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原,包間。


    房間內光線昏暗,熒屏上,一個銀發蒼蒼的老人,正在唱歌,他是日本著名音樂家,穀村新司。


    這首歌名叫《群青》, 穀村新司創作這首歌於1981年,屏幕上的畫麵是他在2001年ALICE重新複出的紀念演唱會上所錄製的視頻。


    即使他當年已經53歲,但歌喉仍然動聽,就像是這首歌的歌詞:天漸漸染上顏色,雪靜靜從天飄落,堆積在海麵上, 凍結住了波浪...


    他的聲音, 就像是雪花輕柔地飄落,海浪舒緩地在海麵翻滾。


    這首歌曲在日本十大經典歌曲中排名第二,深受日本國民的喜愛。


    風間琉璃記得他的養父就很愛聽這首歌,在冬日的午後,養父會去鎮上的釀酒店打來二兩米酒,指揮他和哥哥把唯一的躺椅抬到陽光照的到的地方,然後躺在椅子上,一邊喝酒,一邊用收音機播放《群青》的錄音帶。


    穀村新司的歌聲讓風間琉璃又回憶起了那段時光,冬天很冷,午後的陽光是一天中最暖和的時候,他們曬著太陽,在雪地裏追逐,身子就會慢慢熱起來。


    “將軍帶走了館內所有的現金,館內的猛鬼都被帶走了。”櫻井小暮為風間琉璃揉肩按摩,她穿著樸素的青色長服,長發在背後束成一束, 直披腰間, 她的服飾普通, 唯有妝容精致,她來見這個男人的時候,都會化很用心的妝。


    “他讓你來找我麽?”風間琉璃微眯著眼,感受著背後的那一雙手,櫻井小暮按摩的力度並不像一個女子,她的手很有力量。


    “我是為數不多被留在大阪的人。”櫻井小暮緩緩說:“將軍並未指揮我做什麽,於是我自作主張,來找您了。”


    “你為什麽會知道我在這兒?”風間琉璃問。


    櫻井小暮突然停下按摩的動作,從荷包裏拿出一張小卡片,遞到風間琉璃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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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麵寫著“高天原,女士們的樂園!傳奇牛郎風間琉璃大師正絕讚入駐中!牛郎界的傳奇,男人的花道!你會感到寂寞,隻是因為你缺一個懂你的男人!”


    最下麵有兩排加粗的黑體:電話預約,享最低價,請撥打XXX。


    風間琉璃愣了愣,罕見地笑了,把卡片遞了回去:“所以你今晚就站在台下,等我扔折扇是麽?”


    櫻井小暮低垂下頭, “如果引起您的不滿,請容屬下告退。”


    她是鬼, 身手遠非比高天原裏的女人們可比,所以很輕易就能搶到折扇。


    本來女人們得到折扇的機會都是平等的,但有了她這個作弊者,別人的機會就變成零。


    “我沒有不滿,任何一位客人撿到了折扇,都能在這間房間和我共處半小時,這是我定下的規矩。”風間琉璃的食指放在櫻井小暮的紅唇上,眼眸中帶著笑意:“所以櫻井小暮小姐,今晚,你是我的客人。”


    櫻井小暮癡癡地看著風間琉璃晶瑩的雙眼,臉上泛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緋紅。


    她雖然知道風間琉璃有當牛郎的副業,但從未有幸成為風間琉璃服務的客人。


    兩人之間並非純潔的關係,風間琉璃經常親吻她的嘴唇,但他的吻凶猛得如一隻野獸,每一次他的親吻都是這樣突如其來,如狂風暴雨,如狂狼咬斷獵物的喉嚨吮吸鮮血,櫻井小暮在這樣的親吻中,能感受到的隻有欲望和索取。


    這是第一次,這個男人對她露出了清水般的笑容。


    她微微側過頭,垂下的頭發遮住了她的半張臉,“還請您不要取笑我了。”


    “你來這裏,不就是為了見我麽?”風間琉璃托起了櫻井小暮的下巴,“還是說,那個男人讓你來給我傳遞消息,如果是這樣,那你就說正事吧。”


    櫻井小暮低垂眼簾,不敢看風間琉璃的眼睛,“我隻是覺得將軍的行為有點反常,極樂館是我們最大的經濟來源,但忽然之間,他就帶走了金庫裏的金條和本部的人,我出去一趟為顧客辦些事情,回來的時候場館就被掏空了,所以我才來找您。”


    “你沒見到他麽?”風間琉璃詢問。


    “沒有。”櫻井小暮如實回答。


    風間琉璃看著櫻井小暮,忽然笑了,笑的很開心,“這是因為,他到了危機關頭了啊。”


    “您是...什麽意思?”櫻井小暮抬起頭,不明白風間琉璃為什麽笑。


    猛鬼眾,是鬼的家,家出了問題,為什麽要笑呢?


    整個日本願意收留他們這些鬼的,隻有這裏,櫻井小暮至今都無法忘記,那所謂的寄宿所,到底有多可笑,可荒謬。


    吃飯,注射鎮定劑,抽血,吃飯,品德老師為他們上“健康心理課”,注射鎮定劑,半小時自由活動時間,吃飯,吃安眠藥,睡覺,這就是她逃離一級寄宿所之前的每一天。


    那是一個山中的寄宿學校,高高的牆擋住了陽光,牆壁上掛著電網,任何試圖接觸的人都會被電成焦炭。


    來到這裏的人都是來等死的,一旦你的檢測出了問題,就會被穿白大褂的醫生帶到特殊觀察房,醫生告訴他們不要怕,可去了特殊觀察房的人再也沒有回來過。


    隻是因為這天生的血統,他們就該接受這樣的待遇麽?


    櫻井小暮也是櫻井家的女兒,如果她和家族中的其他人一樣,現在不也該接受著家族的培養,在繁華的東京享受生活麽?


    憑什麽她就要承受這樣的待遇,每天活在不安和惶恐裏,她不甘心,可她也不敢反抗,因為反抗的人都會被關到禁閉室裏,進行“特殊教育”。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天,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高牆被炸裂,全副武裝的安保人員被戴著猛鬼麵具的人擊倒在地上。


    她站在角落裏,呆呆地看著這一幕,戴能劇麵具的人走到了她的身邊,對她說:“孩子,別害怕,現在,伱回家了。”


    從那天起,她就把猛鬼眾當做自己的家。


    “你在猛鬼眾待了幾年了?”風間琉璃輕聲問,手拂過她額邊的垂發。


    “已經是第10個年頭了。”櫻井小暮在心中數過獲得自由的每一天。


    “猛鬼眾最初是由鬼創立的,但自從王將成了猛鬼眾的領袖後,它就變了,你覺得王將是為了收留鬼才成為領袖的麽?”風間琉璃的手撫摸櫻井小暮的臉,強製讓她看著自己的眼睛。


    “我不知道將軍的想法,我隻知道,這裏是我們的家。”櫻井小暮堅定地說。


    “家麽...”風間琉璃的手緩緩垂下,眼神中透露出疲憊感,“或許這裏是你們的家,但並不是我的。”


    櫻井小暮又伸出了手,似乎是想為風間琉璃按摩。


    “不用了。”風間琉璃擺擺手,攔住了她,“女人,你還是離開東京吧,這裏沒有你想找的家,你的家從來都不在猛鬼眾。”


    櫻井小暮收回了手,但並沒有離開,隻是靜靜地坐在風間琉璃的身邊。


    風間琉璃看了看牆麵上掛著的圓盤時鍾,在杯中倒上一杯烈酒,一飲而盡,以往飲酒過後,他都會親吻這個女人,但今天他什麽都沒做。


    時間緩緩流逝,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分針的刻度最終劃過了圓的一半。


    “你該走了。”風間琉璃站了起來,冷冷地說:“離東京遠一點,有多遠離多遠,剩下的事情和你無關。”


    他打開門,門口站著兩個令櫻井小暮警覺的人。


    亞洲麵孔,黑色短發,櫻井小暮記得那張臉,路明非,卡塞爾學院的S級專員,他身邊的女人有著暗紅色的長發,那是蛇岐八家上杉家的家主,上杉繪梨衣。


    櫻井小暮的袖中亮過一抹光,那是一把匕首,一個漂亮女人行走在外,最好準備一點防身的手段。


    這兩人肯定是來找麻煩的,尊貴的上杉家主怎麽可能沒有目的地來到牛郎店,這裏值得上三家人物出動的人,隻有猛鬼眾的“龍王”和“龍馬”。


    她覺得是自己讓風間琉璃暴露了。


    沒想到今天下午她才抵達東京,就被蛇岐八家的人的發現了。


    也許她不該來,但當時還沒找到落腳的地方,一場傾盆大雨突然降臨,在便利店躲雨的時候,路過的光頭佬遞給了她那張卡片,還一股勁地推銷“男人的花道”。


    她本來還想給光頭佬的褲襠來一腳,讓他知道最好不要見色起意,隨便搭訕街邊的陌生女人,但她在卡片上看到了風間琉璃的名字,最終微笑著收下卡片。


    從大阪到東京,她終於又找到了猛鬼眾的消息。


    猛鬼眾一夜之間就變得稀離崩碎,在東京的據點全部被蛇岐八家剿滅,大阪那邊也隻剩下了本地的幫派,擁有血統的猛鬼,除她和當時不在場館的幾人,全部都被將軍帶走了。


    這個她生存了十年的家,忽然就消失了,將軍向來神出鬼沒,如果他不想露麵,你不可能找得到他,但她知道風間琉璃被將軍叫去了東京,所以走偏僻的路,來到了這裏。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猛鬼眾一定麵臨了很大的危機,她來到這裏,就是為了能幫上忙,可她冒然來找風間琉璃,犯下了大錯。


    龍王和龍馬相見,如果她是蛇岐八家的人,也會覺得猛鬼眾要有大動作。


    如今後悔也來不及了,能做的,隻有盡量補救。


    櫻井小暮的腳步無聲,身形隱匿在視線死角,她緊貼牆壁,呼吸頻率降低,心髒的速率也降到了極致,整個人近乎處於一種假死狀態。


    這是一種屬於忍者的特別技巧,可以消除自身的存在感,進行出乎意料的致命襲擊。


    她的言靈是“鬼勝”,可以屏蔽自身痛覺,完全不顧自身承受力強行將力量發揮到正常狀態下的8倍,即使骨頭斷掉,她也能麵不改色地揮舞手中的刀,因此在出刀的一瞬間,她可以無視所有威脅,斬殺目標。


    如果犧牲自己能讓風間琉璃安全離開,她不會有任何猶豫。


    但出乎意料的是,路明非上來就很友好地和風間琉璃打招呼,“今晚的活動暫時停下吧,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談。”


    話說到一半,路明非皺起眉,看向了房間內,眼神像是有目的地朝櫻井小暮的位置搜尋。


    櫻井小暮沒想到她的隱匿技巧如此輕鬆就被識破了,但她並沒有驚慌,而是緊握著匕首,死死盯著路明非的脖頸。


    “鬼勝”在起作用,她隨時準備刺過去。


    可忽然間,手中的匕首脫離她的掌控,無法想象的巨力傳來了,即使她的力量加強了八倍,手臂也不可避免地朝上方移動。


    哢嚓,清脆的碎裂聲,她的臂骨斷裂了。


    鬼勝的使用者,常會發生這種事情,因為言靈激發時他們感覺不到痛,會毫無限製地攻擊,絲毫不顧身體是否能夠承受,在生死搏鬥中,鬼勝的使用者的骨頭,很容易斷裂。


    但櫻井小暮的臂骨斷裂並不是因為她發動了攻擊,而是因為她緊緊抓著匕首不鬆開,相反方向的巨力,使得她的臂骨遭受了強烈的衝擊,仔細看就會發現,她的腳並沒有踩在地板上,匕首拖著她的身體往上浮動,使得她的腳底和地板之間出現了一個極薄的空隙。


    一瞬間,匕首的刀刃,就指向了她自己的咽喉,僅有毫米之隔,而她的手,還握在把手上,看上去就像是她想要自殺。


    櫻井小暮背後發涼,意識到她和眼前這個人男人的差距,就像是天與地之間的差別。


    “她不是敵人!”風間琉璃大喊一聲。


    路明非側頭看了看櫻井小暮的臉,拍拍左肩,她的手像是斷線的木偶一般垂下來,匕首順勢掉落在地上。


    “她是誰?”路明非警惕地問,剛才,他明顯感覺到了殺氣,就是從這個漂亮女人身上傳來的。


    雖然她盡量在消除自己的存在感,但這並沒有什麽用,路明非早在葦名就養成了習慣,在路過每一麵牆,進入每一個陌生房間時,他都會特別地小心,經常會有潛伏的敵人從那裏發動襲擊。


    這個好習慣又幫了一次忙。


    哪怕老唐不出手,他也能反應過來抽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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