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錫安此前送過許多法師離開德瑪西亞,因此他知道許多法師都是無辜。


    他們的魔法天賦是自然覺醒的,並非自願染上魔法。他們沒有拿魔法去做壞事,即使有也大多是因為自己還不能控製好這份力量,錯把恩賜當成了詛咒。但搜魔人非黑即白,隻要身懷魔法就會被認定為罪人。


    幫助法師前往邊界之外生活這種是盧錫安已經不是第一次做,按理說他早已輕車熟路, 但唯獨這一次護送娑娜出城,卻令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在快要抵達布維爾宅邸的時候,一隊搜魔人迎麵走來,完全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盧錫安停下腳步,嘴唇一抿,已經準備好要麵對他們。


    帶隊的人是一位短發女性, 她穿著搜魔人特定的白色服裝和藍色坎肩,臉上帶著半塊黃銅麵具,遮住了右邊的額頭和臉頰。


    “抱歉,打擾了。占用您一點時間,麻煩您全力配合搜身,每個德瑪西亞人都不能例外……”搜魔人在說話的同時,將腰間一塊螺旋徽記取下來,這是搜魔人身份的憑證。


    盧錫安和賽娜相視一眼,緩緩攤開了雙臂。兩個士兵走到他跟前,把手按在他的肩膀往下探,不放過任何一處角落。另一邊的賽娜又搜魔人親自搜身,因為她們都是女性。


    賽娜全程都閉著眼睛,搜魔人覺得有點奇怪。他們從來都不受愛戴和敬仰,所以人們在被搜查時總是十分屈辱的睜大著眼睛, 彷佛想要目光嚇退他們,讓他們知道自己是沒有染魔的正常人。


    當搜魔人什麽都沒有搜出來時, 有些人會留下一個洋洋得意的眼神, 彷佛在罵他們是瞎了一隻眼的狗東西, 然後揚長而出。


    賽娜的行為有些反常,但在她身上搜魔人卻沒有搜出任何可疑物品。至於她的態度為何如此獨特, 可能是因為不是雄都的居民吧,看服裝就不像。


    “長官,有發現。”


    旁邊的士兵似乎找到了可疑物品,搜魔人就沒在賽娜身上浪費時間。她轉身之前賽娜睜開了眼睛,一道綠色的破敗邪光在她童仁深處一閃而過。


    士兵盧錫安的身上搜出來一對奇怪的物件,黃銅顏色的金屬箍著幾塊像是刻石似的東西,形狀有點類似皮爾特沃夫的槍械,但這東西是完全實心的,根本不可能發射出子彈。


    “這是什麽?”搜魔人先指著盧錫安手中的魄羅。


    “寵物。”


    魄羅伸長舌頭去舔搜魔人手上的徽記,後者皺著眉拿開了,又指著雙槍問盧錫安。


    “這呢?”


    “收藏品罷了。”


    “既然是收藏品不應該好好放進匣子裏嗎?戴在腰上是什麽意思?”


    盧錫安指了指自己的槍套:“它們本來應該好好放在裏麵,但我聽說有些地方的大兵看到好東西就會搶走私吞。”


    “德瑪西亞公平正義,絕無可能發生這種事。”那搜魔人一臉凜然地說完以後,還是不太相信的把自己的徽記湊近雙槍,好像在探測什麽。稍等了一會兒見什麽都沒發生,終於是把雙槍還給盧錫安,帶著兩個士兵離開了。


    “……”盧錫安並沒有因為躲過一劫而高興,賽娜看著搜魔人消失在視線裏才鬆了口氣:“幸好這是聖石武器,而不是法杖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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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搜魔人手中的徽記是禁魔石灰印, 能夠感應魔法。這次是聖石武器的特殊性質救了他們,這種武器隻有注入信念才能驅動, 發出聖光的力量。在平常狀態下,跟一塊石頭沒什麽倆樣,而且信念說白了就是精神力,這東西大家都有,自然不會被檢測出來。


    他們來到布維爾宅邸,在巴雷特·布維爾元帥死後,樂斯塔拉夫人宣布將家裏的圖書館對外開放,無償的分享知識,讓平民也可以瀏覽貴族的藏書。


    巴雷特生前本就備受愛戴,死後也在無私奉獻,來看書或者來悼念巴雷特的人不在少數,因此宅邸什麽時候都大有人在。搜魔人也因此而來,他們擔心圖書館裏放著一些別有用心的藏書,將魔法描述模棱兩可的道德灰色地帶,而不是人們所知的邪惡黑暗。


    在搜魔人眼裏,魔法從來都不是什麽中性的力量,他們不會讓那種書荼毒德瑪西亞人民的心智。


    樂斯塔拉在雪花石的門廳接見兩人,她的養女也在場。


    昨天賽娜並沒有見到娑娜,現在來看,這個留著一頭飄逸藍色長發,氣質出眾宛若仙女的女孩,不像是一個以嚴肅自持的德瑪西亞人。


    同時,她還注意到娑娜抱著一把古琴,花紋和樣式像是艾歐尼亞那邊的。對魔法的敏感直覺告訴賽娜,這把琴就是問題所在。


    “夫人你好,我們如約來帶走娑娜。”賽娜先向樂斯塔拉行禮,然後再向一旁的娑娜問好:“娑娜,我很遺憾告訴你,卡欣娜小姐因為公事而無法來親自送你一程。”


    娑娜搖搖頭,又微笑著點頭致意。


    “這古琴也要帶上嗎?”盧錫安問。


    樂斯塔拉神色凝重的說道:“娑娜沒法說話,這把古琴就是她的聲音,也是她自力更生的飯碗。她們形影不離,請務必讓她們在一起。”


    “可外麵都是搜魔人。而這把琴……”


    盧錫安有些猶豫,這時樂斯塔拉夫人打斷了他:“賽娜,盧錫安,你們聽我說。”


    他們從樂斯塔拉夫人的口中了解到,娑娜是被她們夫婦收養的孩子。


    當時諾克薩斯剛剛和艾歐尼亞打起來,光照者收留了一批來自艾歐尼亞的戰爭孤兒,但因為實在照顧不過來,就請求同為光照者的巴雷特元帥照顧幾個月,直到他們找到願意收養這些孩子的家庭。


    好心的元帥夫婦欣然答應,經過三個月的悉心照料,八個孩子都順利找到了新家庭,唯獨娑娜留下來。因為她最為特別,隨身攜帶一把古琴。她是啞巴不會說話,但她也不需要說話,因為聽她演奏就像是在同她交談,而且比任何語言都更深入。


    他們不希望娑娜的音樂天賦被埋沒,而其他人可能沒有元帥這樣富裕的家室,能夠將娑娜培養成大演奏家,所以便把她留下來當女兒培養了。


    “這個世界上不隻有德瑪西亞人,所以無論是從哪裏來的人,在需要幫助的時候就應該得到幫助。”樂斯塔拉夫人牽著娑娜的手,眼眶紅了一圈,但聲音卻無比堅定。


    經過她的解釋,賽娜也明白古琴和娑娜是綁定的,就像她和盧錫安一樣。所以他們商量一下,決定就算冒險也要幫這對娑娜把古琴一起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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