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彌座平台,昂熱從一隻屍守的心髒拔出折刀,沉重的身軀轟然倒下,如墨般的黑血從傷口處流出來。


    上杉越在他的背麵,雙手持刀,砍下一隻屍守的頭顱,無首之軀倒下。


    雨水衝刷刀麵, 簇擁而來的屍守又填補上空缺,愷撒扔出一顆高爆手雷,轟的一聲巨響,爆炸的火光蓋過了閃電的雷光。


    “該死!你們的先祖為什麽要製作這麽多的屍守!”昂熱大吼著踏步向前,每一步都斬斷一隻屍守,幹枯的屍體在他的腳下堆積。


    “這是傳統!每一個死去的族人都要經由儀式轉變為城市的保護者!”上杉越以不可阻擋之勢揮刀, 屍守的動作在他的眼裏非常的慢, 這是因為昂熱開啟了時間零,領域籠罩的範圍內, 時間的流速對於屍守來說變慢了幾十倍。


    時間零可以選定友軍,友軍也能享受到增益的效果。


    “可你們的保護者現在變成了嗜血的怪物!”愷撒大吼。


    “如果可以,誰也不希望事情發展成今天這樣!”上杉越深吸一口氣,全力衝刺,刀刃劃出一道銀色的圓弧,聚集的屍守群被他斬出了一個空白,他在圓的起始點亦是終點挑飛了一隻屍守,長刀釘下,貫穿屍守的顱骨,像是釘死一隻兔子那樣簡單。


    愷撒望著勇猛無雙的上杉越愣了愣, 似乎被這位老人的武力值給驚到了。


    “昂熱,我感覺有點奇怪。”上杉越收刀:“還記得阿賀給我們看過的那張照片嗎?那艘來自北極的船, 那艘船的來曆太奇怪了。


    我懷疑神是被人喚醒的, 他們從北極運來了某個東西,把那東西用做祭品喚醒了神。


    這些屍守,它們泡在海水裏過去了上萬年, 本該被全部毀滅,卻突然蘇醒了!還有我的孩子, 三個流著皇血的孩子出現在這個時代,不可能有這樣的巧合,有人在幕後策劃了這一切,我能感覺到一隻大手操控著所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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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不是被猛鬼眾的人喚醒的嗎?我聽說從你們家族裏叛逃出去的鬼,都想要進化成龍,神就是進化的鑰匙。。”昂熱對著天空上的直升飛機招手,他們終於清理出一個可供降下救生索的平台。


    “不!猛鬼眾對神的了解不可能超過蛇岐八家,我們一直守著白王的秘密,就是擔心有人會想要喚醒它,但我們對神的了解僅限於神話和傳說,幕後的人仿佛比我們還要了解神,白王的複蘇絕對是被人操縱的,我不知道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但我有一種很不安的預感,非常不安。”上杉越看向了天空,黑色的直升飛機垂下了三條救生索。


    “先解決目前的危機再討論別的吧。”昂熱抓住救生索,動力裝置將他拉伸向天空,愷撒和上杉越也和他一起向上攀升。


    他們在這座浮動平台裏並沒有發現任何一個活人,這裏完完全全變成了嗜血怪物的巢穴,沒有再探索下去的價值了。


    在他們登上飛機機艙的一刻,元素的湧動忽然變了,龍吟聲響徹天地,聲納掃描到一個體型巨大的目標,可能有一頭藍鯨那麽大。


    巨大的浪被掀起,水麵下能看到一個龍形的黑影,同時還有數量恐怖的屍守反應。


    “好吧,沒想到你們的先祖還在城市裏藏了一頭龍,這是為了方便在敵人入侵的時候和他們同歸於盡嗎?他們到底生活在一個怎樣的時代,滿世界都是敵人?”昂熱緩緩說道,語氣有些沉重,隱隱帶著抱怨。


    畢竟如果蛇岐八家的先祖老老實實把死去的族人行土葬或者火葬,就不會有這麽多屍守了。


    局麵忽然之間就嚴峻到了這種地步,僅憑摩尼亞赫號已經處理不了這些怪物了,必須向總部請求支援,然而卡塞爾的總部和這裏相隔萬裏。


    幾乎不可能憑借他們自己的力量處理這些怪物,數量太多了,這些屍守每一個都是堪比異形的屠殺工具,再加上一頭龍,隻有全副武裝的艦隊和導彈能應對了。


    而向艦隊求助就意味著這些怪物將會暴露在公眾的視野,天知道這個世界會亂成什麽樣子,難道進行一次世界級別的記憶清洗嗎?


    神還沒蘇醒,事情就到了這種地步,要是神醒過來了,那世界不得徹底完蛋!


    這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昂熱握緊了刀,眼中的赤金色仿佛要噴湧出來。


    但他的呼吸和心跳卻異常平靜,他看向了另一座平台,遠處,又一架直升飛機飛了過來,和他們乘坐的是不同的款式。


    艙門是打開的,能看到一個女人的曼妙曲線,隻是輪廓也能展現出她的火辣身材。


    緊接著,機艙內的通訊器忽然被接通了,來自葉勝的通訊,EVA為他接通了通話。


    “校長,核彈引爆失敗了,神葬所中藏有一隻次代種屍守,它已經蘇醒了,正帶著大批的屍守上浮!”葉勝說。


    “路明非在哪裏?”昂熱問。


    “他本來在幫大家長引爆核彈,但失敗了,我們馬上準備匯合,除我們之外還有22個幸存者,下一步該怎麽辦?”


    “你們抵達平台後就發出信號,我會盡快調動直升飛機接走幸存者。”昂熱頓了頓,說道:“記住,如果出現危機,盡可能保證路明非在你們的身邊。”


    “我知道,校長。”


    “好,我相信你們會平安的。”昂熱給予祝福。


    “昂熱,你想怎麽做。”上杉越望向下方。


    “事到如今,也隻有相信我們的屠龍英雄了。”昂熱說。


    “校長,路明非到底有多特殊?”愷撒問道。


    他已經能清晰地看出昂熱對於路明非的差別對待,路明非“S級”是校長親手評定的,在入學前,校長就打下了這份獨一無二的評級,哪怕他們此前從未見過麵。


    還有青銅與火之王的那次,學院裏有很多的出色狙擊手,蘇茜蟬聯了去年的狙擊比賽冠軍,但校長卻選中了剛入學的路明非來使用那枚珍貴的賢者之石子彈。


    種種都表現出路明非在昂熱校長心中的特殊地位。


    路明非的真實身份絕不可能是他履曆裏表現的那麽簡單,愷撒很想知道真相。


    但昂熱並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海麵。


    石油還在熊熊燃燒,有白色霧氣的在上麵凝聚,火勢漸漸變小了,一朵冰花從愷撒的眼前落下,那是雪,暴雨中竟然夾著雪花!


    愷撒忽然感覺到溫度驟然降低,降到了零度之下,他的口鼻中呼出了白氣。


    雪花越來越多,鵝毛般飄落,火光將它照亮的像是寶石。


    這種極端的天氣變化代表著元素的極端變化,雨水淋落的聲音一點點消失,火焰也安靜地熄滅了,周圍變得寂靜無聲,連屍守也靜謐地蜷縮起來,鐮鼬們傳來畏懼的顫抖,愷撒聽到了某種強烈的脈搏。


    他順著脈搏聲傳來的方向望去,那裏懸停著直升飛機,擁有一雙大長腿的女人手裏提著黑色的皮箱,脈搏聲就是從那皮箱裏傳來的。


    “他也許是救世主。”恍惚間,昂熱的聲音和風一起吹進愷撒的耳朵。


    ...


    路明非和隊伍一起向上前進,他們接近出口了,冗長的通道終於走到盡頭。


    沉默許久的源稚生開口了:“抵達上方後,你們就趕快離開,我會幫你創造機會,等你們飛離這片海域後我會向美國駐紮在橫須賀港的第七艦隊公開這邊的情況,請求他們使用導彈轟炸。”


    他轉頭對身後的人說:“我相信你們都是優秀的男兒,能貫徹武士之道,把離開的機會讓給我們的朋友吧。”


    “少主...”烏鴉呆呆地看著源稚生。


    “我知道我不是個合格的上司,在東京的日子裏,你幫了我很多的忙,很感謝你,烏鴉,還有各位,你們每一位都是值得我尊敬的英雄。”源稚生對部下們說。


    “我會陪您到最後。”烏鴉說。


    其餘的人也表情肅穆,對著源稚生行禮。


    “櫻,如果可以你就跟著他們一起離開吧,你是這裏唯一的女孩,不應該和我們一起死。”


    櫻凝視著他的臉,始終一言不發。


    “還沒到最後呢。”路明非把源稚生往前拉了一把。


    “沒用的,這些屍守群已經不是我們能解決的了。”源稚生搖搖頭,“從第一波的經驗來看,10分鍾之內它們就能上浮到須彌座,到時候海麵上除了屍守什麽都看不到。”


    “這麽快就要放棄了嗎?”


    “這不是放棄,這是最好的處理辦法了。”


    “那神呢?神怎麽辦?”


    “剩下的事情隻能交給你們,昂熱校長是比我優秀很多的屠龍者,我相信他和卡塞爾能處理好一切。”源稚生看向了繪梨衣,“繪梨衣就交給你了,希望你不要忘了我曾經和你說過的話。”


    路明非無語了,不知道怎麽勸他才好。


    大舅哥已經進入了“大丈夫模式”了,自己就做好了安排,根本聽不進別人的話。


    路明非發覺他的性格其實有點以自我為中心,總是在別人還沒有表達意見的時候,就安排好了接下來的事情,而且相當固執,滿腦子一根筋,掰都掰不回來。


    看來隻能把事實擺在他麵前再說話了。


    他們一路往上走,氣氛有些壓抑。


    微弱的光從外麵照進來,雨好像停了,聽不見雨聲。


    冷空氣迎麵吹來,通道內是密閉的感覺不到冷,但在接近出口時,溫度一下變的很低,像是冬天來了。


    烏鴉渾身打了個哆嗦,又清醒了幾分。


    周圍異常的安靜,他們警惕地走出安全通道,細如鹽巴的雪落到頭頂。


    屍守們藏在陰暗的角落,空出一片空地,空地的上麵懸停著一架直升飛機。


    楚子航抬頭看,瞳孔猛然收縮,他認得機艙上的女人,青銅與火之王入侵卡塞爾時,這個女人也在現場,還在教堂和他打了一架。


    他釋放了君焰,但對方的人也釋放了君焰,劇烈的衝擊把教堂變成了廢墟,然後女人就消失不見了,沒想到在這兒又遇見了她。


    她肯定不是卡塞爾的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楚子航抱著疑問,注意著女人的一舉一動。


    路明非卻揮手打起招呼,繪梨衣也揮手。


    酒德麻衣從繩梯上跳下來,慎重地提著皮箱。


    周圍的屍守聞到了新鮮的肉味,蠢蠢欲動,但它們仿佛被什麽東西給震懾了,隻是用空洞的眼睛觀察,一點點試探性地靠近,發出嘶啞的吼聲。


    源稚生拔出刀,隨時準備迎戰,他不認識酒德麻衣,認為這飛機就是載路明非他們來的飛機了。


    “東西呢?”路明非問。


    “就在這裏麵,密碼是您的生日。”酒德麻衣將皮箱放在了地上,“請小心一點接觸,裏麵用液氮封鎖著。”


    “這到底是什麽?為什麽要用液氮封著?”路明非問。


    “請打開它吧,打開之後您就知道了。”


    “你們認識?”楚子航問,看的出來女人對路明非很尊敬。


    “這是酒德麻衣,是酒德亞紀的姐姐。”路明非介紹道。


    “亞紀的姐姐!”葉勝驚訝地說:“為什麽我沒聽說過,你們是學院派來的救援嗎?”


    他仔細地看了看,倒還真看出亞紀和麻衣有一些相似的神韻,但兩人的差距還是太大了,還是很難相信她們是姐妹。


    “不是,我是忍者,私人忍者。”酒德麻衣站在了路明非的身後。


    路明非迫切地想知道皮箱裏到底裝著什麽,他戴上了酒德麻衣遞過來的隔溫手套,輸入密碼,0717,他的生日是七月十七號。


    輸入正確密碼後鎖扣鬆開,白色的低溫蒸汽湧了出來。


    一枚圓柱形的不鏽鋼筒,被泡在零下200度的液氮裏,表麵結著厚厚的白霜,蛛網的血管蔓延到整個皮箱的裏層,即使放在液氮裏,它也有節律地脈動。


    路明非打開皮箱後,它仿佛是興奮了起來,脈動聲驟然加快,如強有力的心髒般跳動。


    “這到底是什麽!”葉勝驚呼。


    楚子航皺緊眉頭,提刀的源稚生也側頭看了過來,所有看到它的人都感覺到一種恐怖的威壓,連繪梨衣都不由得抱住了路明非的手。


    難怪屍守群不敢過來,它們是被這東西給震懾到了!


    在場唯一沒感到威壓的人就是路明非,這猙獰的血管看上去的確有些駭人,但他卻從上麵感受到一種熟悉的氣息,好像...曾經在哪裏見過。


    他張開手掌,一點點靠近不鏽鋼柱,那種熟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脈搏聲也變得更有力,它在積極地回應路明非,如同歡呼雀躍的小孩子,又或者是你最親密的寵物。


    震動從路明非的左肩處傳來,連老唐也被驚動了。


    昂熱乘坐的直升飛機上,EVA忽然在屏幕上閃爍起了紅光,通常隻有在龍王級目標活躍起來的時候,EVA才會以這樣的方式發出警告。


    是的,EVA檢測到了初代種活動的痕跡,和之前在東京灣檢測到的初代種反應一致,反應就在昂熱的下方,無比強烈!


    海底有巨大的龍影遊動,屍守群浮上來,帶著淒厲的哭聲!


    一朵雪花落到鼻尖,路明非突然想起來這種熟悉的感覺是哪裏來的。


    在黑天鵝港,那場逃脫遊戲裏,殘破的骨龍曾用展開的雙翼為他遮蔽了戰鬥機的蜂窩導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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