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丹琴興致十分的好,整整將那幾個錦盒裏的珍寶貴藥詳詳細細介紹了個遍,王珞直覺她很有做推銷員的慧根。不過對方顯然不是推銷,而是為了顯示她是多麽的見多識廣,而王珞是多麽的托她的福氣,能得這些珍品。


    因聽了半天,王珞忍不住趁她轉身的時候輕輕打了個哈欠,而徐丹琴不巧忽然轉了回來。見狀麵露不悅,吩咐宮女們擺下去後,她就不冷不熱道:“珞妹妹難不成對貴妃娘娘的禮,有些瞧不上?”


    這自然是扣大帽子了,不管怎樣,王珞也不會傻到去認的,於是作惶恐狀道:“自然不是,貴妃娘娘一番好意,我哪敢輕視,感激都來不及了。不過我剛剛喝完湯藥,這會有些乏了,方才力不從心,慢待徐四小姐了,原是我的過錯。”


    徐丹琴見王珞的確一副有些虛榮蒼白的樣子,便冷哼一聲道:“量你也不敢。”


    這語氣,縱是王珞有心懶得惹事,也不由麵色一沉,她身邊的螺女更是臉色烏黑,神情不善的瞪著徐四小姐。


    給她一尺,不是讓她還自己一丈,王珞想明白這層,就給螺女示意了一個眼色。


    螺女見王珞有所表示,心裏歡喜,假笑著上前一步,抬起一手道:“徐四小姐,咱們小姐累了,還請徐四小姐……”


    明白是送客的意思,徐丹琴不傻,自然知道,麵色立時一變,眼底已難掩怒意。道:“珞妹妹難不成是趕我了,好心奉貴妃娘娘之命。攜禮來瞧珞妹妹是否安康,倒不叫人待見了?”


    王珞就皮笑肉不笑做出為難的神色。道:“自然是不敢的,我敬貴妃娘娘,是因為地位尊卑,我敬徐四小姐,也不過是因為長幼有序。不過尊長愛幼,如今我幼者的我乏了,還望徐四小姐這長者海涵。”


    “你——”徐丹琴擰著眉頭,一指過來,正要說話。便聽到外頭有人稟道:“王五小姐,皇後娘娘身邊的芸姑姑來了。”


    若說是皇後身邊旁的人,王珞可能還沒法記全,畢竟皇後是六宮之主,而她身邊服侍的人最眾。不過這個芸姑姑王珞卻非記得清楚不可,因為她是皇後從小帶到身邊的貼身丫鬟,甚至一同帶進了宮,成了女官,也是皇後身邊最得力信任的人。


    王珞知道的。徐丹琴自然也知道,她不算太傻,並沒再繼續說下去,而是黑著臉。王珞則是掛上笑容。溫聲道:“快請芸姑姑進來。”


    不多時,一個年約三十餘歲的女官,領著兩個粉衣宮女就進了來。正是芸姑姑,梳著宮鬟。斜插鏤雕福壽紋琺琅彩足銀發簪,圓臉細眼。慈眉善目的,麵上含笑,十分和氣的樣子。


    “芸姑姑,是什麽事怎麽你倒親自來了?”王珞直起身子,作出要下床的樣子,芸姑姑忙喚道:“快別下來,五小姐這般,奴婢可擔不起。”


    芸姑姑說時,滿麵的笑容,又吩咐螺女道:“快將你們家小姐扶回床上去,若又吃了風著了寒,加重了病情,皇後娘娘那可要不高興了,奴婢擔待不起哩。”


    螺女含笑忙將王珞扶回床上,而徐丹琴聽了這話則是不以為然的輕哼一聲。


    芸姑姑聽了這聲哼聲,便朝徐四小姐看了過去,笑道:“原來徐四小姐也在這兒,想必也是來探看五小姐病情的吧,方才奴婢眼拙,倒沒瞧出來。”說著就要作勢要福身下去。


    這自然隻是作勢罷了,明白人都會連忙扶起,隻是徐丹琴也不知道是不明白還是有心要給人難看,偏就避也不避,更不攙扶,生生受了芸姑姑這一禮。


    氣氛一滯,芸姑姑起身時,臉上的笑意就顯得有些陰暗了,隻是多年來的喜怒不形於色,還未至使沉不住氣。


    王珞自然不會讓場麵繼續這樣冷下去,忙轉而吩咐冷桃道:“你們倒站著,芸姑姑親自來瞧我,你們也不去上壺茶來,倒要人笑我不懂尊重了。”說到尊重二字時,王珞咬得特別清晰,眯起了眼,看向徐丹琴。


    徐丹琴聞之,臉上頓時就掛不住,偏又不知該如何反駁,若開口就等於是此地無銀,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憋著口氣,拂袖而去。


    見徐丹琴走了,芸姑姑的臉上的笑意又如春風般溫暖了,攔住了冷桃,道:“無需如此,奴婢不過奉皇後娘娘之命,來瞧瞧五小姐是否安康,另帶了些藥材。”說著,示意了身後宮女一眼,宮女們便將藥材的木盒放到了琺琅八角桌上。


    那些木盒是敞開的,芸姑姑自然不會做徐丹琴那樣一一介紹的奇葩事,但王珞卻無意的掃了一眼,便見到其中一隻木盒裏盛有一顆飽滿碩大的靈芝,不由一驚。她在古代生活這麽久,也算在貴族富家長大,珍稀藥材看過不少,雖說剛剛江貴妃送來的,不乏珍品,但和這棵靈芝比起來,隻怕就相差甚遠。


    似乎見王珞目光逗留了一陣,芸姑姑就揚唇一笑道:“這棵紫靈芝原是東夷進貢之物,不過有三棵罷了,陛下賜兩棵於皇後娘娘,一棵與江貴妃。”說到這兒,芸姑姑一頓,又似笑非笑的道:“江貴妃轉頭賞了二殿下皇子妃,而皇後娘娘則囑咐奴婢,送來這一棵給五小姐。”


    王珞一愣,心一沉,自覺受不起這樣的抬舉,忙道:“怎使得皇後娘娘如此關愛,實在受不起……”


    “受得起,自然受得起。“芸姑姑眯起了眼,輕聲細語的道:“皇後娘娘既然送得一棵給五小姐,自然是知道五小姐受得起方送。”


    王珞不傻,自然懂得這樣的暗示,不得拒絕,唯有接受,勉力掛上笑容道:“謝皇後娘娘恩賜。”


    不過她接受的不過是靈芝,別的,她絕不會接受。


    芸姑姑見王珞是聰慧的,便也會心的笑笑,點點道:“皇後娘娘憐惜五小姐身子尚不索利,所以謝恩就隔一天罷。”


    受了這些宮裏貴人們的賞賜,最大一個規矩,就是要謝恩。謝恩不是當場謝就算,而是必須第二日親自去謝恩,方才算全了規矩。


    所以收這些禮,也不是白收的,規矩多了去了。


    不過皇後肯讓王珞隔一日去謝恩,的確也算是恩寵,比如剛剛江貴妃送了禮來,就沒有這話。那麽王珞明天還是得去江貴妃的錦繡宮謝恩。


    冷桃送走了芸姑姑回來,一直臉色不佳,王珞知道她是擔心徐丹琴作怪,便安慰道:“你無需多慮,就算有江貴妃撐著,我也不怕她。時時謹慎小心,也不是讓她來砸我臉子的。”


    螺女也忿忿道:“可不是,小姐敬她一尺,她不還小姐一丈也罷了,偏還狗嘴裏吐不出象牙,這種人就算小姐小心待她,她也不會記著小姐的好。還不如以惡製惡,剛剛不就生生將徐四小姐給氣走了麽?”


    冷桃斜睨了她一眼,道:“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螺女“咦”了一聲,道:“這叫什麽話,君子好好的要去得罪,小人總是興風作浪倒還不敢得罪了?”


    “螺女!”王珞皺起眉嗔怒一聲,道:“平素就叫你好好念書了,偏偏鬧這笑話。冷桃的意思是說,得罪君子不怕遭陰謀暗害,而得罪小人,卻得時刻提防他們暗箭傷人。”


    螺女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忽然一拍額頭,急道:“哎呀,這可如何是好,那徐四小姐果不然就是個小人麽。小姐您可還記得,年前的時候,徐四小姐還因為一言不合,就抓花了沈五小姐的臉哩!小姐這麽氣到她,她若是也來抓小姐的臉,那可如何是好,小姐好好一張如花似玉的臉就……”


    王珞見她越扯越遠,不由好笑的打斷道:“夠了,螺女,如今的徐四小姐可不會抓花人臉了。”


    螺女不解,道:“為何,徐四小姐也沒有變得向善的樣子呀。”


    王珞正要說,冷桃就眉尖微微地蹙了起來,道:“若徐四小姐隻抓花人臉倒罷了,不過像以前那麽魯莽的性子,倒也無需懼她過甚。隻是今兒咱們也見了,小姐這麽說話,也沒見徐四小姐發瘋,不就是說明,如今徐四小姐學會表麵的忍耐了麽?”


    聽到冷桃這麽一提點,王珞也若有所思起來,心一想,似乎的確是這麽回事。若是往常,徐丹琴隻怕就要跳起腳要自己好看了,比如幾年前花朝節宴上奮起推王玥,卻推到了她。再比如,去年一次宴會上和沈五小姐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抓花了沈五小姐的臉,一時成為京中女眷們的笑談。


    比起那時候的徐丹琴,在王珞眼中不過是個刁蠻任性不知變通的大小姐。隻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何況在這次入宮見麵之前,王珞已經三個月沒見徐丹琴了。


    而如今的徐丹琴才讓王珞覺得似乎不是之前那麽回事,好似在江貴妃的點撥下,徐丹琴進步了。


    那麽徐丹琴進步了,不明麵上發飆了,也不代表她消氣了,而是提醒王珞該提防暗地裏的了。(未完待續。)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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