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騎急馳海鶻船已及目可見四周卻是死一般寂靜。


    連王二亦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二人下意識緩住馬步放眼觀瞧。


    阿雲比羅夫沉聲道:“小心有詐!”


    話音未了左右兩側突然插上三、五十騎蹄聲如雷呈八字形向二人合攏逼來。


    阿雲比羅夫縱馬急起促聲喝道:“上船!”已是如矢飛出。


    逃命一途王二的反應顯然不比他慢二馬幾乎並馳於左右而不顧直線奔往海鶻船。


    乍一看去倒像是三路人馬齊齊撲向海港!


    眼見便要匯聚於一點阿雲比羅夫長刀振臂飛出挾著破空嗚鳴聲斬向前方正中堪堪趕到幾欲合成攔截之勢的頭前二人刀身一個回旋二人應聲落馬幾乎與此同時阿雲比羅夫及王二已是擦身而過總算是在對方合圍之前突了出去。


    伏擊者兩股人馬並作一隊撥轉馬緊緊咬上。


    好在此時離檻已近三十名弓手分作兩列齊刷刷現身垛樓之上。


    前隊箭已上弦讓過王二、阿雲比羅夫如芒箭矢暴射而出岸上登時亂作一團一陣人仰馬嘶七、八名騎手應聲摔出。未及對方反應過來前隊退開兩步後隊插縫替上張弓怒射。如此反複嗖嗖箭疾絲毫不給對方喘息機會轉瞬間地上已是橫七豎八趟到一片。


    剩餘小半人馬偷得性命哪還敢上前當即四散奔走頃刻間便逃得無影無蹤。


    還真多虧得阿雲比羅夫把這“鳥船”當成寶貝一般臨行前特地吩咐好軍士與槳手分批上岸遊樂務必留有人手看守此船又言槳手辛苦當先行放鬆放鬆是以諸軍士才仍堅守於此要不然此番當真是凶多吉少了。


    王二仍是驚魂未定直催阿雲比羅夫開船啟航說不定那批人會糾集更多人手再來。畢竟這船上也就得三十名軍士剛才輕易得手全仗著殺了個措手不及真要人家大隊人馬有備而來豈不嗚乎哀哉一鍋燴了。


    他心慌!


    阿雲比羅夫更是心急無奈當初停靠時按計劃是打算補給充足後再沿岸而航回京都難波(今日本大阪)。不曾想卻出了這個亂子食物飲水均未補充更要命的是那些槳手們到如今仍是一個未見估計已是凶多吉少這船自然是無法遠航了。


    王二聽得無法動身登時麵如死灰暗忖真他娘的倒黴自進入海東以來就沒過上一天舒心日子先前那些就不說了這已經是被人半逼半騙拐上賊船了好不容易命大沒掉海裏喂魚結果一上岸就遭人追殺。


    這叫什麽世道呀!


    王二大是怨怒“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明知岸上有仇家還帶我去亂逛!”


    阿雲比羅夫心情並不比他好“你還好意思說頭先在浴池光在一邊幸災樂禍也不幫忙。”


    王二火都起來差點沒戳到他的鼻子上罵道:“你他娘的不是我抱住那小娘們你小子早就一命嗚乎了!”


    “你~”阿雲比羅夫怒目相視但想一想頭先還是多得他那一抱不管動機如何是怎麽抱上的畢竟事實上是幫了自己一個大忙再說現在也不是幹嘴仗的時候。阿雲比羅夫狠狠地咽了口氣緩了緩神色道:“王兄弟說起來還是得多謝你了。”


    王二這人動起手來往後縮吵架卻是向來吃軟不吃硬見他說好話也就不好意思再大聲囔囔了擺擺手降低語氣道:“不說這個了~現在怎麽辦?”


    阿雲比羅夫搖搖頭“已經使人去尋槳手們順便帶些食水回來到時咱們先離開此處前往深江浦(今日本長崎縣佐世保)再作打算。”


    王二苦笑道:“也就是說咱們現在就隻有在這死等了?”


    阿雲比羅夫點點頭未出聲又四下瞧了瞧見諸軍士已依吩咐做好警戒多少有點放心下來。


    既然如此也是無法可想了!不過好歹得問清楚就算死也不能做個糊塗鬼吧!


    王二道:“究竟對方是什麽來頭?你到底得罪了誰?”


    阿雲比羅夫臉色凝重望了望港口之上不答反問道:“你剛才可有留意到那兩名女刺客小腹上有朵血色櫻花紋身?”


    “血色櫻花?”王二還真是沒注意到劇鬥之時二女俱是浴巾裹體自然是瞧不見小腹部位至於後來那名女子赤身裸體摔了過來卻是背朝王二同樣是沒機會去看。


    阿雲比羅夫頜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她們應該是來自於蘇我氏家族門下櫻花部!”見王二一臉困惑便解釋道:“蘇我氏家族以蘇我入鹿為代表其門下櫻花部多選麵目清秀之孤女從幼時開始嚴格訓練主要用以刺殺朝中反對者。皇極天皇在位時蘇我入鹿權傾朝野櫻花部更是令人談之色變。隻是有些奇怪了自蘇我入鹿被誅孝德天皇登基、中大兄皇子輔政以來蘇我氏日見勢微櫻花部更是銷聲匿跡怎的如今突然出現?”最後一句顯然已是在自言自語了。


    王二不了解倭國“大化改新”前後背景自然是被那些人名搞得有些糊塗但大致意思卻是明了說穿了不過就是新舊兩派之間的那點破事兒想來也新奇不到哪裏去。


    王二笑道:“如此說來阿雲兄是屬於那個中大兄皇子一派的了?估計~殺那什麽蘇我入鹿也有你一份吧?”


    阿雲比羅夫正色道:“中大兄皇子英明神武……”


    此類沒有點建設性的廢話王二是沒興趣聽當下連忙揮手打斷他“你剛才說的深江浦在哪兒?”


    阿雲比羅夫回道:“離此不遠同屬肥前國。”


    王二歎了口氣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咱們也不用去了。”


    阿雲比羅夫詫異道:“此話怎講?”


    王二聞言用一種看怪物似的眼神上下打量他幾眼“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塗?咱們一上岸就遭埋伏而且是公然行凶想必這肥前國已是盡在人家掌握之中。既如此咱們還緊巴巴地趕去做甚?我勸你還是趕緊另想他法罷。”


    若論武功才智王二自是不如阿雲比羅夫但要講朝廷黨爭卻是明顯要比他有經驗。蘇我氏膽敢在此明目張膽捕殺身為征西將軍的阿雲比羅夫極有可能蘇我氏已與中央政府公開決裂並且至少已經控製住了肥前國;當然也不排除純粹是為家族複仇僅僅是刺殺而已。


    假如是前者去到同屬肥前國的深江浦亦是於事無補;倘若為後者那也就沒有必要躲避了。


    阿雲比羅夫經他一說登是醒悟過來心中不覺對他起了另眼相看之意當下問道:“依王兄弟的意思~咱們下一步該當如何?”


    王二也就是在長安見李治與吳王恪互相之間玩心眼見得多所以才敢推測目前情形真要叫他拿主意顯然是問錯對象了。這廝不說自己沒好的法子卻搖頭晃腦道:“兄弟人生地不熟的又不大清楚你們之間的事兒可就不大好說了。”


    阿雲比羅夫心思這話倒也不是沒有道理所謂行策問計先便是要知己知彼兩眼一抹黑確實也難於決斷想來還是得靠自己了。


    正忖間已有兩騎急奔而來阿雲比羅夫及目望去正是頭先派遣出去召集漿手的軍士。


    二名軍士上得船來氣喘息息嘰哩呱啦一通話語阿雲比羅夫越聽臉色越青至了最後已是慘白如灰。


    王二雖是聽不明瞧他那樣子亦知不是甚好消息忙道:“怎麽回事?人呢?”顯然是問怎麽沒看到那些槳手回來。


    阿雲比羅夫半晌未語良久方道:“死了~全死了~”


    王二“啊”地一聲嘴巴張得老大半天沒能合上完了這回可真是要枉死異鄉了!


    船上其他人等聞的消息雖是守在自己崗位沒動卻都下意識側目來望阿雲比羅夫顯然已是人人自危。


    那兩名軍士似省起什麽對阿雲比羅夫又是一陣言語。


    阿雲比羅夫聞之隱隱竟有了幾份興奮之色。


    想來是事情有甚轉機王二急道:“阿雲兄有何打算?”


    阿雲比羅夫揮揮手讓那兩名軍士退下轉而對王二道:“王兄弟所見果然不差蘇我餘孽蘇我臣下舉兵造反九州大部已被其掌控……”


    王二心想什麽叫所見不差?我倒希望所見大大的差!這時候拍啥馬屁有工夫還不如快點想想辦法逃命要緊!若不是感覺阿雲比羅夫還有後話直恨不能一腳踢過去。


    阿雲比羅夫倒不緊不慢起來“所幸目前肥前國還未完全被蘇我臣下控製住咱們也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這算什麽好消息?


    通常所謂沒有“完全控製”也就是說被控製得七七八八了想來也是沒多大區別。


    王二剛剛燃起的希望火花瞬即被澆滅沮喪道:“有什麽機會?”


    阿雲比羅夫居然還笑得出來“王兄弟可無5敵.龍^書&屋整*理知為何這麽久也不見那些人卷土重來?”


    王二有氣無力道:“為何?”


    阿雲比羅夫興奮道:“因為阿倍將軍亦在肥前國!”頓了頓又道:“阿倍將軍麾下仍有數千將士目前正與蘇我臣下苦戰也正因此肥前國幸未完全落人蘇我臣下之手。此次前來伏擊我等的不過是些滲入的小股部隊……”


    王二登時來了精神“既如此那等什麽?咱們現在就去尋阿倍將軍!”


    阿雲比羅夫點點頭側步上了兩個台階振臂高呼眾軍士聞語迅聚集“嚓嚓”聲中腳步由亂而齊瞬即排成隊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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