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這裏下吧,麻煩你了。”路明非站在直升飛機的機艙裏,眺望東京市。


    下午的陽光暖洋洋地照在東京塔上,給這座城市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輝。


    飛機駕駛員控製機身懸停,路明非打開艙門,繩梯垂下,背上劍袋,一躍而下。


    這裏地處多摩川,離最近的電車也有三十分鍾的路程。


    高架橋上越過了波浪線形的白色支撐架,稀薄的車流從橋上越過,下方就是多摩川的河道,春季的河水幹涸了不少,能看到鵝卵石鋪成的河床,遠處是草地和綠化,景色很漂亮,讓人心靜。


    多摩川的兩邊有一些供人居住的房子,京王線調布站的電車在長條的籠形軌道中前進,發出很大的噪音。


    周圍的人很少,路明非順著多摩川一旁的小路,朝市區的街道走去。


    東京市的領空在午後全麵戒嚴了,任何沒有適航證的飛機駛入市區都會被自衛隊鎖定,警告後還不停下,就會視為敵人,在其進入市區前擊墜。


    他們從黑石府邸出發前還沒有這樣的戒嚴,本來這架飛機是要直達源氏重工門口的,但半路收到了自衛隊的警告,有瞭望台觀察到了這架來路不明的飛機,連通了通訊頻道讓他們停下,否則就要開炮。


    不得已,隻能在這裏下機了。


    戒嚴是因為昨晚發生了惡性的槍擊事件,猛鬼眾和蛇岐八家的人在街區發生了武裝衝突,整條街的玻璃都被子彈擊碎了,一片狼藉,新聞上全是在報道恐怖分子襲擊的,鬧的人心惶惶。


    雖然媒體報道現場發現了彈頭和槍支,但政府依舊聲稱這隻是小規模的街頭鬥毆事件,將事件定性為是兩夥不良少年發生了矛盾衝突,他們告訴市民不要驚慌,大家可以安全出行,正常上班上學。


    媒體的報道的風向本來是掀風起浪,但忽然也變了,強調要相信警察和政府,他們會保障人民的安全和利益。


    估計是蛇岐八家的人在幕後做了調動,他們畢竟是日本的地下皇帝,在這個國度紮根了幾千年,各行各業都他們滲透進去的人,政府當中肯定也有他們安插的話事人。


    不過即使他們做了彌補措施,街上的行人還是比之前少了很多,很多戶人家的門窗都緊閉著拉上厚厚的窗簾,少許的行人走在路上也是步伐匆匆,用帽子和口罩遮住了臉。


    路明非琢磨著打個車去算了,這時蘇恩曦來了電話,說她安排好了新的交通工具,剛說完迎麵就開來一輛計程車,路明非連忙揮手,車子停在了他的麵前。


    蘇恩曦安排的可真是到位,這麽快就來了,果然是個絕佳好秘書。


    進車後,蘇恩曦就沒再說話了,於是他掛斷電話,拉開車門上車,說道:“去源氏重工。”


    司機一言不發啟動了引擎,載著他朝東京市區而去。


    幾分鍾後,又一輛新的計程車停在了街道旁,司機疑惑地探出頭,並沒有找到那個描述中有黑色短發的少年。


    ...


    新宿區,東京半島酒店。


    叔叔嬸嬸一家拖著行李入住,難得來出國旅遊一次,嬸嬸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


    這次旅行得歸於她在購買化妝品時抽中了旅行優惠劵,機票,酒店費全免,還是東京半島這種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直接就可以拎包入住。


    自從上次那個叫諾諾的女孩送給她一瓶蘭蔻的護膚液,她就開始注重保養了,偶爾也會去網上購買一些價格適中的護膚用品自己用。


    不買不知道,一買嚇一跳,她去蘭蔻官網看的時候,才知道諾諾送她的那瓶護膚液是限量款,一瓶要上萬元,而且已經斷貨了不對外出售了。


    諾諾送她的時候說不過幾百塊,嬸嬸做夢也沒想到這玩意這麽貴,那瓶護膚液到現在她都隻用了一半,每次都是小心翼翼擠一點點出來,大多數時候她都用別的護膚品。


    她知道有街坊鄰居在背後說她臭美,說她孩子都這麽大了,還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不知道心裏想著哪根野草,為此她還和別人大吵了一架。


    她為這個家忙上忙下,每天做飯洗衣,粗糙的手上全是老繭,不知不覺就從一個年輕女孩變成了黃臉婆,她貢獻那麽多,買點化妝品給自己用怎麽了?


    女人都是愛美的,吵完架她帶著被扯亂的頭發回家照鏡子黯然神傷,回想自己的青春,又想起喬薇尼那個女人。


    喬薇尼是路明非的母親,老路家就她和喬薇尼兩個媳婦兒,很自然就會讓人比較起來。


    喬薇尼給人的印象就是端莊大方上檔次的社會精英,嬸嬸在別人眼裏就是家庭婦女,嬸嬸一直很不滿,咽不下這口氣,這是她心裏一個解不開的疙瘩。


    她沒有一項比得過喬薇尼的,兩人站在一起,就像是土雞和鳳凰,唯有在路明非身上她才能找到優越感。


    記得路明非寄宿過來時成績很差勁,比路鳴澤差了一大截,是個天天朝網吧跑的網癮少年,飯不吃都要去上網打遊戲。


    看到這種情況,嬸嬸心裏其實是在暗爽的,她當年比不過的,兒子替她爭了回來。


    就按路明非那個成績,本來上個一本都費勁,可誰知道他爸媽有後門,硬是給他安排了一個什麽聽都沒聽說過的卡塞爾學院的錄取書,憑著關係,還真把他弄到美國留學去了。


    不過關係戶算什麽本事,她兒子可是堂堂正正拿到了美國奧斯丁大學的錄取書!


    三月初的麵試,路鳴澤一次就過了,九月份可以直接去奧斯丁大學上學,這總算讓嬸嬸大出了一口氣。


    但不知道為什麽,兒子拿到錄取通知書好像並不開心,整天把自己鎖在房間。


    叔叔嬸嬸覺得兒子這是壓力太大忽然釋放,有點緩不過來,他們本來就在計劃帶兒子出去玩玩放鬆心情,沒想到正好嬸嬸抽到優惠劵了,省了一大筆錢就能來日本旅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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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開始嬸嬸還以為是騙子,哪有這麽好的事情,這種套路她可見多了,說是優惠,結果去了就是跟團,一個嘴巴特能說的導遊要講上幾個小時,讓你花大價錢買那些成本幾塊錢的紀念品。


    結果人家二話不說直接就寄來飛機票和酒店房卡,還說過期作廢,你們自己安排,一點都不拖遝,外國的品牌做活動是不一樣,豪氣幹雲。


    嬸嬸哪能心疼地看著幾大千的機票錢和幾萬的房費插翅而非,這可是她上半輩子唯一一次有這麽好的好運氣,如果錯失了,說不定下半輩子的運勢也會被影響到,所以她立馬就安排好了一切,讓叔叔把年假也請出來,一家人風風火火上了飛機。


    至於路明非那個小子,管他去哪裏飛吧,嬸嬸覺得諾諾說的很對,女人,還是要對自己好一點,那天扯完頭發,腦袋禿了一塊她就在想,有空和別人計較,倒不如把自己的生活過好一點,真沒必要天天想別人怎麽怎麽樣,到頭來吃虧心累的還是自己。


    說起來,嬸嬸都快記不得喬薇尼和路麟城有多少年沒露過麵了,這兩個家夥像是早把自己兒子給忘掉了,路明非還是挺可憐的,當爸媽的不知道在外麵怎麽玩,也不知道回來看一眼。


    過年路明非回來的時候,和以前看起來也是一點變化都沒有,去了美國留學半年,回來還是那副衰樣,說不定這輩子都要這樣衰下去了,如果他讀完大學還是一事無成,喬薇尼和路麟城又不管事,還是得自己家抬他一手找找關係給他安排工作。


    將來還有大半輩子沒過完,路鳴澤也就這一個堂哥,也不可能下半輩子一直當冤家,年紀大了,很多東西自然而然就看開了。


    嬸嬸想著這些,緩緩舒了口氣,感覺自己又悟到了幾分禪意。


    一家人坐著電梯前往頂層,走廊的裝飾富麗堂皇,東京半島的服務員恭敬地鞠躬,歡迎他們的入駐,門童幫他們接過行禮,介紹房間。


    叔叔嬸嬸不斷地讚歎,小胖弟則是拿著手機看個不停。


    Ghoul又給他發消息了,他很久沒有登錄“寂寞的貪吃蛇”這個小號,現在用的是他的大號“小醜皇”,小號雖然屏蔽了好友申請,但他的大號並沒有。


    Ghoul的英文釋義是“食屍鬼”,也不知道他取這個網名是因為什麽。


    反正小胖弟給自己取這個網名,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真的就是一個小醜,還不是一般的小醜,是醜中之皇,小醜皇。


    自從知道“夕陽的刻痕”是堂哥用來調戲他的一個小號後,他就仿佛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失去了目標,幹什麽都提不起勁了,倒是Ghoul很懂他,說的話總是能說到他心坎裏去,這位網友就像是一個樹洞,傾聽著他的鬱悶情緒,經常安慰他。


    小胖弟對自己曾經把Ghoul誤解為網絡騙子這件事很是愧疚。


    Ghoul:“你到東京半島酒店了嗎?那裏的風景很美對吧,我以前也去這裏住過一次。”


    小醜皇:“是很美。”


    Ghoul:“你可以去臥室看看,每個總統套房的床頭都有紀念品模型,這是可以帶走的,是東京半島酒店的一項送給客人的特別的禮物。”


    小醜皇:“我找到了,是一把手槍的模型,做工還挺精致的。”


    路鳴澤試著扣動扳機,扣不動,能看的出來這是個整塊的模型,連接處連縫隙都沒有。


    Ghoul:“走的時候你們可以把這個模型帶走,哦,對了,上次我寄給你的巧克力你喜歡嗎?味道怎麽樣。”


    小醜皇:“很好吃,爸爸媽媽也很喜歡。”


    Ghoul:“那就好。”


    說完這句話,Ghoul的頭像就變成灰色了,他突然下線了。


    路鳴澤一個人無聊隻能拿著手槍模型擺弄起來,鑽研這玩意的細節。


    他覺得Ghoul真的是他的知心好友,經常會寄來一些水果,糖果之類的禮物,多虧了Ghoul,他才能在知曉堂哥的那個騙局之後,慢慢恢複過來。


    一個人躲在被子裏難過的時候,都是Ghoul和他聊天安慰他,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和Ghoul見一麵,和他暢聊一整晚。


    小胖弟覺得自己遇見Ghoul就像是高山遇見流水,鍾子期遇見伯牙,乃是知音相見。


    ...


    路明非進入了市區,遠遠地能看到源氏重工和東京半島酒店了。


    蛇岐八家或許已經知曉他正在路上了,但無所謂,他本來就沒打算隱瞞自己的到來,這次他可不會像上次那樣偷偷摸摸地鑽下水道進去,今天他要走正門。


    就算幾十架狙擊槍對著他射擊,他也毫無畏懼,槍械對老唐是毫無作用的,火焰領域能吞噬一切,弗麗嘉麻醉彈也沒用,在這種鋼鐵都市,老唐隨手就能拿鋼鐵製造出一個毫無死角的盾牌。


    以他的身手,再加上老唐,在源氏重工走一個來回輕而易舉,就跟回自己家一樣簡單。


    反正他是一個人來的,想走就走,沒人能攔下他。


    這次他是鐵了心要硬闖源氏重工,不止是要找源稚生當麵談,還要把源氏重工的秘密全部挖出來,誰也攔不住他。


    他答應了繪梨衣要和源稚生和平相處,第一件事就是要讓源稚生的心先“和平”下來。


    眾所周知,槍口對準腦門的時候,大家都會變得心平氣和起來,噴子隻有在和噴子對噴的時候才會變得安靜。


    路明非已經準備好把槍架在源稚生腦門上,然後兩個人和平地談話了。


    計程車在高架路上飛快地行駛著,司機默默地開車,路明非琢磨著源稚生大概在哪個位置,如果他不在源氏重工的話,要不要把櫻小姐挾持了,好心地勸他回來,這時忽然從計程車的頂上移下來一個微型的電視。


    路明非看到電視上畫麵愣了愣,那是叔叔和嬸嬸,還有小胖弟,服務員正在微笑著給他們介紹房間,畫麵能清晰地看到窗外的景色,那裏是東京半島酒店的頂層,路明非在那兒住過一陣子,他記得那裏的風景,夜晚的時候能俯瞰整個東京。


    但叔叔嬸嬸一家怎麽會在這個時候來日本?


    接著屏幕上的畫麵又轉移到了東京半島酒店一樓的大廳,攝像頭染上了血。


    酒店經理築波佑真正在櫃台慌亂地撥動電話,下一秒,蛇形的死侍從天而降,路明非眼睜睜地看著築波佑真被死侍咬住胸膛,他的雙腿掙紮幾下後,立刻失去了動靜,死侍醜陋的嘴滴下粘稠的唾液,鮮血沿著地板滲透。


    沒有聲音,路明非卻仿佛聽到了哀嚎,這是一幅地獄般的畫麵。


    他的心落入冰窖。


    “去東京半島酒店!立刻!”路明非抽出楔丸,橫在司機的脖子上。


    然而司機依舊沉默不語,路明非皺眉,壓了壓刀身,刀刃切入司機的皮膚,鮮血滲透出來,可司機就像是個沒有意識的機器人,機械地踩著油門,轉動方向盤。


    車身驟然加速,整個汽車像是發病的瘋牛那樣朝著高架橋的邊緣直直撞過去!


    下方是一個十字路口,小孩,老人,孕婦...紅燈下,十幾個行人在等待穿過斑馬線。


    計程車像是一個導彈,瞄準了十字路口的靶心!


    已經來不及了,即使踩下刹車,計程車也隻會翻滾著飛出去,造成的將是難以想象的慘案!


    “老唐!”路明非大喊一聲。


    汽車撞穿了鋼鐵的護欄,前窗的玻璃被撞碎,車頭整個凹陷進去,車身上下旋轉像是一個被丟入空中的易拉罐,破裂的鋼鐵碎屑摩擦出火花,反光鏡映射出行人驚恐的臉。


    路明非跟隨著車身一起翻轉,安全氣囊充氣,司機的五官溢出鮮血,身體不規則地抽搐起來,接著徹底失去了生命氣息。


    賢者之石裏湧現出一股恐怖的火元素,刹那間,火焰吞噬了路明非周身的一切。


    細小的金屬裂片定格在火舌的跳動之中,有行人被嚇的癱坐在地上,火焰的光壓過了太陽的光,紅色的熾焰照亮了人們眼睛裏的驚恐。


    落在電線上的鴿子被驚的飛走,羽毛飄落在空中,連影子都被火焰的光吞噬。


    巨大的火球滯留在空中,其間的一切物質都被燃燒殆盡,唯有金屬殘留,緩緩匯聚成一個圓球,跌落地麵。


    從圓球中走出一個少年,老人惶恐地跪在地上朝拜,嬰兒哇哇大哭,母親堵住孩子的嘴,跪在了地上。


    車流在此刻突然被截斷了,所有的人都把視線聚焦在少年的臉上,但那張臉冷的讓人心裏發涼。


    整條街都騷動起來,卻又寂靜無比,每個人都屏住呼吸。


    然而少年並未說一句話,他看向遠處的高樓,幾步跳躍到車頂蓋上,從他的左臂射出一根繩索,他如同飛鳥一般躍起。


    “媽媽,超人!”小孩子指著那身影驚呼。


    旁邊的人都仰望著他離開,有人拿起電話報警,還有人拿出手機攝像。


    除了小孩,見到這一幕的人都在懷疑自己的過去的人生,他們的認知完全被顛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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