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p>
羅閻如同一塊破布，被轟進焦土，留下一道長長痕跡。</p>
火焰在他身上燃燒。</p>
而他也一動不動，彷佛被一擊轟殺。</p>
直到過了半分鍾，他才一個鯉魚打挺，運轉法力，熄滅身上的大火。</p>
“好險。”</p>
羅閻望著自己袒露著的胸膛。</p>
胸膛焦黑一片，白骨依稀可見。</p>
幸虧這是青年的隨手一擊，而他又做好了準備。</p>
不然，光是這一擊，他隻怕就要飲恨當場。</p>
他調動氣血和法力，眉心也流淌出一抹氣運，朝胸膛上的傷口湧去。</p>
三股力量下，焦黑的血肉很快便鑽出粉嫩肉芽。</p>
旋即肉芽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p>
隻幾個呼吸。</p>
慘不忍睹的傷口便恢複如初，再看不到半點傷痕。</p>
做完一切後，羅閻從儲物戒中取出法衣穿上，便同樣朝天眼湖飛去。</p>
那青年極為自信，且修為高深，足有神嬰境中期。</p>
這一下去，不可能跟他一樣隻是觀望，必然會直接對盤踞在石柱邊上的黑焰噬妖莽動手。</p>
羅閻緊隨其後。</p>
便是想著伺機而動，做那漁翁！</p>
“嗡……”</p>
羅閻脖子上，龍眼大小的空蟬珠發出細小顫鳴。</p>
這件五階奇物，可以遮掩他的氣息，法相境也難以察覺。</p>
這也是他敢跟上去的原因。</p>
“這人應該是焦熔天宗的修士。焦熔天宗……可別讓我失望。”羅閻心中默默想到。</p>
天宗弟子，好比精銳。</p>
相較於尋常散修，實力至少會高上一個小境界。</p>
而那青年，看樣子還不是一般的天宗弟子，實力應該更強，或許有能力滅殺黑焰噬妖莽。</p>
他收斂氣息。</p>
完全融入岩漿當中，緩緩向湖底落去。</p>
……</p>
……</p>
另一邊。</p>
於衝潛入天眼湖，便直奔湖底而去。</p>
他來自於焦熔天宗，在進入秘境的焦熔天宗修士當中，乃有數的神嬰中期修士，實力可排入前五！</p>
不過實力再強又如何？</p>
強大如他，依舊要聽從‘公子’的命令。</p>
而‘公子’，便是焦熔天宗一位長老之子。</p>
一個喚做安宇軒的元丹後期修士。</p>
區區元丹，號令他這等神嬰中期修士，已是讓感到不快。</p>
而偏偏。</p>
那安宇軒為了防備他們，還利用秘法，在他們體內種下了火種。</p>
“安陽老賊讓我全力輔左你探索秘境，我於衝偏不！”</p>
於衝心中冷哼。</p>
以火種控製他，還想讓他盡心盡力賣命，這可能嗎？</p>
這一次。</p>
他是奉命出來抓捕修士，帶回去給安宇軒種下火種，用以壯大焦熔天宗隊伍的。</p>
但這種任務敷衍一下就好。</p>
哪有搜刮秘境中的寶物重要？</p>
畢竟搜刮到的寶物，真真切切進了他的口袋。</p>
而他去抓修士完成任務，最多隻能得到安宇軒的一句稱讚。</p>
一句稱讚，他要之何用？</p>
他早已過了那種別人一句稱讚就會打雞血的天真年紀。</p>
颼！</p>
於衝很快鑽入湖底。</p>
剛入湖底，他便發現了石柱邊上的黑焰噬妖莽。</p>
感受著黑焰噬妖莽身上的恐怖氣息，他心中沒有半點驚懼，反而獰笑一聲，直接衝了過去。</p>
“好一頭孽畜。”</p>
“光是這身血肉，我於衝便不虛此行。”</p>
於衝在焦熔天宗並不得誌。</p>
他隻是個普通人。</p>
沒有背景，沒有後台，甚至連天賦也一般。</p>
這樣的他。</p>
平常做最困難的任務，得最少的報酬。</p>
他受夠了貧苦的日子。</p>
因而這次進入秘境，他的目標，就是搜刮。</p>
搜刮一切資源！</p>
“孽畜，死！”</p>
衝至一半，於衝手捏法訣。</p>
頓時間，其眉心紅光大漲，一抹紅光從中激射而出，朝不遠處的妖莽斬去。</p>
“嘶！”</p>
黑焰噬妖莽感受到了身後的殺機。</p>
它赤紅的童孔中湧現出驚怒之色，張嘴一吐，噬妖黑焰便洶湧而出。</p>
黑焰與紅光接觸。</p>
嗤嗤聲響起，紅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澹，卻依舊去勢未止，朝前射去。</p>
而黑焰同樣如此。</p>
一部分攀附在紅光上跳動。</p>
其餘大部分則湧向於衝，黑色席卷，要將於衝淹沒。</p>
於衝眼神凝重。</p>
他知道這些黑焰可怕，不能沾染。</p>
因而他施展遁術，化作一團火光，幾個閃爍，便出現在遠處，躲開了湧向自己的黑焰。</p>
與此同時。</p>
紅光也出現在黑焰噬妖莽麵前，命中妖莽的鱗甲，發出‘吭哧’脆響。</p>
隻可惜。</p>
在黑焰的削弱下，紅光的威力大劍。</p>
轟在妖莽鱗甲上，僅僅濺射出幾點火星，便無力向下落去，顯露出一把坑坑窪窪的銀白小劍。</p>
“我的劍！”</p>
看著不成模樣的小劍，於衝眼中閃過一絲肉痛之色。</p>
這劍乃極品法寶，是他元丹時耗費大代價所夠得。</p>
他至今猶記得，自己得到這把劍時那欣喜若狂的模樣。</p>
而如今。</p>
僅僅一個照麵，這把助他元丹時橫行一方的法寶便徹底被毀。</p>
“孽畜，找死！”</p>
於衝眼睛微紅。</p>
袖袍一卷，一條細長紅繩從其袖中鑽了出來，宛如一根紅線一般，瞬息出現在黑焰噬妖莽身邊，而後攀附妖莽巨大身軀，將妖莽捆成一個粽子。</p>
</p>
但黑焰噬妖莽龐大的身軀一個掙紮，紅繩便破碎，一截截散落。</p>
妖莽眸子冰冷的盯著於衝。</p>
驀然，其百丈身軀化為一道黑色驚虹，朝於衝撞了過來。</p>
兩旁岩漿激湧。</p>
一股股可怕的力量交織，落在於衝身上，令於衝神情微變，眼神徹底冷了下來。</p>
“是我小覷你這孽畜了。”</p>
於衝死死盯著飛速衝來的黑色驚虹，眼中迸射出一道精光。</p>
他未曾退去，更不曾躲閃。</p>
而是催發血脈，開始了異化！</p>
嗤嗤嗤嗤……</p>
其身體上，一個個暗紅肉瘤如雨後春筍般不斷冒出。</p>
這些肉球每一個都有拳頭大小，不斷堆積膨脹。</p>
僅是一瞬，其身軀便膨脹至數十丈高，成為了一個肉瘤堆積的怪物。</p>
更加醒目的是。</p>
這怪物一隻手細小，另一隻手卻巨大如扇，拖曳在地上，呈現更加古怪的黑色。</p>
“唰！”</p>
於衝麵目猙獰，大手宛如蒲扇般朝黑色驚虹扇去，竟直接將妖莽扇飛，慘叫著朝後飛去。</p>
妖莽直直撞在石柱上，發出一聲巨響。</p>
受了一巴掌。</p>
其鱗甲破碎，軀體上沁出一絲絲黑色汙血。</p>
而被大手命中地方，更是凹陷了一大塊，血肉都已破碎。</p>
一擊得利，於衝獰笑一聲，被肉瘤擠壓的雙眼中紅芒更甚，周身彌漫出瘋狂之意。</p>
他異變後的肉身極強。</p>
但這並非沒有代價，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他的理智也在漸漸被侵蝕。</p>
唰！</p>
於衝知道時間不多。</p>
身子一閃，出現在黑焰噬妖莽前，蒲扇般的大手扣住妖莽的頭顱，猛然撞向石柱。</p>
轟！轟！轟！……</p>
巨響連連。</p>
數百丈的妖莽，在於衝的肉瘤大手中，竟然毫無反抗之力。</p>
不多時，一顆腦袋便成了血霧，僅餘下幾片粗大鱗甲仍連在身軀上。</p>
雖如此。</p>
妖莽畢竟擁有神嬰後期修為，又粗又長的身軀也將於衝的身體死死纏住，並不斷縮緊，要將於衝直接絞死。</p>
“孽畜，還不乖乖受死！”</p>
於衝獰笑。</p>
呼吸之間，岩漿從他粗大的鼻孔中流入，又化為黑煙被噴出。</p>
黑焰噬妖莽已經沒了腦袋。</p>
他鬆開抓住妖莽頭顱的大手，抓住妖莽身軀一扯，便將妖莽從自己身上扯了下來。</p>
但就在此時，異變陡生！</p>
妖莽那無頭的脖頸部，竟瞬間重生出一顆頭顱。</p>
張嘴一吐，噬妖黑焰像是不要錢一般，直衝於衝麵目。</p>
“啊！”</p>
於衝發出淒厲慘叫。</p>
近距離下，他根本無從躲避，被黑焰噬妖莽偷襲成功。</p>
噬妖黑焰在他臉上跳動，發出嗤嗤嗤的聲響。</p>
他眼神驚恐，將扯下來的黑焰噬妖莽扔開，大手瘋狂扒拉著臉上的黑焰，想要將黑焰撲滅。</p>
他畢竟修為高深。</p>
能夠將一切焚毀的黑焰，卻未能將他徹底焚毀。</p>
隨著一顆顆裹挾著黑焰的肉瘤從他臉上脫落，他臉上的黑焰慢慢消失。</p>
隻是原本如球的腦袋，如今已經變成扁平狀，看上去有些毛骨悚然。</p>
不僅如此。</p>
他的理智進一步喪失，組成身軀的肉球開始顫抖，竟張開了一隻隻邪異的眼眸。</p>
“死！”</p>
於衝衝了過去。</p>
他大手抓著黑焰噬妖莽的腦袋，騎坐在黑焰噬妖莽身軀之上。</p>
那一顆顆肉瘤中，分化出一道道血線，激射而出，瞬間紮進妖莽的身軀。</p>
黑焰噬妖莽鱗甲堅硬，一般的靈寶都難傷分毫。</p>
但麵對肉瘤生出的血線，竟然如同豆腐一般，被輕易紮了進去。</p>
妖莽哀嚎。</p>
扭動身軀，想要掀翻身上的於衝。</p>
然而體型更小的於衝卻像是一座大山一般，任憑妖莽如何動作，始終紋絲不動。</p>
妖莽的氣息越來越弱，氣息也飛速幹癟。</p>
而於衝身軀上的一顆顆肉瘤則得到滋養，變得充實紅潤起來。</p>
也就幾個呼吸。</p>
黑焰噬妖莽渾身血肉便徹底幹癟，隻餘下一具莽蛻，可怖的掛在石柱上。</p>
“咯咯咯……”</p>
於衝身上。</p>
一顆顆肉瘤飛快顫動。</p>
發出一陣詭異的似笑非笑聲。</p>
更有甚至，一顆肉瘤飛速膨脹，血色之上，竟生出一張栩栩如生的麵龐，做掙紮狀，像是要從於衝身上脫離。</p>
但下一秒，這肉瘤便急劇縮小，變得和之前無異。</p>
一切彷佛隻是錯覺。</p>
可這隻是開始。</p>
於衝身上，一顆顆肉瘤膨脹。</p>
他的身軀，如一個不斷膨脹收縮的氣球，像是要解體一般，變得不受控製。</p>
“鎮！”</p>
借著最後一絲理智，於衝猛然利喝。</p>
這聲音彷佛擁有魔力。</p>
隨著聲音落下，肉瘤迅速幹癟，他的身軀也快速變小。</p>
僅是一眨眼，他便恢複原本模樣，隻是眼眸中猶自帶著濃鬱到化不開的猩紅。</p>
他扶著石柱，劇烈喘息。</p>
但下一刻。</p>
他便猛然抬頭，獰笑的望向石柱上的洞口。</p>
“看了這麽久的戲，還不動手嗎？”</p>
聽到這聲音。</p>
遠處的羅閻嚇了一大跳。</p>
若非他知道於衝不是在對他說，他必然會轉身就跑！</p>
隨著於衝聲音落下。</p>
洞口中，一片陰影蔓延了出來。</p>
看著那陰影，於衝臉色漸漸變得凝重，但其話語，卻依舊囂張。</p>
“我還以為傳說中的人魔有多了不起，沒想到，竟然會被一頭畜生堵在門口。”</p>
於衝嘴角扯出一抹神經質一般的弧度。</p>
低垂的眼眸中，同樣浮現一片陰影，隻能看到兩點猩紅在其中閃爍。</p>
“什麽被堵門，明明是沒法出來！”遠處的羅閻暗罵於衝一句傻逼。</p>
那陰影在洞穴出口不斷湧動。</p>
是個人就能看出來想出來卻出不來。</p>
但這於衝竟然覺得裏麵的人魔是被黑焰噬妖莽堵門了！</p>
羅閻正鄙夷，忽然之間，他童孔微微一縮，眼底閃過一絲駭然。</p>
滴答。</p>
滴答。</p>
不知何時。</p>
於衝的血液從傷口中滴下。</p>
似乎連他自己都沒發現。</p>
那滴下的血液，竟然開始扭曲膨脹，變成了一顆顆肉瘤。</p>
而那肉瘤又飛快生長出一張張邪異人臉，發出咯咯咯的恐怖怪笑。</p>
“咯咯咯……”</p>
於衝身後很快便堆積出一層肉瘤。</p>
而於衝那原本已經恢複成人形的身軀也開始滲出鮮血。</p>
“人魔？我於衝早就想見識了，等打死你這頭人魔，我再回去，摘掉安宇軒的腦袋！”</p>
於衝獰笑一聲。</p>
一股邪性氣息衝天而起。</p>
下一秒。</p>
其身軀徹底崩解，化為一道由肉瘤組成的洪流，瘋狂湧向石柱上的洞穴。</p>
轟隆隆……</p>
無數肉瘤翻滾。</p>
眨眼間便消失在洞穴當中。</p>
而後，是劇烈的波動，從洞穴中傳出來。</p>
“這於衝……也是個有故事的人。”</p>
羅閻眼皮微微跳動。</p>
於衝的血脈充滿邪性。</p>
由於被黑焰噬妖莽的偷襲，於衝的理智被邪性徹底侵蝕。</p>
看似壓製了邪性，從異化狀態中醒轉過來。</p>
實際上卻是回光返照，肉身已經徹底失控。</p>
此番崩解為肉瘤，代表於衝這個人的隕落。</p>
但同時，這也代表一尊更加邪性的生靈誕生了。</p>
羅閻看得出來，那些肉瘤，遠比於衝這個人要棘手恐怖。</p>
他盯著山洞。</p>
感知洞穴中傳來的動靜。</p>
心中默默祈禱於衝跟洞穴中的人魔兩敗俱傷。</p>
若不然。</p>
他是真的要跑路了。</p>
一盞茶過後。</p>
洞穴恢複平靜。</p>
昭示著洞穴中的大戰結束。</p>
“誰贏了？”</p>
羅閻心中生出一絲好奇。</p>
於衝肉身崩解後說話的邪性肉瘤極強，隻怕堪比法相境初期修士。</p>
可人魔更是連吳希傑都忌憚的存在，不可能弱到哪去。</p>
兩者都恐怖。</p>
或許……兩敗俱傷？</p>
羅閻心中微動，一咬牙，朝洞穴遊去。</p>
所謂富貴險中求。</p>
他不想錯過這個機會。</p>
更何況，他也是有保命底牌的。</p>
很快。</p>
羅閻便鑽進洞穴中。</p>
他站在洞穴入口，感受著撲麵而來的邪異氣息，心中微微一凝的同時，眼底卻閃過一絲詫異。</p>
“這石柱到底是什麽東西，連番大戰，竟然分毫未損。”</p>
邪異氣息。</p>
可能出自人魔。</p>
但這根石柱的堅固程度，屬實讓羅閻大吃一驚。</p>
他蹲下身摸了摸石柱，打算取到孫淵的遺物後，便試試看能否收取這石柱。</p>
若能。</p>
那他就賺大了！</p>
羅閻眼底炙熱之色一閃而過，然後便看向洞穴深處。</p>
現如今不是收取石柱的時候。</p>
他必須趁著人魔和於衝戰鬥剛結束，趕緊進去看看情況。</p>
一入洞穴，周圍詭異的安靜起來。</p>
就連洞穴外的岩漿，似乎都不再湧動。</p>
羅閻神情戒備，慢慢朝洞穴深處走去。</p>
一路上。</p>
隨處可見斑駁的黑褐血漬。</p>
有些落在地上，有些濺射在洞穴頂部。</p>
這些血漬殘留著於衝的氣息，但其中邪性已經被磨滅，不再具備任何力量。</p>
“於衝的肉瘤損失了不少。不過他也威猛，竟然一路橫推，將戰場從入口打到了深處。”</p>
每一滴血漬，就代表一顆肉瘤。</p>
羅閻看著一路殘留下的點點血漬，猜測著兩者的戰鬥過程。</p>
於衝一路橫推。</p>
看似壓著人魔打。</p>
但從到處都是的血漬來看，能橫推人魔，多半是因為其不要命的打法。</p>
這不代表於衝比人魔強。</p>
甚至羅閻覺得，使用這般不要命的打法，輸的那個，多半是於衝。</p>
他繼續向前。</p>
隨著愈發深入，洞穴四壁的血漬越來越密集，而羅閻的心神也愈發緊繃。</p>
在轉過一個拐角後。</p>
大片的血汙出現在他眼前。</p>
這些血汙並未幹涸，侵染著四壁，正順著牆壁緩緩流落。</p>
羅閻呼吸變得急促。</p>
視線陡轉，在一堆血泊中，看到了一具殘破的屍體。</p>
“孫淵！”</p>
羅閻仔細端詳那屍體。</p>
屍體殘破，胸膛被撕裂，小腹破開一個大洞，連同一雙腿消失無蹤。</p>
而其腦袋也隻剩下一半，僅由一絲皮肉與脖頸相連。</p>
在那僅剩下一半的麵龐上。</p>
羅閻看清了孫淵的眼眸，眸子漆黑，已經徹底暗滅，不見半點生機，有的隻是一抹詭異的空洞。</p>
“死了？”</p>
羅閻神情錯愕，有些無法接受。</p>
他猜測兩者激鬥，可能會兩敗俱傷，但他想到的最好的情況，就是一者隕落，另一者重傷。</p>
結果現在，兩個都死了？</p>
“竟然都死了，看來老天都卷顧我。”</p>
羅閻自言自語，緊繃的身軀慢慢鬆懈下來。</p>
但其內心，卻變得愈發警惕。</p>
他視線下移。</p>
看向屍體那如雞爪般幹枯的手掌。</p>
他看手掌，自然不是因為其形狀怪異，而是因為其中指上，戴著一枚銀白色的古樸戒指。</p>
“孫淵的儲物戒！”</p>
羅閻眼神一喜。</p>
羊裝輕鬆，走到屍體旁，便要取下孫淵的儲物戒。</p>
如他所想。</p>
就在他蹲下時，變化發生了。</p>
羅閻如同一塊破布，被轟進焦土，留下一道長長痕跡。</p>
火焰在他身上燃燒。</p>
而他也一動不動，彷佛被一擊轟殺。</p>
直到過了半分鍾，他才一個鯉魚打挺，運轉法力，熄滅身上的大火。</p>
“好險。”</p>
羅閻望著自己袒露著的胸膛。</p>
胸膛焦黑一片，白骨依稀可見。</p>
幸虧這是青年的隨手一擊，而他又做好了準備。</p>
不然，光是這一擊，他隻怕就要飲恨當場。</p>
他調動氣血和法力，眉心也流淌出一抹氣運，朝胸膛上的傷口湧去。</p>
三股力量下，焦黑的血肉很快便鑽出粉嫩肉芽。</p>
旋即肉芽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p>
隻幾個呼吸。</p>
慘不忍睹的傷口便恢複如初，再看不到半點傷痕。</p>
做完一切後，羅閻從儲物戒中取出法衣穿上，便同樣朝天眼湖飛去。</p>
那青年極為自信，且修為高深，足有神嬰境中期。</p>
這一下去，不可能跟他一樣隻是觀望，必然會直接對盤踞在石柱邊上的黑焰噬妖莽動手。</p>
羅閻緊隨其後。</p>
便是想著伺機而動，做那漁翁！</p>
“嗡……”</p>
羅閻脖子上，龍眼大小的空蟬珠發出細小顫鳴。</p>
這件五階奇物，可以遮掩他的氣息，法相境也難以察覺。</p>
這也是他敢跟上去的原因。</p>
“這人應該是焦熔天宗的修士。焦熔天宗……可別讓我失望。”羅閻心中默默想到。</p>
天宗弟子，好比精銳。</p>
相較於尋常散修，實力至少會高上一個小境界。</p>
而那青年，看樣子還不是一般的天宗弟子，實力應該更強，或許有能力滅殺黑焰噬妖莽。</p>
他收斂氣息。</p>
完全融入岩漿當中，緩緩向湖底落去。</p>
……</p>
……</p>
另一邊。</p>
於衝潛入天眼湖，便直奔湖底而去。</p>
他來自於焦熔天宗，在進入秘境的焦熔天宗修士當中，乃有數的神嬰中期修士，實力可排入前五！</p>
不過實力再強又如何？</p>
強大如他，依舊要聽從‘公子’的命令。</p>
而‘公子’，便是焦熔天宗一位長老之子。</p>
一個喚做安宇軒的元丹後期修士。</p>
區區元丹，號令他這等神嬰中期修士，已是讓感到不快。</p>
而偏偏。</p>
那安宇軒為了防備他們，還利用秘法，在他們體內種下了火種。</p>
“安陽老賊讓我全力輔左你探索秘境，我於衝偏不！”</p>
於衝心中冷哼。</p>
以火種控製他，還想讓他盡心盡力賣命，這可能嗎？</p>
這一次。</p>
他是奉命出來抓捕修士，帶回去給安宇軒種下火種，用以壯大焦熔天宗隊伍的。</p>
但這種任務敷衍一下就好。</p>
哪有搜刮秘境中的寶物重要？</p>
畢竟搜刮到的寶物，真真切切進了他的口袋。</p>
而他去抓修士完成任務，最多隻能得到安宇軒的一句稱讚。</p>
一句稱讚，他要之何用？</p>
他早已過了那種別人一句稱讚就會打雞血的天真年紀。</p>
颼！</p>
於衝很快鑽入湖底。</p>
剛入湖底，他便發現了石柱邊上的黑焰噬妖莽。</p>
感受著黑焰噬妖莽身上的恐怖氣息，他心中沒有半點驚懼，反而獰笑一聲，直接衝了過去。</p>
“好一頭孽畜。”</p>
“光是這身血肉，我於衝便不虛此行。”</p>
於衝在焦熔天宗並不得誌。</p>
他隻是個普通人。</p>
沒有背景，沒有後台，甚至連天賦也一般。</p>
這樣的他。</p>
平常做最困難的任務，得最少的報酬。</p>
他受夠了貧苦的日子。</p>
因而這次進入秘境，他的目標，就是搜刮。</p>
搜刮一切資源！</p>
“孽畜，死！”</p>
衝至一半，於衝手捏法訣。</p>
頓時間，其眉心紅光大漲，一抹紅光從中激射而出，朝不遠處的妖莽斬去。</p>
“嘶！”</p>
黑焰噬妖莽感受到了身後的殺機。</p>
它赤紅的童孔中湧現出驚怒之色，張嘴一吐，噬妖黑焰便洶湧而出。</p>
黑焰與紅光接觸。</p>
嗤嗤聲響起，紅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澹，卻依舊去勢未止，朝前射去。</p>
而黑焰同樣如此。</p>
一部分攀附在紅光上跳動。</p>
其餘大部分則湧向於衝，黑色席卷，要將於衝淹沒。</p>
於衝眼神凝重。</p>
他知道這些黑焰可怕，不能沾染。</p>
因而他施展遁術，化作一團火光，幾個閃爍，便出現在遠處，躲開了湧向自己的黑焰。</p>
與此同時。</p>
紅光也出現在黑焰噬妖莽麵前，命中妖莽的鱗甲，發出‘吭哧’脆響。</p>
隻可惜。</p>
在黑焰的削弱下，紅光的威力大劍。</p>
轟在妖莽鱗甲上，僅僅濺射出幾點火星，便無力向下落去，顯露出一把坑坑窪窪的銀白小劍。</p>
“我的劍！”</p>
看著不成模樣的小劍，於衝眼中閃過一絲肉痛之色。</p>
這劍乃極品法寶，是他元丹時耗費大代價所夠得。</p>
他至今猶記得，自己得到這把劍時那欣喜若狂的模樣。</p>
而如今。</p>
僅僅一個照麵，這把助他元丹時橫行一方的法寶便徹底被毀。</p>
“孽畜，找死！”</p>
於衝眼睛微紅。</p>
袖袍一卷，一條細長紅繩從其袖中鑽了出來，宛如一根紅線一般，瞬息出現在黑焰噬妖莽身邊，而後攀附妖莽巨大身軀，將妖莽捆成一個粽子。</p>
</p>
但黑焰噬妖莽龐大的身軀一個掙紮，紅繩便破碎，一截截散落。</p>
妖莽眸子冰冷的盯著於衝。</p>
驀然，其百丈身軀化為一道黑色驚虹，朝於衝撞了過來。</p>
兩旁岩漿激湧。</p>
一股股可怕的力量交織，落在於衝身上，令於衝神情微變，眼神徹底冷了下來。</p>
“是我小覷你這孽畜了。”</p>
於衝死死盯著飛速衝來的黑色驚虹，眼中迸射出一道精光。</p>
他未曾退去，更不曾躲閃。</p>
而是催發血脈，開始了異化！</p>
嗤嗤嗤嗤……</p>
其身體上，一個個暗紅肉瘤如雨後春筍般不斷冒出。</p>
這些肉球每一個都有拳頭大小，不斷堆積膨脹。</p>
僅是一瞬，其身軀便膨脹至數十丈高，成為了一個肉瘤堆積的怪物。</p>
更加醒目的是。</p>
這怪物一隻手細小，另一隻手卻巨大如扇，拖曳在地上，呈現更加古怪的黑色。</p>
“唰！”</p>
於衝麵目猙獰，大手宛如蒲扇般朝黑色驚虹扇去，竟直接將妖莽扇飛，慘叫著朝後飛去。</p>
妖莽直直撞在石柱上，發出一聲巨響。</p>
受了一巴掌。</p>
其鱗甲破碎，軀體上沁出一絲絲黑色汙血。</p>
而被大手命中地方，更是凹陷了一大塊，血肉都已破碎。</p>
一擊得利，於衝獰笑一聲，被肉瘤擠壓的雙眼中紅芒更甚，周身彌漫出瘋狂之意。</p>
他異變後的肉身極強。</p>
但這並非沒有代價，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他的理智也在漸漸被侵蝕。</p>
唰！</p>
於衝知道時間不多。</p>
身子一閃，出現在黑焰噬妖莽前，蒲扇般的大手扣住妖莽的頭顱，猛然撞向石柱。</p>
轟！轟！轟！……</p>
巨響連連。</p>
數百丈的妖莽，在於衝的肉瘤大手中，竟然毫無反抗之力。</p>
不多時，一顆腦袋便成了血霧，僅餘下幾片粗大鱗甲仍連在身軀上。</p>
雖如此。</p>
妖莽畢竟擁有神嬰後期修為，又粗又長的身軀也將於衝的身體死死纏住，並不斷縮緊，要將於衝直接絞死。</p>
“孽畜，還不乖乖受死！”</p>
於衝獰笑。</p>
呼吸之間，岩漿從他粗大的鼻孔中流入，又化為黑煙被噴出。</p>
黑焰噬妖莽已經沒了腦袋。</p>
他鬆開抓住妖莽頭顱的大手，抓住妖莽身軀一扯，便將妖莽從自己身上扯了下來。</p>
但就在此時，異變陡生！</p>
妖莽那無頭的脖頸部，竟瞬間重生出一顆頭顱。</p>
張嘴一吐，噬妖黑焰像是不要錢一般，直衝於衝麵目。</p>
“啊！”</p>
於衝發出淒厲慘叫。</p>
近距離下，他根本無從躲避，被黑焰噬妖莽偷襲成功。</p>
噬妖黑焰在他臉上跳動，發出嗤嗤嗤的聲響。</p>
他眼神驚恐，將扯下來的黑焰噬妖莽扔開，大手瘋狂扒拉著臉上的黑焰，想要將黑焰撲滅。</p>
他畢竟修為高深。</p>
能夠將一切焚毀的黑焰，卻未能將他徹底焚毀。</p>
隨著一顆顆裹挾著黑焰的肉瘤從他臉上脫落，他臉上的黑焰慢慢消失。</p>
隻是原本如球的腦袋，如今已經變成扁平狀，看上去有些毛骨悚然。</p>
不僅如此。</p>
他的理智進一步喪失，組成身軀的肉球開始顫抖，竟張開了一隻隻邪異的眼眸。</p>
“死！”</p>
於衝衝了過去。</p>
他大手抓著黑焰噬妖莽的腦袋，騎坐在黑焰噬妖莽身軀之上。</p>
那一顆顆肉瘤中，分化出一道道血線，激射而出，瞬間紮進妖莽的身軀。</p>
黑焰噬妖莽鱗甲堅硬，一般的靈寶都難傷分毫。</p>
但麵對肉瘤生出的血線，竟然如同豆腐一般，被輕易紮了進去。</p>
妖莽哀嚎。</p>
扭動身軀，想要掀翻身上的於衝。</p>
然而體型更小的於衝卻像是一座大山一般，任憑妖莽如何動作，始終紋絲不動。</p>
妖莽的氣息越來越弱，氣息也飛速幹癟。</p>
而於衝身軀上的一顆顆肉瘤則得到滋養，變得充實紅潤起來。</p>
也就幾個呼吸。</p>
黑焰噬妖莽渾身血肉便徹底幹癟，隻餘下一具莽蛻，可怖的掛在石柱上。</p>
“咯咯咯……”</p>
於衝身上。</p>
一顆顆肉瘤飛快顫動。</p>
發出一陣詭異的似笑非笑聲。</p>
更有甚至，一顆肉瘤飛速膨脹，血色之上，竟生出一張栩栩如生的麵龐，做掙紮狀，像是要從於衝身上脫離。</p>
但下一秒，這肉瘤便急劇縮小，變得和之前無異。</p>
一切彷佛隻是錯覺。</p>
可這隻是開始。</p>
於衝身上，一顆顆肉瘤膨脹。</p>
他的身軀，如一個不斷膨脹收縮的氣球，像是要解體一般，變得不受控製。</p>
“鎮！”</p>
借著最後一絲理智，於衝猛然利喝。</p>
這聲音彷佛擁有魔力。</p>
隨著聲音落下，肉瘤迅速幹癟，他的身軀也快速變小。</p>
僅是一眨眼，他便恢複原本模樣，隻是眼眸中猶自帶著濃鬱到化不開的猩紅。</p>
他扶著石柱，劇烈喘息。</p>
但下一刻。</p>
他便猛然抬頭，獰笑的望向石柱上的洞口。</p>
“看了這麽久的戲，還不動手嗎？”</p>
聽到這聲音。</p>
遠處的羅閻嚇了一大跳。</p>
若非他知道於衝不是在對他說，他必然會轉身就跑！</p>
隨著於衝聲音落下。</p>
洞口中，一片陰影蔓延了出來。</p>
看著那陰影，於衝臉色漸漸變得凝重，但其話語，卻依舊囂張。</p>
“我還以為傳說中的人魔有多了不起，沒想到，竟然會被一頭畜生堵在門口。”</p>
於衝嘴角扯出一抹神經質一般的弧度。</p>
低垂的眼眸中，同樣浮現一片陰影，隻能看到兩點猩紅在其中閃爍。</p>
“什麽被堵門，明明是沒法出來！”遠處的羅閻暗罵於衝一句傻逼。</p>
那陰影在洞穴出口不斷湧動。</p>
是個人就能看出來想出來卻出不來。</p>
但這於衝竟然覺得裏麵的人魔是被黑焰噬妖莽堵門了！</p>
羅閻正鄙夷，忽然之間，他童孔微微一縮，眼底閃過一絲駭然。</p>
滴答。</p>
滴答。</p>
不知何時。</p>
於衝的血液從傷口中滴下。</p>
似乎連他自己都沒發現。</p>
那滴下的血液，竟然開始扭曲膨脹，變成了一顆顆肉瘤。</p>
而那肉瘤又飛快生長出一張張邪異人臉，發出咯咯咯的恐怖怪笑。</p>
“咯咯咯……”</p>
於衝身後很快便堆積出一層肉瘤。</p>
而於衝那原本已經恢複成人形的身軀也開始滲出鮮血。</p>
“人魔？我於衝早就想見識了，等打死你這頭人魔，我再回去，摘掉安宇軒的腦袋！”</p>
於衝獰笑一聲。</p>
一股邪性氣息衝天而起。</p>
下一秒。</p>
其身軀徹底崩解，化為一道由肉瘤組成的洪流，瘋狂湧向石柱上的洞穴。</p>
轟隆隆……</p>
無數肉瘤翻滾。</p>
眨眼間便消失在洞穴當中。</p>
而後，是劇烈的波動，從洞穴中傳出來。</p>
“這於衝……也是個有故事的人。”</p>
羅閻眼皮微微跳動。</p>
於衝的血脈充滿邪性。</p>
由於被黑焰噬妖莽的偷襲，於衝的理智被邪性徹底侵蝕。</p>
看似壓製了邪性，從異化狀態中醒轉過來。</p>
實際上卻是回光返照，肉身已經徹底失控。</p>
此番崩解為肉瘤，代表於衝這個人的隕落。</p>
但同時，這也代表一尊更加邪性的生靈誕生了。</p>
羅閻看得出來，那些肉瘤，遠比於衝這個人要棘手恐怖。</p>
他盯著山洞。</p>
感知洞穴中傳來的動靜。</p>
心中默默祈禱於衝跟洞穴中的人魔兩敗俱傷。</p>
若不然。</p>
他是真的要跑路了。</p>
一盞茶過後。</p>
洞穴恢複平靜。</p>
昭示著洞穴中的大戰結束。</p>
“誰贏了？”</p>
羅閻心中生出一絲好奇。</p>
於衝肉身崩解後說話的邪性肉瘤極強，隻怕堪比法相境初期修士。</p>
可人魔更是連吳希傑都忌憚的存在，不可能弱到哪去。</p>
兩者都恐怖。</p>
或許……兩敗俱傷？</p>
羅閻心中微動，一咬牙，朝洞穴遊去。</p>
所謂富貴險中求。</p>
他不想錯過這個機會。</p>
更何況，他也是有保命底牌的。</p>
很快。</p>
羅閻便鑽進洞穴中。</p>
他站在洞穴入口，感受著撲麵而來的邪異氣息，心中微微一凝的同時，眼底卻閃過一絲詫異。</p>
“這石柱到底是什麽東西，連番大戰，竟然分毫未損。”</p>
邪異氣息。</p>
可能出自人魔。</p>
但這根石柱的堅固程度，屬實讓羅閻大吃一驚。</p>
他蹲下身摸了摸石柱，打算取到孫淵的遺物後，便試試看能否收取這石柱。</p>
若能。</p>
那他就賺大了！</p>
羅閻眼底炙熱之色一閃而過，然後便看向洞穴深處。</p>
現如今不是收取石柱的時候。</p>
他必須趁著人魔和於衝戰鬥剛結束，趕緊進去看看情況。</p>
一入洞穴，周圍詭異的安靜起來。</p>
就連洞穴外的岩漿，似乎都不再湧動。</p>
羅閻神情戒備，慢慢朝洞穴深處走去。</p>
一路上。</p>
隨處可見斑駁的黑褐血漬。</p>
有些落在地上，有些濺射在洞穴頂部。</p>
這些血漬殘留著於衝的氣息，但其中邪性已經被磨滅，不再具備任何力量。</p>
“於衝的肉瘤損失了不少。不過他也威猛，竟然一路橫推，將戰場從入口打到了深處。”</p>
每一滴血漬，就代表一顆肉瘤。</p>
羅閻看著一路殘留下的點點血漬，猜測著兩者的戰鬥過程。</p>
於衝一路橫推。</p>
看似壓著人魔打。</p>
但從到處都是的血漬來看，能橫推人魔，多半是因為其不要命的打法。</p>
這不代表於衝比人魔強。</p>
甚至羅閻覺得，使用這般不要命的打法，輸的那個，多半是於衝。</p>
他繼續向前。</p>
隨著愈發深入，洞穴四壁的血漬越來越密集，而羅閻的心神也愈發緊繃。</p>
在轉過一個拐角後。</p>
大片的血汙出現在他眼前。</p>
這些血汙並未幹涸，侵染著四壁，正順著牆壁緩緩流落。</p>
羅閻呼吸變得急促。</p>
視線陡轉，在一堆血泊中，看到了一具殘破的屍體。</p>
“孫淵！”</p>
羅閻仔細端詳那屍體。</p>
屍體殘破，胸膛被撕裂，小腹破開一個大洞，連同一雙腿消失無蹤。</p>
而其腦袋也隻剩下一半，僅由一絲皮肉與脖頸相連。</p>
在那僅剩下一半的麵龐上。</p>
羅閻看清了孫淵的眼眸，眸子漆黑，已經徹底暗滅，不見半點生機，有的隻是一抹詭異的空洞。</p>
“死了？”</p>
羅閻神情錯愕，有些無法接受。</p>
他猜測兩者激鬥，可能會兩敗俱傷，但他想到的最好的情況，就是一者隕落，另一者重傷。</p>
結果現在，兩個都死了？</p>
“竟然都死了，看來老天都卷顧我。”</p>
羅閻自言自語，緊繃的身軀慢慢鬆懈下來。</p>
但其內心，卻變得愈發警惕。</p>
他視線下移。</p>
看向屍體那如雞爪般幹枯的手掌。</p>
他看手掌，自然不是因為其形狀怪異，而是因為其中指上，戴著一枚銀白色的古樸戒指。</p>
“孫淵的儲物戒！”</p>
羅閻眼神一喜。</p>
羊裝輕鬆，走到屍體旁，便要取下孫淵的儲物戒。</p>
如他所想。</p>
就在他蹲下時，變化發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