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是鐵青混合著火焰的顏色,唯一的巨樹佇立著,已經枯死的樹枝向著四麵八方延伸,織成一張密網,支撐住皸裂的天空,數不盡的龍從荒原之上騰飛。


    灼熱的龍息點燃了一切,它們用利爪自相殘殺,如長鷹長空般撲擊,龍血揮灑在火焰上伴隨著黑煙蒸發,大地被腐蝕了,到處是森白的骨骼。


    曾經生機勃勃的世界樹死亡了,遍體鱗傷的黑王站在世界樹下,張開血盆大口,噴吐極黑的龍炎。


    濃稠的黑炎在樹幹上燃燒起來,沉重的樹枝墜落,世界樹倒塌,天空下起血雨,成千上萬的巨龍仰天哀嚎。


    唯有一根枯死的樹枝被撿起來,貫穿了那個被束縛在通天銅柱上的男孩胸口。


    男孩的雙眼是恐怖的血洞,身旁環繞著一頭奄奄一息的黑龍,長蛇般的龍尾守護著男孩的周身,卻又無力地重重落下。


    金色的巨蛇帶著山嶽一般的巨龍逃離,噴吐著火焰的青銅龍載著一個男孩在戰場中廝殺,男孩緊閉著眼,被金色的烈焰包圍,發出熾日般的光輝,天空的雲上掠過了兩道影子,看不清全貌。


    “所有逆命者,都將被最灼熱的矛,貫穿在地獄的最深處!”


    男孩冷冷地望著黑王,雙手在捏住長槍般枯枝的一刻開始腐爛,他麵不改色將樹枝掰斷成三節,一節被留在體內,另外兩節投擲出去,貫穿了尼格霍格的頭骨和脊柱。


    血雨中,出現了一個冒著寒霜的人影,戴著暗金色的麵具。


    畫麵到此,戛然而止,定格在血與火之中。


    周圍的幻象如風一般消散了,路明非又回到了青銅殿內。


    “這就是那段被刪去的曆史片段,我們違背了命中注定的王,支撐世界的世界樹倒塌,龍族從此便成為了棄族。”


    恢複少女姿態的夏彌從青銅柱上拿開了手,望著灰色的死亡之海。


    “所以你們為什麽這麽怕他?”路明非問。


    “因為我們本該簇擁他為新的黑王,卻犯下了不可饒恕之罪,八位龍王裏,直到最後也沒有背叛那一位的,隻有海姆達爾。”


    “海姆達爾...黑蛇麽...”路明非歎了一口氣:“話說回來,你和芬裏爾臨陣脫逃了吧,那頭大個子龍,肯定什麽也不懂,都是聽你的。”


    “是逃了,但沒有逃掉,這場戰爭的時限比你想象的要久,你看到的隻是真正戰爭的開端。”夏彌說。


    “那預言之日呢?黑王的複蘇之日你們是怎麽計算而來?”


    “世界的運轉是有規律的,星象的變化、元素的流動,這些都是預兆。”夏彌看過來:“總而言之,我們想給你的展示的已經展示完了,血脈的召喚代表封印已經解除,剩下的你去找至尊談吧,還有...”


    夏彌扭扭捏捏,似乎想說些什麽,但又很猶豫。


    “還有什麽?”路明非問。


    “你能幫我們一個小小的忙麽?”夏彌大拇指和食指捏出一個空隙。


    “你說吧,能幫我肯定盡力去幫。”路明非說,


    夏彌和老唐對視一眼,點點頭。


    “我希望你能幫我們求求情。”


    “求情?你們之間的仇恨有那麽大麽?”路明非不知道為什麽他們這麽怕路鳴澤,以至於畏懼和他見麵、


    “如果諾頓和康斯坦丁遇到他,他應該會痛快爽利地兩三下解決掉吧,但是...如果他見到我和哥哥,我毫不懷疑他會把我們抽筋扒骨,要說我們之間的關係,大概就是這種程度。”


    路明非瞪大眼睛看她。


    喂喂,夏彌妹妹,你這個惡毒心腸女到底做了什麽事情啊。


    夏彌心虛地撇開頭,不敢和路明非的視線對上。


    “是那種連說都沒法說的程度麽?”路明非追問。


    夏彌抿抿嘴,微微點了一下頭。


    “我也知道我做的事情無法原諒,但我希望他至少能放過我的哥哥,哥哥什麽都不懂,隻是聽我的指示罷了,我可以接受他的任何懲罰。”


    “你這樣子,總讓我覺得發展怪怪的啊...”路明非撓撓頭:“接下來你是不是該說,‘拜托你了,路明非大人,隻要你願意為我求情我什麽都願意幹!’,你一臉害羞地點頭,被我拉進屋裏,不知道為什麽,腦子第一時間浮現的就是這種畫麵啊。”


    “你腦子裏裝的是什麽島國片啊!”夏彌喊道。


    “哥哥,什麽是島國片?”康斯坦丁小心地貼在老唐的耳邊問。


    老唐瞪了他一眼,他就不敢吱聲了。


    路明非笑盈盈地看著他們,揮揮手:“好了,我知道了,我會幫你們求情的。”


    夏彌這才意識到,路明非剛才和她開玩笑是在緩解緊張的氣氛,氣氛這麽調節一下,心頭的確輕鬆了許多。


    “我覺得他並不是那麽嗜殺的人,而且...他叫我哥哥,哥哥對弟弟總是有些管理權的吧...”路明非走到青銅柱前方。


    “...隻是我的猜測,沒有證據,你要聽麽?”夏彌走到他的身邊。


    “聽啊,聽了又沒有什麽損失。”


    “其實我一直覺得,‘父’在那次沉睡醒來之後,就變得沉默寡言,總覺得...和原本的‘父’不太一樣,原本的‘父’要和我們更親近一些。”


    “什麽意思?”


    “那個...說不定隻是一個軀殼罷了...會自己動的軀殼...”


    ...


    夜晚,路明非走在雪路上。


    木製的柵欄規劃出一條小路,通往小鎮,早上掃雪工人掃過的路還能看到鋪著的一層青石板,到了夜晚又被白雪覆蓋了。


    瑞士12月份的天氣就是這麽寒冷,今天是28號,再有兩天,就是新年的到來。


    路明非望著那些一個個亮著光的小房子。


    尖拱形的屋頂鋪著一層青瓦,蓋著些許白雪。


    方格形的窗內透出溫暖的鵝黃色燈光,美的夢幻,像是童話裏的小鎮。


    在尼伯龍根談過話後,他呼叫了蘇恩曦,酒德麻衣很快便開著直升飛機來接他們了。


    原本,夏彌他們三個就和酒德麻衣待在一起,麻衣把夏彌從芝加哥接應過來後,又去bj接了老唐和諾頓,把他們三個帶到了北歐。


    芬裏爾由於體型太大,被獨自留在尼伯龍根內。


    也不知道它一條龍待在山洞會不會怕。


    聽說為了保證封閉性,製造土豆和可樂的原材料都停運了,可樂工廠和薯片工廠停工,大電視也收不到信號,大個子龍隻能看些錄像帶解悶了。


    斷網斷零食對那頭肥宅龍來說想必是個很大的打擊,如果能和校長他們談的融洽的話,就把芬裏爾接到外麵吧。


    夏彌他們實在不願意來這邊,所以路明非一個人在就近的地方下了飛機,獨自朝著安頓了老爸老媽的小莊園走過去。


    奔波了一天,他還沒吃晚飯,肚子餓,嘴也幹,想喝冰可樂,想吃炸雞薯條,還想...和繪梨衣抱抱。


    一整天沒和繪梨衣見麵,居然有些不習慣。


    算起來,這是他和繪梨衣結婚後,第一次分開超過一個小時。


    想想過去十幾年都是一個人,雖然有過這樣那樣的傾慕對象,但一天不見麵而已,也從沒這麽迫不及待過。


    這就是小別勝新婚麽?


    想到這他的步伐又加快了幾分,走進了小鎮。


    還沒到深夜,穿著棉衣的瑞士人在街上散步。


    遠遠的,他看見了那間亮著燈的屋子。


    那地方說是一個莊園,其實也就是用石頭在一個稍大些三層房周邊圍了一圈,並不算多豪華。


    豪宅太引人注目了,這種特殊時期,還是低調一點好。


    半人高的石磚在周圍磊了一圈,石牆內有秋千,狗舍和車庫。


    門前的少女眼睛亮了起來,臉蛋紅撲撲的,燈光給她蒙上了一層瑩瑩的光輝。


    她踮起腳揮了揮手,可愛的手套上繡著粉紅色的小豬。


    她小跑撲進了路明非的懷裏,埋著頭蹭了蹭。


    少女的幽香飄進了鼻尖,路明非摸摸她的頭,兩個人擁抱在一起。


    “繪梨衣晚飯吃的什麽?”路明非刮了刮她的鼻子。


    “披薩和炒麵。”繪梨衣說。


    “好吃嗎?”路明非牽著她的手往屋內走。


    “好吃。”繪梨衣點點頭,瞬時抱住了他的手臂。


    門開著,溫暖的光從房間內照出來。


    喬薇尼雙手抱胸倚靠著門框:“快進來吧,給你留了一份披薩。”


    “正好,我肚子還餓著呢,什麽口味的啊,媽。”路明非笑笑。


    “芝士辣腸,本來我今天是想下廚給你們做桌菜,但你老爸說兒子不在,今天就先吃外送,讓我明天再給你們做飯,你說你爸也真是的,今天明天我都可做嘛,兒子不在兒媳婦在啊,好不容易有時間和我兒媳婦增進一下關係,他非得來搗亂...”喬薇尼埋怨道。


    “哈哈...”路明非附和著笑了幾聲,和繪梨衣走進了屋內,悄悄撇了一眼客廳的桌子,那裏已經擺好了新鮮蔬菜和肉類。


    路麟城和楚天驕坐在沙發上,麵前放著各種放著一個碗,一碗裝著剝好的豌豆,一碗裝著掰下來的玉米粒。


    路麟城在喬薇尼背後,攤開雙手,比了一個很無奈的手勢。


    從老爸的表現來看,老媽的廚藝是一點也沒進步啊...估計還停留在煮雞留毛,能吃就行的階段。


    哪怕是擁有“天演”的男人,對待這個女人,也隻能使出權益之計麽。


    “等幾分鍾,我去用微波爐給你熱一下披薩。”喬薇尼說著往廚房走。


    這是他們在間屋子生活的第三天,基本的設施已經熟悉了。


    路明非和繪梨衣隨便坐在了沙發的一處,電視台上放著《貓和老鼠》。


    “談的怎麽樣?”路麟城一邊剝豌豆一邊問。


    “差不多吧,但還是得想辦法先聯係上校長那邊,再確定接下來的事情。”


    “別擔心,不管昂熱那老家夥怎麽想,我和薇尼都站在你這邊。”路麟城輕輕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大不了我們單幹,我兒子手底下五隻龍王,有什麽好怕的。”


    “五隻?龍王是能用隻來形容的東西麽?”楚天驕耳朵豎了起來,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作為後加入的新成員,路明非實在沒有耐心再給他說明一次。


    路麟城和喬薇尼對他依然有戒心,導致目前為止,他還處於幾乎什麽都不知道的狀態。


    聽到“龍王”這個詞,第一時間想到的自然是掌管元素的四大龍王,但他的信息實在是太落後了。


    路麟城和喬薇尼的情報,至少截止到去年年底為止,從卡塞爾那裏知道了青銅與火之王死亡,王座上是雙生子。


    而楚天驕,在三年前就失蹤的他,在他的認知裏,龍王還是四位。


    所以當然,他第一時間不覺得路麟城口中的“龍王”指的是初代種,心想這大概是某個代號,類似“s級”的稱呼之類的。


    “龍王”,能得到這個稱號的混血種肯定是強者,但是...為什麽要用“隻”來形容呢,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咳咳...”掰著玉米粒的楚天驕故意咳嗽一聲,吸引注意力:“差不多也該給我解釋一下,這三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吧,我這個傷員非但不能休息,還要幫你們幹雜活,我容易麽我,好歹讓我搞清楚為什麽我會在這兒吧。”


    路麟城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路明非,意思是讓路明非來決定。


    路明非看著楚天驕歎了口氣。


    “楚叔叔你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我和楚子航師兄關係還不錯,看在他的份上我多照顧你一點也是應該的。”


    他倒不是故意瞞著楚天驕,隻是不想再那麽麻煩,單獨為他一個人講上好幾個小時。


    講實話,他對這個男人是抱有同情的,來到這裏之後,醫療團隊對他的身體進行了全麵的檢查。


    雖然他從洛基的操控中蘇醒了過來,但身體各項檢測數據極為不健康。


    即使除去骨折的傷勢,各項檢查下來仍然像是一個老年重症患者,綜合來講,他的身體比上杉越還差。


    要知道上杉越是從上世紀活到現在快100歲的老人了,而他和路麟城一樣大,本該是壯年才對,成為洛基的傀儡,似乎對他的生命力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傷害。


    即便把他救回來,他也沒多少日子好活了,想到他是一個將死之人,難免對他的方式要寬容一些。


    “說起來,你是我兒子的師弟是吧,我有一個無論如何也想知道的事情要問你。”楚天驕眼神認真。


    “請說吧。”路明非心想師兄的爸爸果然還是愛他的啊。


    “楚子航,以普遍的標準來看,是個超乎尋常的帥哥吧。”


    “是。”


    “帥哥旁邊應該會有很多的女孩聚過來是吧。”


    “嗯...師兄在學院的確蠻受歡迎的。”


    “謔謔,受歡迎麽,有點興奮起來了,那我要問了,我的兒子,到今天為止,有過幾任女朋友?3人?不...5人以上...不對,作為我的兒子,在這個年齡至少完成15人斬才像話啊!”


    楚天驕握住玉米棒子,一臉激動。


    “我從他小時候就看出來他是個悶騷的家夥,你作為他的師弟都結婚了,那他肯定還浪跡在花叢中吧!雖然自由身很爽快,但結婚的時候果然還是要選一個好女孩啊!”


    “來,快告訴我吧!記不得具體的人數也沒關係,就用你的印象說一個數字吧!”楚天驕雙眼發光。


    路明非看著他興奮的模樣,有些不忍打攪他的興頭,但最後在他期待的目光下,還是硬著頭皮說出來了。


    “其實吧...那個...師兄交過的女朋友數量...”


    “數量!”


    “數量是0個!”路明非喊了出來。


    “怎麽可能,他可是我的兒子!”


    “問多少次,我的回答都是0個,因為師兄就是個木頭男!”


    “怎...怎麽可能...”楚天驕的眼神失去了高光,手中的玉米棒子掉落在地上:“他...可是...我的兒子...”


    路明非搖搖頭,這時,忽然他的電話響了。


    “老板,我有一通電話要為你轉接,來自德國科隆,來電人,楚子航。”蘇恩曦清冷的女聲從電話那頭傳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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