛如讀心般將左吳可能關心的事一件件匯報:


    “黛拉和另外兩個小朋友在咱們的三台造物體內玩遊戲,古畫晴空它們拗不過,給三個小家夥都開啟了模擬訓練之類。”


    “哼哼,咱的女兒可有天賦得緊,一定主要是我的遺傳!你也該去看看,鼓勵一下之類的。”


    左吳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又莫名有些擔憂。


    黛拉已經同金棉學了爆破,現在又在同古畫晴空它們學開機甲,或許還和離姒與夕陽換著開過,正集合帝聯與燎原兩家戰爭造物之所長。


    ……自己女兒的教育是不是有些走偏了?


    左吳反思,果然缺了近身作戰和常規武器使用方麵的教育,有關的文化課,甚至靈能技藝之類也不該落下。


    好在聯盟這裏什麽都有,以及這既然是星海諸多政權的交匯中心,也該匯聚了整個銀河最好的老師們。


    當然,前提是聯盟要繼續存在下去,可別真被創神檄文炸掉百分之九十七。


    保護聯盟的理由又多了一個,左吳覺得這個可比之前那些亂七八糟的加起來都能提升自己的幹勁。


    鈍子眼見左吳已經吸收了這條消息,繼續往下:


    “還有,軍團來的那位使者已經撲到監視科技獵人的工作中了;科技獵人工作很快,他居然也能跟上節奏;”


    “使者忙得不可開交,隻給我留了個緊急聯絡方式,說你若回來,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他。”


    鈍子先說了黛拉的事,已經不算第一時間了。


    左吳點頭,調出緊急頻段,發覺這使者也是熟人——那位無毛又切斷了自己頭頂雙角的牛頭人桑德崖。


    聯絡建立。


    桑德崖接入了,臉上現出歡喜和淒涼的神情;動著嘴唇,卻沒有作聲。他的態度終於恭敬起來了,分明的叫道:


    “總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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