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穆沒再說話,隻是伸手握住雪落的手。


    陣痛越來越緊,每一次痛的時間也越來越長,過程越來越厲害。


    每痛一次,她便緊緊握著他的手,手指甲都幾乎嵌入他的手中,他不能體會這種疼痛,可是,看著她痛,他也痛。


    她早已滿頭大汗,連帶著身上的衣服都已濕透,但在疼痛的時候卻不肯叫出聲,緊緊咬著嘴唇。


    他都不忍心看著她如此痛苦的樣子,可是,她有多倔強,從執著,他又不是不知道。


    他伸手,輕撫她唇邊:“不要咬唇,咬我的手……”


    他示意讓她鬆口,剛好疼痛間歇期,她鬆了口,睜眼望他,早已沒有力氣。


    他望著她笑,俯身下去,湊在她耳邊:“寶貝,加油!”


    她也對著他笑,陣痛又襲來,一口便咬住他的手,可是,卻又不敢太用力咬下去,生怕他會疼。


    “咬吧,用力……”讓他也感受一下她的痛。


    她緊閉著眼,雙臉通紅,頭發都已汗濕,眼角都滲出了淚。


    他突然間轉頭對著助產士道:“給她無痛……”


    “確定嗎?”助產士開口問。


    雪落一個勁搖頭,想要拉離他的手,他卻不肯移開,隻是對著助產士:“我說了算!”


    “那好,我叫麻醉師……”


    助產士一邊通知麻醉師,一邊拿來知情同意書,讓蒼穆在上麵簽字。


    雪落沒有多大力氣,隻看到他毫不猶豫在紙上簽下自己的大名。


    “我怕……我怕對孩子不好……”


    過了良久,她才呐呐開口。


    他低下頭貼著她的,笑:“傻瓜,怎麽會?我和你的孩子,能差到哪兒去?”


    他大言不慚,她倏然笑。


    果真,打了麻藥,劇烈的疼痛感一下子消失,她能感覺到宮縮,卻並沒有疼痛。


    “費爾頓夫人,宮口已經開全了,一會兒,你聽我的指令,我讓你用力的時候你再用力,明白嗎?”助產士和醫生都圍在雪落身邊,乍聽到她們如是說,她一下子緊張起來。


    “別怕,有我在……”身邊的人立即抓住她的手,附在她耳邊道。


    他一直都沒有離去,一直陪著她,現在沒有疼痛,她精神也好了點,而他一直和她說著話,關於以前,關於伊向天,關於他自己,關於帝集團,關於天道幫……


    他見過更加血腥的場麵,見過比就多的多的血,但就是不敢看她的血,她和孩子的血,他一次都沒有轉過頭去,哪怕是在孩子出生的刹那,他也沒有轉過頭去看。


    聽到那一聲響亮的孩子哭聲,心中到底還是百感交集,兩個孩子,隻相差了五分鍾。


    “恭喜費爾頓先生,恭喜費爾頓太太喜得雙子……”助產士邊忙和著邊對著蒼穆和雪落說著。


    蒼穆卻隻抱著雪落,低頭親吻:“辛苦了,老婆!”


    “快去看看孩子……快看看有沒有長齊……”


    護士已經將孩子穿戴好,一人一個抱到產床邊讓雪落看:“費爾頓太太,是兩個小帥哥哦,和費爾頓先生一樣帥……”


    雪落轉頭望,兩孩子,還紅通通的,現在也看不出長得像誰,但小臉蛋兒,挺標準的。


    “怎麽長這樣?”蒼穆蹙眉,瞟了那兩小子一眼,這兩小子,讓他們的媽咪受了多大的苦,如果長大了對雪落不好,他非宰了他們不可。


    鑒於蒼穆此話,被翠姨後來知道後,一直數落他。


    “長這樣?長怎樣?你別以為你現在長得人模人樣的,你小時候還比他不如呢……”翠姨對著兩一模一樣的小家夥愛不釋手,一會兒抱抱這樣,一會兒親親那個。


    蒼穆隻是坐在雪落床頭,喂她吃這個吃那個,輕聲軟語,對於兩小屁孩卻不怎麽上心。


    “啊呀,尿了……穆,快拿尿布來……”翠姨翻著小p孩的包裹,對著蒼穆喊道,珍姐在一邊早已動作麻利地拿好了尿布。


    “我來我來,老夫人你快會坐著去……”珍姐忙接過翠姨手中的活,卻不曾想被翠姨推開。


    “唉呀珍姐你坐著吧,我來也一樣……”翠姨拿過珍姐手中的尿片,正想要換時,卻又想到什麽,轉而望向蒼穆,“穆,你兒子呢,還是你來吧……”


    這下可好,雪落珍姐連帶著末麗,全都望著僅有的大男人。


    蒼穆被翠姨這一聲叫,叫得有些不知所措,看著所有的都望著他,他放下手中的碗,走向小床處。


    兩小p孩卻不知何時睜開了眼,一人一手拳頭正放在嘴裏吸地叭嗒作響。


    “來來來,做爸爸了,當然得有點爸爸的樣子,喏,替你兒子換尿片吧……”翠姨將手中的尿片遞給他。


    蒼穆並沒有拒絕,但也是黑著一張臉,有些笨手笨腳,那細小的兩小腳,他都感覺用力了會不會把腳給捏碎了,隻能如此小心翼翼。


    “珍姐,還是你換吧……”雪落有些看不過去,要知道他就一大少爺的命,什麽時候給孩子換過尿片,而且……為什麽看著,他好像不太喜歡孩子?可是對於小天,又似乎不錯的樣子。


    “是啊是啊少爺,還是我來吧……”珍姐忙接過,二話不說,一眨眼功夫就已抱好。


    翠姨在一邊笑:“阿珍啊,下次你就讓她換……雪落我跟你說,你不可能寵著他,女人生孩子時已經夠辛苦了,這些事,都得讓他們男人做……”


    “有你這麽損你自己兒子的麽?”蒼穆開口,臉上卻帶著淡淡笑,而雪落卻驚訝。


    損你自己兒子?那意思,他是承認了翠姨這個媽媽了?


    藤野是第一個聽聞消息趕過來的人,雪落當時正半靠在床上吃著東西,他看到她這副樣子,滿臉驚訝。


    “大嫂?你……你怎麽不躺著?”


    “雪落是自己生的,想怎麽樣就怎麽樣……藤野君以後也叫你老婆自己生……”翠姨樂嗬嗬道。


    翠姨的一番話,說得藤野頓時紅了臉,雪落也直望著他笑:“是啊藤野君,你什麽時候做爸爸?”


    “嫂子你別糗我了,八字還沒一撇呢……”


    “那還不是你自己把兩撇給拆了?”蒼穆剛好打完電話進來,聽到藤野的話開口道。


    藤野又笑笑,轉而去看小床內的兩小家夥。


    芊芊聞訊,匆匆趕來,兩手拎了兩大包的東西,看到小家夥們,直嚷嚷著:“唉幹媽來了幹媽來了……小不點們,看幹媽給你們帶什麽來了……”


    “怎麽隻有幹媽一人?不見幹爸?”雪落笑著問,她身後沒有見任何人。


    “幹爸很忙的,要賺錢的,要不然怎麽有錢讓幹媽給兩幹兒子買奶粉吃呢?”芊芊望著小床裏的人,伸手逗弄著他們。


    “這幹爸都給幹兒子賺錢了,我這個爸爸是不是得晾一邊了……”蒼穆涼涼道。


    芊芊頓時怔了下,隨即哈哈大笑:“那費爾頓先生,你還不快謝謝我?”


    “是啊,謝謝向幹媽……”


    蒼穆半真半假,惹得雪落和芊芊大笑。


    芊芊之後,帝集團好多的同事及董事,還有一些以前羅伯特那會兒的老股東全都出來了。


    送禮的送禮,送金的送金,沒一會兒,整個屋子裏便堆滿了東西。


    晚上九點之後,為了保證雪落能好好休息,蒼穆謝絕了一切前來探視的人。


    珍姐和翠姨帶著兩bb睡在嬰兒房,蒼穆則陪著雪落睡在家庭病房內。


    雖然有些累,但她卻睡不著,望著邊上的人,似乎已經傳出輕輕的酣聲,她不知道該不該把心裏的疑問問出來。


    她翻了個身,床動了下,身邊的人一下子像是有所察覺:“怎麽了?要去衛生間嗎?”


    “沒……你……還沒睡嗎?”


    “嗯……”他轉過身,望向床上的她。


    床很寬大,但他執意不和她睡一起,非要睡在陪護床上不可。


    雪落也轉過身去,睡到床沿,與他對望:“你是不是……不喜歡孩子?”


    他微挑了下眉,然後說了句,讓雪落差點吐血的話。


    “我不喜歡所有讓你痛苦的人……”


    她先是驚愣,然後是恍然,後是啼笑皆非:“你……你……”


    怎麽這麽像個鬧別扭的大男子?!


    “可他們是你兒子……”她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好了,我會看在你的麵子上,盡量對他們好的……”


    “可是你對小天那麽好……”


    “因為他是他的兒子……”


    她原以為他會說因為小天沒有讓她痛苦,可是,他卻說,因為他是他的兒子。


    那麽,他是為了他,還是為了她?


    雪落恢複得快,在醫院住了三天,便要求回去。


    這三天內,蒼穆隻拿著電腦辦公,都沒有離開過醫院半步,有些文件,也是叫藤野拿到醫院裏來簽的。


    三天時間,似乎也已習慣了那多出來的哭鬧聲,哪怕是半夜,也不得不眯著眼睛將兩小家夥送到雪落身邊喂奶。


    雪落也由一開始的疼痛,到現在的適應,看著兩小孩子因為吸奶而屏紅了臉頰,她臉上便洋溢著寵愛。


    奶水還算多,至少兩個孩子都夠吃。


    剛開始時,乳腺管還未通暢,兩小p孩吸不出,於是,扯開了嗓子大哭,而雪落也被吸得疼地直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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