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藝是姬氏部族首領,十六歲時母親過世,她以稚嫩的肩膀挑起了整個部族的大任。她從小聰明健康,果斷有魄力眼光長遠,在諸位長老的協助之下,將部族逐漸發揚光大。


    可惜姬藝生下兒子之後,因狩獵受了傷不能再育,就將兒子做女兒養,為他起名叫姬亮,時常帶在身邊,教導他一些男孩子通常不用學的知識,包括狩獵采集的技巧。


    從姬藝母親那一輩人開始,姬氏部族就在大河邊的平原定居下來。平時靠圈養牲畜和簡單耕種積攢口糧,但是遠不能滿足部族生活所需,還要經常進入叢林狩獵存儲用作越冬食物。


    以前她們隻是在叢林邊緣獵一些溫順的小型動物,不過最近幾年小動物幾乎被獵得絕跡,她們才不得不深入到叢林內部搜索獵物,結果沒想到這一次遇到巨狼。


    更沒想到的是在她們以為必會葬身狼腹的時候,女神帶著兩名侍從憑空出現,不僅救下了大家性命,還讓侍從施展神術眨眼間將所有巨狼都殺死。那麽凶殘恐怖的巨狼,居然連嚎叫的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就紛紛倒地被劈成數塊,世上的凡人怎麽可能做得到?


    當女神用溫和的聲音問起姬藝,能否去她們的部落看看,還將那些巨狼賞賜給她們的時候,姬藝簡直是高興得差點找不到北,剛剛死去的兩名族人帶來的悲傷立刻被巨大的喜悅衝淡了。要知道這些巨狼的屍體如果能帶回部落做成肉幹儲存起來,足夠幾百人過冬所需。這個冬天在不會有人因為饑餓而死亡。


    姬藝鎮定了一下,才惶恐回答:“女神,您願意蒞臨姬氏部族,是我等無上榮幸,姬藝代表姬氏全族,歡迎您的到來。”


    林水柔在周涵的提示下,並沒有刻意糾正姬藝將她當做女神這個錯誤。用周涵的話說。對原始人講科學道理,不如直接借用神地身份,更容易讓她們信服。


    不過林水柔還不太習慣將自己擺在“女神”這種至高無上的位置,她雖然盡量按照周涵的要求端著架子,但與姬藝溝通時的態度很容易就流露出溫和的性情。


    姬藝感覺出這位“女神”比部族傳說中嚴酷的神平易近人許多,雖然她們的能力不相伯仲,可是誰不喜歡溫和善良的神呢?


    姬藝更加確信自己將眼前這位女神請回部落是明智之舉,如果招待得體,說不定女神會在部落中留更長的時間。保護大家安全,指引整個姬氏部族發展壯大。


    不過現在隻剩下七個女人。地上有八頭巨狼地屍體。一頭巨狼至少要兩個人合力才能拖動。七個人顯然不夠將八頭巨狼全帶走。丟在這裏等不到她們再回來取。估計就會被別地動物瓜分。實在可惜。


    林水柔能看到姬藝心中打算。就用思維波告訴她:“不用擔心。我讓夜暖幫你們將狼身上地好肉切下。棄掉骨頭。你們就能多帶走一些。”


    用原始人地石刀骨斧完全不可能短時間完成切肉地工作。於是夜暖在大家驚羨地目光中又表演了一把精湛地切肉劍法。


    反正原始人聽不懂現代語言。周涵就沒有避諱。直接表達道:“林水柔。我服了你。居然浪費夜暖這樣地高手幹屠夫地活。韶光劍可是上古神器。現在被當切肉刀用。實在可惜啊。”


    林水柔理直氣壯反駁道:“周涵。如果你會切肉又肯去做這樣地體力活。我一定不讓夜暖勞累。”


    周涵撇撇嘴不屑道:“能者勞心。愚者勞力。連力都出不了地。比如你這樣地。就最好不要囂張。乖乖聽我地話假扮女神。這樣我們今後才有可能過上舒服日子。你也總算這幾天沒有白浪費糧食。(.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此時夜暖已經將狼肉分割成容易攜帶的大小,他拎著滴血的韶光劍。站回林水柔身後,清清楚楚聽見了周涵的話。他冷峻的麵孔上出現了一絲不滿的神色,忍不住為主人鳴不平道:“周涵,請注意你的言辭,不要總是刺激我的主人。若沒有她,我們就無法與原始人溝通,或許連人影到現在也發現不了。”


    周涵微微一笑道:“原來你也會正常思考啊,有長進!我本來還擔心你被林水柔帶歪了,現在看你這塊朽木勉強能雕琢。”


    別人對夜暖怎樣折辱,他都仿佛無覺,周涵沒有繼續刺激林水柔,夜暖就直接將周涵無視,變回沉默寡言的影子。


    女人們忙著將狼肉收集起來,走在前麵開道。


    姬亮年幼力氣小,姬藝隻讓他背了三塊肉,他其實還有餘力跑來跑去,好奇地打量著女神和她地兩個侍從。


    林水柔一邊走,一邊監測著這七女一男地思想,那個小男孩的思維是最活躍地。


    姬亮問姬藝道:“母親,女神的侍從都是男子啊,那個殺狼地哥哥好厲害,他比部落裏的男人們都強壯許多。如果我能拜他為師學藝,長大了會不會也變得高大有力,能保護族人呢?”


    姬藝的心念一動。按照傳統,無論哪個部族都是優先保證能夠生育的青壯少女的食物供應,而男子從出生起就被視為附屬品,少有人會花力氣養活。男孩子往往吃不飽穿不暖,自然容易生病長的瘦小,不如女孩子健康。若遇到災年,更有將年老瘦弱的男人直接殺死的習俗,從而減輕部族負擔。如果有充足的食物,每個男人都能像姬亮這樣從小吃飽飯不挨餓,會不會也能健康成長,變得聰明有力氣,與女人一樣為部族做出更多貢獻呢?


    這樣的念頭一閃即逝,姬藝現在的關注點完全轉移到女神降臨的事情上。她不再多想其他,堅持傳統表示不讚同道:“亮兒,他們是神的侍從,與普通男人不一樣的。女人天生就比男人聰明勇敢健康,擔負著生養後代延續部族的重任。男人隻是女人的附庸,首要就是學會溫順聽話,將來服侍女人輔助家務才是正理。”


    姬亮不解道:“母親,那麽您為什麽教導我學習狩獵和采集呢?我覺得隻要吃飽了飯,我的力氣也不小,未必打不過部族裏的女孩子。如果我自己能獵到動物,采集到珍貴的藥材,是不是長大了就能像女人那樣獲得尊重呢?”


    姬藝搖頭道:“男女有別,你畢竟無法像女人那樣生育後代。”


    姬亮不服氣道:“可是部族裏也有一直生不出孩子的女人啊?”


    姬藝則正色道:“不能生育的女人在部落裏也不會受到尊重的,何況男人?亮兒,我真後悔一直太寵愛你,讓你學了男人不該碰的東西,你才會有這樣大逆不道的念頭。你年紀小現在改還來得及,回去以後我要將你交給三長老好好管教,否則將來沒有女人會要你的。算了,許多事情長大一些你就明白了。”


    三長老是姬藝的姨母,姬族之中專門負責教化管束男性的長老,姬亮的印象裏三長老對男性要求十分嚴格,他從沒見她笑過。每當他不聽話,母親就會這樣說嚇唬他,所以他現在雖然不認為母親真舍得將他送過去,卻也不敢再問。


    林水柔的困惑比姬亮絲毫不少,她虛心向周涵請教道:“周涵,你們的原始社會階段也是女人為尊麽?”


    “是啊,自古女尊觀念深入人心。這有什麽不對麽?女人具備生育能力,通常情況下從出生起就比男人健康聰明,在條件惡劣的原始時代更容易活下來,占有絕對優勢……”


    林水柔驚訝道:“你們這裏也是女人生孩子?”


    周涵白了林水柔一眼,耐著性子說道:“難道你來的世界是男人生孩子麽?”


    “這倒不是。而且我們那裏也出現過一段母係氏族時期,後來男人們占了上風,編了許多規矩壓抑束縛女人,才成就了男權社會形態。”


    周涵無奈道:“林水柔,雖然我是男人,不過我一直很奇怪你來的世界裏男人們為什麽能占上風。除非你來的世界,女人的基因被神別有用心地修正過,變得不夠健康聰慧,容易屈服妥協,像你現在這樣天性就懦弱膽小,男人們才有機會奪權。我們這裏自古都是女權壓倒一切,直到現代隨著科技不斷進步發展,社會有餘力能讓教育普及,男人們才獲得更多工作機會。據我了解到的資料,女性的智力和體力平均水平一直優於男性,這個差值雖然在不斷縮小,但是從我來的那個時代算起也至少需要兩百年才能勉強追平。而我的基因比較特殊,智力和身體素質超常,並不具有普遍代表意義。”


    林水柔若有所悟,心中卻想起了姚楓給她看過的畫麵。如果無論男權還是女權隻不過是某個盒子裏的世界,那麽因為盒子掌控者的偏好,而修改了最初的設定,讓某一性別從基因層次上便占了絕對優勢,其實許多問題就容易理解了。


    一邊思考問題一邊走路,時間不知不覺過得飛快。


    林水柔再抬頭,周遭的參天大樹漸漸變得低矮,向遠望,一片開闊的平原舒展在眼前。他們就要離開叢林了,去到姬族聚居的地方了。那幾千人裏會不會有他們要找的“神子”呢?


    作者的話


    我寫這章的時候,忍不住想到了更邪惡的事情,比如原始女尊時期,男人們的另外用途備用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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