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內仿佛燃了一篝熊熊的火,把一切都摧枯拉朽的焚燒起來,烤的他五內俱焚。


    再然後,齊子禎隻覺得頭腦昏沉,偏卻身子潮熱,口幹舌燥,並不像尋常喝醉一般。


    喝醉……


    他怎麽會喝醉呢,一個激靈,齊子禎猛然清醒了一分,他從不會喝醉!


    不,應該自從來了這個地方,他從不讓自己喝醉,雖然在上世的時候,因著也是應酬多的,酒量雖談不上海量,卻也有餘地。不過自從在古代,便是應酬,也是謹慎著度量而飲。


    但偏偏昨日……


    莫非真隻是喝多了?


    那他可有胡言亂語?


    齊子禎這麽一思索,餘下的幾分也清醒了,頭疼欲裂,抬手想揉一揉,偏偏觸及到臂上的柔軟。


    隻一瞬,齊子禎馬上反應過來所發生的事,冷著臉喚了德才,德貴進來。


    兩人領著丫鬟入內,剛一掌燈,齊子禎就瞧清楚床榻上果然還躺著兩個女人。


    齊子禎麵孔赫然一熏,感覺火辣辣的,是恥辱,又似乎還夾有旁的什麽,他自己也分辨不出。


    這會室內光火通明,兩女也醒了過來,又聽到人聲,見到齊子禎已經下了床。


    “世子爺怎麽這麽就起身了……”兩女都一臉嬌羞的穿了衣裳,走過來欲服侍齊子禎更衣。


    似乎是聽到女聲,外麵的人有些踟躇不敢入內,齊子禎壓住心底的煩悶和惡心,隔著屏風低吼道:“愣著作甚。還需爺請你們進來?”


    兩女衣裳不整,聽了這句。顯得有些花容失色,但德才德貴卻不敢耽誤。進了來。兩人一見齊子禎臉色鐵青,便心知不對,先一步跪下請罪道:“奴才見是顯世子送來的姬人,而世子爺也沒推拒,以為是可爺心的,所以才……”


    “可惡!”


    隻聽得“當啷”一聲,齊子禎一腳踢翻丫鬟們跪舉的銅盆,水飛濺一地。舉盆的丫鬟已經濕了半身,卻顫抖著不敢動。屋內眾人莫不變了顏色,跪成一邊。


    德才知道說錯了話,嚅囁著不敢多言,德貴眼珠一轉,想著齊子禎到底是為什麽而生氣,正欲開口,齊子禎便示意他把那些個丫鬟打發了出去。


    於是屋裏隻剩德才德貴,還有那兩個姬人,兩個姬人臉色煞白。早已經哭的梨花帶雨。作為顯王府送來饗客的女婢,不外是希望能被看中,做個姑娘抑或姨娘也是好的,若被送返王府。身子不幹淨了,儼然會被當作家妓一般,再也別想有好出路了。


    而如今眼看齊子禎盛怒。雖不知何故,兩姬人也知道被看中肯定是奢望了。不覺哭的更為悲憫。


    雖然來之前她們便知道要送來景世子跟前,要被選中就不容易。顯世子同景世子交好,所以顯王府裏頭也知曉些這景世子素來不好聲色犬馬,四殿下送過的姬人被顯世子要了一個還送一個……


    隻是原本還抱一絲希望,畢竟她們姿容都算出挑,現下隻怕也成了空想。


    齊子禎眉頭皺的死緊,過了片刻才道:“去同子華要了這兩個……”


    聽了這半句,兩名姬人眼中不由一亮,但聽到下半句……


    “把那種湯藥給她們服下,再交了人伢子。”


    德才德貴頓時明白了齊子禎的意圖,這是不僅要斷絕幹淨,還要發賣的遠遠的。麵對美色鎮定如斯,處事果斷利落,他們不禁更為佩服自己主子,卻沒深想,隻以為齊子禎目下無塵,不容這般醃臢女子玷汙。


    隻是那兩名姬人一個已經昏了過去,另一個還欲求情,卻隻見齊子禎已經拂袖而去。


    楊木的浴桶內,水蒸霧氣緩緩上升到了尺許的高度,向四周溢開,膩膩的粘結在肌膚上,帶著一股暖暖的氣息,在這入夏的夜裏,幾乎讓人窒息。


    這樣處置後,齊子禎身處熱騰騰的浴桶中,卻一點放鬆的心情也無。隻麻木的,仔細的擦洗身上的每一處,先是怪責齊子華無事生非,再又怪自己疏忽大意,最後竟然怪無可怪,滿腦子除了愧疚,還有惱恨。


    哪怕他甚至記不起昨夜發生了什麽。


    但即使如此,一想到這裏,齊子禎就有了後怕,還有慚愧。曾經,他那麽信誓旦旦的對王珞許下誓言,也從心底裏承諾忠誠,偏偏在來了這裏,即使身不由己,他自己也有推卸不掉的責任。


    腦海中不由浮現和她相關的點點滴滴,也搓洗的更加用力。


    齊子禎發現,他從未如此想見到王珞。他的心陡地惶然,緊緊抓住脖頸上用紅線掛著的戒指,映襯著茫茫水汽,鑽石的光芒若隱若現。


    他這麽做,其實也很清楚他是下意識在遮藏和隱瞞,因為齊子禎不能預想王珞若是知道了,會是什麽樣的心情。齊子禎的心瑟抖了一下,他……也無法承受她知道後會有的後果。


    此刻千裏之外的王珞,並不知道某人心裏那份糾結,隻是一晚上輾轉未眠。


    王珞想能回去上京,畢竟在天子腳下,消息要靈通的多。不說別的,隻說這次戰事,也不至於遲了這樣多天才收到風,這還是六舅舅專程遣了人馬不停蹄送達的。若早一步知道……哪怕王珞憑著現在這樣的身份的確是插手不了什麽事情,但……她也覺得心安些。


    她的心情,不過是守在家裏盼著丈夫平安歸來一般無二。若是現代,她能做的絕不會這樣少,但眼下這樣的處境,王珞除了等待一個未知,卻別無他法。


    但薑府這樣的情況,想這會就能會上京,隻是一個奢望,王珞何嚐不清楚。理智回過神來,王珞也就趨於冷靜,將擔憂放到了心底深處。不管怎樣,日子還是要繼續的,她必須好好的等待齊子禎完好的回來,也必須堅信他們能有共同的未來。


    自那日薑老太爺病倒,如今又許多日過去,病情反複,眾子女兒媳孫輩莫不陪侍在側,唯恐一個不測便要發白事。


    王珞同薑德佑,還有叢萍,叢雅幾人從薑老太爺的屋裏被打發了出來,王珞剛跨出門檻,瞧見薑德明匆匆的背影,便朝身邊的螺女問道:“怎麽這樣急?”


    螺女低聲答道:“薑大奶奶這幾日也情況凶險,聽大夫說也不過就這幾日了。”


    王珞低呼一聲,有些吃驚,剛想問怎麽這樣大的事情也沒得個消息,轉念一想,又覺得正常。畢竟眼下大家的精力和關注都在薑老太爺的身上,薑大奶奶是一直臥病在床的,權衡輕重,薑大奶奶自然被忽視了。


    從船上回到薑府,王珞還並沒單獨去探看過薑大奶奶,但一想到初次見她那般寡黃的臉色,鬱結於心的病容,不免有些難過。再想到薑大奶奶這頭病臥床榻,薑大爺卻做出那般無夫妻情義的事來,更多了幾分同情。


    “我們也去看看吧。”


    螺女福身稱是,然後便從薑老太爺的院子裏頭問了個小丫鬟薑大奶奶的住處。


    薑德佑剛同叢萍,叢雅兩人說了幾句話,回頭就見王珞已經走出院子了,不由追了兩步。叢萍和叢雅也跟了上去,叢雅瞧見螺女問了那小丫鬟的話,也跟著問道:“表小姐這是往哪裏去?”


    “是問大奶奶的院子,想必是去大奶奶那裏吧。”


    叢萍聽了不由努了努嘴,道:“還想跟她說出外逛的打算得取消了呢……隻是她往大伯母那去幹什麽?”


    叢雅搖了搖頭,這時四奶奶剛走出來,聽了這句,就笑吟吟道:“五娘向來同明哥兒走的近,自然對大嫂上心些,想必是去探看的。”


    叢萍和叢雅一想,也頗覺是這個道理,沒察覺出四奶奶話裏的微妙處,薑德佑卻聽出了別意,眉宇中難掩黯然之色。


    王珞由丫鬟婆子簇擁著到了薑大奶奶處時,發覺這處院子很有幾分冷清,除了服侍的人少,而且丫鬟仆婦臉上也無恭謹的神色,頗有些冷眉冷臉。


    王珞忍不住皺眉,卻也不好多說什麽,到底她也是客,而薑大奶奶卻是主人家。


    隻是由丫鬟領著進了一進,就聽到一些爭執的聲音,王珞心一緊,忙放快了步子,竟然瞧見是薑德明同馬姨娘在拉拉扯扯。王珞雖然不知道內情,卻也知道必須勸阻,不然這個時候薑德明要出了差錯,卻占不到什麽便宜。


    “早說過讓你不要再來我娘屋裏侍疾,那些湯藥也無需你經手……”


    王珞示意了螺女一眼,便有丫鬟上前將兩人勸開,馬姨娘一副楚楚可憐,道:“婢妾也是一片好心,怎奈公子卻誤會了。”說著上前就垂淚。


    薑德明聽了卻是瞪眼,將上前來的馬姨娘抬手一推,道:“你少裝模作樣,我還你不知道你心裏打的什麽算盤嗎?”


    這一推,馬姨娘卻好似柔若無骨一般順勢跌坐在地,又聽得這樣一句,不由哭得更為戚然。


    不管這淚是真是假,馬姨娘一側的薑德安卻急紅了臉,扶了馬姨娘,死死瞪著薑德明。


    ---(未完待續。)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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