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茲是過來找這位符文法師回收世界符文的,事到臨頭,那名法師卻不願交出符文,請求瑞茲再寬限一些時日。現在他需要世界符文抵禦巨魔入夜後的侵襲,等到開春他把村民們都轉移走,就會讓瑞茲帶走符咒。


    瑞茲沒有同意,因為對方上次就是這麽說的。他覺得這位同盟已經世界符文影響了心智,產生了想要將其據為己有的想法。瑞茲突然發起攻擊,一番激鬥之下,以瘸了一條腿的代價從對方的屍體上取回了世界符文。


    為了不讓符文被任何人占據,瑞茲殺死了自己為數不多的老朋友之一。他沒有任何猶豫,因符文戰爭引發慘痛代價,他至今曆曆在目。


    拿完了世界符文,他原本打算一走了之,立刻啟程回到秘庫將它們妥善放置,然後尋找下一枚遺失的符文。世界符文一日流落在外,這個世界就一日麵臨著貪婪的威脅。


    但最終他還是放心不下這裏的村民,沒有符文法師保護的他們不可能從巨魔的襲擊中活下來。他決定給他們一次掙紮求生的機會,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們自己的造化。


    “我怎麽做,與你無關。”回憶讓麵色原本稍有緩和的瑞茲立刻冷下臉來。


    他重新站了起來,走向緊緊抱團的村民。巨魔戰歌的影響在漸漸褪去,雖然仍然一瘸一拐的,仿佛一陣風吹過來就能將他吹倒。


    看見瑞茲靠近,這些堅毅的臉龐上拂過一絲驚訝。他在人群前停了下來,皺眉道:“帶上一切可以帶上的東西,連夜離開這裏!不然下次來到這裏的,可就不隻是這幾個巨魔了。”


    這些臉龐麵麵相覷,然後一個中年婦女站出來告訴他:“外麵隨時可能刮起暴風雪,現在離開山穀就是在賭!賭我們能走出多遠!”


    “那也比留在這裏喂巨魔好!你們也都看到了那是怎樣的結果,我還有事要處理,不會再救你們第二次!”瑞茲語氣強硬,不容拒絕。


    在說完這句話後,他一瘸一拐的轉身踏入弗雷爾卓德的積雪之中,他選擇不再回頭,不再看那些被他留在身後的臉龐。


    這些臉龐對他來說已經如同死人,他不能再被心底那一絲不理智的同情心拖累。世界符文還沒有集齊,它們的存在仍在威脅著這個世界。放棄這裏的人,還有許多可以拯救的人等他去拯救。


    ……


    “你打算跟著我多久?”


    瑞茲跛著腳走出了一裏路,發現先前的那隻魄羅一直靜悄悄的跟在他後麵。


    他一回頭,小藍就立刻停了下來,烏溜溜的雙眼一直看著他,仿佛想從他的身上找到任何食物。


    “我有事情找你,剛才有人不方便說。”


    陌生人的聲音傳過來,瑞茲略微思索了幾下,覺得自己應該順便好好休息一下,至少等腿好得差不多了再行動。


    他雙手施展法術,一個藍色的光圈在腳下形成。隨後他說道:“進來吧,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就這樣,小藍跟著瑞茲被傳送到了一個山洞裏。洞口堆滿了雪,但是洞裏麵有一堆柴火。瑞茲打了個響指,紫光一閃,枯柴堆活了過來——意念力刹那間便生起了一堆營火。


    瑞茲往地上一坐,將雙腿展平靠近營火,很沒形象的扭了扭凍僵的腳趾頭,然後發出了一聲歎息。


    “什麽事,說吧。”


    澤爾知道他是個急性子,索性就直入正題了。


    “是關於了世界符文的……”火光並沒有變化,但瑞茲的雙眼霎時間亮了起來。澤爾繼續說道:“我們在一名狡詐的亡靈手裏,發現了世界符文的痕跡。”


    瑞茲陷入沉默,他從各種各樣想要占據世界符文的人類手中回收過符文。其中有與他一樣的符文法師,也有運氣好撿到符文的小酋長,更多的則是一些英雄、將軍或者國王。


    他們無一例外都是人類,沉迷於符文帶來的力量不肯將其上交。雖然他們中有些人並沒有用符文做出壞事,但在世界符文的持續引誘下,他們遲早會變得不滿足於現狀,為了獲得其他符文而向其他持有者發起戰爭。


    而持有者是一名亡靈的情況,瑞茲還是第一次見,他有預感這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糟糕。


    “那個亡靈是誰?”


    “他叫錘石,不知道你是否認識。”


    “錘石……我聽說過他。”瑞茲看著跳動的火焰,目光越發深遠,漸漸陷入了沉思的深淵。


    他想起了自己的師傅泰魯斯,在許多個世紀以前,在他還沒有被奧術能量扭曲壽命,在他還隻是個法師學徒的時候,泰魯斯跟他講過一段往事。


    那是法師聖地福光島還在的時候,泰魯斯作為一名法師學徒,正在海力亞的露天劇場裏和一眾同學參加選拔會,等待那些成名已久的大師選中自己,將自己納入法師們的核心圈子裏。


    泰魯斯和其他同學說說笑笑,集體緊張感將這些競爭對手的距離拉近,唯獨一個人除外。


    艾本·格瑞爾,他性格孤僻陰鬱,不羨慕別人之間的少年友誼,也不想和他們進行無意義的閑聊,就像往常一樣站在角落裏默不作聲。


    這可能是他的出身導致的原因,格瑞爾來自一個養豬戶家庭,不像其他人那樣出身顯貴。但他卻有著無人能及的天賦,因此遭受了某些集體的嫉妒與排擠。


    泰魯斯雖然沒有參與到對格瑞爾的譏諷或者排擠中,但是他也沒有對格瑞爾伸出援手,隻是老實上進的學習知識,然後經營自己的圈子。


    很快,長老和大師們便紛紛入場了。在一段冗長枯燥的演講之後,便輪到決定他們一生走向的選拔時間。


    最先拿到選拔杖的是高僧瑪爾古薩,她是當時最偉大的鑰匙大師,無數學生搶破頭也想拜入她的麾下。而瑪爾古薩指到的人是泰魯斯,泰魯斯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會被最尊貴的大師選中。


    他又驚又喜的走出隊列,隨即注意到角落的格瑞爾臉色陰晴不定的縮回伸出去的半隻腳,陷入了令人不安的平靜。


    格瑞爾肯定是覺得瑪爾古薩會選擇他,因為按成績來說他有這個資格,所以信心十足的提前邁步。但是,瑪爾古薩選擇的卻是另一個人。


    泰魯斯站在大師的身後,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他沒有過多關注格瑞爾,因為他覺得自己綜合實力並不比對方差,自己當選也是理所當然。


    之後的儀式在乏味和恍惚中度過,選拔杖在大師們手中傳遞,直到它重新被封存在匣中泰魯斯才注意到,有一個人的名字沒有被提及過。


    那人就是格瑞爾,沒有任何一位大師為其開口,他成為了在場學生中唯一一個落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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