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正是微服出行的高暢雖然他一襲錦衣腰纏玉世家子弟的模樣那個退伍的老兵還是認出了他。


    畢竟從饒陽開始那個老兵就跟著了他和高暢也有好幾次近距離接觸對高暢容貌他一清二楚可是這樣說就算過上好幾十年也不會忘記。


    雖然第一時間他躬身行了禮不過在行禮的同時他也醒覺高暢這身裝扮無疑想掩飾自己的身份因此他並沒有出聲說話隻是恭謹地站在一旁任由高暢從他身邊走過。


    高暢向他點了點頭隨後昂走進店堂幾個下人打扮的親兵隨他一起走了進來。


    護衛中有一個人和那個村長相熟他們曾經在一個鍋裏撈飯吃是一個小隊的同袍不過由於那個護衛武藝高強作戰勇敢被提拔到了高暢的親兵營即便如此兩人也沒有疏遠偶爾老兄弟們也會見見麵聊聊天直到老兵退伍當上村長之後接觸才少了。


    那個護衛朝村長擠了擠眼睛笑了笑。


    村長突然想到那個有些可疑的書生的出現會不會與這個時候出現在酒樓的高暢有關係?如果對方不是奸細而是刺客怎麽辦?雖然那書生看上去並非宵小之輩眉清目秀隱隱有出塵之態不過海水不可鬥量人不可貌相就像統領大人。乍眼看去也不像武藝群地高手啊!


    村長用從前小隊作戰時製定的暗號朝那個護衛做了個手勢示意有話要說那個護衛遲疑了一下瞧了前方的大隊一眼假裝想起什麽似的拍了拍前方同伴的肩膀小聲地嘀咕了兩聲朝門外走去。此時村長已經在門外等候了。


    “客官請進!”


    店小二殷勤地將高暢一行引進店內。


    高暢入主平原之後很少在大庭廣眾下露麵就算偶爾幾次在大眾麵前露麵也是身著甲冑戴上頭盔。威風凜凜英武無比不會像現在這般裝束因此一般的老百姓不會知道這個麵帶微笑神態溫和的年輕人就是他們頭上的青天。


    就算是跟隨他打仗地那些人也對高暢的容貌了解不多當他出現在軍營中的時候大部分士兵由於敬畏和狂熱的崇拜沒有人敢直視他。


    不過那些從饒陽開始就隨他一起的老兵例外。那個時候的高暢威信未立常常和士兵們打成一片。


    和徐公子坐在一起地那群人和那個村長一樣。都是饒陽時就跟隨高暢的長河營老兵隻是由於身上傷病過多。達不到精兵的要求在上一次整軍時才離開的軍隊他們自然對高暢非常熟悉。


    當目睹高暢走進酒樓時難以置信的表情一一從他們臉上掠過隨之而來的是某種狂熱的眼神就像佛門信徒瞧見佛祖道士遇見太上老君時一樣。


    沒有任何遲疑他們同時離座而起。就像還在軍隊中接受高暢的檢閱一樣身子站得像標槍一樣。右手握成拳放在左胸上行了個長河營的標準軍禮。


    從這一點看他們就比不上他們的村長聰明他們地村長害怕暴露高暢的身份用地是世俗禮節這樣的話可以讓別人誤解以為高暢是某個勢力龐大地家族的子弟。這些家夥激動起來就沒有想得那麽多行了個在不了解的人看來不倫不類的禮節然而在了解的人眼中就知道進門這人絕對是軍中的高官。


    比如那個店小二就察覺到了這一點畢竟這個酒樓經常有士卒和軍官出入對高暢軍施行的這種奇怪的軍禮他耳熟能詳。


    如果說他原本臉上隻有三分恭敬地話現在變成了十成。


    這群人的舉動也引起了徐公子地好奇心他站起身轉過頭目光徐徐移向高暢正好與高暢的視線在半空中相逢。


    高暢放下了向那群人打招呼的手嘴上掛著的微笑依舊眼神卻變得神秘起來讓人琢磨不透。


    一襲白衣的徐公子讓高暢那古井無波的心掀起了一絲波瀾。


    當然這並非男女之間的傾慕也不是知己相逢時的喜悅這隻是一僂淡淡的欣賞對優秀的人的單純的欣賞。


    竇建德的軍師淩敬擅長於觀人望氣之術對這類小道高暢其實也很擅長雖然在其他的時空學到的這個本事有許多都無法運用到這個時空來不過就憑能用的那些技巧高暢也具有了識人之能。


    勇敢的人懦弱的人奸詐的人憨厚的人聰明的人幸運之人倒黴之人.


    林林種種所有這些都逃不過高暢的法眼。


    雖然沒有一個人的身上隻會存在一種性格在某個特殊的時候懦弱的人也會變得勇敢勇敢的人也會變得懦弱奸詐的人也會衝動憨厚的人也會變得狡詐不一而足然而高暢仍能準確地瞧出那個人身上最本質的東西。


    隻是這種觀人望氣之術需要耗費高暢大量的精神力對於一般的人高暢不屑運用不過對徐公子這類讓高暢欣賞有所興趣的人才他卻不會吝惜耗費的那些精神力。


    表麵上高暢的目光隻是在徐公子的臉上略微停留了片刻然而就在那一瞬間高暢已經運用了秘術觀察徐公子得出的結果讓他的心中的波瀾無法平靜下來。


    他居然看不穿麵前的這個人。


    在徐公子的身上一層淡藍色的光芒環繞隔絕了高暢精神力的窺探那藍光雖然薄弱卻浩然宏大周流不息。


    高暢微微皺了皺眉頭在親兵的簇擁下上了二樓。


    在高暢用精神力窺探徐公子的時候徐公子也在觀察著高暢高暢所用的秘術不是這個時空所有的隻有像他那樣的轉生者才能運用因為力量的本源來自無盡的黑暗所以徐公子並沒有察覺到高暢的窺探不過由於他的精神力非常強大隻是略略感到難受而已。


    徐公子的觀察就要簡單了許多對觀人望氣之術他隻是略通一二遠遠趕不上


    兄他在門中主攻的並非這一路而是縱橫之術。


    不過即便如此徐公子的這種本事也遠比一般的相士要強。


    之前徐公子一直在遊曆天下大江南北遍布了他的足跡不過他並不是隨意走走每去一個地方都懷有自己的目的他並不是為了地方而去為的是在那片土地上的某個人。


    李淵李密翟讓杜伏威張須陀王薄楊公卿李子通王世充薛舉宇文化及蕭銑.


    他所見的人無一不是擁有重兵位高權重勢力強大的人物要不就是勢力雖然不算強大卻已聲名遠播之輩然而這些人中間能讓他滿意的少之又少。


    極個別讓他滿意認為值得跟隨的人出於某種現實的考慮他卻不得不放棄就拿李淵來說徐公子認為李淵是一個雄才大略之主值得跟隨。然而在李淵處他的能力卻得不到好的揮畢竟李淵是關隴門閥的代表一個外人要想加入並且得到信任最後獨當一麵是難上加難。


    李淵的次子李世民倒是不計較這些三教九流隻要是有能力的他是來者不拒很有大家風範是個能成大事的人可惜他的師兄已經和李世民成為了好友並且在李世民年幼的時候精於望氣之術的師兄就認定李世民有帝王之相。


    徐公子是一個驕傲地人。他不會和師兄共處一地讓旁人認為自己是靠師兄的關係才能上位況且他雖然也懂望氣之術卻認為所謂的帝王之相什麽的完全是子虛烏有。


    一個人的性格如何的確和他能否成大事有關然而決定他能不能成事的最重要的理由卻並非如此。有了內力還需要外勢更加需要運氣。


    徐公子這次北上目地地是河間郡他想要觀察的人是長樂王竇建德平原隻是路過。高暢也隻是他稍帶觀察的對象然而進入平原城之後他卻見到了很多新奇的東西聽到許多新奇的名詞以致把他對高暢這個人的好奇心完全勾了起來。


    “上樓那位是何許人?我看各位好漢對他非常尊敬!”


    等高暢上樓之後那群人再次開懷暢飲起來過了一會徐公子故意漫不經心地提起了這個話題。


    沒有人回話。那些人自顧自地端著酒碗狂飲就當沒有聽到徐公子地問話一般。不一會還是最初和徐公子搭話的漢子回應了一句。


    “先生不要多問。你隻要知道他是我們這些弟兄們非常尊敬的人就是了!來!來!飲勝!”


    說罷他端起酒碗一飲而盡。


    “沒想到在這裏見到他老人家還真是三生有幸啊!”


    他眼神迷糊喃喃自語。


    徐公子沒有聽清楚他的話隻是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懷疑。他不再就這個話題糾纏而是主動將話題轉到了別的地方。


    又過了一會。一個親兵從樓上走下來他正是和村長相熟的那個親兵他剛把從村長那裏聽來的關於對徐公子的懷疑告訴了高暢高暢聽了之後並沒有命令他把徐公子抓起來反而叫他下樓把徐公子請上樓來。


    “這位公子我家公子有請希望閣下能上樓一會!”


    高暢的吩咐是請那個親兵也就畢恭畢敬地站在徐公子身前雙手抱拳身子微微前傾。


    徐公子對高暢也懷有好奇心雖然他並不能確定自己即將所見地這個人就是高暢不過看那些老兵的舉動他知道那人絕對是高暢軍中地高級將領在剛才的觀察中他在高暢身上並沒有得到太多地東西唯一留有深刻印象的就是高暢的眼神。


    在高暢的眼神中他瞧不出任何的心理波動眼神為魂靈之窗一個人的眼神如何他的本性就如何然而通過高暢的眼神他隻能瞧見一片空白。


    徐公子地師兄看人重第一眼徐公子則不然他始終認為要想完全了解一個人必須和那人長期相處通過細致的觀察才能得出大致地結論。


    高暢的邀請正中徐公子的下懷他沒有假意推辭而是慷然應許在那群人豔羨的目光中他隨著那個親兵上了二樓。


    二樓被屏風隔成了好幾個雅間在親兵的帶領下徐公子來到一個站著幾個親兵的雅間門前在親兵通報後他走了進去。


    “請坐!”


    高暢站在窗前正出神地望著窗外坊市的大街聽到徐公子的腳步聲他沒有回頭仍然望著外麵淡淡地邀請徐公子入座。


    徐公子沒有客氣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拱拱手在一張竹席上坐下拿起案幾上的白瓷酒壺將碧綠的酒水注入碧綠的酒盞之中兩者皆是碧綠倒也相得益彰。


    “好酒!”


    徐公子放下酒盞這酒水的滋味依舊脫不了果子酒的範疇不過這味道比在樓下飲的果子酒要好到千裏之外了徐公子雖然不是嗜酒如命的人卻是一個喜愛美酒之人。


    每到一地他總要品嚐當地的名酒去尋求個中滋味。


    然而飲下這不知名的酒水之後以前所飲的那些名酒卻讓他有了徒具虛名之感。


    這酒一下喉頓時一股熱流從喉嚨冒起來在嘴裏打了個轉兒轉瞬不見隨後口舌生津讓人回味無窮。


    “這酒名叫碧玉乃是我閑暇之時按照古方命人所釀這位公子能讚一聲好本人深以為榮!”


    話音落下高暢轉過身來窗外的陽光照射進來落在他的身上給他全身平添了一層光暈他的麵容隱藏在光暈中若隱若現。


    徐公子抬頭望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低下頭拿起酒壺手平穩地持著壺把碧綠的酒水緩緩地從壺嘴處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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